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七時二十分,在我縣鬧市區的一處飯館內發生特大黑幫火拚,疑似青龍幫與東幫的火拚,死亡人數七人,重傷三人,其餘嫌犯正在陸續調查中……”


    林大雄緩緩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張小巧的標準瓜子臉,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使這張臉顯得有些冷傲,潔白的護士裝又使人有種不敢侵犯的魔力。


    “你醒了?”此刻,身邊卻傳來一個老男人的聲音。


    林大雄撇頭一看,這個人自己從未見過,花白的頭發戴著一個黑框眼鏡,穿著一個白大褂。


    “不要緊張,是你的朋友李盛把你送來的,你叫我路先生就可以,嗯……也不要老盯著姑娘看。”


    “好……”大雄剛想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身上綁得像個木乃伊,動彈不得。


    “你躺好,不要亂動。”女孩冷聲道,用手按了一把大雄,大雄感到後背一陣巨痛,疼得差點再次昏去。


    “她是我女兒,叫路鳳仙,以後你們是一個團體,要相互幫助。”路先生一邊說,一邊幫大雄拆石膏和繃帶,一股惡臭隨之傳來。


    “團體?什麽意思?”大雄疑惑道,隨著繃帶全部拆開,那股惡臭幾乎傳到屋子的每個角落,令人作嘔。路鳳仙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透氣。


    “你還不知道吧?陳老爺子下命令了,你們是一隊,隊長是一個叫影的家夥,你以後會遇上。”路先生掏出一個刮板,在大雄的傷口處刮來刮去。


    大雄突然感覺胸膛上一陣瘙癢,低頭一看,他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塗了一層金燦燦的油漬,路先生現在做的,就是用刮板均勻攤開,那惡臭就是這油漬散發出的。


    “這是什麽?”大雄問道。


    路先生淡淡地說道:“嬰兒的小腸油,它有助於你恢複身體機能。”


    “什麽?!!”一句話,差點沒把林大雄噎死,原來這惡心的東西竟然是嬰兒的小腸油!


    大雄想掙紮,卻又被路鳳仙在一旁按下,無奈隻好麵如土色地躺在床上,任由那惡心的東西在路先生的手底下刮來刮去。


    “你是我見過第一個遇見這種事有這種反應的探靈組成員,你是新手吧?”路先生慢悠悠的刮著,那油在身上膩來膩去,大雄死的心都有。


    “你確定……是第一個!”


    路先生笑了笑,指著路鳳仙毫不避諱地說道:“她吃過人肉,喝過人血,你如果不是新手,應該知道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應該拋開世俗愚念。”


    “吃人肉……你開玩笑的吧……”林大雄尷尬地笑著,再看向路鳳仙的時候,發現她的眼神裏竟多了一種讓人心底發毛的東西。


    “好了先睡一會,你的朋友來接你了,你身子虛弱經不起折騰。”路先生伸出手在林大雄的眼前一繞,打了個響指。


    霎時,一股困意席卷而來,林大雄感覺眼皮漸漸地下沉,意識逐漸模糊,眼前黑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大雄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節車廂裏,周圍很靜,但能聽到火車車軲轆摩擦鐵軌的聲音,哢嗒哢噠。


    車廂裏開著冷氣,大雄卻感覺悶熱無比。他微微挪動一下身子,渾身異常酸痛,嘴裏幹得快脫皮。身上的傷竟奇跡般地好了七七八八,由於是光著上身,胸前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疤出現在眼前。


    林大雄強撐著坐直了身子,打量一眼四周,發現車廂裏隻有四個人――三男一女,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座位上坐著,相互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由於女的坐的位置正對大雄,覺察到大雄已經醒了,於是向同伴使了個眼色,隻有兩個人回過頭,大雄一眼就認出了他倆,一個是李盛,一個是門清。


    李盛身穿迷彩服,腰間別著一把匕首背著一個雙肩包走過來,在大雄正對麵的位子坐下,而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沒事了吧?”


    大雄活動著身子,傷口已經不疼了,隻是似乎躺了太久,保持一個姿勢以至於渾身酸痛。


    “我睡了多久?”林大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後麵的那一刀,也已經結疤。


    李盛不急不忙地從包裏找來一個軍用水壺,遞給了大雄,大雄擰開瓶口就往嘴裏送,一股清涼甘甜的感覺滋潤著喉嚨。


    “你睡了一個多月。”


    聞言,林大雄差點被水嗆到,回過神後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睡了這麽久!


    “派人殺你的人,已經有些眉目了。”李盛淡淡地說道,隨手抓來水壺,在桌上倒了一點,用食指沾了點兒水,在桌麵上寫了四個字:“陳老爺子。”


    是他?林大雄腦子一嗡!李盛連忙做了一個禁音的手勢,示意隔牆有耳,又使了個眼色自顧自地向吸煙區走去,大雄連忙跟上。


    到了吸煙區,有兩個煙民正在悠閑地抽煙,見大雄赤著膀子渾身是刀疤的走來,一看就不好惹,連忙掐滅香煙匆匆離去。


    李盛點上一根煙,靠在門邊上沉聲說道:“這陣子,你是阿昆兒子的事在燕子門傳開了。關於上次我們遇襲,我覺得,陳老爺子試探你的成分多些。”


    “試探我?”大雄指著自己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們燕子門對自己人還真是照顧。對了,阿坤是誰?”


    “我從老鬼的嘴裏知道,那照片裏的人叫阿昆。這個人在很多年前就失蹤了,好像是叫龍背山的地方。”李盛吐一口煙圈,繼續說道:“關於這件事,我感覺陳老爺子可能知道一些內情,而且他可能認為和你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和我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大雄疑惑道,他竭力思索著自己過去的二十幾年裏,去過的地方不少,唯獨沒有津平,也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這一切僅僅是從那封郵件開始的。


    “這次任務是陳老爺子下達的,路上你跟著我就好,不要擅自行動。”說時,李盛順著車廂中間的過道,指著門清的背影說道:“還有,要防著那個家夥,他邪著呢!”


    關於這次任務,這幾天朦朧中大雄聽到了一些,似乎是去西北部的一處無人區,尋找一個神奇的罐子。


    掐滅煙頭,李盛回到車廂,從座位底下拽來一個雙肩包遞給大雄。大雄隨手翻了一番,裏麵裝有一件速幹衣,一個黑色背心,一個軍用水壺和一把突刺,還有幾袋壓縮餅幹。他將背心拿出來套在身上。


    “這是隊長影,這位是門清,先前在飯館見過,這位是我們隊的醫療後勤路鳳仙,相信你也見過。”李盛依次介紹道,三人點頭示意。


    林大雄發現眾人是清一色的迷彩裝,十分利落。特別是路鳳仙,今天梳了個馬尾辮,配上冷傲的臉蛋,頗有幾分霸王花的味道。最顯眼的是門清,在他雙肩包的拉鏈處,竟露出一個木質劍尖,看上去應該像是桃木劍一類的東西。


    一路上,幾人相互寒暄著,說著一些毫無營養的廢話。大雄發現影的性格偏冷,總是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


    火車勻速向人煙稀少的地區步進,窗外的風景也從一抹綠,漸漸變成一片荒蕪的金麥色,偶爾可見一兩隻雄鷹從眼前掠過,景色淒涼。


    交談中,林大雄隱約得知門清的那隻殘手是上次執行任務時受的傷,應該和李盛有所關聯。二人雖有仇,麵兒上還是有說有笑,似乎是在顧忌影的存在,這讓大雄對影充滿好奇。


    影的頭發很長幾乎遮住大半個臉,他在望向你的時候目光深邃,像一匹隨時會撲向你的野狼,令人心悸卻又男人味十足。路鳳仙似乎對他有些傾心,總是時不時地偷瞄他幾眼。


    就在大家躺在椅背上,幾乎要睡著的時候,影突然站起身子,一聲不吭地取下消防錘,一錘鑿在了車窗玻璃上!


    咣當一聲――玻璃應聲破碎,一股熱氣滲進車廂,林大雄感到渾身一陣燥熱。


    “戴上東西,跳車。”影的聲音沙啞,丟下一句話,順著鑿出的大洞,縱身跳了下去!


    巾幗不讓須眉,路鳳仙是第二個跳下火車的,她背著隨身醫療箱,緊跟著影跳了下去,由於慣性順著軌道外的土丘滾出十幾米遠。


    “跳……跳車?”林大雄對跳火車這種事沒有經驗,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李盛以為他是助跑,慌忙攔住他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說:“等他先跳。”


    “怕我背後捅刀?”門清城府極深,怎能不懂其中意思,也不多說,背上包縱身跳了下去。


    見狀,李盛衝大雄點了點頭,背上包也順著窗口跳了下去,車廂內僅剩下林大雄一人。


    李盛等人的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林大雄向窗外望了一眼,車的速度很快,風打得臉生疼。他心悸地穿上包裏的速幹衣,咽了口吐沫。


    “放鬆……放鬆。”大雄喃喃道,而後緊閉雙眼,咬緊牙關,學著李盛的樣子縱身一躍!


    頓時,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落地的那一刹那,大雄感覺手臂咯到無數塊小石頭,緊接著身子在小石塊上滾了幾個來回,巨疼無比!


    不知滾了多久,大雄四腳朝天地倒趴在地上,毒辣的太陽照在身上,既癢又痛。


    李盛從遠處跑來將大雄扶起來,搭眼一瞅差點笑出聲――大雄嘴裏鼓囔囔的銜著一塊黃土,臉上盡是石塊劃破的血愣子,混合著汗和土灰,狼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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