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華北戰事以國軍之全勝而終,當下綏遠和山西兩省已完全光複,甚至察哈爾之南部也在我軍控製之下。此乃空前之大勝也,全國軍民皆大受鼓舞,我軍隊和政府之威信得到極大提高,歐美各國對我們也是頗多讚譽。”


    軍委會的會議內,在委員長的授意下,陳誠率先發言,


    “雖然華北方麵軍遭到毀滅性打擊,但我軍也沒有能力繼續東進,故而河北、山東、北平、天津等地仍在日寇手中。最新接到的情報,日寇三個師團已在天津登陸,正全力向北平挺進。


    另外還有3~4個師團準備登陸青島,準備填補河北、山東等地的兵力空缺。


    華北戰場未來的局勢仍然不容樂觀,國軍雖然取得了勝利,但要能將勝利守住才算是真正的勝利。


    為了應對日軍可能的報複和反攻,我們必須早做準備,綏遠和山西資源豐富,人口也不少。如果能將這兩地的潛力發揮出來,必能擋住華北日軍的反擊,守住勝利。


    當下在華北的部隊主要是第三十九軍團、第二戰區之南路軍以及第三十五軍。


    相較於其他戰區,兩地的編製較為複雜。軍隊和民政都沒有統一的領導和指揮,以前山西和綏遠大部被日寇占領,這個弊端暫時看不出來。


    現在兩省已經光複,必須著手解決這個問題。


    諸位有何看法,暢所欲言。”


    江東是南北戰線的總指揮,但戰鬥結束後這個指揮體係便會解除。


    第二戰區的最高長官是閻錫山,但閻錫山卻躲在陝北,沒有參與指揮,晉綏軍也隻剩下幾個師了。他在山西和綏遠的影響力正一點點被江東替代。


    軍委會的大佬們都聽明白了,委員長這是打算重新劃分華北的權力,主要的矛盾點就在江東和閻錫山身上。


    大家眼觀鼻鼻觀心,一時沒有人接話。


    “篤篤……”


    委員長輕輕頓了頓拐杖,


    “讓你們講話就講嘛,一個個憋著幹什麽?”


    何敬之作為參謀總長,不得已站起來說道:


    “委座,山西和綏遠有著豐富的煤炭與礦產,日本人的很多軍工廠都指望這些東西。因此他們的反攻是必然的。


    所以我的意見是首要保證華北各部隊的戰鬥力,誰能擋得住日寇的大舉進攻,誰便是華北國軍的總指揮。”


    委員長伸出手指點了點何敬之,


    “比戰鬥力誰也比不過第三十九軍團,江東的指揮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敬之的意思是將華北的軍隊徹底交給江東?”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何敬之也就不再拐彎抹角,


    “委座,當下各戰區能打仗的將領都極為欠缺,從其他戰區調人去第二戰區不合適也沒有人。那麽我們便隻能在第二戰區選了,整個第二戰區除了江東外,衛俊如和傅作義打仗的能力也不弱,但前兩年發生的事情已經告訴我們了,他們兩人無法獨立阻擋日寇的進攻。


    因此我認為江東是最合適的人選,至少從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何敬之還有一些話沒說,那就是江東不僅會打仗,還懂得發展工業和民生。


    委員長點點頭,然後將目光掃向其他人。


    白健生、陳誠等也表示讚同,大家似乎達成了統一。


    “嗯……”委員長不置可否,他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第二戰區的司令是閻錫山,若要將部隊完全交給江東,一個副司令的身份肯定是不夠的。


    再有,此次第三十九軍團立了大功,軍隊的人員編製和軍官的升遷也是必須要考慮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現在江東已經是國民革!命軍陸軍二級上將了,軍銜肯定是不能再升了,並不是軍功不夠,而是一級上將的名額有限,當下沒有空缺。


    閻錫山是國民政府的老人,肯定不能將其從第二戰區司令長官的位置上薅下來。


    這可是一個大難題啊!


    眾人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好的解決之策,便聽委員長繼續說道:


    “我隻說一點,山西光複,閻錫山是必須要回太原的。


    其他的事情你們自己去想,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拿給方案給我。”


    委員長說完便帶著王世和走出了會議室。


    其餘大佬你看我我看你,都感覺一陣頭大。


    委員長的意思是要擴編第三十九軍團,甚至想將華北的所有國軍都整合在一起。


    番號、將領、指揮係統這些都是大問題。


    短暫的沉默後,幾人開始認真地討論起來。


    ……


    ……


    1940年1月14日,晉城。


    雖然整個山西都已經光複,但江東仍然沒有把自己的權力中心往北轉移的打算。


    日軍的主力部隊被完全殲滅後,江東又花了一些時間把基層的偽政權和日軍守備隊全部清除。


    做完這些事情他才重新回到晉城。


    “軍團長,老謝,此次戰役的傷亡情況已經統計出來了。”


    吳展手捧一個文件夾,神色有些悲傷地說道。


    江東放下水杯,坐直身子,


    “你說。”


    “咱們第三十九軍團傷亡總計25,000餘人,其中直接犧牲的戰士有11,000。”


    “呼!”


    謝成瑞呼出一口氣,顯得有些難過。


    江東的心痛了一下,他忍著難受問道:


    “所以說具體的傷亡情況,哪些部隊傷亡最重?”


    吳展點點頭,


    “傷亡最重的是老賈的第四師和老馮的第三師。


    第4師總共傷亡8000餘人,犧牲5000戰士,傷亡已經過了半數。


    第3師傷亡戰士6000,其中直接犧牲的有2200。


    此外就是第2師了。第2師傷亡最重的是韓漠的第4團。全團傷亡2000,其中犧牲的有1500。


    二師總計傷亡4000人。


    近衛第1師傷亡2600,犧牲的較少,有600。


    第一、第五、第六師的傷亡都在1500上下。”


    “三師和四師恐怕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戰鬥力了,唉……”謝成瑞歎了一口氣。


    “25,000人呐……”江東喃喃地重複著,“傷亡超過了1/5吧……”


    “是的。此次戰役第39軍團一共投入了7個師,12萬人。”


    江東揉了揉太陽穴,勝利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早知道這一點,隻是聽到那2萬多人的傷亡時,他的心還是會十分難受。


    吳展翻開下一頁,繼續說道:


    “經參謀部統計,此次日軍一共投入了4個師團、三個獨立混成旅團、兩個地方警備隊和數個邊境警備隊,被我們殲滅的日寇人數應在115,000人左右。


    另外還有偽軍約6萬人,這些人大部被俘。”


    “其他部隊的傷亡還沒有統計出來吧?”江東問的是傅作義、衛俊如和葉青山方麵。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應該也有3萬人左右。”


    己方傷亡6萬,殲滅日寇11萬,這樣的戰損比讓江東難以接受。


    他晃了晃腦袋,看向謝成瑞:


    “老馮和弟兄們都接回來了吧……”


    謝成瑞頷首,


    “全都接回來了,政治部動員老百姓給每個戰士都準備了棺槨。”


    江東眼中有淚花閃現,他點起一支煙,輕輕說道:


    “明天一起去送送他們……”


    ……


    ……


    1月15日,農曆臘月初七,宜開工、安葬、祭祀、入殮、移柩。


    晉城普通老百姓、工商業代表、民政代表中小學生等數萬人靜靜的矗立在從城門口到烈士陵園的道路兩旁。


    江東、謝成瑞、殷德林、田立明、齊廣修,幾人抬著馮金章走在最前麵,身後是此次戰役犧牲的萬餘戰士和他們的手足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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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穆、沉默的隊伍從人群中走過,所過之處群眾皆低頭表示哀悼。


    漫天紙錢飛舞,北風中傳來隱隱的哭泣聲。


    烈士家屬在隊伍的最後端,他們全身縞素、神情悲傷。他們其中有痛哭到幾近暈厥的大人,也有沉默的孩童。


    江東低著頭,他心中的負罪感在這一刻達到頂點。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感覺自己對不起犧牲戰士的父母,對不起他們的妻兒。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腳步沉重,一步步走向烈士園。


    看著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漸漸消失在眼前,很多人難掩悲傷,淚水一顆接一顆的墜落。


    “砰砰砰……”


    沉悶的槍聲在陵園上空回蕩,到場的人全部鞠躬悼念。


    最後一抷土合上後,江東向一旁的趙二牛抬了抬手。


    趙二牛領著內衛隊的戰士們從旁邊拖了兩個人過來。


    一個是笠原幸雄,一個是受傷被俘的赤柴八重藏。


    火車側翻後,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多田駿全身多處遭到重創,流血過多而不治,圓滑的笠原幸雄活了下來。


    笠原幸雄如水川伊夫一樣寫了自白書,妄圖求得活命的機會,但多田駿死了,此時此刻隻能用他來血祭。


    “放開我,求求你們了,放開我,江東,答應留我一條性命的……”


    笠原幸雄的哭喊聲讓民政、商業和工業體係的眾人側目,軍隊一係的人全部站立著,麵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


    “八嘎呀路……你們這些支,那人,早晚要做皇軍的奴才!”赤柴八重藏叫罵。


    江東沒有理會兩人,他先接過趙二牛手中的盒子,把多田駿的腦袋擺到馮金章的墓碑前。


    “真是一群沒開化的猴子,實在是太過野蠻!”托馬斯用英語小聲的嘀咕。


    吉莉安給了他一個殺人般的眼神,那是托馬斯這輩子從未見過的,他訕訕地閉了嘴。


    王老虎和賈大林從邊上的戰士手中接過雪亮的大刀,他們徑直來到笠原幸雄和赤柴八重藏跟前。


    “砰砰砰……”


    槍聲仍然在響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笠原幸雄已經尿了,他流著鼻涕和眼淚哀求。


    江東背著手看馮金章和漫山的墓碑。


    賈大林和王老虎同時揮刀。


    “鏘!”


    “噗!”


    人頭墜落,鮮血飆射。


    “啊!”


    各界代表發出一聲低呼,有人捂住了眼睛。


    丁叔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和自豪。


    丁北風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獨眼一如既往的古井不波。


    蘇青的父母眼神複雜地看了看江東,然後低下了腦袋。


    卡恰諾夫、波波夫等蘇聯人咽了咽口水,他們第一次發覺中國人也有如此狠戾的一麵。


    反戰同盟的福榮真平、水川伊夫等,刀落下的那一刻他們感覺後脖一涼,心髒一顫,冷汗從各個毛孔裏冒了出來。


    王雪琴等民政係統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江東的眼神中多了敬佩和畏懼。


    葉楓、陳三才、羅占星等講武堂學生以及他們的教官文允誌等,不由自主的攥了攥拳頭,心中大為解氣。


    “啊……上帝呀,真是一群野蠻人啊……”


    托馬斯差點就吐了,他臉色煞白。


    蘇青和吉莉安雖然也想閉眼,但兩人堅持住了。


    賈大林和王老虎將人頭擺到墓碑前。


    江東蘸著地上侵略者的血水,在馮金章的墓前寫下:


    “光輝齊日月,身影耀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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