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不可能對近在咫尺的危險視而不見,同樣的,高權也早預料到了鬼子很可能會炮擊幹擾。


    日軍25師團隻有一個炮兵聯隊,並且火炮還被分散到了多個高地。


    第二軍有三個重炮團,100多門105毫米和150毫米榴彈炮。


    兩者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而是天與地。


    山上的日本炮兵往往隻來得及打出一炮,下一瞬,炮擊位置便會被10多顆炮彈覆蓋。


    雖然日軍的炮兵陣地藏在山洞之中,炮擊不能直接將其火炮摧毀,但是破壞他們的射擊窗口,讓其短時間內不能炮擊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你來我往十多輪後,535和512高地上的日軍炮火便啞了。


    因為受炮火的阻隔,將軍錘3號抵達預定炮擊位置耽擱了一些時間。


    好在每一門將軍錘都配備了大量的後勤人員,路上的坑窪以及偶爾出現的小故障都能夠及時排除。


    吱吱呀呀的聲音中,炮口緩緩抬升。


    第二軍的戰士們滿心歡喜,日軍士兵則感覺全身的血液流速變緩,心跳也慢了許多。


    尤其是直麵將軍錘3號的535高地,山洞裏的鬼子全部呆若木雞,他們有的握緊手中的武器,有的則是十指嵌進石縫或者泥土裏。


    敵人正在從容布置、危險正呈指數級別增長,而自己卻無可奈何,絕望與驚恐將日軍士兵吞沒。


    “咕嗝!”


    炮彈裝填就位,所有人開始捂耳朵,同時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


    李兆鍈、吳庸、高權等人雖早已經聽過將軍錘在南方的戰績了,但沒有親眼見到他們心中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具體多強,沒有精準的把握。


    此時此刻,數萬人的目光都看向了535高地。


    戰士們似乎看到了山洞裏的小鬼子正在瑟瑟發抖,黃水不停地流。


    “開炮!”


    高權對著話筒吼出了兩個字,然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距離4公裏,日本人無法看到中國人的動作,他們隻能感受到鋼鐵怪獸似乎準備好吞噬血肉了。


    “咻呼!”


    大地猛地一頓,然後天空中便傳來了傳說中魔鬼般的嘯聲。


    嘯聲越來越近,最後尖銳到人耳難以忍受,山洞裏的日本士兵在顧不得抬頭看天,而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某一個瞬間,嘯聲忽然而止。


    緊接著,石縫中有沙沙的輕響聲傳過來,就像是有一柄利劍從蒼穹直插入山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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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石無法阻擋,隻能任其將天威之力傾注於山體之中。


    鬼子士兵們驚恐地看向頭頂,所有人都豎直了耳朵,極認真、極專注地聽著山縫中的每一絲動靜。


    “轟隆隆……”


    好似漫天烏雲中突然有沉悶的雷聲響起。


    不過在島國士兵們聽來,那沉悶的聲音卻像是大地震之前腳下土地皸裂時發出的聲音。


    “哢哢哢……”


    一陣猛烈的顫動之後,山體內部開始傳來了岩石碎裂的聲音。


    在日軍驚恐的雙眸中,頭頂堅硬的磐石突然開裂,然後鋪天蓋地地砸了下來。


    “啊!!!”


    在天地的偉力麵前,任何瘋狂的執念都不堪一擊。


    日軍在山體中修有完善的地道,橫川下山甚至還考慮到了毒氣彈攻擊、烈火攻擊時如何阻斷如何逃生的問題。


    隻是當炮彈在山腹中爆炸時,日軍此前修建的完善逃生通道不僅沒有起到逃生的作用,反而加速了周圍岩壁的坍塌。


    單是一個535高地,日軍便在其中屯兵兩千。


    如果強攻的話,第二軍付出的傷亡沒有1萬也有8000。(此數據參照鬆山戰役)


    山體中的日軍士兵在顧不得去管武器裝備,紛紛不要命地往周圍的逃生通道。


    隻是逃生通道沒起到任何逃生作用,無數人在尖叫和哀嚎中被埋葬。


    從外麵看去,整個535高地都在顫抖和坍塌。


    日軍修建在山體表麵和山腳的碉堡在坍塌中被埋葬,植被翻騰,巨石滾落之中偶爾能夠看到一些驚慌失措的日軍身影。


    山體有其固有的穩定性,按理來說一發炮彈不至於造成如此大麵積的坍塌。


    炮彈的威力隻是其一,日軍將整座山體掏空,破壞了其固有的穩定性,也是一個極為關鍵的原因。


    可謂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535高地向西的一麵直接垮了下來,露出了光禿禿的岩石。


    25師團師團長橫川下山在遠處目睹了這山塌石裂的一幕,盡管他在島國的時候曾經經曆過幾次小規模的地震,但此刻卻感覺雙腿間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緊促感,若不用點力就要失態了。


    “八嘎……”


    許久之後,師團長閣下無力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此時此刻橫川下山應該極度後悔幾分鍾前那個“讓它先打一炮”的決定。


    從爆炸到坍塌結束、煙塵完全消失,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6分鍾之久。


    卡在張多公路上的535高地,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其本來的麵目,高度也從535下降到了400多。


    整個高地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失控的采石現場。


    2000多日軍並沒有完全在大坍塌中死去,一些家夥被困在了巨石和逃生通道的夾縫中。


    當他們從昏迷中醒來時,麵前一片黑暗,觸手皆是鋒利的岩石棱角。


    下意識地張口呼喊,除了回音外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們。


    奮力搬動巨石,想要逃出去,無奈力量太弱,巨石巍然不動。


    很快的,困在山腹中的日本人開始發現了一個令他們大呼絕望的問題:


    呼吸變得困難,氧氣正在減少。


    橫川下山此時來不及考慮救援被困人員之事,隻因他發現在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坍塌中,中國人的炮兵部隊竟然沒有停止動作。


    鋼鐵巨獸已經完成了炮口轉向和炮彈裝填,正把他那帶著帝國勇士鮮血的舌頭纏繞向了512高地。


    “啊!!!”


    “砰砰砰……”


    “噠噠噠……”


    512高地裏的日軍士兵們驚恐地嘶喊著,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命運,不甘地將手中的火力傾瀉向遙遠的鋼鐵巨獸。


    渾然不管子彈能否達到數公裏外的目標。


    有一個軍官仍然保持著清醒,他吞咽了口唾沫後大喊道:


    “撤退!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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