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楓和咲瞳仍然並列坐在一起,看著塔下麵的繁榮景色。哪隻隊伍歸來,哪支隊伍出發,又有哪隻隊伍正在商討。


    “以前我聽到過一句話,說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遊戲。裏麵的事件,裏麵的故事,遇到的人與事,甚至玩法都是不盡相同。因此不能隨便評價別人的人生以及往事,所以對於你過去的遭遇,是我想象不到的痛苦。我很抱歉,我現在能夠感受到你的痛苦,但肯定沒有你感受的更貼切。你真正的痛苦,也許比我現在的感覺高上十倍、百倍。對於你的父親,我也能夠感受到,他的確不希望你從事戰鬥職業”


    很長時間之後,李楓緩緩開口。


    “即便如此,那些已經是從前。我不會說讓你忘記從前,就像是咱們獅心校長艱辛的銘記過往,才能給人們前進的動力。但是我想說,咱們現在的生活已經非常好了不是,為以前的事傷心,這沒問題。但完全沒有必要為今後而憂愁,你現在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誰都不能管轄到你今後的目標。想繼續走自己的道路,完全沒有問題。”


    “以你現在的水平,養活自己完全不成問題,甚至能夠過上相當奢侈的生活,畢竟我們冒險者,資金非常多嘛。能夠越變越強,那是自己獲利,與他人無關。你父親阻止也好同意也好,都最多隻是意見,無權改變你的想法。你成為舉世無雙的強者,就像想象中的那樣,讓城主府那些人吃癟。哪怕真的停滯不前,就一直這個水平。那麽也已經算得上是佼佼者,過舒服自己的生活完全沒問題”


    李楓認真的說著,咲瞳依偎在李楓的肩膀上,聽李楓這樣一個曆經九死一生的人,談論著心中的想法。


    “所以你完全不必在你家庭這裏擔憂,畢竟你現在,隻是‘咲瞳’這個人啊。如果你想證明,你的同伴都會奉陪,不就是一次任務嗎。什麽艱辛的任務咱們沒有做過,這一次就好好搞一次。讓那個法斯特,徹底改變看法…哇,實在抱歉自顧自說了那麽多自以為是的話”


    說完,李楓才發現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咲瞳。瞬間感覺到不好意思,想要站起,剛起身發現如果這樣咲瞳就會摔倒在長凳上。於是微微站起的身,又慢慢坐下。


    噗嗤,咲瞳突然笑了。李楓很久沒有看到咲瞳這樣笑過,也是最喜歡咲瞳這種笑容。與鄭天奇那種一看就笑裏藏刀的笑完全相反,這個笑容仿佛如同天使一樣,能夠驅散一切陰霾。


    “小楓,與你聊天總會有一種安心感。如果我們能夠一直在一起…啊不,我們這個隊伍能夠一直這樣共同行動,該有多好。這美好的時光,總感覺會轉瞬即逝”


    說道一半,咲瞳感覺有一些不妥,趕緊轉換話語。


    “一定可以的”


    李楓沒有說其他的,而是緊緊握住咲瞳的手。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是一個那麽瀟灑帥氣的女孩。再後麵,認識到了活潑的她、努力的她、陽光的她、元氣的她、完美的她。現在見識到了咲瞳這種表情,知道咲瞳也不是完美的,也會有悲傷,也會傷心,同樣也會陷入到迷茫。


    人無完人,這樣完整的去看,才是真正的咲瞳。李楓很高興,能夠認識完整的咲瞳。握緊的手掌希望能夠給予咲瞳勇氣,與自己一樣都需要大量的勇氣來麵對前方。


    時間流逝,兩個人繼續這樣坐著,誰都沒有說話,隻是欣賞眼前的這番景色。都說高處不勝寒,但對於兩人來說,這裏有一番獨特的風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兩個人在這裏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直到咲瞳再次慢慢站起來,站在李楓的麵前。


    李楓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


    咲瞳閉上眼睛,將手做握劍狀放在自己的腰間。猛然行動,刷的一聲將自己的靈魂武器順勢拔出。輕盈的單手細劍,散發出一股寒光,佇立在咲瞳的手中。劍柄處有一個扳機,以及為了個人方便而特化型的把手。在這細劍的頂點,劍尖處沒有其他劍的鋒芒,取而代之成為了一個小小的窟窿。


    這正是這把武器的獨特之處,結合了劍與銃的雙重特點。使得失去了一定威力的刺擊,換回來的卻是在其他方麵獲得的大幅度提升。增強了遠程能力,近遠戰全部全能完全不虛。再擁有了高速移動的同時,獲得了花式的火力增強。


    更關鍵的是如果使用熟練,可以在劍技中穿插著各種射擊,如果再稍微學習一點魔法的知識,還能夠發射出屬性彈來。李楓就曾見到過咲瞳在使用劍術時候,精準的穿插進入火槍的攻擊,還使用了破防用的暗屬性附魔彈藥,減速的冰屬性彈藥。


    這種技巧並不簡單,因為很多人在使用時候往往本末倒置。穿插的射擊是為了增強輸出頻率,為劍技做好基礎的。但是一般新手在使用時候,為了射擊的強度,總會斷掉自己的劍技,從而反降輸出。如何流暢的使用劍技的同時,一點都不耽誤的進行射擊,這是最大的難題,也是基本沒有人用這種武器的原因。這種武器本就是雙刃劍,難以掌控,還需要學習兩種職業技巧需要多一倍的時間,使用不好還隻會本末倒置。


    如果之前的考核,咲瞳能夠使用射擊功能,那麽難度也會大幅度下降。可惜那是劍術的考核,對咲瞳那一場的規矩來說隻能使用純粹的劍術。除此之外任何東西都不能使用,包括實戰中會經常使用的各種消耗品,也不允許。


    “挺漂亮的”


    看著咲瞳的武器,李楓由衷的讚美道。之前一直都是在戰鬥中看咲瞳使用這個,這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觀察。細長的劍身配合那舒適的劍柄,整體色彩呈現出一種藍色為主基調,上麵若隱若現一些粉色。宛若一個藝術品,全身散發著一種巧奪天工的視覺,就這麽看絕對可以在博物館展覽的程度。


    “漂亮吧,這就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咲瞳將劍由單手轉換成雙手抱著,輕輕撫摸劍身,甚是愛惜的模樣。眼神中流露出的思念,無法掩飾咲瞳對於母親的懷念。


    “這是你…母親的武器?”


    這不是咲瞳自身的靈魂武器嗎,李楓有些懵圈的感覺。


    “對,我的靈魂武器比較特殊,或者說我母親的靈魂武器更比較特殊。我母親的靈魂武器原本和她的家族一樣,都是生成的銃槍。直到加入到我父親這邊之後,好像是經過了什麽宣誓。父親這邊的長輩怕母親隻是來偷取情報的,所以讓母親簽訂了一個帶有魔法在內的不平等宣誓契約,從而將母親束縛在這裏。”


    “這種不平等的契約,說難聽點就是好一點的奴隸契約。簽約者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有關家族的秘密,更不得背叛家族,甚至還要求盡量減少單獨外出的時間。唯一比奴隸契約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不必強製性幹各種各樣的勞累活,以及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這種契約傭人進本都不會簽,因為簽了注定一輩子被這裏所束縛,除非當時的家主願意主動放棄解除契約”


    這種契約李楓隻是聽到過,一般的契約就像是自己世界上的合同一樣,沒有魔法束縛力,如果有一方違反,就隻能走這裏的法律程序。但是還有一種契約,比較稀少還比較昂貴,與目標簽訂之後就有魔法力將目標根據契約上的內容束縛起來,違背的話將會遭受非人的折磨。這種契約因為造價昂貴且會滋生奴隸的地下販賣,所以在半數以上的城市都被明令禁止。


    在湛藍星,可以有傭人,可以有女仆。但無論是哪種都是應當開給對方工資,對方還是擁有絕對人權。但是奴隸這種剝奪了人權的東西,在文明程度較高的這裏,是完完全全被嚴禁禁止存在的。因此,這種魔法類契約就在很多地方被嚴打,沒有想到在這裏,當時的城主竟然會使用這種東西。


    “小楓,看來你知道這種契約。那時候我還沒出生,都是聽其他人聊起。換成一般的人,還是其他國家貴族的一員,可以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定不會簽訂這種契約。然而我的母親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我的父親,簽訂了這個契約。說起來搞笑,如果不這樣,我也不會出生。但即便如此,我寧願不曾來到過,也不願意看到母親受到過這種苦難。”


    “簽訂之後,母親的靈魂武器發生了改變,這種靈魂武器還能發生改變的事情,屬於極其罕見的個例。本應該會被拿去做研究,但是你也知道這種事情的經過不能曝光,所以就這樣隱瞞下來。母親的靈魂武器從銃槍發生改變,變成了我手中的這一把。由劍和銃結合成的產物,很少有人使用的這一種武器。”


    說完,咲瞳將自己的靈魂武器遞交到李楓的麵前,讓李楓接過去觀看。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信任,靈魂武器可以給其他人使用,隻是效果並不好。但不是說效果不是很好就不給其他人使用,而是靈魂武器牽扯到自己的靈魂,將這個交到其他人手中,等同於將自己置在危險之中。因此不是極其信任的人,是不會做出將自己的靈魂武器交給其他人拿的舉動。更何況這把靈魂武器,還帶有咲瞳對母親唯一可以思念的地方。


    李楓鄭重的接過這把武器,撫摸著劍身。劍身很光滑,沒有什麽溫度。流暢的線條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藝術品,讓李楓很是讚歎。


    “這是我見過最美麗的靈魂武器,稱呼它為藝術品一點都不為過”


    將這個武器交還給咲瞳,李楓讚美著。


    “我也是這樣認為,這個武器發生改變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是能夠看出它多麽符合我的母親,包容、慈愛、溫柔,將自己的銃與芬恩家族的槍融合在一起,不斷尋找著認同。但是母親力氣並不大,不適合重劍,還貼心的轉換成了這種細劍。就是這樣一柄武器,伴隨母親為芬恩家族立下汗馬功勞。但最後…母親卻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咲瞳搖了搖頭歎口氣,沒有剛剛的打冷顫感,李楓在身邊,讓自己安心不少。


    “母親逝去後,手中一直握著這把靈魂武器。當時這把武器已經變得透明,就像即將消逝一樣。母親的死亡,靈魂自然已經消散,這把由靈魂支撐的靈魂武器也會漸漸悄無聲息的消散。屍體運過來之後,所有人都談論著能否埋進家族的墓地,他們到最後還在考慮著這種在我看來很可笑的事情。隻有我抱著這把即將消失的武器痛苦,母親以前用這個教我劍術,對我來說這就是無欲無求的母親給我留下的唯一遺物”


    “父親告訴我,這個注定會消失,讓我放手。那時候我對父親隻有無盡的恨,我根本不想理那個男人,就這樣抱著這把武器痛哭。神奇的事情出現了,這把武器突然再一次閃爍出光芒,原本淡化透明的身體又一次變得充實起來,並且從我身上閃耀出不可思議的粒子與之溝通。就這樣,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母親的這把靈魂武器,成為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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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前因後果,咲瞳又一次輕輕地愛撫這把武器。對她而言,這不僅是一把武器,還是一直陪伴著自己的母親,守護著自己。


    李楓聽到這裏已經反應不過來,因為自己也調查過靈魂武器相關的資料,有過一些很個別的特殊案例,但這種傳承性質的案例,還從沒聽說過。


    “這件事肯定要被調查做研究對吧,不過這前因後果有多少不能說的事情你也知道。加上我之後很快被趕出家族,於是就這樣沉寂下來。現在的我那麽強大,也許永遠有母親守護在我身邊的原因”


    看著咲瞳看向自己武器的目光,這是一種有些崇拜、有些撒嬌的目光。


    李楓走過去,緊緊握住咲瞳的手。


    “現在,你還有我在這…還有咱們小隊,我們都會互相守護”


    說道一半,趕緊轉變說法。咲瞳一愣,接著開心一笑。


    “是啊,現在的我,幸福得很。回去吧,時間也不早”


    就這樣,兩個人默默回到電梯之中,回到地麵,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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