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日淩晨4:55,漳河北源東岸。


    獨一旅第三團在團長曾劍的指揮下,已經來到了日軍第223聯隊防線的外圍,雙方間的距離已經不足1公裏了。


    曾劍的團指揮部設在距前線約2公裏的位置。他偶爾拿著望遠鏡觀察日軍防線,偶爾有低頭看表。


    麵上神情堅毅!


    淩晨4:55,第一旅旅部。


    第一旅旅長張勝清、副旅長何定遠、參謀長曹彬,以及一眾尉級校級參謀皆靜靜的站立著,等待著最後時刻。


    劉大貴的炮兵二團也把所有的加農炮和山炮擺到台前來了,雖然重炮的數量少,但和所有火炮放在一起,那樣的場麵也蔚為大觀。


    李兆英靜靜的坐在二旅旅部的椅子上,他雙眼緊閉,好似睡著了一般。


    參謀長馮金章把電話拿到手邊,仔細的留意著時間。


    炮兵一團的陣地設在山坳中的村子裏,此刻整個陣地上燈火通明。一門門口徑粗大的火炮如鋼鐵巨人一般靜靜的矗立著。


    在鋼鐵巨人的後方是一個又一個炮兵團的戰士們,所有人都沉默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


    炮彈已經裝進了炮膛,隻要命令一到,所有鋼鐵巨人都將噴吐火舌,把死神帶到小鬼子頭上。


    王老虎的4團和師部偵察營將承擔切斷敵人後路的任務,所有戰士已經整裝待發。


    王老虎和魏國棟站在一輛卡車前,一邊看著遠方的天空,一邊沉默的抽煙。


    。


    淩晨4:59,獨一師指揮部裏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江東,看向他們的最高長官。


    江東深吸一口氣後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微笑著向眾人點頭,然後背著手閑庭信步般走到了院子裏。


    眾人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而移動。


    謝成瑞和吳展最後看了一眼表,兩人相視一笑,跟在江東身後來到院子中。


    “要開始了!”


    所有人在心中這般想道。


    江東目光深邃的盯著北方的天空,他的雙頰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染上了紅暈。


    思緒在翻湧,熱血在流淌。


    “五點啦!”


    有參謀激動的喊道。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北方,投向了大戰的戰場。


    。


    民國28年6月13日淩晨5點。


    張勝清:“開炮!”


    李兆鍈:“開炮!”


    十秒後。


    劉大貴:“放!!!”


    高權:“放!!!”


    高高舉起的旗子被猛然間揮下,等待多時的炮手在同一個瞬間拽動拉火繩,火炮被擊發,發射藥被點燃。


    伴隨著炮身往後重重的一頓,一顆奪命的炮彈高速旋轉著飛向小鬼子的頭頂。


    折騰了一晚上的日軍此刻正是疲憊至極之時,運氣好的在2點左右便安然睡下啦,運氣不好的仍然堅持在前線陣地上打瞌睡。


    東方的魚肚白還未泛起,薄薄的晨霧飄蕩在濁漳河兩岸,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令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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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


    尖唳的呼嘯聲從高空傳來,而且越來越近,打破了淩晨的寧靜,攪碎了無數人的清夢。


    “咻咻咻……”


    第一聲響起後不到一秒鍾,天空中好像有無數厲鬼在撲食一般,尖銳的聲音直直奔著頭頂而來。


    一些反應靈敏的老兵在聽到第一聲的時候就從瞌睡狀態中驚醒,他們毫不遲疑,抱著槍就滾到了戰壕底部。


    有三成的小鬼子仿若如夢初醒,仍在悠哉悠哉地摳著眼屎,渾然不知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到了脖子上。


    駐守黎城的是日軍第225聯隊,聯隊長長宮崎武大佐。


    這個老鬼子今日一直感覺思緒不寧,躺下後無法入眠,又再次爬了起來。


    好似接到了神明的召喚,長宮崎武在某個瞬間抬眼看向前線陣地。


    一朵朵巨大的亮光色彩斑斕,在他精心布置的防線上接連爆炸開來。


    黑暗中的前線陣地上好像長出了一朵又一朵的巨型蘑菇,有的血紅、有的橙黃……


    “轟轟轟……”


    兩秒鍾後巨大的爆炸聲才傳入長宮崎武的耳朵裏,他瞠目結舌的看著震撼人心的一幕,大腦在這一個瞬間是空白的。


    似乎有熱浪滾滾襲來,腳下的大地也在輕輕晃動,他自言自語的呢喃,


    “江東的重炮團不是已經被航空兵摧毀了麽?這是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後方的無數軍官和士兵從睡夢中驚醒,慌慌張張的想要趕赴自己的作戰位置。


    “轟轟轟……”


    爆炸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強烈,震得人鼓膜發脹,牙齒發酸。


    長宮崎武看著炮火一點點的向自己的位置延伸,求生的本能讓他從瞠目結舌的狀態逃脫了出來。


    他拔出指揮刀,吸引周圍所有軍官和士兵的注意力,


    “進掩體,躲避炮擊!”


    聲嘶力竭的日語聽上去如野豬嚎叫,“天皇陛下最忠心的勇士們”慌亂的向四周逃竄。


    因為篤定江東的重炮團已經被航空兵摧毀,加之製空權又牢牢掌握在帝國陸軍手中,日軍第36和第37師團並沒有做好充分的防炮工作。


    大日本帝國的勇士一直都是看著對手被挨炸,從未想過有一天重型榴彈炮的炮彈會落在自己的腦殼上。


    最前線的日軍陣地被重型榴彈炮犁了一遍,整個陣地早已千瘡百孔。


    戰壕、機槍工事、指揮掩體………


    所有的一切都被炸得七零八落,早不複當初建立時的功能了。


    大地仍在震動,被炸得稀鬆的泥土像是被人用篩子篩過一般,細小的塵埃往下,粗大的顆粒凸顯。


    有的泥土呈現紅褐色,在不停的震動中露出了其下殘缺的人體內髒和破損的四肢。


    “啊啊啊……媽媽……”


    被炸掉下半身的鬼子士兵哭嚎著在陣地上亂摸,嘴中的血沫咕嚕嚕的往外冒。


    很多日本士兵靜靜的躺在陣地上,手裏死死的抱著步槍,好像是睡著了一般,安詳無比。


    借著遠處爆炸的餘光,能夠看到陣地上很多小土包在不停的起伏落下,就像是大地憋了一個屁,用盡渾身力氣也釋放不出來。


    那是無數日本士兵被炸死的碎石泥塊掩埋了,他們此刻正在層層疊疊的泥堆下掙紮,想要再次嗅到甜美的空氣。


    破土而出的隻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絕大多數都在掙紮中窒息而亡。


    。


    “放!”


    “放!”


    “放!”


    高權喊的嗓子都嘶啞了,但是他仍然沒有停下來。


    炮兵一團的陣地上,數千戰士忙而不亂。


    前方山頭上的觀測點時時傳來校準坐標,炮手根據提示不停的調整火炮的方位和角度,爭取讓每一發炮彈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嗆人的硝煙彌漫四野,但是戰士們卻幹得熱火朝天。


    有的戰士為了加快搬運炮彈的速度,幹脆把上衣都脫掉,古銅色的皮膚下是堅實的腱子肉。


    這其中幹得最賣力的當屬炮兵團的重炮營,8門150毫米榴彈炮爭先恐後的呼嘯。


    150毫米榴彈炮的炮彈單個就重44公斤,每次都需要兩個戰士搬運,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將之推入炮塘。


    又一發44公斤的高爆榴彈塞進了炮膛,緊接著裝入發射藥,閉鎖炮閂。


    在山頭觀察員的指示下,炮口的角度再次輕微變動。


    坐標和方位角設定好,炮手猛拽拉火繩,在發射藥的推動下,44公斤的高爆榴彈飛過8公裏的距離,準確砸進了日軍駐守的村子裏。


    “轟!”


    碎石和泥土搭建的院牆在高爆榴彈麵前如紙糊的一般,躲在院牆後的兩個小鬼子士兵在第一時間被肢解成了滿天血雨。


    但高爆榴彈的威力遠不止於此,足以震碎人體內髒的衝擊波和彈片一起向四周擴散,50米內一切生靈盡滅。


    “媽媽……”


    肝膽俱裂的小鬼子躲在各個角落裏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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