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杜莫踩著拖鞋敲開我客房,我就覺得這家夥還沉浸在生理滿足後的喜悅,可能忽略了重要的東西。


    因為杜莫比誰都在意這顆紅寶石,而他的靴子,是他藏錢藏寶的地方,如果這家夥把靴子丟一旁,不是轉移了財富,就是忽略了財富。


    “你的這一顆紅寶石,還是被應招女郎發現了,她若是真拿走了,你上哪裏挽回損失。人家就是不承認拿了你的東西,萬一她跟當地一些流氓有染,說不定告你個誣陷罪,把你痛打一頓後交給當地警察。”


    杜莫收住臉上的笑,很是認真地悔過,但我仍舊沒把寶石掏出來給他。“你今天和我一起出去,到馬路邊上的小攤買些假寶石,然後拿一顆大的紅寶石,主動找那名女子送給她,讓她以為自己昨夜偷的本就是一顆水貨。這樣她就不在胡思亂想,給咱們製造麻煩了。”


    “咚咚,咚咚。”杜莫去開門,懸鴉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兩位已經起來了,咱們到樓下簡單吃點東西,然後直奔南非城。小珊瑚已經去檢查快艇了。”


    懸鴉說著,大步走進杜莫的衛生間,我的洗漱再度被打斷。“嗬嗬,杜莫精力很旺盛啊,可怎麽找了一個來潮的女人快活。男人接觸這個時候女人,是要倒黴的。”


    我心中一沉,懸鴉進來之前,多半躲在門外偷聽了一會兒,但我和杜莫交流很小聲,他耳朵再靈敏,也不該聽到。懸鴉走進衛生間,多半是看到垃圾簍上橫擺著一條剛換下來沾滿烏血的衛生巾,才笑嗬嗬地調侃杜莫。


    “上帝啊,懸鴉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你怎麽知道…”杜莫並不愚蠢,但懸鴉見過我親手塞給杜莫一顆紅寶石,所以杜莫想把酒店應招小姐偷寶石的倒黴事講出來,可話沒來得及說,就被我故意打斷。


    “那小姐剛走,今早才來潮。月經期間的女人,下身的酸性會大大降低,這就意味著細菌和病毒在這個空間的存活率會大大提升。如果其他男人把不幹淨的東西沾染到裏麵,不僅女人自己健康受損,和她接觸的下一個男人,就會在這個存活率很高的空間倒黴。”


    啪地一聲,杜莫右手重重捂在自己的腦門上,驚愕不已地感歎道:“知識啊!知識啊!知識就是財富,就是力量,就是……”


    懸鴉又嗬嗬發笑,提著長袍走出衛生間。“這種最基本的常識,都被你感慨成這副模樣,看到大廚師你很具有求知欲。”


    杜莫對懸鴉的第二次調侃很是介意,他忙反駁說:“上帝把我誕生在非洲最貧窮戰亂的村落,我們那種地方,連吃飯喝水都困難,更不用說上學接受教育,所以學習不到這方麵的知識。”


    我和懸鴉都是殺手,我們對人體的化學屬性和生物屬性,自然要比常人深入許多。


    可懸鴉這家夥,現如今拿到了我一隻寶箱裏的財富,便不再像剛逃出恐怖大溶洞那會兒似的,對杜莫百般恭維和討好。


    拿杜莫尋開心,是懸鴉登上海魔號以來,最習以為常的一種方式。他這會兒又可以這樣對待杜莫了。


    “哼哼,你就算上學接受了教育,也未必了解到這些。在虛偽和魯鈍的地方,這種知識被看做洪水猛獸。老師敢講,就會被定義成老流氓,小學生敢聽,就被定義成小流氓。所以,很多倒黴的男人和女人們走出醫院時,還在惡狠狠地咒罵對方。隻有外表很白的醫生,才有資格接受這方麵的教育。大家要是都懂了,都很健康了,有人就該急哭了。”


    杜莫似乎沒有聽懂我的話,懸鴉又補充了一句:“壟斷本身就是一種政治。”可是,對杜莫而言,懸鴉這一句話,比我說的一大堆話都更難理解。


    “懸鴉先生,小珊瑚去檢修快艇了嗎,要不我去幫幫他。上次下船時,我見他把咱們的武器都填進帆幹空心裏了,昨夜下了一場小綿雨,真怕武器被腐蝕到。”


    懸鴉一揮手。“不用,那帆杆當初設計時,就是專門儲藏武器所需。別說一場小雨,就是翻船掉海,武器也不會遭受水蝕。”


    杜莫倒不是擔心武器,他是擔心小珊瑚獨自一人去檢修快艇,極有可能在船上做手腳,指不定耍一些什麽把戲。


    在馬爾代夫時,我就告誡過杜莫更新最快他負責盯緊小珊瑚,而我負責盯住懸鴉。


    “杜莫,你下樓去把酒店的早餐拿上來,我洗漱完還得換一身衣服,就不在麻煩下去了。”我把杜莫支使到樓下,這樣他就有機會溜出酒店,去快艇上找小珊瑚了。


    洗漱完畢後,我對懸鴉說:“杜莫這家夥還沒上來,八成這頭科多獸自己在下麵大吃上了,咱們下樓去吃吧。”懸鴉隻是一笑,什麽也沒說。


    乘電梯下了樓,池春正帶領伊涼,兩人各拿一個餐盤,圍著花樣格式的美事打轉。池春敲著白皙誘人的蔥指,指著一種料理對伊涼說:“咱倆都吃點這個,這東西對女性可好呢,不僅養顏,還補血。”


    其他的餐桌上,多是一些肥頭大耳的房客,他們眼皮浮腫,神情迷離且恍惚地端著餐盤,如行屍走獸般在挪著步子。幾個亞洲來的矮胖中年男子,不時用色迷迷的眼睛斜視池春,往她性感薄短的小裙中間瞟。


    我慢慢嚼著一根煮豆料理,沒有理會這種男子對池春視覺上的猥褻。懸鴉見我沒說話,自然也不多嘴。但如果杜莫在這裏,他定會瞪著牛眼珠子,指著對方的鼻子罵街。


    我現在很怕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海魔號上的眼線,在副卡普一帶也有安插,而蘆雅在毛裏求斯,不知是否真的平安無恙。


    本想暗示池春,叫她不要穿得如此性感,可一想到她如此打扮都是為了穿給我看,在男人眾多的場合,都是主動挎緊我的胳膊,讓我做一個有麵子的男士。


    可是,我根本無心去稀罕這些男子的羨慕,我有我自己的事兒去做。


    等我快吃飽時,杜莫背著一包東西,和小珊瑚勾肩搭背地走進了酒店大廳。坐在二樓的懸鴉,戴著一副墨鏡,高高舉起一根胳膊,用阿拉伯語對杜莫和小珊瑚招呼,示意他倆趕緊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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