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看著大小北山上打的如火如荼,尤其是劉大貴他們又打下了兩架日軍飛機,作為獨立旅中冒險精神僅次於王老虎的高權自然是百般難受。


    他要上戰場,要打、炮,要殺鬼子。


    盡管他心中再如何躁動,可是沒有旅部的命令,他還是不敢有什麽動作。


    終於,旅長的命令來了,雖然隻允許使用迫擊炮,但已經讓高權很是激動了。


    炮營裏總共有迫擊炮15門,高權將它們分成了三個小組。運動到大小北山的各個方向,為陣地提供火力支援。


    看著越來越近的、密密麻麻的小鬼子,高權的臉上露出了極度興奮的表情。


    他親自測量方位和距離,並親手將第一發校準炮彈放進了炮筒裏。


    “嗵!”


    一聲沉悶的出膛聲響起,炮彈飛出炮膛,帶著尖嘯飛向幾百米外的日軍隊列。


    。


    “準備!”


    見戰士們的情緒已經被指導員調動起來後,楊富貴向周圍大聲地喊著,


    “200米再開火,瞄準了打!”


    戰士們已經將準心鎖定在了各自的目標上,隻等連長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帶走小鬼子。


    隻是還沒等他們開火,後麵山頭便傳來了炮彈劃破長空的尖叫聲。


    “轟!”


    炮彈在鬼子散兵線的中段炸開,在戰士們的注視下,兩個小鬼子慘叫著倒地,邊上的其餘鬼子將死活不知的兩人拖到隱蔽處。


    小鬼子們沒有想到,那一聲爆炸隻是一個開始。


    “咻咻咻……”


    之後幾秒,數顆炮彈劃過中、國士兵的頭頂,如天降冰雹一般落在進攻鬼子的麵前。


    “轟轟轟……”


    山坡下頓時綻放出了五六點絢爛的亮光,那亮光之中,鬼子士兵們猖狂奔逃,慘叫哀嚎不絕於耳。


    “好!”


    看著小鬼子們被炸的暈頭轉向,陣地上的戰士們直呼痛快!


    前後一共有四輪炮彈落在小鬼子的人堆裏,衝在最前的一個鬼子小隊當即便損失近半。


    。


    “溜了溜了……快點!”


    四輪炮打完之後,高權咋咋呼呼的指揮炮兵弟兄們撤退。


    大家手忙腳亂的抱起炮管、扛起彈藥箱便往後山跑。


    對麵的小鬼子可是有一個野炮聯隊的,並且對方炮兵的素質要遠遠高過高權等人,再不跑,鬼子重炮的炮彈可就要砸下來了。


    。


    進攻的小鬼子隻混亂了兩分鍾便穩住了隊形,在輕重機槍的掩護下繼續向山頭陣地進攻。


    “咻咻咻……”


    更加尖唳的炮彈從一連戰士們的頭頂劃過,隻是這一次是從鬼子士兵的後方打來的。


    “轟轟轟……”


    陣地的後方頓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那動靜可比之前落在鬼子隊伍裏的要大的多。


    戰士們沒有多餘時間去為炮兵弟兄擔心,因為進攻的鬼子已經衝到了200米的範圍。


    “打!!!”


    楊富貴高聲命令,他率先扣下了扳機,一顆子彈以極高的速度衝過極短的距離射進了肮髒的鬼子身體裏。


    “噠噠噠……”


    重機槍彈鏈不停的跳動,一顆又一顆的子彈被推入槍膛,再在火藥的推力下已勢不可擋的氣勢衝向小鬼子。


    衝在前麵的鬼子頓時倒下去了幾個。


    一個拿著軍刀的中尉揮舞著指揮刀命令重機槍和擲彈筒向中、國軍隊陣地上的火力點開火。


    雙方射出的彈雨在陣地前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火力網,鬼子士兵頂著呼嘯的子彈緩慢卻堅定不移地向上進攻。


    因為被鬼子的擲彈筒盯上了,兩個重擊槍小組正在飛快的轉移陣地。


    少了兩挺重機槍的壓製,陣地上的火力頓時就弱下去了一大半,進攻的鬼子趁勢又向前移動了幾十米。


    “轟轟轟……”


    鬼子擲彈筒不停的向山頭陣地招呼,戰士們被打的抬不起頭來。


    一個小隊的鬼子已經衝到了手榴彈的投擲範圍,楊富貴一聲令下,幾十顆手榴彈便打著旋兒飛向小鬼子。


    “殺給給!!!”


    小鬼子的帶隊指揮官在不停的怒吼,他的軍刀始終指著山頭的陣地,不允許任何士兵後撤。


    日軍的進攻連綿不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是岸邊不停洶湧著的巨浪,盡管每一次都撞得頭破血流,但是他們卻從沒有停下。


    冬日灰暗的天空被硝煙所籠罩,整片戰場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昏黃之色。


    槍聲、炮聲、呐喊聲、慘叫聲在這種昏黃中不停的變換,一種戰爭特有的交響曲正在上演。


    這場戰鬥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機槍的槍管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幾乎從未停歇過。


    很多受傷的戰友來不及通過交通壕轉移到後方,隻能由衛生員簡單包紮後任憑他們躺倒在戰壕裏。


    子彈和手榴彈也在飛快地消耗著,一個又一個的空箱子出現在了戰士們腳邊。


    “子彈!還有沒有子彈?”


    “手榴彈?”


    接二連三的有戰士彈藥告罄。


    在交通壕的後方,也就是防炮洞的附近,一連在那裏建設有一個彈藥補給點,麵的彈藥足夠堅持大家一整天的戰鬥,隻是需要在戰鬥中不停的前去搬運。


    兩名去搬運炸藥的年輕戰士不知在何時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的屍體旁散落著一顆又一顆橙黃色的子彈,此刻已經被戰士身體流淌出來的鮮血染成了刺目的紅色。


    鬼子已經衝到了陣地前不足百米的位置,楊福貴知道去搬運彈藥的戰士肯定出了意外,現在在派人去搬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先將麵前的這股敵人打退,他一邊上刺刀一邊對戰士們吼道:


    “上刺刀,上刺刀,**他狗娘養的!”


    攻守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不把麵前的敵人殺死,誰也不會退半步。


    “萬歲!!!”


    “啊!!!”


    感受到陣地上的火力變成了零星狀態,凶惡的鬼子士兵從地上一躍而起,嚎叫著衝了上來。


    在亞洲乃至於全世界,鬼子們對自己的拚刺技術都是十分自信的,每次作戰他們必想辦法拉近與敵人的距離。


    隻要衝進了戰壕,10次中有7次都是帝國皇軍取得最後的勝利。


    小鬼子們相信這次也一樣。


    軍功和勝利似乎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日軍中尉指揮官叫的最凶、跳的最高,他跟在士兵們的身後向勝利衝去。


    楊富貴留意著雙方之間的距離,在最後十幾米的時候他爆吼一聲當先跳出戰壕,


    “殺啊!”


    這是英雄營的傳統,是所有軍官一直在堅守的事情。


    “殺!!!”


    借著地利的優勢,戰士們沒有跑幾步便已經速度提到了最高。


    下山的戰士如猛虎,雪亮的刺刀如虎牙,在雙方相撞的一瞬間精鐵之聲以血肉被破開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能否在白刃戰中取勝,是衡量一支軍隊有無血性的最低標準。


    此前圍殲日軍山口大隊的戰鬥是以多打少,在拚刺的時候戰士們甚至可以五個人挑一個小鬼子。


    可今天不一樣了,雙方的人數相當,戰士們唯一可以借用的便隻有自己的勇氣。


    “啊!!!”


    一連中有一半多的都是近兩個月才加入的新兵,如此殘酷的白刃戰他們是第一次參與。


    很多戰士已經拋開了一切雜念,他們隻有一個動作,那便是挺槍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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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著下坡的衝勢,戰士們手中的赤刀被賦予了極大的力量。


    對麵的鬼子也雙眼圓睜,嘴巴大張,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麵對著斜斜指向自己的刺刀,衝鋒的戰士們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沒有任何讓人眼前一亮的花哨,也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戰士們隻是挺著手裏的槍,義無反顧地紮向自己的敵人。


    “噗噗……”


    下衝和上揚的刺刀幾乎同時紮進肉體,一黃一灰兩個人影相交著從山坡上滾落。


    有十幾個戰士采取了這種與鬼子同歸於盡的打法,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達到了自己的目標,但也有一些戰士碰上了拚刺經驗老道的鬼子。


    小小的山坡上四處可見相互廝殺扭打的場麵,槍丟了那就上手、上牙齒,雙方士兵無所不用其極,隻要能將敵人殺死,任何東西都可以是他們手中的武器。


    呂卓然的刺刀仍然雪亮,在冷兵器相交的戰場之上,他的身體和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他想要衝上去殺鬼子,可是發現那個小鬼子已經和其他戰士鬥在了一起,偌大的戰場上好像隻有他一個閑人。


    “指導員……”


    正不知如何行動的他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呼喚,一扭頭,呂卓然看到一個戰士躺倒在地上,在他身前站著一個鬼子,小鬼子手裏的刺刀已經紮在了戰士的肚子裏。


    呂卓然看到的戰士軍服上印出的殷紅血液。


    鬼子的刺刀在戰士的身體裏旋轉,戰士的臉上露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嘴裏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


    但是他的雙手仍然死死地拽著小鬼子的槍口,不讓對方把刺刀從自己的身體裏拔出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呂卓然,看著教他識字,和他談心的指導員。


    呂卓然讀懂了戰士眼神裏的意思。


    “八嘎!”


    看到另一個中、國人挺著刺刀向自己靠近,鬼子士兵焦急地用腳踹地上戰士的胸口。


    重壓之下,戰士口裏的鮮血如花瓣一樣噴射出來。


    “啊!!!”


    本來仍然有些害怕的呂卓然見此情景目呲欲裂,他大叫著從側麵衝向鬼子士兵。


    那個小鬼子急了,刺刀一時半會拔不出來,見呂卓然的刀尖已經到了麵前,他下意識的伸開雙手去阻擋。


    鋒利的刀尖輕鬆穿透日軍的手掌。紮進了他的前腰處。


    “啊!!!”


    第一次麵對麵的殺人,呂卓然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不停的重複訓練時的動作,收槍,突刺!收槍,突刺!


    鬼子士兵的身子被他完全紮爛,碎肉和腸子裏的穢物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直到麵前的身體轟然倒地,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地上的那名戰士早已經沒了生息,他的手仍然死死地握著插在自己肚子上的步槍,鮮血在他的嘴角凝固,大睜雙眼中有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


    呂卓然記得這名戰士的名字,他叫馬良文,是在開公審大會的時候,一對佃農老夫妻親手把他交到自己手上的。


    眼裏的淚水不爭氣的滑落,馬良文父母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戰鬥還沒有結束,邊還有戰友在不停的倒下,呂卓然抹了一把眼淚,端著步槍繼續加入戰團。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他不再去找鬼子士兵單打獨鬥,而是把目標選定的那些正在與戰士們拚刺的鬼子身上。


    他會趁其不備上前紮上一刀,或者躲在後麵割鬼子士兵的雙腳,協助其他戰友殺死小鬼子。


    。


    一連的三排人主要負責裏連裏的幾挺重機槍,他和重機槍小組都沒有加入白刃戰,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去取來了彈藥。


    山下準備後續進攻的鬼子看到山頂的白刃戰急衝衝的衝了上來,他們妄圖從一連的,陣地上打開缺口。


    “哢!”


    新的彈鏈已經和重機槍合為了一體,三排長利落的拉開槍機,在扣下扳機前他對周圍的其餘小組喊道:


    “遮斷射擊,遮斷射擊,快!!!”


    重機槍的主射手都經過專業的訓練,三排長的命令他們自然聽得極其清楚。


    當下紛紛搬動重機槍,把槍口對準了從山下趕上來增援的鬼子士兵。


    “噠噠噠………”


    密集的重機槍子彈越過正在拚刺的戰場,紛紛揚揚的打進了正在爬山的鬼子士兵身體裏。


    因為急於增援,鬼子士兵並沒有保持戰術隊形與散兵線,而是呼啦啦的擠在一起,爭先恐後的往山頂的戰場趕。


    一顆重機槍子彈往往能穿透兩個鬼子士兵的身體,山坡上有團團的血霧炸開,支援的鬼子損失慘重。


    一時間,股股鮮血從山坡流淌而下,匯成了一條又一條紅色的溪流,將沾滿了硝煙與戰火氣息的泥土染成了暗紅色。


    鬼子士兵腳下的土地逐漸變得泥濘。


    頭頂有子彈在呼嘯,腳下有鮮血在流淌!


    山頂還在站立的鬼子士兵越來越少,而他們的援軍還在血水中打滑。


    【作者題外話】:九千,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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