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一開始他們就不該撒這個謊。


    不然也不會落到這麽尷尬的境地。


    ……


    餘爺爺眉頭緊皺。


    良久,“……順其自然吧。”


    ……


    餘奶奶張了張嘴。


    順其自然?


    這怎麽順其自然?


    ……


    但除了順其自然……


    他們還能怎麽做?


    ……


    餘奶奶苦笑。


    順其自然就順其自然吧。


    孩子問了……


    他們就說。


    孩子不問……


    可能嗎?


    ……


    但餘奶奶覺得不可能的事竟然真的發生了……


    ……


    一頓飯吃完了,孩子竟然沒有問爸爸媽媽的事情……


    怎麽回事?


    兩位老人滿心疑惑。


    不可否認,他們的心裏是有一絲慶幸的。


    所以即使再不解……


    他們互相交換了很多次眼神。


    他們心神不寧。


    他們還是沒有主動問孩子。


    ……


    待孩子回房間了……


    兩位老人麵麵相覷。


    ……


    “……怎麽回事?”


    餘奶奶甚至覺得有些……魔幻了。


    孩子那麽在意自己的爸爸媽媽,從醒來就想要見到爸爸媽媽,回來的路上也在期待見到爸爸媽媽……


    回到家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爸爸媽媽……


    這樣的孩子……


    怎麽會一場晚飯吃下來半句沒提爸爸媽媽?


    尤其他們之前為了安撫孩子告訴孩子爸爸媽媽在上班……


    按理說,晚飯的時候爸爸媽媽應該回來了才對。


    在孩子的認知裏,晚飯的時候肯定會看到爸爸媽媽……


    但他沒有看到。


    對此,孩子竟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在意?


    ……


    太奇怪了。


    孩子為什麽會連問都沒有問他們?


    就好像….


    孩子完全忘記了爸爸媽媽這回事。


    ……


    怎麽可能呢?


    ……


    “不知道。”


    餘爺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奇怪……”


    一方麵,不可否認,他們慶幸孩子的……遺忘?


    是遺忘還是故意為之……


    他們不知道。


    但另一方麵,他們隱隱的為孩子他們無法理解的表現感到些許的不安。


    ……


    餘奶奶抿了抿嘴。


    算了。


    想不通的問題暫且先放下。


    也許以後機緣巧合就知道了。


    在他們把事實的真相告訴孩子後……


    也許他們就能得到孩子的回答了。


    ……


    兩位老人就抱著僥幸的心理沒有孩子告訴孩子真相。


    他們本來以為他們很快就要告訴孩子。


    畢竟回家了,孩子一天兩天、四天五天沒有看到爸爸媽媽還可以糊弄過去。


    若是七天八天、十天半個月呢?


    怎麽可能瞞得過去?


    偏偏……


    他們似乎真的瞞過去-


    不。


    不能說他們瞞過去了。


    因為孩子根本沒問他們。


    ……


    太奇怪了……


    兩位老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尤記得那天下午他們出門買菜……是帶著怎麽樣忐忑的心理……


    結果回來後……


    是他們缺失了一段記憶?


    還是孩子喪失了一段記憶?


    ……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推移,兩位老人心裏的不安、忐忑、慶幸種種複雜的情緒攪和在一起,並且愈發濃烈。


    讓兩位老人覺得自己的心一直提著。


    那種像是等待處刑一樣的感覺很難受。


    ……


    他們數次想要主動告訴孩子爸爸媽媽已經離開了的真相。


    卻每次都張嘴無言。


    悻悻敗退。


    ……


    兩位老人覺得這樣的日子別扭極了。


    卻又不敢戳破這個泡沫。


    他們不敢在孩子的麵前提任何關於爸爸媽媽的話題。


    甚至隻是試探都不行。


    ……


    他們就像是把腦袋埋進沙子裏的鴕鳥。


    很難受。


    又不想把腦袋抽出來。


    每一天都在糾結。


    每一天都沒改變。


    ……


    但是,他們的心裏隱隱在期待一個改變。


    期待孩子哪一天問他們:爸爸媽媽呢?


    ……


    這孩子……


    不會忘記爸爸媽媽了嗎?


    這麽多天了,沒有見到爸爸媽媽,也沒有問他們,更沒有提起爸爸媽媽……


    太奇怪了……


    ……


    他們像是活在一個薄薄的肥皂泡裏。


    泡泡很漂亮。


    流光溢彩。


    卻脆弱得一戳就破。


    ……


    他們小心翼翼的、即使不明白這個泡泡出現的原因,也不想戳破它。


    ……


    他們是慶幸這個泡泡出現的。


    他們甚至妄想這個泡泡一直存在下去。


    沒有想到有一天……


    是他們親手戳破了這個泡泡。


    並且憎恨這個泡泡的存在了。


    ……


    兩位老人第一次真切的意識到孩子的不對勁是有一天晚上……


    他們帶孩子去公園裏散戶。


    ……


    這是他們從那次意外後第一次晚上帶孩子出門。


    夏日夜晚的公園很適宜散步。


    茂盛的綠化還有湖水的水汽讓公園猶如一個天然的氧吧。


    溫度適宜。


    來往的人很多。


    熱鬧得很。


    到處可以聽見孩子的嬉笑玩鬧聲。


    廣場舞的背景音樂震天響。


    老太太們笑容滿麵,動作整齊。


    ……


    兩位老人看著在走在前麵蹦蹦跳跳的孩子,眉眼彎彎。


    ……


    “老餘,小餘。”


    有熟人過來打招呼。


    認識兩位老人的人都知道他們夫妻同姓,為了區別他們,他們就叫餘爺爺老餘,叫餘奶奶小餘。


    餘爺爺有小小的抗議過。


    為什麽他就是“老”了?


    抗議無效。


    餘奶奶笑眯眯的點頭接受這兩個稱呼了。


    ……


    “我的爸爸媽媽沒有死!”


    ….


    孩子的大叫讓此方喧囂的空間有短暫的靜默。


    ……


    餘爺爺、餘奶奶一下子認出了那是他們孫子的聲音。


    他們急忙抬眼看去。


    剛才因為跟熟人聊天,他們有些沒注意孩子。


    也是他們看這個公園頗為的熱鬧,大部分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他們也就沒有太多的擔心。


    ……


    這是發生什麽了?


    兩位老人找到了自己的孫子。


    他們立即疾步走了過去。


    ……


    “你說謊!”


    對麵的小女孩雙手叉腰,眼睛睜大,“我爺爺奶奶說你的爸爸媽媽出車禍去世了!”


    ……


    “沒有!”


    餘樂樂近乎尖叫,“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的爸爸媽媽……”


    孩子急得想要做些什麽來發泄心裏的憤怒。


    他不由得伸手就要去推小女孩。


    讓她胡說八道!


    ……


    “樂樂!”


    在餘樂樂的手要碰到小女孩的前一秒,餘奶奶拉住了餘樂樂的手。


    “你幹什麽?!”


    餘奶奶有些喘氣。


    麵上又驚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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