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的,天上星辰也是稀疏無比,正是偷襲的恰好時候。


    劃著船槳,黃隆頂著那波濤洶湧的浪濤,朝著遠處那戰艦奔去,心中更是暗暗祈禱:“再近一點,再近一點。”仿佛隻要在靠近一點,他便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力量闖入其中,然後就可以將致命的火藥包貼在上麵,將這偌大的戰艦炸得稀巴爛。


    然而此刻,遠處忽然射出一道光柱來。


    這光柱好似刺破虛空的利劍,旋即落了下來,卻是在江麵上不斷地來回逡巡。


    “這東西,莫不是那華夏軍設計出來的,專門用來防止偷襲用的?”


    黃隆瞧見這一幕,心中也是擔憂無比。


    若是被這東西掃中,那他們的蹤跡也就徹底暴露了,所謂的偷襲也就變成了一場空,根本起不了任何的用處。


    “不管如何,先試試再說。也許這華夏軍不過如此?”


    心中害怕之下,黃隆放緩了腳步,仿佛這樣能夠稍微掩飾自己的行動,以免被那華夏水軍發現。


    如今時候,他們最重要的便是靠近小舟,好個自己創造進攻的良好機會。其餘小舟看到這一幕,也紛紛加快速度,顯然對這一幕也是害怕無比,想要盡快縮短交戰的時間。


    “快了,就快了!”


    雙目凝望遠處,黃隆口中不斷念叨著,而那戰艦距離他也隻有不到三裏有餘,隻需要再加快一步,便可以靠近。


    然而此刻,一道銳芒劈空射來,正好將他包括胯下小舟也罩入其中,那刺眼的光芒頓讓黃隆感覺難受,心中卻是驚恐無比:“糟糕,被發現了。”


    仿佛是在回應他的想法,“嗚”的一聲巨響,讓黃隆感覺頭暈目眩。


    而那些先前好似沉睡的巨獸,也好似被徹底驚動了一樣,紛紛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汽笛之聲,數十道燈柱也一起出現,盡數落在了那江麵之上,驅散了曾經的黑暗。


    “不管了,隻有衝進去再說。”


    黃隆心中一橫,當即奮起全力,朝著遠處戰艦奔去。


    隻當他靠近戰艦時候,“噠噠噠噠——”一般的嘶吼聲驀地響起,數十道火光朝著他這邊橫掃而來。


    黃隆未曾反應,便感覺胸口一痛,整個身子朝天飄起,目光望向了那漆黑天空,映入眼簾的乃是那亙古未變的星辰,雖是稀疏卻始終不變,宛如那神明一般,俯瞰著華夏大地。


    “噗通!”一聲,黃隆這才感到身子一涼,眼珠子努力轉動著,便見遠處一條小舟沉入江水,這才有所了悟。


    “原來,我已經死了?”


    浪潮忽的一卷,便將半截身子卷入江中,眨眼間沒有了蹤跡,隻留下一灘血漬,而這血漬也沒維持多長時間,也是一樣被稀釋殆盡,未曾留下半點痕跡來。


    而在別處,那一艘艘小舟也未曾逃過,也是一樣被戰艦之上配備的速射炮射中,變成了一堆木板罷了,上麵的戰士自然也沒有逃過去,紛紛成了跌入江中,再也見不到蹤跡了。


    戰艦之上,呂文煥瞧著這一幕,心中隻感到難受:“唉。若是早些投降,哪裏會變成這般模樣?”


    再怎麽說這些人也曾經是他的同僚,如今看到這些人被擊殺,自然讓呂文煥難受無比。


    “哼!這幫南蠻子,莫非以為我們和他們一般,什麽防備都沒有嗎?”


    張貴輕哼一聲,臉上充滿著不屑來,目光一轉卻見呂文煥站在遠處,當即皺眉問道:“你也見到了這些家夥的德行了,現在都打算偷襲咱麽了。就這樣子,你覺得還應該停戰嗎?莫要以為那黃幹曾經是你的同僚,就以為他當真會投靠我們,明白嗎?”


    先前因為呂文煥所阻止,卻是錯過了進攻的絕佳時候,這一點讓張貴頗有不滿,所以才會有此質疑。


    呂文煥身子一僵,解釋道:“許是那黃幹以為咱們晝夜奔馳、沒有防備,所以才會想出這偷襲的計量吧。隻是可惜了——”


    他口中的可惜,也不知曉究竟是指這偷襲之事,亦或者是黃幹拒絕投降之事,又或者兩者都有?


    “哼。不管如何,那廝既然做出了這種事情,就別管我不客氣了。”


    張貴麵露不善,當即下令:“先將這些偷襲的家夥全都幹掉,等到明日中午,眾將隨我一起出動,讓那黃幹瞧瞧,咱們可不是他們那般懦弱之輩。”


    他終究不是那唾麵自幹之人,自小於漢江之中廝混的他,更明白的乃是以牙還牙的江湖習俗。


    那宋軍打過來了,他就一定要打過去。


    此番動靜,自然也將黃幹驚動了起來。


    他也沒穿外套,便自府中跑了出來,直接來到了城頭之上。


    “究竟是誰,竟然違背我的命令貿然展開進攻?”


    瞧見遠處廝殺場景,黃幹隻感眉心猛跳,特別的難受。


    晁公武回道:“啟稟黃指揮使,是黃隆。是黃隆他私自開門,說是要偷襲宋軍,給對方一個教訓。”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會是黃隆?”


    黃幹頓感驚怒,對著那晁公武便是罵道:“你明知道他實力不行,為何還要放他出去?麵對那些如狼似虎的華夏軍,他不是等於送死嗎?”


    身為黃隆的哥哥,他相當清楚黃隆的才能相當平庸,更沒有任何從軍經驗,不過是仗著自家哥哥的身份,這才混了一個副將的身份,並且掌握了最精銳的士兵。


    沒想到這廝毫無任何辨別能力,竟然直接帶著精銳士兵出擊?


    晁公武頓感無奈,低聲回道:“啟稟大人,我也勸過了黃副官。隻可惜他心意已定,我也勸阻不了,隻好讓他出城了。”


    “你!”


    黃幹怒目看著晁公武,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我先前和你說了什麽了?不是讓你把守好城門,不得讓任何人進出嗎?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違背我的命令,讓黃隆出去?你知道你這行徑,害死了多少人命?”


    晁公武頓感荒謬,連忙辯解道:“可是大人。我也曾經勸過了,隻是黃副官不聽,非要出去。就這樣子,你讓我又該如何?”


    黃幹乃是安陽軍指揮使,那黃隆也是副將,而他晁公武也就隻是一介偏將,在這安陽軍之內不過是一介尋常軍官,根本就沒啥地位,麵對兩人的命令,自然是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遠處炮聲依舊震耳欲聾,還在繼續搜殺那些士兵,城中也因為黃幹的質疑,陷入僵局之中。


    晁公武擔憂遠處士兵,又是說道:“還有大人,距離黃隆偷襲還沒過多長時間,若是這個時候出動的話,我們也許能夠救回黃副官。不是嗎?”


    “哼哼。都這個時候了,你以為還有機會?”


    黃幹搖著頭,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道:“之所以發生這種事情,分明是你玩忽職守,要不然如何會招來這些損失來?”


    “……”


    晁公武頓感無語,也沒興趣繼續辯解。


    為了讓自己稍微好受一點,黃幹分明存著將責任推到他身上的意圖。


    “今日之事,先罰你八十軍杖,自己下去領吧。”


    沒來由的感到厭煩,黃幹揮揮手,便讓晁公武退了下去,目光擔憂看著遠處戰艦。


    此刻,天邊已然泛起點點紅霞,顯然那太陽即將升起,新的一日又將到來。隻是對黃幹來說,這一日卻並非充滿希望的一日,而是讓他飽受挫折的一幕。


    “將軍,他們停止了進攻。”


    城頭之上,眾多士兵看見那戰艦緩緩後退,不知為何突然感到身子一鬆。


    若是這戰艦當真攻來的話,他們可不知曉應該如何應對。


    黃幹這才稍微吐出一口濁氣,暗想:“幸好他們撤退,要不然繼續進攻的話,我還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呢。”心中擔憂自家胞弟,當即讓人打開城門,將那些潰敗的士兵接入城中。


    等到詢問了每一位幸存士兵之後,黃幹這才確信下來。


    自己的胞弟黃隆,確實死在了先前的戰鬥之中。


    聽到這消息之後,黃幹頓時陷入悲傷之中,心中痛罵起來:“可惡的華夏軍,竟然真的殺死黃隆?這一次,我若是不將你們碎屍萬段,如何讓弟弟接受?”


    兀自陷入悲傷之中,“轟隆”一聲遠處卻傳來一陣巨響。


    黃幹凝目看去,卻見自己城頭之上放著的那火炮被這爆炸聲卷入其中,整個炮管直接被炸成了數段。


    “是華夏軍。他們根本就沒撤退!”


    連忙起身,黃幹極目遠眺,便將那十來艘戰艦一起調轉炮口,黑漆漆的炮口直接對準自己。


    “砰砰砰!”


    就像是在回應他一樣,四十餘門火炮一起發射,漢陽軍頓時被無窮火焰所覆蓋,城頭之上的數十位士兵未曾逃過,自然也被卷入其中,而那城頭之上裝備的火炮、弓弩也未曾逃過,也一樣被這火焰卷入其中,徹底的炸成了一堆殘骸,再也沒有半點用處。


    “反擊!反擊!”


    看到這一幕,黃幹隻感背後發冷,先前他反應迅速,直接跳下了城牆,這才僥幸逃過了一劫,如今反應過來,當即就要麾下士兵展開反擊。


    然而那城頭火炮全被摧毀,剩餘的也隻是類似於虎蹲炮這般小炮,根本無法威脅到遠處戰艦,可謂是毫無用處。即使有人推出火炮,除卻了弄出一些煙花來,也沒有任何的威脅。


    直到此刻,黃幹方才真正明白過來,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和華夏軍對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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