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哐當”一聲鑼響,考評便結束了,亦雲將試題收上來堆放在笑白小正太的監考桌上。滿院子的下人這才小心謹慎的從位子上站起來,靜立在兩旁。


    淩菲大眼睛巡視一周,丫鬟小廝們臉上神色各異,但是大都緊張的多。錦紅牽著她的手緊了緊,低頭擔憂地望著她小聲的問:“淩菲覺得怎麽樣?”


    淩菲傻著張小臉,歪著頭略思考了下,望著錦紅的眼睛說:“紅姐姐,我應該不會被趕出舒府。可是信步園不能確定還能不能呆下去。”淩菲說的可是大實話,她寫的那些頂多對了四題,可不是要被遣出信步園嘛!


    錦紅摸了摸淩菲的腦袋瓜子:“淩菲不用擔心,若真是考不到二等,我去亦雲公子那裏給你求求情!”錦紅心裏歎氣,嘴上雖這麽說,但是心裏還是憂慮。不管是舒府還是信步園都是有規矩的,有規矩,人當然都要依著規矩辦事,若要是為了誰破了這個規矩,就算別人麵上不說,這人暗地裏也會成為眾矢之的。雖然這次考評的題是比以往簡單了些,但是隻要求一個學了十天的孩子考到二等以上,著實是難為她了。


    淩菲仰著頭望著錦紅眼睛裏流露的不安,心裏暖暖的,在這裏,錦紅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搖了搖錦紅的手臂,揚了笑臉:“紅姐姐,不用擔心,隻要淩菲還在舒府,我們還是可以經常見麵,經常在一起的。”


    錦紅捏捏她的小臉,繼續拉著她等著上麵兩位爺宣布成績。


    笑白小正太和夏榕親自拿著朱砂筆批閱著,亦雲站在兩人身後,不時的伸頭望了兩眼,有時候還嘖嘖讚歎兩聲或是搖搖頭。這時,笑白打開一份考卷,那狹長的眸子忽然的眯了起來,淡淡然如仙的氣質隨著這個似是而非的笑顯露的更加明顯,直看的那些離的近的丫鬟芳心怦怦直跳。


    過了許久,笑白才把那份考卷移到夏榕麵前,夏榕左手拿著折扇不停地在右手上拍打著,眸光定在那份考卷上久久不能移開,半晌,夏榕才舒展了眉頭,哈哈的笑出聲:“不錯,不錯!”最後把視線移到了考卷最左邊,赫然歪歪扭扭寫的是“淩菲”兩個字。這下子夏榕更好奇了。


    閱卷完畢,笑白小正太將寫有名次的宣紙交給亦雲。亦雲一接到那份寫著名次的名單,就驚奇又訝異的看了隱藏在人群中那個小小的身影一眼。


    淩菲吃了先前的教訓,哪裏還敢抬頭,隻一味的垂著小腦袋,心裏那是虔誠的祈求啊,今兒老天一定要給她那個三等唄!


    亦雲站在院子的正中,打開宣紙,咳嗽了兩聲,然後聲音異常嘹亮的宣布:“一等第一名:淩菲,一等第二名:飛英,一等第三名:錦紅……”


    淩菲的小身板徹底僵硬了,她隻驚恐的聽到一等第一念的竟然是她的名字,然後後麵的一概她都沒有聽清,隨後反應過來第一想法就是這信步園裏有沒有與她同名的,但是悲催的是信步園除了她一個淩菲確實沒有他人。難道她祈求過度,老天大受感動賜她一個一等第一?可是她明明隻答對了四題啊!難不成是笑白小正太放水?這麽想著,一張小小的瓜子臉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


    當笑白小正太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來時,那張清俊風華的麵容上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還在淩菲呆愣的時候,就被錦紅開心的一把抱住,沒好氣的賞了她一個“毛栗子”,撅著嘴嗔怪的瞪著她:“咱們的小淩菲什麽時候學會了謙虛啦,瞧瞧,方才還和紅姐姐說拿不到二等呢,這會兒就是一等第一了,比紅姐姐考的還好呢!”


    淩菲心裏疑惑啊,不願意啊,她隻好尷尬的瞅了瞅錦紅。


    亦雲的名單已經念完了,此刻受到注目禮最多的不是別人,正是被錦紅抱在懷裏的淩菲。眾人眼神殺過來,那眼光閃閃的,一個個的都寫滿了不相信。


    飛英是書香門第出生,當年也是豪門貴胄之後,隻是由於家道中落才淪落到在舒府中當使喚丫鬟的境地,雖是名丫鬟,但是誰也不能否定她的才華,就算是貴戶的千金小姐,恐怕她也不妨多讓,一直是每次考評的一等第一。如今這第一被淩菲一個八歲的小丫頭占了,誰也會起懷疑之心。


    站在最前麵的一身清高的飛英也回頭看了淩菲一眼。


    淩菲想淚流滿麵,這還不是小正太的使喚丫鬟,就已經這麽備受矚目,那她以後的小日子還怎麽平安的度過。


    錦紅瞪著眼把那些不相信的目光一一掃回去,雖是這麽維護淩菲,但是她心裏也是忐忑,若是爺一心偏心淩菲,那這一院子的下人要求給個公道,爺該怎麽收場。畢竟主子還是要以德服人。


    淩菲也不相信是自己真的憑實力拿了一等第一的,若是現在不糾正回來,以後她在這舒府也別想混了。掙開了錦紅的手臂,挺著小身板來到了最前麵,瞧著監考座位上的兩位爺,大眼睛毫不躲閃的迎著笑白的目光。這還是淩菲第一次這麽光明正大的與笑白小正太對視。


    “爺,您是不是把奴婢的考卷看錯了!”淩菲哪能當麵說笑白給她放水。


    淡定的夏二爺目光裏迸出驚訝,她娘親惦記的小丫頭竟然就是舒笑白這小子感興趣的淩菲,瞧著瘦瘦弱弱的小身板,他不得不懷疑笑白小正太幼、齒了。


    “哦,當真是我看錯考卷?”笑白小正太端著茶盞,無比閑情雅致的抿了一口。


    淩菲被笑白瞧的渾身不自在,眼神也開始有些閃躲。笑白喚了亦雲過來:


    “亦雲,將淩菲和飛英的考卷找出來。”


    亦雲自是照做,其實他心裏也滿是好奇,這個傻傻的丫頭難道還真是天資過人?不一會兒考卷就分別被找了出來,攤在桌前。


    神仙小正太朝著淩菲招招手:“過來看看!”


    搖晃著小身子,淩菲心裏暗想,有實證在,別想再糊弄她。


    小腦袋伸到考卷前,淩菲的身子就僵住了。涼爽的夏風一吹過,後背拔涼拔涼的。她覺著自己就是個站在狼窩邊歡快吃草的小羊羔,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還歡騰騰,結果毫無防備的就踩到了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裏,自己還不自知。


    淩菲欲哭無淚,不帶這麽玩的,這兩份考卷壓根就不一樣嗎!準確的說,淩菲拿到的考卷與其他人的都不一樣。


    很明顯,飛英的考卷雖然是題題正確,但是那些題目根本沒有絲毫的難度,隻要是下些功夫的人都能夠背得出答案來。與錦紅描述的一樣,這次半年考評比往年的還要簡單一些。再看淩菲的考卷,那一題題可都不是死的,用現代的話來說,都是主觀題,那是要發表自己看法,自己的主觀意向的。若是讓飛英答,這樣一個不問世事的丫鬟估計一題都答不全。


    淩菲哽了,小嘴巴喃喃的發出了幾個單音節:“這——這——”這了一會兒,這不出一個字。她還有什麽好說的,她現在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這神仙小正太真的是太腹黑了。


    “淩菲,現在可還覺得我的評判有絲毫不正確?”笑白小正太看著淩菲苦苦的小臉,心裏舒爽急了。


    淩菲的回答悶悶的,“沒有。”她可知道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什麽感覺了。


    “亦雲,將飛英與淩菲的考卷貼在院中,讓大家看看,可是我有絲毫偏袒之心。”


    亦雲領了命,把飛英和淩菲的考卷貼在院牆上,那一園子的下人們即刻就湧了上去,個個都是識字的,稍稍瞟兩眼便能夠一見高下,淩菲那些套論,有的甚至用到了孫子兵法裏的少許內容,哪裏是一般人就能體會個中真諦的。


    笑白小正太和夏榕起身離開,各自帶了不同的目光看了淩菲一眼,直把淩菲看的想發毛。錦紅也去湊熱鬧看了淩菲的考卷,回來牽著淩菲的小手就準備去廚房給趙廚子和李大娘他們報喜去。


    園子裏的下人們用奇怪目光瞧著淩菲,被一個八歲的小丫頭奪了風頭,除了錦紅真心高興,倒真是沒幾個打心底裏開心的。


    半路上,飛英帶著幾個姐妹追上來恭喜淩菲拿了第一,又與錦紅寒暄了一番,才離開。


    飛英一走,淩菲就癟著小嘴,老大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錦紅也看出個十之八九來,要是她不是個聰慧的人,亦雲也不會放心把信步園裏的許多事物交給她處理。


    “紅姐姐知道你不是有心隱瞞,這大宅子裏是非多,你癡點傻點,雖然不能榮華富貴,但是安靜平和卻是足有。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瞞就一直能夠瞞的住的,淩菲啊,看開點,紅姐姐還是喜歡平時歡樂活潑的那個丫頭,記住,有什麽時都可以和紅姐姐說!”


    經錦紅這麽一開導,淩菲心情好了稍許,如今這事兒也發生了,她再後悔也沒用,以後再小心點就是了。


    脆脆的應了一聲錦紅:“知道了,紅姐姐。”


    “淩菲,既然你已經通過了考評,傷也養的差不多了,明日就去爺房裏頂替古香的位子吧!”


    淩菲知道不能再推辭:“紅姐姐,古香具體負責爺房裏的什麽事兒?”躲不了了,她可要將這活摸清楚,要不然在小正太麵前犯了錯,不是給他找茬的機會嘛!


    “古香負責爺的三餐,具體點就是,送送飯,端端茶,倒倒水,也沒什麽特別的。對了,方才的飛英和同來的幾個丫鬟也在爺房裏伺候,你可要小心著應付。”


    淩菲低頭對手指,嘟囔著:“這個第一真沒一點好處!”


    錦紅把淩菲的話聽清了,捏了捏淩菲的粉嫩的臉頰:“第一可不是沒有一丁點好處的,淩菲不知道嗎,半年考評的狀元可是有爺專門準備的獎品,多少人求之不得呢!就你這小丫頭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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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的淩菲呦,你撲騰了這麽久,結果還是掉進了笑白小正太的網裏了,你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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