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道予曾問過老頭:“爺爺為什麽天天跟奶奶吵架?”


    老頭歎了一口氣:“唉,你不知道啊,當年我回來的時候你奶奶一句整話也說不出,精神也不好,幾乎不認人了。我想盡了辦法讓她開口,可她就是不開口,後來我就罵她,隻要罵她她就會罵回來,久而久之的也就習慣了。”


    司道予默然,老頭繼續道:“你奶奶當時腦子都不清楚了,可是抱你的時候腦子是清楚的,我見她的時候她把你照顧的很好,天天抱著你不撒手,隻說你是她閨女。這也是把你當成女孩樣的原因,依著我,就把你當男孩養了。”


    “人活著這一輩子,總有要做的事,我這一輩子要做的就是照顧你奶奶。當年她成親,我跑去看她,她一把扯下蓋頭要跟我走,我沒帶她走。後來我後悔呀,我以為外頭咋也沒家裏過著舒坦,她要是跟我去了,免不了挨餓受凍。可是我進了部隊才知道,裏麵的婦女多了,還有地主家的大小姐也當了兵,那時候我真想回來帶她走。後來部隊去了邊區,我也就沒有機會再回來了,我還想著她也該有兒有女了,就這樣吧。這一晃就過了幾十年,等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抱著你縮在羊圈裏,你包的嚴嚴實實的,她穿的破衣爛衫,我那個悔呀。”


    “小予呀,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要做點有意義的事,不是對別人,是對自己,總要活的對的起自己的心。我看見你奶奶那樣,找人給她安排好了,回去辦了退休手續,一晃這都十多年了。”


    “爺爺,你要是不回來現在能做什麽?”


    “嘿嘿,爺爺要是不回來,現在怎麽也是少將了吧。”老頭的大手靈活的搓著一根麻繩。


    司道予很驚訝:“爺爺,你不後悔?”


    “不悔。”


    “可是你為啥不帶奶奶走啊?”


    “你奶奶不去,我也帶過,她抱著你跑了,找了一天多,才在鄉下一個破棚子裏找到她,後來我就知道,她不願去。既然她不去,那就我回來,怎麽還不是一輩子,既然選了她,就要有一個人要讓讓,她不讓,我讓。”


    戴亦回家後,戴媽媽因為很久沒見兒子,一刻也不放他走,放三天假,他陪著戴媽媽在家呆了三天。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才放他出來,等他騎自行車趕到司道予家,司道予已經走了。


    氣的他差點把人家那木門砸壞,還是尉小三的老婆出來說了句話:“那個你是我家建國的同學吧,小予和建國剛走,坐最後一趟班車走的,你也快走吧,今晚上不是還有晚自習?”


    戴亦呼哧呼哧的騎著自行車走了三十多裏路趕到學校的時候晚上的飯點都過了,他連飯也沒吃上。晚自習的時候餓的肚子咕咕叫,他同桌是個好孩子,偷著塞給他一塊紅薯幹:“吃吧,我媽新曬的,我們那的薯可甜了。”


    戴亦接過來也沒客氣,幾口就下了肚,這不吃還好,吃了更餓了,戴亦問:“還有嗎?”


    那同學說:“沒了,剛才看見司道予的時候都給她了,她說她喜歡吃,這是我給她帶的。”那同學的臉上飛上了紅暈,有些羞澀的意味。


    戴亦抓了一張紙塞進了嘴裏,狠狠的嚼著:“司道予,死倒魚,倒著死的魚,臭魚。”嚼的咬牙切齒,嚇的他同桌說:“你餓這樣啊,要不我去跟她要回來點,我給她有四五斤呐。”


    “四五斤?你喂豬啊,怎麽給她那麽多?”戴亦狠狠的瞪著眼睛,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同桌在他的注視下有些瑟縮,期期艾艾的道:“前些日子你們不是不好了嗎?你去追那個什麽桃了,我挺喜歡司道予的,我媽說,喜歡一個人要抓住她的胃,我想,我想……”


    “你想什麽?”戴亦狠狠瞪他,大有要是你敢說你追她,我就瞪死你的模樣。


    他同桌是個很勇敢的同學,梗著脖子說:“我想追……”話音未落,戴亦大吼:“你敢。”


    吼聲一出,戴亦成了焦點,老師緊皺著眉頭問:“戴亦,你說什麽?”


    戴亦覺得自己太高調了,忙擺手小聲道:“沒什麽,沒什麽,沒什……”


    整個晚自習結束,戴亦都沒再說一句話,他的時間都用在瞪他同桌了,他同桌終於舉手投降:“戴亦,別瞪了,薯幹的事我忘了,我保證,再也不提薯幹了。”


    戴亦笑了,摸著同桌的頭:“算你識相。”這麽多天終於有一件事是讓他高興的,下麵的事就是怎麽收拾司道予,他又開始發愁,手托著腮在本子上來回劃著,他同桌看了本上的字臉都嚇白了。


    早晨,司道予隨著同學進入校門,就看見戴亦的同桌王波賣力的跟他招手,她笑著走過去問他:“王波,有事嗎?”


    王波鬼鬼祟祟的把她拉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掏出了一張紙給她:“你看看。”


    司道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接過那張紙一看,笑了,滿紙的龍飛鳳舞的潦草字跡,一看就知道是戴亦的,司道予笑著問王波:“這個幹什麽?”


    王波指著那一行字:“看這個。”


    司道予念道:“司道予,我要殺了你。噗嗤……”司道予笑了起來,看的王波愣愣的:“你還笑,他要殺了你呐。”


    司道予把紙折好了放進了口袋裏說:“沒事,謝謝你了。”


    王波囑咐:“你當心點啊。”他一溜煙的跑了,司道予慢慢去了教室,拿出那張紙,輕輕的在手裏搖著。


    戴亦琢磨著怎麽能找回這個場子,他跟桃其實啥亦沒有,隻是碰上了,那女同學很粘人,一直粘著他,他沒跟司道予解釋,因為他的意識裏,司道予是個男孩,這個跟她解釋沒必要。可是司道予不這麽認為,所以才有了誤會。


    司道予雖然抹了戴亦一臉的紅,其實她很傷心,她很嫉妒那個叫桃的女孩,她可以光明長大的喜歡一個人,不像自己,即使喜歡也不敢說,怕別人嫌棄。


    司道予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反複的想過,終於去了書店,她要找一本書看看,做個基本的了解。


    司道予在新華書店敲了半天釘子,自動掠過營業員鄙視的目光,看完了關於j□j人的介紹。薄薄的一張紙,簡單介紹了真假兩性人。


    根據她的情況,她推斷自己大概就是那真的,不會是因為激素的原因造成的假象,她是有著兩副器官的j□j人,成年後可以自己選擇做男人還是女人。這樣的結果她是該說幸運還是不幸,上天讓她比別人多了項選擇,可她寧願沒有多這樣一項選擇。


    司道予很想做個女孩,她從小就是被當做女孩養大,隻要做個手術,她就會是個正常的女孩了,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她很高興的.隻要是真心喜歡她的人,應該不會因為她做過手術而嫌棄她.那麽目前最主要的不是找個什麽樣的男孩子談戀愛而攢夠足夠的錢做手術。


    攢錢不是最好的方法,最好的是怎麽掙錢,爺爺和奶奶老了,不能指望,隻有靠自己,現在隻能是好好學習,再想賺錢的事。司道予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想要擁有很多的錢,因為她要做個正常的女孩。


    因為有了目標,所以動力十足,司道予最初著實難過了幾天,想通了就開始好好學習。戴亦要是喜歡那個桃,就喜歡好了,跟他做哥們就做哥們兒吧,雖然她很不甘心,也難過的掉了幾顆金豆子,可是自己這樣實在不敢跟他說。


    戴亦連著幾天抓不到司道予的人,中午的時候他去食堂打飯比兔子跑的還快,沒時間。司道予也要回家,除非他跟著去他們家吃飯,可是他有些踟躕。自打看過司道予洗澡,隻要到他們家門口他的腦子裏自動播放那天的情形,讓他的心狂跳不已。幾番思量後,他決定晚上放學在校門口等司道予。


    他們的作息跟初中不一樣,下午上三節課後放半個小時吃飯,再另外加兩節晚自習。半小時根本不夠遠道的學生回家,一般都帶飯,食堂裏負責給帶飯的學生蒸飯,一個學生一學期五元。司道予從不帶飯,她要趁這機會回家上廁所,她從不在學校上廁所。


    戴亦想的很好,在校門口等到了司道予,司道予瞥了他一眼:“晚自習我去你們班。”晚自習老師一般不管,隻要不打架,來回串班隻要不影響別人,也沒人管。司道予跟王波說好了,他們倆人換。


    作者有話要說: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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