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隻夜間捕食的大蜥蜴,四肢小心謹慎地趴在石頭和草窠上,盡管手掌和膝蓋被擱得生疼,但我待會兒,會讓這個死死被我鎖定在月下瞳孔上的家夥更疼。


    這個手持SVD武器的海盜強兵,一心一意盯著前方,想提前尋找到我,將我一槍打死。


    在我的鼻子就快要碰觸到他的鞋跟兒時,他竟然還用一隻手去撥開灌木的枝葉,如同烏龜探頭似的,伸著脖子往前麵的枝葉下觀望。


    我瞪大著凶狠的眼睛,仿佛枯井中浮升起來厲鬼一般,慢慢從他的背後站了起來,當我的鼻尖兒與他後脖頸水平時,我左手猛地從他左耳掏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鋒利的尖刀不等他身體因為驚懼而哆嗦一下,就“噌”地一聲,將一個活生生的喉結割斷。


    “啊……”我狠狠地咬著牙齒,低沉陰冷地吐出一口氣,並用力將他掙紮扭動的身軀向後搬倒。直到十秒鍾之後,他的肉殼上,隻剩肌肉神經性的**,我才慢慢鬆開捂在他嘴巴上的粗糙大手,將他的屍體拽進了一簇雜草中。


    這些夜間埋伏著的海盜強兵,他們彼此之間,各自身上一定有著可以識別敵友的標示,但我仔細看了看這具剛被宰殺的屍體,絲毫看出哪裏有異常。


    我不得不佩服,這些海盜真王的手下,在這方麵做得真是天衣無縫。所以我萬不能換上這具屍身的服裝,試圖混進他們的隊形中,將其一個接一個地宰了。


    這種緊張驚險的時刻,即使是我的隊友,在趕過來之前確定好的隊形中,如果突然莫名其妙地變換了位置,朝自己有意無意地靠近,那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打死,即使錯殺,這個報告打上去,交給海盜真王看了,他也不會說什麽。


    混在敵人陣型中時,最大的危險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用那種手勢代替暗號,假如對方對我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示意我向前搜索,而我卻打出了自認為可以適用的手勢,或者幹脆就不打手勢,直接扭頭去照做。


    那麽對方剛扭過脖子去,大腦中就會電擊似的閃念:“暗號不對,目標找到了。”之下來,對方是否射殺我,那就是不用想得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暗夜中識別敵友的準確手勢,但我卻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們此時追擊我,采用的是那種“金字塔頂部收口式”陣型。


    也就是說,他們成扇麵撲追過來,越是接近目標,彼此之間的間距就拉得越小,直到完全將我封鎖在等腰三角形的框架內,在依靠不斷收縮,從而將我打死或活捉。


    這種方式其實是孤注一擲的做法,因為即使在他們一群人圍攏過來時,我也很可能會開槍打死他們中的幾個人,但其餘的家夥,依舊有足夠的時間,用槍將我的四肢打斷。


    他們為何要冒這麽大的風險,采用這種戰術,其實就是因為那兩枚肩章的重要性,才被強迫執行這種命令。


    知道了這群海盜強兵的大概分布,我便迅速抽身後退四十米,然後繞到另一個臨近的海強強兵身後,再像蜥蜴似的,慢慢爬靠過去,將他們的咽喉割斷。


    可是,他們雖然同為海盜強兵,但彼此的實力和運氣卻有著差異。當我準備宰割掉第七個正在搜索我的海強強兵時,卻出現了意外。


    頭頂上的夜空,不知在何時,因為陰雲的掠過,而使四周的光線驟然減弱了一半。這個過程,會使人在一定的時間內產生夜盲,瞳孔需要適應一會兒,才能再次較好一點地看清周圍的輪廓。


    當我準備去宰割掉第七個海盜強兵的時候,真是想也想不到,那個家夥居然向我爬了過來。


    我當時真是嚇了一跳,就仿佛我是一列行駛的火車,原本按照時刻表朝前跑著,卻出乎意料地從同一條軌道上、看到了相對而來的另一列火車,於是我突然刹住了車,而對方卻繼續保持速度前進。


    這是個很矛盾的過程,對方可能還沒有看到我,更或者是,已經看到了我,但就是要加速和我相撞,而我的這列火車,又不能像受驚的胖婦人一般,提著裙子跑開,讓它過去。


    如果我現在急忙繞開,那麽勢必要有暴露自己的可能,因為第七個海盜強兵在往回爬動時,他的眼睛肯定要高度注意著前方。


    這會兒的光線,一時間昏暗得隻見手掌而不見五指,我若有所異動,他極可能會因為彼此看不清識別敵友的手勢而向我射擊,這槍聲勢必會像警笛一樣,使我再度成為島峰上的“過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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