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社城,響堂寺之中。


    仲威靜靜立在祠堂之前,隻是愣愣的站著石窟之中。


    “父親。你在那邊過的還好嗎?孩兒如今時候已經長大,也如你所期待的那樣開始領兵作戰,而且已經將那赤賊逐回潞州,隻待時機一到便能夠徹底覆滅那些家夥,為父親報仇。隻是父親!你在那邊的時候,可千萬要注意身體,莫要和往常一樣酗酒了。知道了嗎?”


    回到這榆社城也有些時日了,但是仲威卻依舊感覺有一股陰鬱之氣籠罩著整個城市,無論狂風如何吹拂都無法吹散。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時候父親為了能夠對抗赤鳳軍,所以就在這個地方建了榆社城。


    然而榆社城尚未建好,他便因為赤鳳軍那凶猛攻擊而一敗塗地,而且不僅僅是失敗,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一起搭進去了。


    這一點,始終令仲威耿耿於懷,索性他現在終於奪回了榆社城,並且和從前父親所做的那樣,四麵圍殺、消耗其軍力,從而不戰而勝,徹底殲滅赤賊。


    想著這裏,仲威微微抬頭,卻是閉上雙目,祈禱了起來:“佛祖啊。您神通廣大、佛光浩蕩,應當知曉如今在這大地之上,尚有那赤賊亂世。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乃是當世一等一的魔頭。所以還請你能夠護佑我等順利,徹底殲滅那赤賊。”


    一襲陽光自頭頂落下,卻是讓眼前這釋迦牟尼綻放一縷輝光而來,麵色珠圓玉潤透著神聖之感,登時讓仲威癡迷起來,連忙低頭禮拜起來,不敢有絲毫無禮之處。


    嘴唇微微上翹帶出一抹笑容,長耳垂肩、神情和善安詳,宛如一位長者,正在此地教敦促他、教導他,讓他知曉之後應該究竟怎麽做。


    看著這雕像,仲威這才恢複了自信,掃過周圍場景之後,便說道:“待到我功行圓滿之後,定然會回來禮佛,為佛祖重裝金身的。”


    而在窟壁之上,一排排小佛像鱗次櫛比、琳琅滿目,散布在整個窟壁之上,仔細一數竟然有上千個。


    若是抬頭一看,便可以看到於窟頂之上,卻有伎樂、飛天盤旋其中,個個都是精致無比。


    隻見它們裙帶飄逸、姿容嫵媚,宛如勾欄瓦舍之中的舍人一般,或是在彈奏豎箜篌,或是在撫弄圓琴,或是在吹動竹笙,又或是玩弄橫笛,儼然一副鼓舞弄影之象。


    而這一切,全都是在北齊時代所修建的。


    如今時候,借著當初匠人的手藝,今人已然將曾經熱鬧場景,一一呈現眼前,更顯生動絕倫。


    更顯出當時候,佛教鼎盛繁華,然而如今時候,這佛教盛景也早已消退許多,更是無法和往常時候所比較了。


    “施主!該離開了。”


    塵光離去,不知何時於石窟之中,卻有一位僧人出現。


    仲威這才恍悟,回首一輯,滿是歉意回道:“未曾注意時間,還請主持莫怪。隻是我可否詢問一件事情,自去年榆社城淪陷之後,我聞那妙善為了避禍,便隱入此地修行,不知您可否為我通秉一聲?就說是故友來訪便可。若有叨擾,還請莫怪。”


    當日他為妙善所救,方才幸免於難。


    而後兩人便各自分離開來,仲威直接北上前往哈刺和林述職,而妙善卻以修為不足為由,遁入這響堂寺之內,自閉全身修為開始苦行。


    其中機密,隻有幾人知曉,以免被赤鳳軍打聽了去,進而招惹事端來。


    以蕭鳳的性格,可斷然容忍不了一個非己所有的異端外教之人。


    “無妨。”響堂寺主持也是一般回首施禮,便領著仲威朝著響堂寺深處走去:“你也應當知曉。妙善前輩於曾經時候,曾被那蕭鳳打成重傷,故而隻有以金身舍利之法封閉法身,好令身體痊愈。就怕你就是見了,他也不會理會你的。”


    仲威緊步跟著,卻見響堂寺主持腳步不急不緩,卻是走出了響堂寺,旋即便踏入了一個石徑之處。


    這石徑不過是以方圓大小的石板鋪就而成,上麵落滿了樹葉,應當是很久未曾打掃,兩側也是茂密楓葉,偶然也有鬆樹交錯,紅綠交錯、相映成趣,於夕陽落日照映之下,便似那萬花筒一樣,顯得無比的絢爛,更不知這石徑盡頭又藏著什麽奇怪的東西來。


    仲威感覺有點奇怪,便問道:“這條路通往何處?”


    往常時候他也來過這裏,但是卻從未曾見過這麽一個地方,難不成那家夥就躲在這裏麵?


    主持解釋道:“此地通往‘苦禪林’,而那裏乃是本寺曆代主持圓寂之地,向來不許外人進入,隻需佛門中人可入此地。今日你能夠踏入其中,不過是拜那妙善緣故。畢竟他曾經和我說過,若有一位少年將軍前來找他,便令我將那人帶到這裏。那妙善曾經助我一臂之力,今日之情也算是還債了。”


    “原來如此。”


    仲威這才恍悟過來,凝神望著遠處禪林,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這般環境,那廝在這裏究竟做什麽?


    行了大約三分鍾有餘,兩側鬆木已然匱乏,便是那楓葉也稀疏許多,等到盡頭時候卻是一片竹林。


    竹林不大,隻有十丈方圓,彼此之間圍成一個圈子。穿過竹林,便可見到於竹林之內,卻是立著七個塑像。這些塑像色呈金色,五官異常清晰,足以讓人看清楚上麵每一個細微痕跡,而它們或坐或立、或臥或躺,諸般姿態不一而足,而他們更是或哭或笑,或喜或惱,諸生百態、一一呈現,當真是一個古怪玄奇之地來。


    “這些是什麽?”


    仲威之前已然驚訝,如今驟然瞧見這麽多的塑像,也是頗感震驚,不覺看向旁邊響堂寺主持,想要看看他的表情。


    那響堂寺主持朗聲“此地便是苦禪林。乃是我響堂寺曆代主持圓寂之地。而這位六位塑像,便是曆代主持圓寂之後所遺留下來的仙蛻。每當曆代主持感覺到自己即將圓寂,便會來到此地運轉本門獨門法門,將整個身軀化作金身,從而能夠將一身修為留存下來,可供後人修行瞻仰。當然,此法也有限製,少說也隻有丹鼎境修者方能使用。隻可惜我徒添”


    這般方法,道門之中也有。


    比如蕭鳳出身的真澤宮翠微峰登仙台之上的兩位祖師爺,也是使用了同樣手法,保留下自己的身軀。


    隻是因為佛道相異,故此所用方法也不一樣。


    “十八位塑像?”


    仲威頓感疑惑,乍然看見這場景,他便數了一下,知曉此地塑像僅有十九個,為何卻隻有十八位?


    隻是他轉念一想當初妙善所述,便想起了一個緣由。


    而那響堂寺主持朗聲說道:“沒錯,是十八位。至於你所尋找的那人,應當就是在這正中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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