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統帥部。


    “校長,第5戰區轉來一份作戰計劃。”王世和輕聲說道,“是新到任的59軍軍長張自忠將軍提出來的。”


    “嗯。”委員長正在練著毛筆字,他隻是輕輕地在鼻孔裏哼了一下。


    王世和靜靜的站在旁邊,一直等到委員長放下毛筆,他瞥眼悄悄看了一下,隻見紙上寫著四個大字:


    精誠團結!


    “校長請勿太過憂慮前線之事,各級長官會做好他們的工作的。”王世和從這四個之中就看出了委員長的心思。


    “我怎麽可能放心得下。”委員長杵著拐杖歎氣,“尤其是這個第5戰區,基本都是地方雜牌部隊組成的,要是他們真的能夠精誠團結,我這個做領袖的就輕鬆了。”


    王世和急忙開導:“如今已是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想來他們必定會拋去成見,為抗戰大業緊密團結在一起。”


    “哼!”委員長仍然悶悶不樂,“就怕他們有一些人隻顧著自己的利益哦,國家民族他們哪能想的那麽多。”


    “是………”


    委員長踱步到沙發邊上坐下,王世和急忙放下文件,給委員長倒上了一杯熱茶。


    “第5戰區轉來的作戰計劃拿給我看看。”委員長喝了一口茶後說道。


    王世和打開文件,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委員長麵前。


    “這是張自忠將軍提出來的,他請求讓淮北淮南同時發起進攻,準備徹底消除淮北日軍對徐州會戰的威脅。”


    “嗯。”委員長翻閱著手裏的作戰計劃,“張自忠還是能打仗的,這也是我為什麽願意放他去做59軍軍長的原因。”


    “是,校長知人善用。”王世和順口拍了一下馬屁。


    “這個作戰計劃雖然有些冒險,但在我看來還是很有可能實現的。讓他們去打嘛,打退了13師團李宗仁的壓力也會小一些。現在能打仗的將領實在太少啦,前段時間剛槍斃掉一個韓複榘,現在第五戰區的形勢仍然很危險啊。”


    “韓複榘丟城失地,校長執行軍法是沒有錯的,”王世和小心道:“第5戰區雖然都為地方部隊,但有校長雷霆手段在前,現在勢必沒人再敢不遵命令擅自撤退。”


    “嗯。”委員長放下作戰計劃,“回電第五戰區,這個計劃我同意了,我靜候他們勝利的消息。”


    王世和把計劃書收起來,臉帶笑意地對委員長說道:


    “校長,江東前幾天又打了一個勝仗,他現在也跟張自忠在一起呢。”


    “哦!”委員長來了興趣,“真是我的好學生啊,這麽快又打勝仗了,說來聽聽。”


    “在51軍撤退淮北的那晚,江東僅用一個團的兵力就全殲了日軍一個大隊,並且事後還帶著手下從日軍的合圍中跳了出去。”王世和當下便繪聲繪色地給委員長講解江東團的戰鬥經過。


    委員長的臉上笑容更甚,江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將領,江東現在能打勝仗也剛好體現了他高超的識人眼光。


    “好,好,好的很嘛!”委員長心頭的陰霾被掃去了許多,“也是現在戰事緊迫,不然就把他們調回後方來,以江東的能力我覺得當個旅長或師長也是綽綽有餘的嘛。”


    “是,這點我會留意的,在之後的部隊整編中會替校長安排好。”


    “嗯,你辦事我放心!”委員長又有些猶豫,“第5戰區多是地方部隊,江東這一團的中央軍在那裏可能起不了什麽太大作用吧,要不要先把他調回武漢來?”


    王世和知道委員長的老毛病又犯了,急忙開口說道:


    “現在還不是調江東回武漢的時候,校長既然看好張自忠的作戰計劃,那麽這次淮北阻擊戰我軍就很有可能取得全勝。此戰江東肯定會再立新功,到那時再給他提升軍職也就順理成章了。”


    委員長想了想,“嗯,還是世和考慮的周到。隻是你要告訴那小子,打勝仗固然好,但也要注意保存實力和愛惜自身身體。”


    王適合的心頭又驚了一下,校長對江東的關心實在有些太過了吧,“是,我定會將校長的話原樣轉達。”


    。


    最高領袖已經出了批示,第五戰區長官部自然同意了張自忠的進攻計劃。


    戰役的時間定在2月20日,淮南的幾個軍到時將從定遠、張橋等地側擊小鬼子的後方,讓日軍13師團陷入前後夾擊之境。


    2月18日,江東團和59軍的兩個加強團率先從固鎮出發,他們的目標是趕往淮河北岸的曹老集,從曹老集打響反攻的第一槍。


    在戰前會議上,江東曾提議讓裝甲列車隨軍南下,隻是未能得到第五戰區長官部的同意。


    徐州戰場僅有雲貴號一輛裝甲列車,長官們有些舍不得,要把它留到戰役的最關鍵時候。


    59軍的弟兄們穿著和江東團不一樣的灰藍色軍裝,幾乎人人都背著大刀。


    盡管很快就要和小鬼子接戰了,這些弟兄的臉上仍然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和膽怯,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遇強則強,江東團的弟兄們也提起了精氣神,隊列排得整整齊齊,腳步踩得踏踏作響,暗暗地和友軍弟兄較勁。


    兩隻隊伍你追我趕,互不相讓,這樣的場麵在國軍序列中極少能見到。


    59軍加強一團的團長叫宋古城,他是原29軍的老人了,心底裏對其他的隊伍根本看不起,不管是中央軍還是其他地方部隊。


    但是這兩天宋古城有些憋屈,自己的隊伍無論如何高速行軍都甩不了後麵這支中央軍。並且這次隊伍的士氣絲毫不比己方低,名氣也大的嚇人。


    要說誰才是真正中國抗戰的英雄部隊,宋古城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是29軍,長城抗戰那時他們的名氣可絲毫不比現在的江東團低。


    後來者竟然居上了,宋古城很不服氣。


    “弟兄們,唱首歌來提提氣啊!”宋古城扯著嗓子大喊。


    “好!”59軍兩個團的弟兄們高聲回應。


    宋古城看了看身後跟隨的江東團,開始大聲領唱,


    “大刀向…預備…唱!”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全國武裝的同胞們,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前麵有東北的義勇軍,


    後麵有全國的老百姓,


    咱們中國軍隊勇敢前進!


    ………


    ”


    道路上瞬時響起了數千人高昂的歌聲,歌聲嘹亮且剛強,歌聲中滿滿的全是自信和驕傲。


    數千人一遍一遍地重複著,歌聲裏有他們並肩作戰的兄弟,正是這些兄弟用鮮血凝成了如今這一往無前的氣勢,也是他們用小鬼子的人頭塑造起了這支部隊的豪邁和無畏。


    看著自己的弟兄們如此氣勢如虹,加強一團的團長宋古城得意地朝後方仰了仰頭。


    。


    王老虎帶著警衛連緊跟59軍的兄弟,宋古城得意的神情被他盡收眼底,兩支部隊這幾天正暗暗較著勁,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被比下去。


    “操,不就是唱個歌嘛,老子們也會。”


    他也在隊伍中大聲呼喊,“弟兄們,軍歌還會不會唱啊?”


    “會!會!會!”


    大家也沒問是什麽軍歌,因為會唱的也就那一首。


    “不能讓59軍的小崽子們得瑟,咱們一定要把他們比下去!”


    “好好好!”


    如此難得的對歌機會讓弟兄們也很激動,既能放鬆緊張的心情,又可以提升士氣。


    王老虎清清嗓子,


    “風雲起,山河動,預備,唱!”


    “風雲起,山河動,黃埔建軍聲勢雄,革命壯士矢精忠。


    金戈鐵馬,百戰沙場,安內攘外作先鋒。


    縱橫掃蕩,複興中華,所向無敵,立大功。


    ……”


    此起彼伏的歌聲在行軍的路上響起,一浪比一浪強,一浪比一浪高。


    江東搖頭苦笑,男人的快樂和浪漫就是這麽的簡單。


    他對此樂見其成,軍隊嘛,畢竟是一個以強者為尊的地方。


    張自忠把他兩個加強團的指揮權暫時交到了江東的手裏,這體現出了他對江東的極大信任。


    這兩個加強團幾乎全是29軍的老底子,他好想要啊,隻是要不到。


    江東隻能把這個想法記在小本子上,以後再慢慢謀劃。


    2月19日晚上,三個團摸到了曹老集外圍,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獵人中隊已經成了江東的禦用偵察兵,陳正月對這樣的任務也越來越駕輕就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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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長,已經摸清楚了。”


    江東鋪開作戰地圖,“快說。”


    “小鬼子人數在1500人左右,拿槍的大概在1000人上下,其他的小鬼子正在修鐵路。”


    小鬼子想把曹老吉建成一個前進基地,連夜修補鐵路,以方便13師團的大部隊乘車北上。


    “小鬼子的主力都在火車站裏。”陳正月對著地圖說,“他們似乎也剛到不久,火車站裏沒什麽像樣的工事。隻是在火車站的外圍拉有一圈鐵絲網,還有兩個探照燈。”


    “鬼子人數大概有多少?”江東仔細地問道。


    “嗯,應該有800人上下。”陳正月又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在南邊的這個村子還有300個小鬼子,全都在睡覺呢。”


    “鐵路上的情況怎樣?”謝成瑞問道。


    “修路的人中有咱們的老百姓也有小鬼子,拿槍的小鬼子不多,咱們的老百姓應該有個兩三百。時間有些緊,沒看得太清楚,不過應該相差不多。”


    江東滿意的點頭,小獵人正在逐漸成長。


    “江團長,讓我們負責進攻火車站吧!”宋古城積極請戰。


    “我們的弟兄都來自原29軍,夜戰弟兄們都比較擅長!”另外一個團長補充說道。


    江東朝兩人點頭,再次將目光投到地圖上。


    現在他手裏的三個團都可以算得上是加強團,總兵力已經超過8000。


    8000士氣旺盛的兄弟對付1000多個小鬼子,這一仗是沒什麽懸念的。


    “更南邊的鐵路小鬼子修好了嗎?一旦開打,小鬼子的援軍有沒有可能乘坐火車趕過來?”江東盡量讓自己把每一個方麵都想到。


    陳正月臉露羞愧之色,“團長,這個我沒留意。”


    “嗯。”江東思考了一會兒,“這個不怪你,畢竟要偵查的東西太多了。”


    “是!”陳正月在心裏默默地將這個失誤記下。


    江東看了一眼表,時間剛過22點。


    全線反攻的時間定在20日零點,還有一個多小時。


    “這是咱們淮北反攻的第一仗,一定要把小鬼子打疼,一個也不準放跑。”江東神情冷冽地說道。


    “是!”


    眾人大聲回應,對這一戰極有信心。


    “小鬼子兵力分散,那咱們就給他來一個分割包圍,各個擊破!”江東看向兩個加強團的團長,


    “現在我命令:一團從北攻擊火車站,二團側翼迂回,繞到火車站和村莊之間,掐斷兩股小鬼子的聯係。同時從南向北進攻,和一團一起,一鼓作氣吃掉火車站裏的小鬼子!”


    “是!”


    江東又對謝成瑞說道:“你帶一營和二營圍攻南邊的村子,300個小鬼子一個也不能放跑。”


    “是,團長放心,保證一個小時內結束戰鬥。”謝成瑞很激動,自從做參謀長後已經很久沒親自帶兵打仗了。


    “馮金章!”


    “團長?”


    “你帶三營負責解決鐵路沿線的小鬼子工兵,盡量把咱們的百姓都救下來。”


    “保證完成任務!”


    “陳正月!”


    “在!”


    “獵人中隊留下兩個槍法好的弟兄,負責解決掉火車站北邊的探照燈。其餘弟兄由你帶隊,沿鐵路線往南走5公裏。如果鐵路已經被小鬼子修好了,你們的任務就是再把它給我炸斷。”


    任務已經分配完畢,江東最後用嚴肅的眼神掃了一遍眾人,


    “零點開始炮擊,炮擊時間為5分鍾,各部隊要趁著炮擊的短暫時間盡量靠近小鬼子前沿陣地,一旦炮擊結束,所有人必須猛打猛衝。一定要在小鬼子反應過來之前,將他們打懵,把他們衝散。咱們兵力占優,此戰就講究一個快字,不要怕部隊分散,我要到處都充滿咱們的士兵,讓小鬼子躲無可躲,藏無可藏!”


    “是,絕不放過一個小鬼子!”所有人大聲遵令。


    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各部隊陸續進入了作戰位置。


    三個團共有迫擊炮四十多門,構建了三處陣地。


    當指針指向零點的時候,三個迫擊炮陣地準時開炮。


    40發炮彈劃過漆黑的夜空,接連砸在火車站和村子裏。


    正在呼呼大睡的小鬼子被炸得暈頭轉向,正當他們灰頭土臉、慌亂地尋找武器的時候,第二波、第三波炮彈連續不斷地落下,許多小鬼子還沒拿到武器就葬身於炮火之中。


    短暫卻漫長的幾分鍾過去,暈乎乎的小鬼子正在手忙腳亂地搶救傷員,四周突然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呐喊。


    當他們慌亂地跑到陣地上時,看到在不足百米的前方,無數中國軍人怒吼著從黑暗中衝出來,像一隻隻圍剿獵物的惡狼,凶狠且一往無前。


    最前邊的軍人端著的機槍在不斷噴吐火舌,子彈如暴雨般打在小鬼子的近前。


    在機槍的後麵,小鬼子看到了無數把雪亮的鋼刀在揮舞,在接近。


    黑暗中,鋼刀的寒光讓小鬼子們止不住的顫抖。


    【作者題外話】:歌詞一會發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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