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神經保持高度緊張的時候,各個神經感覺似乎都會變得特別敏感。


    鶴雲現在的聽覺亦是如此,雛田每一步的聲音無限放大在耳邊,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她狂跳不止的心上。


    隨著距離的拉近,鶴雲的瞳孔已經放大到極限。顧不得思索對策,情急之下,她轉身麵向身後的人,宛如一匹雙眼發著瑩瑩綠光的餓狼,三步並作兩步,迅速撲倒了麵前的人。


    與此同時,可以看到山下正在趕來的雛田露出的半個腦袋。


    如果再晚一些的話,大概就要被看到了,現在的角度恰巧還在雛田視覺的盲點內。


    “雛、雛田!”鶴雲慌忙扭頭,“等一下,站住!”


    “欸?”雛田詫異地停下了腳步。


    意識到自己奇怪的舉動,鶴雲的大腦飛速地轉著,想了想硬扯道:“啊不是,我是說,雛田你去忙你的就好了,我隻是掉了一粒紅豆,沒什麽大事啦。”


    “可是……”雛田滿臉的擔憂,仍想上去察看一下情況。


    鶴雲厲聲打斷道:“真的沒事,我自己找一找就好了!”


    “那……好吧。”


    再三確認雛田確實離開後,鶴雲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旋即想起自己還以一個極度不雅的姿勢趴在……


    她紅著臉,尷尬地站了起來,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抱歉啊鼬哥哥,剛才那是緊急情況……”


    之所以不能讓雛田看到是因為,來的人是s級叛忍,宇智波鼬。


    並且,鶴雲與之熟識。


    “鼬哥哥你幹嘛挑這個點來找我?”沒什麽誠意地道歉完後,鶴雲皺著眉頭不滿地抱怨道,“難道是想吃三色丸子?那你也等晚上再來啊。再說,有事的話你可以召喚隻烏鴉來通知我啊,直接過來真是太危險了。要是剛剛被雛田看到的話怎麽辦……”


    比起鶴雲,鼬就顯得鎮定許多了。他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拍了拍黑袍上的塵土。


    其實很想告訴鶴雲他會瞬身術,不過望了望少女顧著腮幫喋喋不休的樣子……鼬決定還是不說了吧。


    鶴雲心有餘悸地掃了掃四周,警惕地說:“鼬哥哥,我們換個沒人的地方說吧。”


    “不用了。”說話間,鼬有意無意地往林間瞥了一眼,隨後目光又落到鶴雲身上,淡淡地說,“曉開始行動了,現在正在捕獲一尾。”


    “哎?你的意思是……”


    “之後還會捕獲二尾,三尾,一直到九尾。我隻是來告訴你這件事,至於通不通知木葉……”鼬一邊說一邊轉身走了幾步,肩膀站上了一隻有一隻也不知從哪來的烏鴉,“你自己看著辦。”


    留下這句話的同時,鼬隱去了身形,不留痕跡地消失在如墨漆黑的烏鴉群裏。


    鶴雲眼睜睜地看著最後一隻烏鴉飛向天際,仍未能理解鼬說的最後一句話。


    什麽叫“你自己看著辦”?


    她毫不猶豫地拔腿就往火影辦公樓的方向飛奔而去。


    這種危害到村子安全的事情,還用想嗎?


    *


    此時卡卡西正在為自己的加薪和前程感到了深深地擔憂。


    跟著自來也出去修行了三年的鳴人終於在沉寂過後,迎來了第一個任務。隻不過——


    “啊?真的假的啊?護送金塊?”


    五代火影綱手向來不是什麽好脾氣,瞥見鳴人不滿地眯起了眼睛,表情立刻變得不爽起來:“你有什麽不滿嗎?嗯?”


    “這不是c級的嗎!”不是跟他實力對等的任務,當然不滿啦!“這種任務,我才不要做。”


    卡卡西無奈望天。


    啊啊,拜托別那麽任性行不行,到時候被訓斥的一定又是他嚶嚶嚶。


    辦公室其他人也是一副頭疼到不行的模樣。


    “鳴人,考慮到你那麽長時間沒做任務,剛剛複出,所以才給你布置了簡單的任務。”綱手皺皺眉頭,壓下火氣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多管閑事!”


    綱手顯然不想跟這個雖然個子見長可是心態完全沒長大的小鬼胡攪蠻纏,言簡意賅地交代道:“任務的說明就在這張紙上了。”


    卡卡西上前幾步接下任務信。


    不知死活的鳴人還在嘟囔抱怨:“真是的,三代爺爺可比五代婆婆要明事理地多呢。”


    綱手這下算是徹底被點著了,帶著充滿火藥味的威脅吼道:“啊?你剛剛說了什麽嗎!”


    就在這一老一小爭執不休的時候,一名短發女忍者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大驚失色地衝了進來。


    “大事不好了五代!”


    “那麽慌慌張張的,發生什麽了。”


    “剛才有砂忍村發來的緊急通信。”暗號部女忍者遞上一張紙,“這是解讀好的文件,請五代過目。”


    綱手接過看了看,難以置信地驚呼:“什麽!”


    “綱手婆婆,發生什麽事情了?”鳴人看見綱手嚴肅的樣子,不安地搓了搓手。


    綱手抬起臉,凝重的神色使得辦公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她緩緩說道:“砂忍村的風影……”


    可是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伴隨著腳步聲的女聲打斷:“綱手大人,綱手大人!”


    隨後門再次被拉開,鶴雲扶著門框,麵色潮紅,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可想而知來的人有多急。


    卡卡西無力地拍拍腦門,他的前途!qaq


    這麽沒禮貌的小鬼是誰他不認識啊!


    鶴雲沒有多作休息,一邊按著狂跳的心髒平穩呼吸一邊走過去單膝下跪,吸了口氣低下頭稟報道:“綱手大人,不好了,‘曉’那邊開始行動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約而同地轉到了她身上。


    鶴雲頓了頓,快速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他們現在已經捕獲了‘一尾’,往後還會捕獲‘二尾’、‘三尾’甚至……”她抬頭望了望鳴人,一字一頓地說,“甚至是‘九尾’。”


    卡卡西睜開了慵懶的黑眸,皺著眉盯著鶴雲。


    “誒?!”被點名的鳴人難得抓住了話裏的重點,“你說已經捕獲‘一尾’,那綱手婆婆剛才說的風影……”


    此時,屋內的目光又齊刷刷地投向了麵色複雜的綱手。


    “沒錯。剛才接到的情報就是砂忍村的求救信,砂忍村的風影被名為‘曉’的組織給綁走了。”綱手說完,將雙臂豎起撐在麵前,下巴慢慢擱在緊握的雙手上,目光淩厲似劍,平靜的語調下暗潮湧動,“這是我剛剛才得到的消息。”


    頓了頓,她別有意味地問:“那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鶴雲一驚,猛地抬起頭,剛好對上綱手懷疑的目光。


    原本吵吵鬧鬧的辦公室現在靜得像是停了時間。


    空氣中好似彌漫著戰火分子,隻要稍微動一動便一觸即發。


    鶴雲感覺自己置身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


    幾個月前,也是這般光景。她回村的那天,他們也是用同樣的目光來看她。隻不過不同的是,當時還有個人信任她,保護她。


    那麽……現在呢?


    在麵對綱手逼問時候,鶴雲可以不甘示弱地回瞪了過去,也可以毫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可唯獨一個人,她需要確認下來。


    鶴雲直起身子一扭頭,沒有在旁邊的小櫻身上停留,穿過了小櫻旁邊的鳴人。她的眼裏,隻有旗木卡卡西一個人。


    其他人怎麽想管她什麽事?反正她從沒對不起誰。


    隻有一個人能穿梭在她的世界。


    鶴雲看到了一如既往溫潤的黑眸,暗暗鬆了一口氣,抬手撥了撥額前淩亂的頭發。可是眨眼過後,那隻溫柔的眼睛仿佛是看到的錯覺。


    猜忌的目光宛如一雙粗糙的手卡住了她的喉嚨。


    先前所有的底氣都被卡卡西不信任的眼神吸去,鶴雲隻覺得背脊發涼,沒由來的心虛包圍著她。她語無倫次地張口:“不、不是的,卡卡西,你聽我說,我知道這個完全……完全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大概可以理解為這是在解釋吧,但她也隻不過是在對一個人解釋而已。


    “我……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啊,我要是想危害村子,我就不會來報告了……”


    鶴雲心裏約莫也明白,再多的解釋,在事實的麵前也顯得蒼白無力。


    可任誰都行,她就是受不了被他有所誤會。


    “綱手大人。”卡卡西終於說話了,平靜的語調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他的眼睛還是注視著鶴雲,直到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才移走,“我認為當務之急是盡快拯救風影。”


    “嗯,說的沒錯,沒時間優哉遊哉地耗了。”綱手點了點頭,立刻作下部署,“卡卡西,你們跟‘曉’有過實戰經驗,所以現在重新給卡卡西班布置任務,立刻先前往砂忍村弄清狀況回來報告。”


    卡卡西頷首領命:“是。”


    接著綱手又一揮手:“來人!”


    頓時辦公室裏又多了幾個戴著小動物麵具的忍者單膝下跪:“綱手大人有何吩咐?”


    “你們幾個,現在馬上去追趕‘曉’,盡可能地多拖延一點時間。”


    “是!”暗部成員瞬身散去。


    “還有卡卡西班,雖然事態緊急,但也不可莽撞行動,速去速回,獲取情報後再商議戰術策略,聽明白了嗎?”綱手盯著鳴人著重強調了最後那句話,顯然是對某個已經急不可耐的小鬼說的。


    “了解。”


    卡卡西應了一聲,領著小櫻和鳴人走了出去。路過還跪在地上的鶴雲時,腳步停住了。


    鶴雲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張了張口想再替自己證明些什麽,可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敢抬頭去看他。


    停留了幾秒,卡卡西繼續邁開步子,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目光至始至終也沒在微微顫抖的少女身上稍作停留。


    鶴雲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腿還有些發軟。在卡卡西走出去的那一刻,她好像聽到有什麽東西碎了的聲音。


    世界碎了。


    在那無聲的質問下,稀裏嘩啦的。


    她失神地喃喃:“全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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