遠處的視線,終於浮現出起伏的山脊,海拔雖然隻有百十多米,但滿山蒼翠的植物,足夠我和杜莫很好的隱藏進去。


    杜莫已經打起沉重的鼾聲,我倆奔波了一夜,直到晌午這會兒,才吃飽喝足、人困馬乏地休息。所以,先休息的杜莫三分鍾不到,便沉浸疲倦的夢境,盡管他渾身滋滋冒汗,濕透的衣服貼緊在皮膚上,但他也顧不得許多。


    想到這裏,我不覺朝東側凹坡上的那幾個黑人女孩望去,瞧瞧她們是否把小挎藍挖滿了草根,拿回家去煮了吃,挨過這看不到盡頭的饑荒中的一天。


    幾個**著上身的黑人小丫頭,曝曬在熾烈的陽光下,她們非常認真地尋找拋挖,想尋找草地下麵的寶藏一般,但從她們不時回頭張望的神情,不難看出巡邏卡車帶給她們的驚懼。


    我又坐了五六分鍾,再次舉起望遠鏡偵查,東側那幾個黑人小姑娘,開始朝正北方向尋挖。她們可能知道自己的黑皮膚出現在高地勢的綠草皮上會格外紮眼,但渴望挖到充足足食物的**,不知不覺把她們從凹窪的處吸引上來。


    杜莫的話絕非危言聳聽,我不免替這幾個小女孩擔心,望遠鏡不由朝西側望去,希望那些持槍的家夥正在某處綠蔭下避暑,或者撲進小河撩水嬉鬧。


    但映入眼簾的驚嚇,著實把我驚得一凜,西側的草地溝溝裏,一輛綠皮裝甲車正晃晃悠悠地爬上來,它就像一隻吃撐了的大甲蟲,在自己的領地上招搖爬動。


    望遠鏡再往東西,那幾個黑人小姑娘都已蹲在地上,隻顧搶挖草根,全然忘記了注意西側。我急速轉身,望遠鏡掃視接下來要走的草地,防止出現類似的巡邏裝甲車。


    大概再過五六分鍾,這輛綠皮裝甲車頂上的機槍手,便可看到前方山坡上撒動的幾朵小黑點。這組巡邏車,並不是由十六七歲的黑人男孩組成,否則隻會分到一輛破舊卡車,布置在最外圍充當炮灰。


    晃動的裝甲車頂窗,露著一個剃成鍋蓋頭平頭的黑人男子,大概二十四五的年紀,從細小的腦袋和幼圓的五官,不難看出他也是那種幹瘦如柴的士兵,多半為了吃到半碗米,充當了武裝份子。


    杜莫依舊睡得混實,嚼過臘腸的嘴巴,正枕在胖胳膊上淌口水,我摸過橫在背包一旁的巴特雷步槍,沿一簇綠灌木底部的細密枝莖捅了出去,右手食指悄悄撥開狙擊鏡前的蓋子。


    隻要這輛裝甲車發現東側草坡上的女孩,並衝她們掃射機槍,我會第一時刻讓這個堅硬的綠殼大甲蟲脖頸冒血。


    那個在裝甲車頂部搖晃著青色頭皮黑人男子,已經舉起望遠鏡,朝兩側的山坡頂部窺望,他的巡邏素質,初具常規陸戰兵種,全然不同於之前的八個黑人男孩。


    我很清楚,他一定從十六七歲開始持槍,能在戰亂中存活**年的光景,必然積累了作戰經驗。


    “杜莫,籲籲,杜莫,籲籲。”為了不使槍聲把杜莫從睡夢中驚回,嚇得哇啦一聲大叫,我扣動扳機前,開始輕聲叫喚他,並以低沉的呼哨刺激他醒來,叢林作戰的隊員,對這種噓聲很敏感,能立馬明白出現了情況。


    “嗯,哼,嗯?嗯?”杜莫睜開了黑厚的眼皮,一臉慌張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你趕緊看看,那輛單獨巡邏的裝甲車是不是正規軍。他們可能要襲擊那幾個偷跑進來挖草根的女孩了”


    我低聲告訴著杜莫情況,他一骨碌翻身,抱起豎在身旁的狙擊步槍翻滾到另一簇灌木後麵,朝西側爬動的兩綠色裝甲車望去。


    “追馬先生,這很像夯特軍閥裏的常規武裝,您別看到那些小男孩和小女孩枯瘦,就以為沿途武裝多落後陳舊,百姓被剝削的越慘,夯特越有錢購買高端軍火。不然,拿什麽在軍閥混戰中立足,又拿什麽和海盜廝殺。”


    杜莫這一番話說的很在理,之前打掉綠皮卡車後,我確實覺得,路途的障礙不過一群摸到槍的饑民,但現在看來,夯特在下朱巴州的割據武裝足可窺豹一斑了。


    接下來的路途上,不知會遭遇怎樣的勁敵和先進武器,他們雖然由饑民組成,不比主權國家的著力打造的正規軍隊,但至少算得上索馬裏衛兵,我和杜莫兩個人單槍匹馬,從這些家夥的眼皮底下經過,絕對不是我先前認為的那種難度。


    “追馬先生,您打算救那幾個小丫頭?”杜莫側過臉來問我。“嗯!你就當自己的妹妹也在那群小姑娘裏麵。”我生冷地說完,杜莫不再吭聲,開始認認真真瞄準。


    “第一槍我來打,巴特雷可以穿甲,杜莫你別擔心,別看那是一輛裝甲車,主駕駛前的擋風玻璃遠不過美國總統遊街時坐的轎車玻璃。”我一邊調試準鏡,一邊安慰著杜莫,他剛才的沉默,令我很滿意。


    “嗯,我知道,歐美軍火商不會把好東西賣給這些爭名奪利的軍閥使用,他們肯售一柄盾牌,說明他們早已擁有了戳穿盾牌的利矛。而且,您的巴特雷可以穿甲。”


    杜莫一邊調試射擊焦距,一邊小聲嘀咕,我不禁一笑,淡淡對他回答說:“看來,軍火商沒少對你們海盜敲竹杠!”


    杜莫啞然失笑,內心卻略帶不平的說:“對!比如那個滄鬼,不知從海魔號上榨取了多少海盜財富。所以,最後一次交易時,我們才要動粗,拿去先前給他坑騙去的惡意利潤,從傑森約迪駕駛漁船做海盜,足足二三十年,滄鬼從他身上撈走多少錢?海盜王必須要翻臉了。”


    聽完這些話,我之前的迷惑清晰了不少,但滄鬼和他的手下惡徒已經死了,都是一些不打緊的情報了,權當調味兒品聽聽。但杜莫不知道,滄鬼榨取海魔號上的大量財富,卻被我深藏在了荒島岩壁。


    這些黑色財富,隻有我一人知道,隻要我不死,它們就屬於我。所以,我必須活著,別說杜莫想積累些錢財,住進城市酒店過富足人生,我同樣要依靠這比財富,拓殖自己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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