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細若蚊蟲,恐怕隻有自己才聽得見。


    緊接著,聶倩梨花帶雨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哭中帶笑地驚呼道:“俊,你醒啦?你終於醒了!真是老天有眼,嚇死我了!”


    我感覺喉嚨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我怔怔地看著她,這張本該是自己最想看見的臉,此刻卻顯得有些陌生。


    自己的記憶已經恢複大半,之前睡夢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現在回想起來也曆曆在目。


    因為那並不是夢,而是自己丟失已久的記憶。


    見我神情呆滯不言不語,聶倩臉色一變,趕忙轉身,一路叫喊著找醫生去了。


    我不清楚自己怎麽會突然有了記憶,或許是盧勇的那一槍觸動了自己大腦裏的某些神經,才讓自己恢複記憶的?


    對於這點我不敢肯定,但一想到盧勇,他開槍時那張猙獰的麵孔仿佛就在眼前,他的那一槍明明已經穿透了我的心口,自己又怎能大難不死呢?


    而我現在之所以能太太平平在這裏養傷,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對方誤認為自己已經死了,這才放過了我。可當時盧勇明明就在自己麵前,又怎麽會不認真檢查一下,以至於犯下這種錯誤呢?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有太多的疑問縈繞著,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一段柔和的音樂,讓我煩躁的情緒平靜下來。不得不說,這家醫院很人性,正是這段音樂讓我本就疲倦異常的身體漸漸放鬆,慢慢地舒展開來,原本還在抽痛的傷口也失去了感覺。


    這正是自己現在想要的,可以為我掃除憂慮的天籟之聲,伴我入眠。


    雖然這一覺依舊重複著剛才的夢境,卻已然沒了剛才那種揪心恐慌的感覺,就像一部看過兩次的恐怖片,也就失去了可以用來嚇唬人的神秘感。


    隻是這一次,當我再來到薛仁青所在的那個場景時,自己眼前看到的不在是那個披著長發的恐怖骷髏頭,而是一張清秀而熟悉的臉。


    這張臉自己是見過的,我在腦海中努力搜索著她的名字,猛然想起那個複仇密室的工作人員,薛希琳!


    沒錯,就是她!


    她就是改名換姓的薛仁青!


    這一次,我是被一陣激動的情緒弄醒的,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上的疲倦感已經消失大半,自己的呼吸還是撕扯著胸前的傷口,讓疼痛如波浪般一層層湧了上來。


    “噝~”


    我呲牙咧嘴地皺起眉頭,苦苦抵禦著這種熬人的折磨。


    聶倩聽到了我的動靜,從身邊的椅子上站起,關切地凝望著我,柔聲道:“俊,傷口又疼了嗎?你再堅持一下,剛才醫生已經來看過你了,說你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隻要安心修養就可以了。”


    “恩。”


    我從喉嚨裏勉強擠出一個字,雙眼又重新閉了起來,像是不願意見到對方似的。


    聶倩自然不會察覺到自己此刻的想法,她一定會以為我累了,需要繼續休息,在小聲地問自己要不要水和食物之後,又安靜地坐回座位上去了。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聶倩和徐龍都至少有一件事欺騙了自己,那就是三年前的那樁舊案,他們利用自己的失憶,把我從一個警察引導成了罪犯,雖然我還沒能記起當年所有的細節,但自己的身份基本可以確定,自己曾是市刑偵大隊的一員!


    可奇怪的是,為什麽自己去到刑偵大隊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將我認出?這也未免太不合情理了吧?


    才想了沒一會,我的腦子又有些遲鈍了,心情也變得異常鬱結,原來,一直以來自己感覺聶倩有些古怪並非空穴來風,她的謊言讓我倍感受傷,讓我感覺已經沒人可以信任,她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做?而她和徐龍又有著什麽樣的關係?!


    我很想馬上睜開眼質問她,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但我心裏清楚這是不現實的,她非凡不會說,而自己也隻會打草驚蛇,到最後可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聶倩對此尚未察覺之機,先行試探,再圖後續。


    我沒有睜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倩,能不能讓他們再播放一下之前的那段音樂?”


    “音樂?什麽音樂?”聶倩詫異地問。


    “就是你剛才去叫醫生時放的那段,很好聽,能不能讓他們再放一次?”


    說這麽多話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件費力的事情,聶倩也看出了這一點,趕忙說:“你別說話,好好休息,我去幫你問問。”


    說著,她站起身,嘴裏一邊嘀咕著什麽,一邊朝門口走去。


    可還沒等她回來,我便又睡了過去,就這樣,除了吃飯,其他的時間裏自己幾乎都是在睡睡醒醒之間度過的。


    這中間來過好幾波人,除了醫生護士之外,還有林輝、徐龍和一些想來給我做筆錄的警察,其中除了林輝,其他人都被聶倩一一擋了回去,倒也給我省去不少麻煩。尤其是徐龍,自己暫時還沒想好應該怎樣去應付他?


    看著這一張張迎來送往的臉,我忽然有種孤獨感,此刻,誰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而我又能相信誰?!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醒又醒了睡,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窗簾拉動的聲音,即便是閉著眼,自己還是能感覺到一大片光亮湧進了房間。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側過頭,朝著光的源頭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白色製服身材姣好的護士正站在窗前,擺弄著兩邊的窗簾。


    自己的精神在這一連串的修養之後,比之先前又好了許多,我小心翼翼地深吸口氣,發現胸前的傷口也沒那麽疼了,這才稍微挪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讓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一些。


    那個護士似乎聽到了身後的響動,扭頭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了聲“你醒啦”便又回過頭去了。


    看她的年紀應該在二十三四歲左右,模樣倒也算俊俏,隻是那副欠她多還她少的臉色,讓我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也不知是誰招惹了她似的。


    不過,話分兩頭,他雖然看上去不易親近,但也正是從她的口中我才得知,自己已經足足昏迷了一個星期之久,而今天是我住院的第九天了。檢查報告證實子彈確實穿透了我的左胸,穿過了心髒的位置,而自己之所以還能活著,奇跡般脫離危險,除了命大,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的心髒有異於常人,是長在右邊的,這才使得自己逃過一劫。


    而這大概也就是盧勇會誤以為自己已經死亡的真正原因。


    沒想到這種隻在電影裏才會出現的橋段,竟又一次發生在了我的身上,唏噓感慨之餘,也隻能默念上蒼的眷顧和恩典了。


    至於自己究竟是怎麽來到這裏?是誰將自己送來的?白衣護士便一無所知了,看來想要了解自己中彈後發生的一切,唯有通過其他途徑了。


    我收回了目光,這才注意到聶倩並沒陪在自己的身邊,隨口問起護士來,可對方卻斜著眼,沒好氣地說:“喲,現在終於想起人家啦?唉,你們這些男人,心裏想的就隻有自己。”


    我不明白她的抱怨所為何來,怔怔地看著她,一臉茫然。


    “那是你老婆吧?她這一個多星期可都沒日沒夜地守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困了就趴在床上睡會,要不是老婆誰會這樣做?你倒好,醒來隻知道問自己的事,連她人在不在都不知道!”


    那個護士特意扭過頭,衝我翻了個白眼,像是在為聶倩打抱不平似的。


    我默不作聲地凝望頭頂,心裏卻跌宕起伏難以平靜,聶倩對自己的愛、對自己的好,明顯都是出自真情,可她為什麽要騙我?又為什麽會跟徐龍攪在一起?我不明白,原以為隻要自己恢複記憶,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可現在……


    我無奈地揚起嘴角,在心裏歎了口氣,可現在卻又無端生出這許多疑點,讓自己忽然感到力不從心起來。


    “我什麽時候才能出院?”


    我轉換了話題,可對方似乎並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


    “你急著出院嗎?”護士冷言冷語地回答,“這次你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奇跡了,不把身體養好是會留下後遺症的,知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怎麽就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呢?!”


    說話間,她走到我的床邊,俯下身在自己的病曆牌上寫著什麽,然後又直起身體,審視著自己頭頂的鹽水瓶,臉上卻帶著一副焦躁的表情。


    一口一個你們男人,我想這個小妮子如果不是來了姨媽,就一定是剛被男人給甩了,要不然也不會不顧身份不分場合地在這裏發瘋,而目標還是我這個剛剛死裏逃生的病人!


    這個年紀的丫頭,真是任性得可以。


    我無意與這種小孩子一般見識,加上身體虛弱,自己幹脆扭過過頭去不再理她,而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一小段的沉寂過後,她輕聲說道:“你老婆回去給你準備飯菜了。至於你什麽時候能出院,得聽醫生的,反正有消息我會來通知你的。”


    語畢,她拿起放在床尾的一本本子,急匆匆地走了。


    被她這麽一鬧,我也沒了繼續思考的情緒,大腦又湧起了倦意,我慢慢挪動著身體,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睡姿,索性暫拋所有煩思,閉起眼睛再睡上一覺。


    隻不過這次自己並沒有睡多久,就被推門而入的林輝吵醒了。xh:.254.198.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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