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本是說笑,可是魚玄機可知道是誰送的詩詞,眾女說到自薦枕席,魚玄機眼前便浮現出那日見到盧颺的樣子,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哎呦,玄兒妹妹都臉紅了,看來是真動心了。”


    青樓的妹子擅長開這種玩笑,以往魚玄機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但這次有明確的對象,魚玄機心便不靜了。


    蒔花館表演完了之後,評委們名次拍得也是非常快,因為這名次基本跟先前一樣,隻是原來第二名的瀟湘館被挪到了最後一名。


    當然這是來自禮部和教坊司的憤怒,對於這種沒事挑事的,教坊司自然不會放過打壓的機會。


    而且瀟湘館由於之前的吃香過於難看,反而挺好的演出卻失了觀眾緣,即使最後一名,也少有觀眾為她們叫屈。


    名次宣布以後,盧颺幾人便趕緊去找那開賭局的老板領錢了,四十兩銀子,不多不少。


    “你這銀子裏,便有我的。”


    吳國禎看著盧颺和錢敬忠領錢,心裏有些不憤。


    “給你。”


    錢敬忠挑出一個一兩的碎銀子,隨後遞給吳國禎,然後又將借了盧颺的那一兩還了,自己還剩八兩。


    錢敬忠家貧,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吳國禎可是不敢要他的銀子,不過對錢敬忠的表現還是很感動的。


    錢敬忠家貧卻對銀錢並不看重,這讓盧颺也覺得這人可以深交。


    “多謝少卿,這些銀子至少能讓家母過半年鬆快日子了。”


    錢敬忠平時也不避諱家貧,而且也不接受盧颺幾人的資助,他平時就靠寫八股時文賣給書鋪賺一些潤筆的銀子,再加上廩生銀,日子還能過得去。


    此次意外得了九兩銀子讓錢敬忠很是高興,當下決定便請幾人去酒樓吃酒。


    因為大家都知道錢敬忠家貧,所以幾人平日裏上酒樓基本不讓他出銀子,所以這次,錢敬忠總要回請一次。


    眾人知道錢敬忠的想法,便也不搏他的麵子,出了蒔花館,選了一家還不錯的酒樓。


    萬曆四十五年初春,轟轟烈烈的京城詩會便落下了帷幕,但其餘韻卻沒有隨之消散,這次詩會中的佳作便隨後流傳了起來,當然流傳最廣的便是那首《木蘭詞》了。


    “《蝶戀花》、《木蘭詞》最近出了兩首好詞,可是這作者卻是神秘的很,至今也沒聽說。”


    國子監中,吳國禎對盧颺幾人說道,此時正是午餐時間,盧颺幾人結成了小團體,經常在一起吃午飯。


    “我怎麽聽說這《蝶戀花》是延慶士子做的呢?是魚玄機去延慶參加詩會帶回來的。”


    楊文嶽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好似已經知曉了《蝶戀花》的出處。


    “確實如此,我也聽說了,好像是姓盧的一個年輕士子,上次我去外麵買書,聽一個士子說的。”


    孫傳庭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然後眾人便都看向盧颺。


    “不會就是少卿你吧,姓盧,又是延慶來的。”


    錢敬忠有些驚訝的看著盧颺。


    盧颺被這突如其來的追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隻得低頭扒飯,好想一些托詞。


    其實自從盧颺在延慶做了那首詩以後,已經過去半年了,延慶盧颺《蝶戀花》的詩名已經在京師開始流傳了,隻不過因為國子監管理嚴格,監生們消息比較閉塞。


    而且即使知道延慶盧颺名字的,也沒有將這個名字與國子監盧颺聯係起來,關鍵是盧颺在國子監中還很低調,也不住校,所以知道他名字的人並不多。


    “是不是你啊?”


    眾人見盧颺不說話,心中疑慮更重。


    “真是你啊!”


    吳國禎吃驚的臉上的肉都抖了起來。


    “放學後說,放學後說。”


    盧颺知道隱瞞不過,便隻得對幾人作揖告罪。


    幾人見盧颺如此做派,便知道此事八九不離十了,不過看盧颺不想說的樣子,幾人也沒有再追問,等著放學後盧颺一一道來。


    因為還是初春,下午天黑的快,吃飯午飯,又上了一堂經義課,便早早放學了。


    “快說,怎麽回事?”


    一放學,幾人便奔來找盧颺。


    盧颺見再隱瞞也沒什麽用處,便把先前那首《蝶戀花》的事一一說了,不過盧颺臉皮還不夠厚,隻說這詩詞是他恩師所做,他隻是代為傳世而已。


    “啊,你竟然給魚玄機寫過詞?”


    這吳國禎的關注點與其他人不一樣,盧颺說了這首詞是他老師寫的,他卻關注盧颺將這首詞送給魚玄機了。


    “不是我給她的,我當時做完這首詞,將其送給了延慶的一個舊相識,可卻被魚玄機先拿來用了,而且我當時走的早,我都沒見到魚玄機的麵。”


    盧颺生怕自己跟魚玄機扯上關係,便連忙解釋,吳胖子聽完,激動之情這才平複。


    不過因為這首詞的緣故,吳國禎覺得盧颺應該在魚玄機那裏還是有些麵子的,便想著讓盧颺幫他引薦魚玄機。


    對吳國禎這種猥瑣的要求,盧颺當然是拒絕了。


    “這首詞真是你那位去了蒙古的恩師寫的?”


    與吳國禎靠下半身思考不同,孫傳庭幾人的腦回路還是比較正常的。


    “是恩師寫的。”


    盧颺說的堅定。


    “那你那恩師還寫過別的詩詞嗎?一起拿出來讓我們拜讀一下。”


    楊文嶽腦子轉的快,很快便給盧颺下了一個套。


    盧颺聞言,身上一個激靈,斟酌半日,卻是無法回答。


    若是說有,不拿出來肯定沒法說得過去,若說沒有了,那他記憶中的那些名篇便沒法拿出來了。


    裏外不落好,盧颺便決定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恩師的事,恩師臨行前囑咐我不能多說,師命難違,你們便別逼我了。”


    盧颺隻能又拿出恩師來做擋箭牌,不過這幾人也不是傻子,剛才盧颺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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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卿詩才,佩服佩服!”


    錢敬忠最是聰明,一眼便看穿了盧颺的隱瞞。


    “哎呀,我說了不是我寫的,你們愛咋想就咋想吧。”


    盧颺見搪塞不過,索性就耍了無賴,抓起書包便往國子監門外跑去。


    幾人自然不會這麽輕鬆放過盧颺,也跟著盧颺去了。


    不過盧颺還沒走到前院,便見國子監的門子進來了。


    “盧監生,外麵有人找你。”


    那門子見盧颺正好來了,便喜出望外,對著盧颺便道。


    “哦,是嗎,那快帶我去。”


    盧颺正愁沒有理由甩開這執著的幾人,迎著那門子便往外走。


    錢敬忠、楊文嶽和孫傳庭是內監生,此時不是旬日休假,便不好再跟出去。


    不過吳國禎卻是外監生,笑嘻嘻對幾人擠了擠眼睛,直接跟了盧颺出門。


    盧颺和吳國禎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國子監的大門,卻見一俏婢立在西牌坊下。


    “盧監生,就是這人找你。”


    這門子剛才收了那俏婢二十文錢的辛苦費,所以服務還是很到位的。


    “找我的?可是我不認識她啊。”


    盧颺看了看那俏婢,又看了看門子,一臉疑惑。


    不過,身後的吳國禎也是與盧颺表情不一般,以為盧颺惹了哪家的小姐,被人家找上門來了呢,於是便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立在國子監門前,等著看好戲。


    “找我的?”


    盧颺衝著那俏婢指了指自己。


    那俏婢沒有說話,隻是衝著盧颺招手,盧颺心中疑惑,但還是走了過去。


    “這小子定是勾引了哪家的姑娘,結果被人找上門來了。”


    吳國禎煞有介事的對那門子道。


    吳國禎也是每日都要出入國子監大門,所以這門子也認識他,不過這門子的修養可比他高多了。


    “吳監生,這話可不能亂說,您說盧監生可能沒事,但若是被那家的小姐知道了,您這不是毀人名節嗎,小心人家家裏人來找你。”


    國子監的門子長久浸潤聖賢之道,說起話來也是頭頭是道,本來是玩笑話,到弄得吳國禎有些下不來台了。


    “切,老董,你這國子監的門子都學會假道學了,可真沒意思,我不與你說了。”


    吳國禎自討了個沒趣,便跟著盧颺往那婢女的方向走去。


    “哎,這國子監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想當年湛祭酒主持國子監時,像這種人早就給趕出去了,哼,這家夥不著四六的,也不知咋中的得秀才,八成是捐監的。”


    門子老董看著吳國禎的背影,偷偷啐了一口唾沫。


    此時盧颺已走進那俏婢,俏婢先是有些放肆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盧颺,隨後便福了一福。


    “盧公子,我家小姐那那邊馬車上等您。”


    盧颺頭一次見這麽打量人的婢女,心中便有些不悅,此時聽到那婢女的話,心中更是疑惑,以為是哪家潑皮因為肥皂廠的事來找茬呢,便警覺的道:“我不認識你,更不認識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誰?”


    那婢女見盧颺警覺的樣子,心中暗自好笑,心道:這公子估計是把我家小姐當成劫路的了。


    “公子勿驚,這事確實是我們夢浪了,我說一事,公子便知曉我家小姐是誰了。”


    這婢女還賣了一個關子,不過卻勾起了盧颺的興趣。


    “願聞其詳。”


    “蒔花館後院,窗外飛來《木蘭詞》。”


    那婢女說的小聲,不過盧颺卻聽懂了。


    “魚玄機?”


    盧颺心中立時浮出一個名字,心中剛才的擔憂便也瞬間消散了,因為知道窗外飛來《木蘭詞》的也沒有別人。


    “多謝公子那日相助,我家小姐甚是感激,要重謝公子。”


    這婢女便是魚玄機的貼身丫鬟屏兒姑娘,此時她見盧颺知道了自家小姐的身份,便又福了一福。


    盧颺抬頭往那邊望了望,恰有一輛油壁馬車停在遠處,馬車車棚漆成了黑色,顯得非常樸素,有點稱不上魚玄機的身份。


    ‘興許是不想節外生枝吧。’


    盧颺暗暗心道。


    對於魚玄機,盧颺通過這兩次詩會,卻也是見了數麵,不過卻都離的比較遠,容貌豔麗非常,盧颺此時想來,心中便又癢癢。


    遵從本心,盧颺便對著那婢女點了點頭,伸腿便往那馬車而去。


    不過剛走兩步,背後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少卿去哪裏,帶我一起。”


    不用回頭,盧颺也知道是吳國禎那廝,遂停下腳步,轉頭道:“一個親戚,約我去家裏坐坐。”


    “你個延慶人,哪來的京師親戚,我看是哪家小姐吧。”


    吳國禎說話依然猥瑣。


    “我延慶的如何就沒有京師的親戚了?和我一起製肥皂的劉啟年,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去他家。”


    盧颺沒辦法,便把劉啟年搬來擋箭,心道:若是被吳國禎知道那馬車裏是魚玄機,這小子肯定死纏爛打的跟上去,以後也少不了麻煩。


    吳國禎也是見過劉啟年的,見盧颺不帶他,便隻得悻悻而去。


    見吳國禎走了,盧颺這才鬆了一口氣,便又隨著那婢女往馬車走去。


    走近馬車,盧颺突然想起那日的驚鴻一撇,遂有些心跳加速。


    停在馬車前,盧颺又看了看那婢女。


    “公子請上車,小姐正等你呢。”


    美人邀請,豈有推辭的道理,遂拉開車簾便進了車中。


    蓬蓽馬車,盛裝少女,盈盈一笑,一下子便擊中了盧颺的心坎。


    “盧公子,奴家這廂有禮了。”


    如此近距離接觸魚玄機,盧颺還真有些被其美貌震撼了,臉若凝脂,口若朱丹,一雙眸子如秋水深邃,聲音也是悅耳動聽。


    盧颺直接愣在當場,心道:難怪這魚玄機如今紅成這樣,當然有自己詩詞的原因,但主要的還是這女子長的是在太好看了。


    魚玄機見盧颺這般作態,也不以為惱,心中反而更喜。


    不過盧颺的愣神也隻是片刻,兩世為人,這點定力還是有的,當即對著魚玄機虛扶一下。


    “姑娘快快請起。”


    車中空間狹窄,魚玄機半蹲著行禮甚是不便,起身時,便搖晃了一下,盧颺本能反應的扶了一下,角度的原因,直接便觸到了魚玄機的臀部。


    魚玄機本來沒事,結果卻被盧颺這一扶給驚到了,直接便“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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