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統帥部,委員長官邸。


    王世和看著手裏的電報,臉上的表情比便秘時都難看。


    “江老弟啊,你咋總給哥哥出難題喲?”


    他對著空氣抱怨了一番。


    無可奈何,他終究還是敲響了委員長辦公室的門。


    “校長,這是江東從徐州發過來的電報。”他低聲說道。


    “哦。”委員長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他是又打大勝仗了嘛,這小子可是真能幹啊!”


    委員長一邊說一邊接過了電文,王世和的臉皮則漸漸有點掛不住了。


    委員長開始讀電文,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臉色慢慢耷拉下來,終於,


    “他這是要造反嗎?竟敢以死來威脅領袖,這哪裏像是一個學生對待師長的態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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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委員長把電報摔在桌子上。


    “呼呼呼……”他氣得大口喘氣,用食指憤怒的指著王世和,


    “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竟然用上了絕筆!”


    王世和心裏叫苦不迭,委員長這一發火都忽略了事情的關鍵,他隻能無奈的替江東開解,


    “校長請息怒,別氣壞了身子。”王世和把電報拿起來,“江東這麽做也是為了能更好的打擊日本人,至於他言語上的不當之處,校長下次見到他親自教訓便是。”


    “咕嗝!”


    委員長不怎麽雅觀地灌了一口茶,“你給我分析分析,他這是想幹什麽?”


    “校長,李宗仁早上曾發來電報,第5戰區現在已經開始全麵反攻了。”


    “這個我知道,你給我講講江東這是想幹什麽?”


    王世和在來之前便已經仔細研讀過電報了,這個時候條理清晰地說道:


    “第五戰區已經將瀨穀支隊三麵包圍了,日軍攻打台兒莊,繼而占領徐州的想法不可能實現了。在我大軍的合圍之下,這股日軍勢必要準備撤退。”


    “嗯。”委員長慢慢踱到地圖前。


    “江東帶人越過戰場的正麵,迂回到了瀨穀支隊的北邊。他電報裏所講的泥溝鎮大概位於嶧縣和棗莊的南邊,從地圖上看,隻要守住了那裏,日軍的後路就被徹底掐斷了。”


    委員長在地圖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泥溝鎮的位置,他辦公室裏的地圖比例太小,根本沒有泥溝鎮的標記。


    “你說他真的能擋住小鬼子?”


    王世和搖搖頭,“學生也不能確定,但江東曆來不是一個莽撞之人,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大的。”


    “這個瀨穀支隊有多少人?”委員長饒有興致地問道。


    “情報表明,瀨穀支隊擁有第十師團一半的兵力,總人數應在一萬到一萬兩千之間。”


    “如果打掉了這個瀨穀支隊,那麽就等於斷了第10師團的一條腿。”


    “是的!”


    校長又慢慢踱起了步,“台兒莊和臨沂方向這幾天大概對日軍造成了多少傷亡?”


    王世和在腦子裏飛快的回憶看過的戰報,


    “日軍的傷亡應在1萬人上下!”


    “加上這個瀨穀支隊,徐州會戰將會對日軍造成3萬餘人的傷亡!”委員長喃喃地說道。


    “校長,瀨穀支隊的主力是日軍第33旅團,黨國軍隊在此之前還從未殲滅過這麽高建製的日軍部隊,若能全殲,則對軍心民心的鼓舞是無比巨大的。”


    委員長想了一會兒,好像下定了決心。


    “告訴湯恩伯,日軍退路已被卡住,讓他不可保存實力,爭取一戰而全殲之!”


    “是。”


    “再給第五戰區發報,敵已成困獸之鬥,若能將來犯之敵聚殲於台兒莊外圍,於第五戰區,與他李宗仁,與整個國家都大有裨益,望諸君努力,切不可放走一個敵寇。”


    王世和將委員長的話一一記下,過會交給專門的人稍加潤色,代表領袖態度的話就會發到各個長官手中。


    他正準備躬身告退,委員長的聲音再次傳來。


    “江東在電報裏說他全旅隻有三千士兵,這是怎麽回事?”


    王世和打了一個哆嗦,這件事情的確是他沒有辦好,他沒想到李宗仁竟然隻給編製不給兵員。


    “想來應是戰事到了關鍵時候,五戰區一時沒有多餘的兵員給他補充。”


    “嗯。”委員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先去忙吧。”


    走出委員長的辦公室,王世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在心裏腹誹了幾遍李宗仁和江東。


    。


    台兒莊前線指揮部。


    在王世和收到電報不久,李宗仁的指揮部也收到了江東的電報。


    李宗仁沒有如委員長一般大發雷霆,他在第一時間想到去看地圖。


    “地圖!”


    參謀飛快地把地圖鋪在他麵前,並且指出了泥溝鎮的位置。


    在一旁的孫連仲也看到了桌上的電報,他驚喜地說道:


    “李長官,要是真能切斷瀨穀支隊的後路,我們肯定能將他們全部殲滅在台兒莊北邊!”


    李宗仁一言不發,手指不停地在地圖上劃拉著。


    許久之後他才說道:


    “賴穀支隊現在還有五六千人馬,坦克和重炮也還有一些,我們全殲日軍還需要些時間,我是擔心江東根本守不住。”


    “隻要他們能堅守明日一天,瀨穀支隊必定再無餘力北逃。”孫連仲滿臉喜色。


    這些天他的部隊幾乎傷亡殆盡,要是能將瀨穀支隊全殲,他也算是給死去的弟兄報仇了。


    李宗仁沒有說話,他的心中還在擔心另外一個人,湯恩伯。


    “李長官,委員長電報!”參謀將電報遞給李宗仁。


    看完電報後,李宗仁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了很多,


    “這個江東……”他搖著頭,“竟然連委員長都被他請動了。”


    孫連仲急忙搶過電報去,沒幾下便看完了,


    “有了委員長的命令,湯恩伯肯定不敢再畏畏縮縮,如此瀨穀支隊必定覆沒!”


    李宗仁點頭,“既然江東都有置之死地之勇氣,我這個做長官的也必不會拖泥帶水。”


    “傳我的命令,前線各部對瀨穀支隊一定要猛追猛打,他們後路已斷,我五戰區必要一口將之吃下!”


    “是!”


    。


    4月7日淩晨,江東的各部已經急行軍十幾個小時了。


    走在最前麵的是陳正月的獵人中隊,他們一路披荊斬棘,為後續的大部隊開出一條道。


    十幾個小時,所有隊員一口氣都沒有歇,包裏的幹糧也沒有動過。


    他們是全旅的精銳,在開路的同時還保持著最高的行軍速度。


    “呼呼呼……”


    弟兄們都很疲憊,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放棄。


    有的兄弟一邊跑一邊咳血,也仍然在咬牙堅持。


    所有人的腳步沉得像是灌了鉛,肺裏火燒火燎,每喘一口氣都像是在噴火。


    “鐺!”


    前麵一個開路的弟兄倒下了,手裏的砍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又有另一個弟兄飛快上前撿起砍刀,繼續跑步向前,遇到攔路的荊棘和枯枝他會毫不猶豫地劈開。


    陳正月走到倒下的弟兄身旁,伸手探了探後者的鼻息,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空氣流動。


    陳正月噙著著淚水將他的身體搬到路邊,用軍帽蓋住了死去弟兄的臉。


    “兄弟,你在天上看著我們殺鬼子!”


    他的喉嚨已經粘在了一起,聲音隻有他能聽得清楚。


    拿上死去兄弟的步槍,陳正月繼續追趕隊伍。


    “兄弟們,加把勁啊,隻有最後的40裏路了。”


    陳正月給自己灌了一口水後喊道。


    “呼呼呼……”


    沒有人回應他,漆黑的夜裏隻傳來粗重的呼吸聲和沉甸甸的腳步聲。


    陳正月撒了謊,


    其實還有80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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