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府。


    十數日之前,自向士壁、曹世雄兩人救回餘如孫之後,整個城內便變得氣氛詭譎,充滿著一股令人難以揣度的氣息。


    而在今日,當向士壁、曹世雄兩人久違的回到軍營之內,卻發現軍營之中人心浮動,不免感到奇怪。不僅僅有許多人自軍營之內消失了,便是那還在崗位的士兵,亦是麵色焦躁、一副害怕的模樣。


    兩人奇怪之餘,直接抓了一個校尉,問道:“出了什麽事情?為何我們不在的時候,爾等竟然鬆懈至此?就你們這樣,還算是我大宋將士嗎?”


    那校尉戰戰兢兢,低聲道:“將軍。不是我們不願意。實在是大禍臨頭,大家都各自逃難去了!”


    “逃難?逃什麽難?”向士壁一臉疑惑,直接問道。


    校尉吞了一口吐沫,這才訴道:“啟稟將軍。就在日前,我們發現自臨安之中,有一支軍隊朝著這邊趕來,目前就在距城百裏之外。兄弟們雖是派遣信使詢問,但那些信使皆被扣押,而對方也沒有絲毫動靜。如此場景,我等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其後便聽人說了,乃是兩位大人私藏罪犯,故此派遣軍隊前來。軍中之人聽了害怕,除卻了我們之外,其他的立刻就逃了。畢竟造反這殺頭的事兒,咱們可不能做!”


    “臨安之人,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曹世雄雙目蹙緊,顯然是後悔萬分,若是他當初擊殺陳大方,如何會招惹今日之事?


    向士壁卻道:“消息你可確定?”


    “小子曾經親自前往看過。千真萬確。”那校尉猛地點頭,隨後帶著幾分懷疑,又問:“隻是兩位將軍,難道你們當真如那些人所言,準備造反嗎?”


    說實在的,他可不相信曹世雄、向士壁兩人會造反。


    因為兩人自從軍以來,一直都克忠職守,其麾下部眾也是忠誠之人,若無極為嚴重的事情,是斷然不可能再造反的。


    更何況曆代造反者,事前都會做好士兵動員工作,並且有著充足的資金保證,就這樣也有失敗的。而向士壁、曹世雄兩人之前,更是絲毫沒有做出這種事情,這般看來如何像是會造反的模樣?


    向士壁搖著頭,哂笑道:“這怎麽可能?”


    “那城外大軍呢?”校尉又問。


    若是那大軍展開進攻,且不論同僚相殘,隻怕他自己也會死在這戰場之上。


    城中守備太過鬆懈,根本沒有建立起足夠的防禦體係。


    曹世雄笑道:“放心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說著,兩人一起踏上了城頭之上,自城頭之上眺望遠處,很快的便見到遠處天邊,無數人員踏著大道,黑壓壓的一片朝著重慶府奔來。


    “沒想到這一天,終於來了!”


    神色黯然,曹世雄、向士壁彼此對望了一眼,隨後昂首看著遠處,靜靜等著大軍將整個城頭團團圍住。


    等到完成包圍之後,自軍中一人拍馬走出,正是李庭芝。


    隻見李庭芝衝著城頭兩人喊道:“末將李庭芝,隻因為你們二人依仗兵威驕橫無比,甚至插手朝廷之事,將罪徒餘如孫劫走。今奉聖上之令,特來此地討伐爾等。爾等若是識禮,還不快快投降?”


    “原來是祥甫!”城頭之上,向士壁鞠躬一拜,訴道:“勞煩祥甫來一趟,末將實在有罪。”


    旁邊的呂文德卻感有些不耐煩,當機策馬而出,卻是張口喝道:“既知有罪,為何還不快些開門投降?若是不投降,那就莫要怪我等無情了!”


    李庭芝眉頭微皺,卻是將手一橫,攔住呂文德,勸道:“你也看到了。這重慶府城頭之上,士兵稀稀疏疏,想必也沒有做好準備。不如且在這裏聽他們解釋一番?”而心中卻是疑竇叢生,暗想:“若是當真造反,按理說事先也應該做好準備,為何我一路走來,卻並未聽到半分謠言?”


    “可是若是拖延下去,隻怕那餘如孫會趁此機會逃走。”呂文德卻是有些緊張,直接斥道。


    李庭芝搖搖頭,卻道:“那餘如孫我曾經見過一麵,最為重情。而向士壁、曹世雄和他有養育之恩,我等若是將這兩人殺了,隻怕他當真會一意孤行,做出錯事。不如借著兩人,將他給誘出來吧!”神情果決,自是不許任何質疑,接著又是看向兩人,喝道:“看兩位顏色,莫非這其中有什麽誤解不成?既然如此,兩位不妨直說,末將若是知曉,定然會向陛下稟告,為兩人辯解。”


    “祥甫能有此心,為我大宋之福。”向士壁聽了之後,神情一鬆。


    幸虧今日所來之人乃是李庭芝,若是換了一人,隻怕他們兩人就真的糟糕了。


    隻見向士壁朗聲回道:“我等今日所為非是阻撓,實在是有天大的冤屈!隻可恨奸臣攔道,迫不得已之下,隻好兵行險著,做出這等行徑來。”


    “哦?何事?”李庭芝張口問道,心中暗想:“果然有事情!”


    他乃是正直之人,素來看不慣奸佞邪徒,眼下見到兩人遣散麾下,孤身置身於大軍之下,便已經信了三分。


    “將軍。你可知曉,當年餘玠之死,是何緣故?”向士壁深吸一口氣,隨後運起一身真元,轟然聲響在三軍士兵耳中傳蕩起來。


    李庭芝一時訝然:“餘玠?難道此事另有隱情?”


    呂文德有些焦急,又道:“祥甫!他們此言,不過是旨在攪亂朝綱、亂我軍心,依我看不如趁著這個時候,誅殺兩人如何?”


    “正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暗。當年餘玠之死確有疑點,我等便聽他一言又如何?”李庭芝卻是搖搖頭,繼續吩咐道:“你們兩人繼續說下去,我絕不會有半分打擾行徑。”


    向士壁一臉感激,隨後便將餘如孫所收集的那些證據一一訴明,其中絕無任何隱藏之事。


    李庭芝聽了,雙眉全然蹙緊到一起,聽罷之後立時大喝一聲:“好個家夥,竟然敢做出這等暗害忠良之事?”


    向士壁無奈道:“沒錯。正是如此,我二人方才兵行險著,做出這等行徑。畢竟餘玠僅有餘如孫一個兒子,若是他也遭到奸人毒手,那豈不是親者痛而仇者快?”


    “雖是如此。但你們兩人恃武而驕、插手綱常也是事實!”呂文德冷哼一聲,對於兩人卻是充滿敵意。


    曹世雄坦然回道:“我們自然知曉。而對於此事,我們兩人也甘願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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