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仙悲痛。


    太虛的離去,最悲痛欲絕的莫過於他的師弟禦中仙。


    回憶起自己初來仙瓊之時,太虛已是世人皆知的仙人,而自己隻是個無名小卒,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像他一樣,受世人敬仰。


    還記得當時剛到山腳時便遇見門中一囂張跋扈地弟子,後被趕出了師門,看見禦中仙一人灰頭土臉地來到這,不由嘲笑道:“你是誰?來這幹嘛?看你這慫樣,想必是來求助的吧,這也難怪,畢竟我太虛師伯名聲遠揚,若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趕緊回去自行處理吧。”


    說完,手還擺著讓他回去的姿勢。


    可禦中仙卻奇怪的看了他兩眼,恭敬有禮道:“師兄,我是來拜師學藝的。”


    那人一雙眼眸瞪得啾圓,難以置信地看著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心想肯定是個窮鬼,嘲諷道:“拜師?就你這德行,你難道不知道每年都多少上山來拜師,最後無功而返的嗎?”


    那人一臉嘚瑟,似乎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一般被仙瓊閣入取了。


    禦中仙毫不猶豫點頭,道:“知道。”


    那人繼續嘲諷:“那還不快回去洗洗睡,就你還拜師?回去吧。”


    禦中仙仍堅持道:“我在家洗過了,所以才來拜師的。”


    那人差點沒被他這句話給弄得摔倒,一臉無語的看著他,索性就將禦中仙帶上仙瓊閣,讓長老們糗糗他。


    “行,既然你執意要拜師,那就隨我來吧。”那人不屑的看了一眼禦中仙後,便在前方帶路。


    禦中仙心中一喜,立即恭敬抱拳道:“多謝師兄。”


    而那人顯然沒當回事,心裏嘀咕了一句:“哼,傻子,看師傅怎麽把你趕出去。”


    那時,太虛門下弟子不過三十人,而他便是其中之一,除了同門弟子外,包括雲須在內的五大長老皆一眼看出禦中仙的資質不佳,並非修道之才,於是一口否認道:“此子資質尚待斟酌,修道恐怕並不適合他。”


    五大長老此話一出,看向太虛,等待最後評判,雖然心中結果已定。


    然而,太虛卻打量了下眼前的這個少年,眸子深處卻略顯一絲絲驚異,隨後收回目光,緩緩開口道:“此子暫入雲須門下修行,日後再行決定。”


    此話一出,五大長老皆驚愕的看著太虛,又看了看禦中仙,但卻不敢忤逆太虛的意思,聽命遵從。


    至此之後,禦中仙便在雲須門下全心修道,連那日嘲諷他的人都睜大雙眼震驚的看著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不由不信。


    而在此之後不久,趙霖便成為最佳掌門繼承人,仙瓊閣也日益壯大,強盛不衰,一片美好前景。


    可好景不長,趙霖便是在那時結識了仙界將軍白肅和妻子月千,正所謂一念成仁,一念成魔,趙霖卻選擇放棄一切為愛成魔,以至於為本門帶來了幾乎差點毀滅的地步,幸好太虛道行高深及時阻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之後,太虛曾經一度陷入萎靡,禦中仙隻能站在一旁,偶爾深夜之時偷偷看到太虛在長白山懸崖邊上杵著,一待就是一夜,直到天亮。


    直到一日。


    禦中仙再次來到懸崖邊,本以為會和平常一樣靜靜地看著太虛,可不同的是這次,太虛竟開口說了話:“出來吧。”說完,向後微微側看了一眼。


    被他這樣一瞪,禦中仙頓時有些不自在,於是聽話般的站了出來,垂眸不敢看他。


    太虛竟不禁笑了,但卻不是開心的笑,而是滄桑的笑,聲音有些哆嗦道:“你每次都來,理由是什麽?”


    禦中仙吞吞吐吐,有些膽怯道:“我,我隻是來看,看……”


    “看我狼狽的模樣是嗎?”太虛接道。


    禦中仙搖搖手,急促解釋:“不是,我見掌門師伯每逢深夜便會待在這,可能是在修煉什麽的,所以就偷偷過來看看。”


    太虛不再說話,冷風呼嘯,讓人不由心間寒冷,他也不敢再說下去,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


    忽的,太虛厚重沉穩的聲音響起:“你叫,什麽名字?”


    禦中仙登時有點被驚嚇到,但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回應道:“我無名無姓,是個孤兒,來到師門後,師傅給我取了道號「禦中」。”


    太虛自言自語道:“禦中,禦中,嗬嗬,你可知其中的寓意?”


    禦中仙搖頭懵然不知。


    “修道之人以上善若水之境是最接近道的境界,而禦中之意便是從上善若水中得來的,禦便是‘上善’,中便是‘若水’,雲須大概是覺得你資質平庸,若想達到這種境界恐怕是不可能的,所以給你取這名,大概也是希望以名彌補你資質的缺陷吧。”


    禦中仙登時恍然大悟,心底卻有些失望,隻恨自己能力有限,然而太虛接下去的一段話卻給了他希望,不,應該說是改變了他的一生。


    “從今以後,你便不再是仙瓊閣的弟子。”太虛一番話令禦中仙有些驚愕,來不及反應,片刻後他忽的跪地,懇請太虛收回成命之時,太虛卻又突然開口道:“往後你就是我的師弟,取道號「禦中仙」,我會傳授你道術與劍術,往後你與我同姓趙,單字謙,希望你以後謙遜待人,好生修德。”


    一切來的是如此之快,禦中仙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就成為了太虛的師弟,不,是世間崇拜的英雄師弟,這是誰都夢寐以求,也是遙不可及的夢想,更何況還能得到親自的傳授,這是何等的榮耀與光榮。


    禦中仙自然是開心的,當下一時喜出望外,竟說不出話來,太虛卻臉色有些許頹然,緩緩開口道:“先別高興的太早,修道並非一朝一夕,正如雲須所說,你資質平庸,所以修行之路隻有艱苦二字,若你有這般堅毅的決心,那我便助你,反之,一切皆枉然。”


    禦中仙不假思索的堅毅點頭,顯然他來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全心修道了,即使自己多麽差勁,他也絕不放棄。


    而太虛也從之後的日子裏發現了這一點,並且對禦中仙也頗有讚賞,五大長老也難以置信,可禦中仙他做到了,他用自己的努力去詮釋了即便不是天才也有成功的可能,而當初那嘲諷他的人,如今卻被逐出師門,原因便是自大與狂言了。


    他至今仍記得他師兄太虛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記住,上善若水追求的不是道,而是人心。”


    他也相信隻有心係蒼生的人才算的上是一個合格的修道之人。


    至今仍是如此。


    禦中仙回憶起這些,心情思緒自然是悲傷的,太虛對他來說不僅是一個世間英雄,更是一個值得自己一生去崇拜的人。


    仙界,玉門關內。


    長纖獨自一人坐在院外石桌旁,門前一顆櫻花樹常年茂盛,開花落地,配上這雲霧繚繞,可謂是無比美麗與迷人。


    隻是不知為何此時竟讓人感覺有淡淡些許的憂愁感。


    寧靜而沉默。


    忽的,一縷清風吹拂,長纖頭梢上的絲絲細發拂起,美若天仙,可她的臉頰卻仍是憂愁沉寂,沒有一絲表情。


    “曉兮,我好想你。”長纖忽然嘴唇微張,自言自語的抬眸望向遠方,深情思念。


    思緒仿佛傳向了遙遠無比的白曉兮生活當中,他不由內心一陣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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