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磨蹭到浴桶中的水都快冷了,鍾意才蹭過去,坐在榻邊,伸手在樂無憂身上意猶未盡地摸摸揉揉,習武之人筋骨結實,肌肉優美柔韌,充實滑膩的觸感讓他幾乎發狂。


    樂無憂有氣無力地往榻裏躲了躲,聲音綿啞:“別再來了……我不行了……”


    “不弄你,”鍾意俯身,在他耳邊溫柔地輕笑,“我想給你洗個澡。”


    樂無憂半睜開眼睛,兩眼無神,茫然地看著他,半晌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體內被這小畜生灌了個滿,不由得臉熱了熱,推開他的手:“我自己來。”


    “我想照顧你。”鍾意攥住他的手腕,就勢一拉,將人攏進懷裏,另一隻手抄起雙腿,輕巧地抱了起來。


    手指摸到一片黏膩濕滑,鍾意一怔,忍不住笑了起來,低頭在他胸前使勁逡巡一遍,嘴唇上移,吻了吻他的唇角,低聲笑道:“小嘴吞了這麽多……會不會懷上?”


    樂無憂惱羞成怒,抬臂揮起一掌擊了過去。


    鍾意雙手都抱在他的身上,避無可避,隻得硬著頭皮迎麵受了他一掌,隻聽啪地一聲脆響,手掌響亮地抽在了臉上。


    兩人都有些懵。


    樂無憂微微張開嘴,吃驚地看著他,頓了頓,惡人先告狀地問:“你怎麽不躲?”


    鍾意眨眨眼睛,很是不要臉地笑著說:“我曾聽人說過,打是親,罵是愛,阿憂打得這般響亮,是不是心裏對我稀罕得很呢?”


    “放屁!”樂無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被這小畜生壓著折騰了一夜,變著花樣把裏裏外外都玩了個遍,他憋了一肚子邪火要狠抽他一頓,卻忽而又覺得為床笫之事發作實在沒什麽意思。


    這貨對自己的心意天地可表,他喜歡怎麽玩兒,便由著他去吧。


    況且,他方才那句不要臉的話也頗有幾分道理,昨夜之事雖然易弁而釵陰陽顛倒,但那無師自通的百般手段,卻委實讓自己舒爽得很,也稀罕得很呢。


    鍾意將人放進浴桶中,自己也脫了衣服坐進去,浴桶中熱氣升騰,溫暖的熱水包裹著二人,樂無憂舒適地眯起了眼睛。


    “阿憂,”鍾意與他手足相抵,隔著騰騰的熱氣看著他疲憊蒼白的臉,覺得心頭已經融成一汪春水,銀波蕩漾,喃喃地說,“活了這麽多年,今日,我才覺得自己是個男人了。”


    樂無憂閉著眼睛,從鼻子裏哼出一句:“真稀罕,合著以前你都是個女人?”


    “嘖……”鍾意被他一句話噎得直翻白眼兒,手指在水底爬過去,摸到他腿間狠狠抓了一把,憤憤道,“我是不是男人,你難道不是最清楚,難不成吃幹抹淨就不認賬了?別忘了這裏還留著證據呢!”


    他手上極富技巧,隻動了兩下,樂無憂就猛地仰臉,急喘起來,水淋淋雙臂嘩啦一下從水底出來,一把撐著桶沿,就想站起來跑,被鍾意眼明手快地按了回去。


    “別來了!”樂無憂急叫,這一夜是真的舒爽,可也真的怕了,被陌生快感如驚濤駭浪般席卷進去的感覺既銷/魂蝕骨又生死不能,若要再被壓著來上一次,簡直是要他的命。


    鍾意忙道:“別怕,別怕,不來了,真的不來了。”


    樂無憂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些警覺又帶著些埋怨,讓鍾意看了又是心愛又是心疼,軟下聲音伏低做小:“好了好了,真的不來了,我又不是禽獸。”


    “你是衣冠禽獸。”樂無憂悶悶地哼了一聲,剛剛放下心來,忽然感覺一隻手摸上了自己的臀尖,頓時一個激靈,霍地站了起來。


    嘩啦一聲,巨大的水花,鍾意被淋了個滿頭滿臉,懵了,茫然地看著他:“你怎麽了?呃……”


    兩人在熱氣升騰的浴桶裏一站一坐,姿勢實在有點不堪入目,鍾意忍不住開始想入非非,甚至還色性堅強地發現:阿憂大腿內側被自己嘬出了好幾朵青青紫紫的淤痕……


    “嘿!你還來勁兒了!嘴上說著不來了,賤爪子還伸過來摸我?”樂無憂一看那雙提溜轉的賊眼睛,就知道這貨沒憋什麽好心眼兒,手在桶沿一撐,雙腿猶如大魚一般嘩啦帶出一個大水花,轉眼就要躍出了浴桶。


    鍾意瞪起眼睛,猝然出招,雙手扣住他的膝蓋,將人往桶裏拖:“別跑,真的不來了,我隻是想給你洗洗,那裏你一個人夠不到!”


    “你以為我會相信?”樂無憂撩起長腿,帶著水珠踢向他的麵門。


    鍾意抬臂一擋,反手抓住他的小腿,另一隻手一抓一抱,一套幹脆利落的小擒拿手,扣住他小腿,用力往後一拽,想要將其從桶沿上拽下來。


    樂無憂怎會輕易受製,另一條腿快如流星,挾疾風之勢鞭了過來。


    鍾意不得不放開手,雙掌在耳邊交疊,穩穩格擋住他的鞭腿,仰臉看去,入眼即是這雙纖細修長的大長腿,明晃晃地陳橫在眼前,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臉貼上去上蹭了蹭,喃喃道:“好腿……”


    “小畜生!”樂無憂笑罵了一句,長腿抵在他的肩上猛然用力,力如千鈞地壓了下去。


    鍾意被壓得往後倚去,不得不用上內力抵擋他這剛猛的腿力,咬牙切齒:“謀殺親夫啊!”


    “這叫大義滅親!”樂無憂壞笑,猛地又一個力壓,浴桶顫了一下。


    “咦……”鍾意吃了一驚,急叫,“小心,這桶要……”


    話未說完,就聽哢嚓一聲裂響,木桶四分五裂,熱水猶如潮水一般湧了出去,樂無憂下意識想要飛騰起來,不料長腿被鍾意牢牢扣住,結結實實拖了個後腿。


    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鍾意縱身往前一躥,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淩空一個轉身,後背重重摔在滿是水漬的地麵上,吧嗒一聲巨響,震得樂無憂心頭一抽。


    哀怨的小嗓子在身下響了起來:“唉喲我的親娘喂,這才叫謀殺親夫……”


    樂無憂坐起來,卻不肯從他身上下去,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個轉身。


    鍾意躺在下麵當了個大肉墊,真摔得七葷八素呢,忽然見一條大長腿從臉前掠過,還沒來得及看清腿間的誘人風光呢,就見樂無憂的身體傾了下來,雙手壓住他攤開的手臂,幾乎臉貼著臉。


    燦若星辰的雙眸近在咫尺,微微彎了起來:“阿玦,阿玦。”


    叫了兩聲,卻不再說話了,隻目光溶溶地看著他笑。


    鍾意溫柔地含笑看向他:“我在呢。”


    樂無憂道:“我也在呢。”


    “真是再好不過了。”鍾意看著他笑,又有些眼圈發熱,我們都是從血海屍山中爬出來的,你在,我也在,真是再好不過了。


    樂無憂俯身,吻了吻他的眼睛。


    兩人擁抱,正想加深這個親吻,忽然鍾意敏感地動了動耳朵,樂無憂也有所察覺,回過頭去,看向緊閉的房門。


    鍾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人抱起來放在貴妃榻上,拉起衣服蓋住,隨手抄起一件衣服,穿上的同時身體倏地騰起,無聲無息地飛掠到門前,猛地打開房門。


    簪花婆婆、九苞、鴇母和龜公一起撲在了地上。


    鍾意:“……”


    鴇母第一個爬起來,一腳踹在龜公的屁股上,罵道:“又讓老娘抓到你偷懶,柴劈了嗎?鍋洗了嗎?姐兒們的珍珠粉都磨了嗎?啥活兒都沒幹,還敢給老娘亂溜達,瞎雞//巴亂看,信不信老娘把你那倆傻招子扣下來涮了鍋子?”


    龜公被她踹得一溜煙跑了。


    鴇母隨即一臉“我什麽都沒做”的無辜表情,對鍾意揮了揮手絹兒,小碎步橫著往門外挪去,嘴裏念叨著:“大掌櫃萬福金安,夫人福壽安康,兩位天造一對地設一雙郎才郎貌百年好合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話音消失的時候,人已經逃到門外,一轉身,揮著小手絹兒扭著腰跑了。


    九苞爬起來,神采奕奕地看著自家大哥,體貼地問:“樂公子對你好嗎?”


    鍾意想了想前一夜的濃情蜜意,微笑:“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九苞拍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回頭我去做點固元膏給你補補。”


    鍾意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眨了眨眼睛,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他目光落到簪花婆婆身上,發現這老太婆正以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沒來由讓他毛骨悚然:“前輩?”


    簪花婆婆麵無表情,目光轉到貴妃榻上,對著上麵的人影看了半晌,忽然轉身,拂袖而去。


    鍾意怔了怔:“前輩?”


    簪花婆婆拄著龍頭拐慢慢走遠,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好好待他。”


    “這是自然。”鍾意笑了起來。


    清晨的青樓裏一片沉寂,鍾意下樓轉了一圈,令小廚房做幾個清粥小菜,步履輕快地走回去。


    暖煦的日光從窗子投射進來,在樓裏灑下一條條光影,鍾意站在木樓梯上,仰頭看著光影,感受著暖日落在臉上的溫暖,唇角無法遏製地露出笑意。


    “好天氣……”他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轉臉看向樓上的房間,胸中籲出一口濁氣,哈哈大笑起來,“好天氣啊……”


    走回房間的時候樂無憂已經穿好衣服,坐在窗前望著外麵,幾個下人將濕噠噠的地麵清理幹淨。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樂無憂轉過頭,看到鍾意出現在門口,笑了起來。


    鍾意走過來,與他對麵坐下,下人送上一壺香茗一碟杏仁酥,二人在著秋日的暖陽下慢慢地吃著茶點,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卻愜意地很。


    過了半晌,九苞端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紅棗板栗粥,花卷兒,蒸雞蛋,火腿燉豆腐,涼拌白菜芯,給鍾意盛了滿滿一大碗紅棗粥送到麵前:“哥,你昨夜辛苦了,多吃點兒。”


    “噗……”樂無憂一口茶水噴了出去。


    鍾意端著碗,內心複雜得跟端著毒/藥一般,竭力維持著臉上雲淡風輕的笑意,表麵淡定內心咆哮:什麽熊玩意兒?就你懂得多!就你懂得多?


    樂無憂咬了一口花卷兒,語重心長道:“聽到沒有,大掌櫃?多吃點兒,你昨夜辛苦了。”


    鍾意笑靨如花,拈了個蘭花指對他一拂,嗔道:“還不都怪你不體貼人家……”


    “……”樂無憂一口花卷兒噎住了。


    九苞憋著笑,突然想起一事:“方才簪花婆婆走了。”


    “什麽?”鍾意一怔。


    “就是方才從這個房間出去後,婆婆就一個人走了,”九苞道,“我問了一聲,她說看你們兩人礙眼得很,不如眼不見為淨,又說會有再見的時候。”


    樂無憂吞一口粥,將花卷兒帶了下去,想起簪花婆婆的種種行為,微微蹙起眉頭。


    “怎麽了,阿憂?”


    “我總覺得婆婆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樂無憂道,“言行舉止,有些像……我娘。”


    “樂姑姑?”鍾意挑了挑眉,並不怎麽吃驚,思索道,“我聽聞樂姑姑的易容術天下聞名,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皆可幻化,且不露痕跡。若說簪花婆婆是她偽裝……也並非不可能,畢竟簪花婆婆位列方外三仙,已多年避世不出,你我都沒見過其真容,當日與前輩初次相見時,隻覺此人服飾妝容都與傳言中的簪花婆婆十分相似,因而誤認了,也極有可能啊。”


    樂無憂歎息:“我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簪花婆婆,卻十分在乎她是不是我娘。”


    九苞插嘴:“哪有親生母子見麵不相識的?”


    “我娘行事怪誕,”樂無憂道,“非常人所能理解,或許有什麽苦衷不願與我相認也未可知……罷了,多半是我太過敏感,牽強附會了,婆婆怎麽可能是我娘呢?”


    鍾意知母子連心,有些外人所無法感同身受的玄妙感應,遂柔聲道:“金縷雪不是說過麽,樂姑姑可能還活著,即便不是婆婆,那說不定是旁人,以樂姑姑的武藝,從剿殺中尋得一線生機,該不是太難。”


    “你不知道,”樂無憂搖了搖頭,“我娘的性子剛猛豪烈、寧折不彎,那一夜的戰況那般慘烈,她是定不會獨活的。”


    “屍首呢?”鍾意提高聲音。


    樂無憂一怔,抬眼看向他:“什麽?”


    “金縷雪說過,當日收殮的屍首根本不是樂姑姑,”鍾意道,“死要見屍啊,阿憂!沒有屍首,誰都不能枉談生死、輕言放棄!”


    話語溫柔,卻振聾發聵,樂無憂心頭一顫,與他四目相對,忽然想到在自己消失的茫茫十年間,鍾意是否就是像現在這樣心懷期翼,從未放棄過?


    體內猶如有潺潺春水緩緩流過,輕柔地溫養著四肢百骸,他低低地笑了起來:“你說得沒錯,多謝你點醒我。”


    鍾意抬手握住他的手背:“我會陪你一起尋找,一年找不到,我們找十年,十年找不到,我們找二十年,總會有雲開月明那一日的。”


    “嗯。”


    九苞一臉菜色地退出雅閣,覺得自己十分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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