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王住處藥材很多,秦溫月雖然不是武者,對藥物配製方麵的理解卻比之藥神穀許多弟子更強,比之師星淵這種也不遑多讓,很快就查明黎鶴所中之毒,並給出十多種解毒配方。


    根據茅草屋周圍的現有藥材,秦溫月選擇一種見效快的解藥。


    解藥敷上去,傷口很快就停止惡化,血液顏色也恢複正常,有著陣陣酥麻清涼的感覺順著傷口蔓延開來,黎鶴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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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神奇了,不愧是毒王弟子,你在用毒和解毒方麵的天賦十分罕見,超越你師父指日可待。”


    “前輩謬讚了,隻是師父她……”


    秦溫月臉上浮現一抹憂傷,微微低下頭顱,眼角有些濕潤地發出低語,“為什麽?師父是去救人,他們為什麽不相信,為什麽要殺了師父?”


    “為什麽他們還要殺你?為什麽他們這麽不講理?”


    “他們不是自詡正道,號稱正義聯盟,主持伸張正義的嗎?為什麽做出來的事一點都不正義?”


    “為什麽我師父這麽可憐?”


    秦溫月經曆過背叛,經曆過絕望,經曆過家破人亡,就連他唯一的親人,她哥哥秦皓月現在也是生死未卜,如果不是毒王把她帶在身邊,她應該早就死了。


    跟在毒王身邊這些日子,她曾一度想過自殺,還是毒王開導她。


    畢竟,秦皓月隻是生死未卜,不是確認死亡,這說明她還有一線希望找到哥哥。


    回想起帝城秦家,回想起自己從小到大所經曆的一切,秦溫月驀然回首,發現這一切都源自利益,源自紛爭,所以她姨媽親手害死她的母親,還要把她當成置換利益的工具,哪怕平日裏看上去對她非常好,甚至一度好到讓她懷疑母親的死究竟是不是姨媽所為……


    直到最後,帝城四大家族因為利益驅使,與寧寒為敵,到最後相繼覆滅。


    秦溫月明白了。


    想通知後,結合毒王的開導,她決定要活下去。


    為了尋找哥哥,也為了製止紛爭。


    所以她答應毒王師父去天寒山藥神穀給人下毒,反正那隻是讓人失去修為和異能,失去紛亂爭鬥的能力,而非奪命劇毒,如果能少死一些人,她願意去做。


    後來發生變故,對方要殺她。


    回來之後她給師父講,師父二話不說就去天寒山藥神穀,不是報複,而是救人。


    這越發讓秦溫月感受到光明和溫暖。


    可……師父沒了。


    “其實,這個世上本沒有善惡之分,隻是大家所處立場不同,對待每一件事的利益出發點不同,從而導致了紛爭和戰亂,歸根結底還是人心之中貪念作祟,以及人本身多疑的性格。”黎鶴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師父號稱毒王,但她所殺皆是十惡不赦之輩,所救皆是心地善良之人,天寒山藥神穀的那幫所謂正義之士,在中毒的情況下第一時間懷疑毒王,再加上你師父要以毒攻毒解救他們,他們就更有理由懷疑。”


    秦溫月並沒有注意到黎鶴眼眸深處的那一抹隱晦光芒,認真聽著,覺得很有道理。


    想了想,問道。


    “他們為什麽不嚐試一下?如果我師父真的是要殺人,他們再動手也不晚,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嗬嗬。


    黎鶴笑著搖搖頭:這姑娘,太天真了這也。


    不過正好,越天真,越不諳世事,就越是容易掌控。


    隻要順著她的意思走,就能為自己所用,成為一把鋒利的劍,毒王死了,但毒王弟子所擁有的價值,也遠比那些普通的日月星級使者高,用得好可以在未來與正道門派抗衡中起到致命作用,讓對手猝不及防,失去大量有生戰力。


    “對於某些人來講,僅僅是懷疑,就足夠成為他們殺人的借口,根本不需要證據。”


    “為什麽?”


    “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懷疑是你師父下毒,在沒有充分證據證明你師父無罪的情況下,他們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從而造成冤假錯案,害了你師父。不能說他們的做法百分百錯誤,但絕對利大於弊,很容易冤枉乃至錯殺好人。”


    聽到這裏,秦溫月用力點頭。


    她覺得黎鶴說的太有道理了,伸張正義也不能全憑感覺來,就像辦案不能憑借工作人員的感覺,也不能聽信某些人一麵之詞,得有充分證據能證明某個結果,才能最終下定結論。


    不管有罪,還是無罪,都需要充分證據去證明。


    從一開始秦溫月就不讚同正邪兩道之間的鬥爭,認為是戰爭就會死人,隻是她沒想到會搭上自己師父。


    毒王之死讓秦溫月越發明白,她需要站出來,她需要做點什麽。


    “我師父臨終前有沒有說些什麽?”


    “她說……希望你好好活著,不要重蹈她的覆轍,世界很大,你要出去走走,不能因為丁點大點事,失去生命,多可惜啊,你還年輕……”


    “不!”秦溫月眼眶濕潤,貝齒輕輕咬住下嘴唇,用力搖頭,“我要繼承師父的遺誌。”


    “溫月姑娘,我知道你師父很疼你,你現在很傷心,很難過,但是你要聽你師父的,她在九泉之下才能得以安息,你難道要讓她死了都還替你擔心?”


    黎鶴微微低頭,盡量掩飾眼眸深處的那一抹狡黠之色,避免節外生枝。


    他能感受到麵前的女孩情緒波動十分劇烈,有種繃不住的感覺。


    越是阻止,她會越瘋狂,最終能為他所用。


    果然,秦溫月胸口劇烈起伏,盡可能壓製住不讓自己喘粗氣,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師父沒有完成的我會替她完成,她沒能救下的人我會替她救,但是。”


    話鋒一轉,女孩清脆柔弱的聲音瞬間像是變了個人,變得冰冷,陰寒,讓人毛骨悚然。


    秦溫月的眼眸深處,有著一抹血光閃爍。


    “那些冤枉和迫害師父的人,我也不會姑息,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到最後的“代價”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擠出來的。


    秦溫月平常不生氣,可她一旦生氣,一旦認定某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更別說她現在孑然一身,哥哥生死未卜,陪伴她嗬護她的師父離她而去,秦溫月或許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心性在一點點發生改變。


    “我要撕下那些人的偽善麵具,把他們滿口的仁義道德撕碎,露出他們的本來嘴臉。”


    “我要給師父報仇——”


    到最後,秦溫月幾乎是吼出來的,壓根沒看見黎鶴眼眸深處那一抹得逞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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