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製的發泄過後,維拉克抬起了頭,還是那般堅毅:“繼續談正事吧老師,您這邊資金、人手、渠道大概需要多久可以準備齊全?”


    “一周左右。”


    “一周……”維拉克算了一下他這邊的進展,一周的時間足夠三個幫派再一次碰麵敲定好計劃的細節了,“我這邊不管我一周之內能不能改變他們的計劃,事情都會定下來。”


    “那就一周後正式行動,去奎因酒館找辛他們談購買事宜。”基汀道。


    維拉克沒意見,屆時他們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沒必要再等:“您這段時間有盯著他們嗎?”


    基汀沒點頭也沒搖頭:“這幾天忙著聯係黎塞聯邦那邊的分站,所以沒怎麽關注奎因酒館。不過起碼在我盯著的那段時間裏,都沒發現辛有什麽動作。”


    “那您這邊有遇到什麽麻煩嗎?”重要的信息相互交流完,維拉克這才顧得上過問基汀的個人情況,他擔心上了年紀的基汀應付不了這麽多事。


    “沒什麽麻煩,一切順利,不用擔心我。”基汀眼裏難掩疲憊,卻還是笑著讓維拉克放下心。


    “抱歉,老師。”維拉克這才注意到基汀布滿血絲的眼睛,和怎麽都掩蓋不住的疲憊,“這麽晚了還來打攪您,事情又不是特別急,本來明天早上也是完全可以的……”


    “說什麽呢,跟我還這麽客氣。”基汀又給維拉克身前的杯子倒滿熱水,“這麽重要的事情,你要等明天,我還不樂意。”


    維拉克跟著笑了笑,仍舊是充滿歉意地道:“但不管打不打擾您,一周後,差不多二月七八號的時候,我還是得大晚上來找您。”


    “什麽時候都可以。你那邊必須謹慎行事,不能大白天跑過來,這我理解。”基汀道,“二月七八號我這邊估計也基本上都準備妥當了,你來正好。”


    “嗯。”維拉克把基汀倒給他的熱水喝光,“對了,我說的要找平等論、國際歌、女性宣言的,幹脆從咱們這邊拿一份吧。”


    “我去給你拿。”基汀到一邊打開行李箱,拿出了他們帶來的《平等論》、《國際歌》、《女性宣言》,“到時候門羅要是問起你從哪找到的,你怎麽回答?”


    維拉克把書收好:“您放心,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這方麵確實沒人比你會說。”


    “哈哈……”維拉克爽朗地張嘴笑。


    “回去小心。”基汀看著維拉克笑,叮囑道。


    “您也一樣。”維拉克笑完也叮囑基汀。


    ——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旅館時,都是淩晨三點鍾了,維拉克把書放在桌子上,簡單洗漱後便睡下,一覺睡到了次日的中午。


    距離門羅開始整頓海鼠幫內部過去了整整一天。


    維拉克不知道他在這段時間裏有沒有解決完雜七雜八的事情,反正他書是解決了,便沒在市區多待,吃了頓午飯就趕回了曼城。


    “維拉克?這麽快就找到了?”明克酒館裏,門羅熱情地招呼離開一天的維拉克坐下。


    “嗯,沒有想象中那麽難找,隻要錢到位就能搞來。”維拉克把《平等論》、《國際歌》、《女性宣言》放在了酒桌上,“就是這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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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找到的啊?”門羅隨手拿起了《平等論》翻閱。


    維拉克觀察周圍的變化:“書店。”


    “書店?書店不敢賣這個吧?”門羅多少清楚裏麵的內容。


    “但他們有渠道。”維拉克指了下書,“這點花了兩千侖。”


    “這麽貴?”門羅隨意掃了幾眼《平等論》,又拿起《女性宣言》看了看,最後才拿起最輕薄簡潔的《國際歌》。


    待他都看了一圈後,維拉克期待地道:“怎麽樣?”


    “這個平等論太複雜了,我看不進去。這個女性宣言很荒謬,都提了些什麽無關痛癢的東西……國際歌倒是有點意思,情感很充沛,意思很明了,和我的想法一樣,要堅決鬥爭。”門羅挨個評價這幾部顛覆性的、對指引新世界至關重要的著作,“這……也沒什麽用啊,我肯定要抗爭的。”


    “啪。”


    門羅把書扔回桌子上。


    “這就看完了嗎?”維拉克錯愕。


    “嗯。”門羅叼著煙,端著酒杯活動脖子。


    維拉克看著桌上那些價值根本沒有被門羅看到的書:“你都沒有仔細看。”


    “我已經很仔細在看了。要不是你說就這點兒東西花了兩千侖,我都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不是你親口說的你想要平等嗎?這些東西會給你答案的。”維拉克不理解門羅口中的平等、他追求的平等是什麽了,真正追求平等的人怎麽會看不到這些東西的魅力、價值。


    “我是要平等啊,現在我們在敦曼遭受的不就是不平等嗎?不就是欺壓嗎?所以我們要抗爭,讓政府停止對我們的壓迫。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麽簡單,沒問題吧?”門羅聳聳肩,“你今天有點奇怪,對這些書太上心了,都沒過問幫裏的情況,這不符合你的行事作風啊。”


    對門羅感到心灰意冷的維拉克沒有爭辯。


    他一開始還以為門羅和他們是同一類人,《平等論》等書會幫助其覺醒,加深對平等的理解,繼而知道該怎麽改變。


    但他錯了,門羅所謂的平等,是片麵的、主觀的、閉塞的,他隻要求別人對待他平等,不曾想過自己對待別人是否也需要平等。


    與其說他和敦曼政府抗爭追求平等,還不如說是在維護自己的特權。


    這不過是一場既得利益者之間的爭鬥。


    “還需要問嗎?看你這麽怡然自得不慌不忙的樣子,肯定是都擺平了。”維拉克掩蓋自己的心寒,“一天,夠幹淨利落的。”


    “還行吧,處理掉了一批人,又提拔了一批人。”門羅道。


    維拉克點頭道:“進來的時候我就在觀察了,不過我本來也都不怎麽熟,誰愛走走誰愛升升。”


    “怨氣不小啊哈哈。”門羅以為維拉克是不滿自己沒有提拔他,“你的能力我都看在眼裏,但總得給你點表現的機會,這樣才能服眾。”


    “想讓我做什麽?”


    “等和政府鬥起來,你有得是可以做的,到時候亮出你的本事,我肯定要提拔你。”門羅拍了拍他旁邊的一個空座,“海鼠幫讓我一個人管我也管不過來。”


    看門羅拿海鼠幫二把手的位置誘惑自己,維拉克乖乖上鉤,擺出勢在必得的模樣:“等著吧。”


    “好,我等著。”把維拉克安撫下來後,門羅悠哉喝起酒。


    “第二次會什麽時候開?”維拉克把書鄭重收好。


    “後天吧。”


    “到時候還用我過去嗎?”上次維拉克去,主要是門羅想利用他除掉費舍爾,現在費舍爾死了,門羅又暗示他現在還遠不是海鼠幫的二把手,那他似乎就沒什麽必要去了。


    不出維拉克所料,門羅思忖了一陣子後,決定留他坐鎮曼城。


    ——


    兩天後,即二月三日。


    門羅另找了個司機開車,還是按老樣子,九點出發,趕往了黑街幫的地盤。


    他回來後,也沒有向維拉克透露會議的具體內容,隻說是基本定好了,隻等幾方都做好準備以及時機更成熟點之後,就可以出手。


    麵對門羅的戒備,維拉克也無可奈何。要真讓門羅這樣的老大無條件信任一個剛來的新人,把事關三方存亡的事情透露出來,那才不正常。


    後續的幾日,維拉克什麽都沒做,就是和海鼠幫裏的人一起喝酒拉進關係,進一步降低他們對他的防備,盡可能融入海鼠幫,掌握更多的信息。


    時間一晃,來到了二月七號的晚上。


    這天晚上維拉克和一眾海鼠幫的人喝酒時,故意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沒喝多少酒就回到了旅館休息,等到過了淩晨後,寒冷的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他照著當初秘密和門羅碰頭的法子,翻出窗戶離開了曼城,在某條街道裏,和花了重金約好今天淩晨在這裏等他的車夫碰麵,乘著馬車回到了市區。


    這次因為打好了招呼,所以基汀晚上沒睡著,就等著維拉克過來。


    “咚咚咚。”維拉克來到旅館裏剛敲了下門,門就開了。


    “聽到你腳步聲了,快進來。”侯在門口的基汀把維拉克拉了進來,將門關上。


    “這兩位……”維拉克進去後,發現房間裏還站著看上去略有點眼熟的一男一女。


    基汀走到客廳中間做介紹:“這位就是維拉克了,你們應該都對他有所了解。這兩位是薩拉、伊夫,黎塞聯邦分站派過來協助我們的人,同時也是未來敦曼分站的負責人。”


    “你們好。”維拉克上前與兩位握手。


    薩拉、伊夫都是文質彬彬的人,不過維拉克和他們握手時能感受到他們的力量,這說明二人不是隻會動嘴皮子的知識青年。


    “您不認識我們了嗎?”梳著馬尾辮的薩拉笑著問。


    維拉克絞盡腦汁想著,同時露出歉意的微笑:“我是覺得你們很眼熟,應該在哪裏見過……”


    “上次見麵還是小半年前了。”薩拉講起他們的交集,“當時我們有三十八個預備骨幹,要分別去國內外十一座城市建立分站,臨行前您給我們講了一課。”


    “是那時候……”維拉克終於想了起來。


    在他還偽裝成克裏斯的時候,曾受伯因的委托,給要去建立分站的幾十名同誌講了講《平等論》。


    而麵前這兩位,就是當時那三十八人裏的。


    “沒想到都過去這麽久了。”薩拉身旁白白淨淨的伊夫跟著道。


    “是啊,看樣子你們在黎塞聯邦分站那邊做得不錯。”維拉克略感一絲尷尬,當初他還是偽裝克裏斯講課,試圖卷錢跑路。


    身為女性的薩拉觀察力要更強一些,她察覺出維拉克有些不自然,猜到大概是因為曾欺騙他們的事情,主動幫著緩解尷尬:“為您感到高興,您終於做回了自己,也真正加入了平等會。”


    “謝謝謝謝。”維拉克分外感激大家沒心存芥蒂,願意接納他。


    “都坐下聊。”聽雙方寒暄了一下的基汀讓大家都坐下,“維拉克,先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好。”談到正事維拉克馬上恢複正色,“門羅那邊進展並不順利,他並非真心追求平等,不過是想維護自己的特權罷了,因此他沒怎麽看我拿過去的平等論。另外他還是對我很提防,這次沒了合適的理由,他就沒帶我去參加會議,回來後也沒向我透露什麽,隻是說一切都籌備妥當了,就等時機更加成熟後開始行動。”


    基汀惋惜地歎息:“那改變敦曼人民遭受壓迫的現狀一事,就不能寄希望於和他們聯合了。”


    “嗯,先解決黃金的問題,之後再看敦曼的事情。”維拉克談起時還是有點失落。


    他原以為這會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們這次以商隊的名義帶來了三十多人和充足的資金。”薩拉道,“隻要你這邊拿下了奎因酒館,我們就可以馬上著手運輸黃金離開。”


    “都是布列西人嗎?”維拉克問。


    “是的。”


    維拉克露出一點笑容:“那就好,我們備用計劃是打著海鼠幫的名義和辛老大接觸,所以人手方麵最好別出什麽疏漏。”


    “現在還有什麽需要做的嗎?”負責人手調度的伊夫看向維拉克。


    “沒有了。”維拉克深吸了一口氣,“該準備的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我就去奎因酒館找辛老大解決黃金的事情。”


    基汀道:“那你晚上直接留在這裏?”


    維拉克搖搖頭:“我怕這邊沒準備好,所以還沒明著找理由出來,待會兒得再趕回去。”


    “那明天幾點過來?”


    “上午九點以後吧。”


    “那我們到時候等你。”


    “嗯。”維拉克站了起來,“那我就回去了。”


    基汀為維拉克倒熱水:“喝點暖身子。”


    本身不渴也不怎麽冷的維拉克耐心等著基汀倒好水,喝完才向三人道別:“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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