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子恒把電報發回家後很快就收到了回複,賺錢的生意人人都想要,畢竟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榮臻本打算派家族裏的一個管家去晉城與煙草公司接洽,想辦法拿下在占領區一省或者幾省的銷售權。


    但考慮到管家趕路需要一定的時間,香煙又是緊俏貨,害怕被別人捷足先登,於是讓榮子恒試探著接觸。


    榮子恒於7月17日就召集幾個絕對心腹開會,正式著手準備與江東的人接觸。


    ……


    說起來也巧了,江東也剛好把目光投在了榮子恒身上。


    7月17日,宋禮和陳正月一同到達武安。


    一個榮子恒還沒有資格勞煩兩位大將一同出馬,宋禮和陳正月的任務各不相同。


    宋禮是來與第四師團談生意的。


    陳正月和獵人大隊的一些戰士是過來弄榮子恒的。


    至於為什麽突然就要弄他了,原因很簡單:


    江東看榮家不爽!


    在前一段時間的輿論風波中,占領區的很多所謂文人大家紛紛跳了出來,在報紙上發文章罵江東,罵他殘酷無情、罵他暴虐無度。


    在日本人的有意推動下,南京汪偽政權控製的報紙也不斷的聲討江東,話說的極為難聽,直至7月16號,南京和上海的一些聲討行動仍然沒有停止。


    占領區的漢奸太過有恃無恐,他們本身就是賣主求榮之輩,這段時間竟然站在人性和道德的製高點指責江東和國民政府。


    輿論的洶洶江東絲毫不在意,但他不爽汪偽政府的高官和偽軍的肆無忌憚。


    漢奸如果夾著尾巴做人,江東或許還能多留他們一段時間。


    現在既然接二連三的冒了出來,江東對他們自然不會客氣,殺一儆百、殺雞儆猴。


    在整場輿論風波中,榮家的人跳的最歡、叫的最凶,榮臻是汪偽政權的實權人物,榮子恒又距離江東的部隊最近,


    不弄他弄誰!


    江東準備把榮子恒抓到山西去,當著所有媒體記者的麵對他進行公審,把榮家的肮髒嘴臉展露在全國民眾麵前。


    這麽做也是給那些投降的中國人提個醒,無論你是身居高位還是手握重兵,隻要江東想逮都能把你逮出來。


    在被執行槍決之前,投降者所做過的一切都將無一遺漏地展露在所有中國人麵前。


    江東不僅要這些人的命,還要他們的生前生後名,要將他們的名字和整個家族都刻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到達武安後,陳正月和宋禮分頭行動,各自去辦各自的事情。


    傍晚時分,兩人在客棧會合。


    “怎麽樣?”陳正月率先問道。


    宋禮搖了搖頭,神色有些無奈,


    “第四師團不願意再進一步,最多就是和我們做目前的生意。並且軍械和糧食還不是每個月都有,想要再進一步,短時間內怕是不太可能。”


    糧食和裝備隻是江東用來與第4師團聯絡的東西,重要的不是這兩樣東西,而是雙方間的生意關係。


    宋禮此行的主要任務是想把生意做大,從第4師團手中換取和以上兩樣物質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油料之類的。


    但很顯然,他的任務失敗了。


    “沒事,主要的是保住這條線。隻要我們能繼續給他們帶去利潤,以後會是什麽情況也不好說哦。”


    “嗯,隊長你那邊如何了?”


    宋禮是獵人大隊出來的,因此還是習慣稱呼陳正月為隊長。


    “進偽軍營地擄個人對我們來說沒什麽難度,隻是剛剛你的人匯報了一個比較有趣的消息。”陳正月笑著說道。


    “什麽消息?”


    “嘿嘿……榮子恒這個大漢奸竟然也想做我們的煙草生意,並且已經派人和你的弟兄接觸了。”


    “榮子恒與軍情處接觸,他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宋禮也覺得有些好笑,


    “隊長你打算怎麽做?”


    “和他做煙草生意那是萬不可能的!”陳正月攤了攤手,“隻是他既然送上門來了,咱不表示表示,好像也過意不去啊。”


    跟著陳正月有好長一段時間,宋禮輕鬆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有計劃了?”


    “嗯。”陳正月點點頭,


    “打了這幾場仗,他的第二軍還有一萬多近兩萬人吧。”


    宋禮回憶了一下,報出了一個比較精準的數字:


    “應該還有15,000人,共有三個師,6個團!”


    “榮家還是有家底的,這股偽軍的裝備比國軍的都要好啊。”陳正月搓了搓手,


    “榮子恒派來的人並沒有暴露身份,是軍情處自己查出來的。


    他想裝成商人和咱們做生意,那就先答應他。


    之後咱們再合計合計,你能不能把他的這隻部隊搞垮,或者直接把主要軍官一鍋端。”


    聽明白陳正月的意思後,宋禮笑了,


    “第四師團那邊沒有突破口,這件事就交給我和軍情處的人來辦吧,這種事情我們擅長。


    隊長和弟兄們歇兩天,等這邊一切聯絡妥當後,再由你們出馬。”


    “那感情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這種動腦子的事情在太原我做過一次就夠啦。”


    陳正月站起來拍了拍宋禮的肩膀。


    “好的,爭取5天內拿下!”


    宋禮嬉笑著進了一個軍禮。


    軍情處的工作太過嚴肅,他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


    ……


    7月18日,潞安。


    “噓噓…噓…噓噓噓……”


    王老虎吹著歡快的口哨,邁著闊步走在街上。


    他的兩隻手都提著東西,一個五顏六色的小風車插在他的後脖根處。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黝黑結實的麵部都綻放出了笑容。


    他穿著筆挺的軍官製服、手上提的東西、脖子上插著小風車,街上的行人紛紛側目,議論紛紛。


    “這個老總是要回家吧,看上去還是個大官嘞……”


    “沒聽說咱們街上出了這麽1號人物啊……”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以後有好日子過嘍……”


    王老虎自顧自的向前走,耳邊的議論聲仿若沒有聽到。


    跟在他身後的警衛員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吞吞吐吐的說道:


    “師長……我幫你把小風車拿下來吧,這樣看上去實在…實在……有些……有些不合你的身份。”


    “有啥不合適的,這玩意兒在後麵轉悠,老子還涼快著呢。”


    “我來幫你提東西吧!”


    “滾開……這是老子自己的事,老子自己提著開心。”


    警衛員嘟了嘟嘴,不再做無謂的嚐試。


    “喲,王大師長,又要去看閨女啊。”


    一些相熟的參謀部軍官大聲的打著招呼,他們臉上的笑容別有意味。


    “是呀,晚上回來請你們喝酒,不喝趴下不準跑。”


    憨憨的王老虎解讀不出參謀們臉上笑容的意思,他大大咧咧的和對方打著招呼。


    “喝酒倒是算了,副參謀長天天盯著我們呢。”


    “哎,無聊,走了!”


    王老虎離開後,參謀們還笑眯眯的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的調笑之色不再,轉而充滿了羨慕。


    戰事告一段落,江東準備對軍事和民政工作進行改革,各部隊的主要軍官都從前線回來了。


    王老虎回來後第一時間去街上買了些水果、雞蛋和豬肉之類的東西,一個多月沒見,他是真的有些想念了。


    潞安已經從戰火中恢複過來了,除了街上偶爾看到的軍人和牆上的大字宣傳標語外,很難看到與戰爭相關的東西,老百姓的生活平庸卻充實。


    一路走過來,王老虎的心中被自豪的情緒填滿。


    來到巷子口,王老虎有些緊張的抖了抖身體。


    “我一個人進去,你到邊上找個茶館或者麵館等著。”


    “哦!”每次都這樣,警衛員已經習慣了。


    王老虎努嘴,示意警衛員翻自己的口袋。


    口袋裏有10多塊銀元,但警衛員隻拿了一塊,


    “謝謝師長,那我走了,一會你出來叫我。”


    “滾吧滾吧……”


    警衛員樂嗬嗬的走開後,王老虎提的東西走進巷子。


    ……


    “娘……我想要出去玩嘛……”


    “不準跑,娘一會兒就給你做飯吃。”


    小小的院子裏傳出親切的聲音。


    王老虎深吸一口氣,提著東西走進院子。


    女人似乎在裏屋忙碌著,最先發現院子裏來人的是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姑娘。


    小姑娘眨著靈動的大眼睛,歪著腦袋想了一秒鍾左右的時間才記起來人是誰,


    “老虎叔叔,你回來啦?”


    小姑娘飛撲進王老虎的懷裏。


    “妮兒,想叔叔了嗎?叔叔給你帶好東西了喲。”


    “想,娘也想叔叔……”小姑娘毫不猶豫的回答。


    屋裏的女人恰巧聽到這句話,右腳剛邁出一步又收了回去。


    院子裏的陳設很簡單,沒有石桌石凳,隻有三張用木頭做成的小椅子。


    以前比這更簡單,椅子還是王老虎上一次來的時候幫忙做出來的。


    王老虎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椅子上,反手取下後脖上的小風車,“妮兒,看…叔叔給你帶的小風車…”


    小姑娘興奮的接過小風車,歡快的跑進屋子,


    “娘,老虎叔叔來了,你看他還給我帶小風車了,耶,好好看哦……”


    “有沒有說謝謝啊……”


    ……


    感受到屋裏的人就要出來了,王老虎站的筆直,身體也緊繃著,就像是在等待著長官和領導的檢閱。


    熟悉的臉映入眼瞼,還是和以前那樣蒼白。


    王老虎的雙手不自在的動了動,露出一個他自認為親切其實卻傻裏傻氣的笑容。


    “你回來了…仗打完了嗎?”


    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王老虎沒聽出來,但小姑娘卻聽出來了,她有些詫異的抬頭看著娘親,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小風車上。


    聽到女人的聲音,王老虎覺得這一個多月來的思念都值了,他清了清喉嚨,


    “嗯,我一回來就來看你們,這次或許能待十天半個月。”


    女人蒼白的臉泛起了一絲紅暈,王老虎看在眼裏,感覺心跳都要停止了。


    這樣的感覺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


    女人的臉沒有蘋果紅,但應該比蘋果更甜、更香吧……王老虎在心裏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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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喉結不由自主的動了一下,兩人僵硬的對視著。


    “你坐,我去給你倒杯水。”女人有些慌張的走進廚房,


    “妮兒,快讓叔叔坐!”


    王老虎的目光跟隨著女人的背影,在剛剛他感覺有一陣香風飄過。


    直到小姑娘拽上他的手,王老虎才回過神來。


    為了討好妮兒,他特意托後勤部的人在晉城買了一些奶糖。


    他把糖從口袋裏掏出來放到凳子上,親手剝給小姑娘吃。


    女人在廚房裏足足呆了三分鍾,等她再出來的時候臉已經不那麽紅了,手上端著一大碗水。


    之後三人就一直在院子裏坐著,兩個大人不知說什麽,空氣都尬住了。


    還好有小姑娘在,沒讓尷尬變成難堪。


    直到隔壁院子傳來飯菜的香味,女人才如夢驚醒,慌張的去給王老虎準備晚飯。


    王老虎鬆了一口氣,起身在院子裏東瞅瞅西瞧瞧,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太陽西斜,天很快就要黑了。


    吃完晚飯後,王老虎把兜裏的十幾塊銀元掏出來放在桌上。


    “我一個人,吃住都是部隊管,這些錢你拿著,給妮兒買點好吃的。”


    一番拒絕後,女人最終還是沒能強過王老虎。


    “如果不打仗的話,多來坐坐……”離開時,女人紅著臉說道,“妮兒喜歡你來。”


    最開始的時候女人總管王老虎叫老總或者長官,王老虎讓對方叫老王,但女人始終沒辦法開口,從那以後,說話時一般都叫你,或者什麽都不叫。


    走出巷子、走上街道,王老虎的臉上掛著笑容,心中有一絲絲悵然若失。


    這樣的事情他沒有經曆過,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警衛員在麵館裏呼呼大睡,王老虎一腳把這小子踢醒,揪著他的耳朵回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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