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王火和江縣令二人的追問,元縣令極力否認,一臉假笑愈發假了,因心虛而作顏作色。


    “虛偽!”王火摔袖站起,“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家大爺懶得管你,大哥,咱們走!”


    仇九沒動,突然朗喝道:“元縣令,你還不肯實話麽?”


    字字誅心!元、江二人再一次感受到了王火在公堂上曾經施展過的精神威壓,而且更甚,不容拂逆!


    元縣令覺得渾身骨頭猶如被抽空一般,軟成一灘泥,好懸從椅上出溜下來,抖索著從懷中掏出一塊薄絹,聲道:“仇大俠,的不敢謊,都在這裏了,你自己看。”


    仇九接過薄絹,展絹覽罷,麵色凝重道:“果然不出三弟所料!”


    “大哥,怎麽了?”王火一邊問,一邊從仇九手上接過薄絹,一目十行剛看了片刻,猛地一掌大力拍在桌上。


    一時間,杯盞盤碗彈跳而起,酒液菜汁四下飛濺。元、江二人不會武功,自然躲不幹淨,被淋了個全身滿臉,狼狽不堪。


    “恩將仇報的狗官,竟敢對我們兄弟不利。哼哼,七爺爺我今天先結果了你!”王火罵著,“嚓啷啷”寶劍出鞘,一時間,寒光四射!


    仇九按在王火手臂上,搖頭道:“七弟稍安勿躁,在其位某其政,上有所命,下焉敢不從?更況且,元縣令這不是還沒把我們兄弟怎麽樣麽!”


    “大哥,你,現在怎麽辦?要不要殺到晉陽,宰了文陶那個狗官?”王火悻悻然還劍入鞘。


    仇九搖頭道:“七弟,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咱們先回五台山,再作商量。”


    仇九看了看已經嚇得麵無人色的二位縣令,淡然道:“元大人,江大人,仇某打聽一件事。”


    元、江二人搶著道:“仇大俠請問,在下知無不言。”


    “眼看就要到秋後問斬的時候了,不知二位的劊子手準備好沒有?”


    元、江二人聞言一愣,不知仇九緣何有此一問,也不敢±±±±,細問,江縣令先道:“回仇大俠,按刺史大人所令,方山縣的死囚近日已悉數押解晉陽城。對了,還有今天那個郜二,犯的也是死罪,依律當斬,不日也將押解晉陽。所以,今年的秋後問斬取消了,自然不需要準備什麽劊子手。”


    “哦?”仇九似在意料之中,歪頭打量元縣令。


    不待仇九發問,元縣令搶先道:“仇大俠,一樣,一樣,台懷縣也是如此,死囚已全部押解晉陽,那個魯配也將按此辦理。”


    仇九淡然道:“元大人,文大人有密令,你盡管依令辦理,仇某保證,我們兄弟不會找你的麻煩。”


    “這如何使得?在下就是有一百個膽,也不敢對護龍宗不利啊!再,護龍宗有恩於台懷縣,下官焉能恩交仇報?”元縣令以為仇九的是反話,冷汗又下來了,急忙表白。


    “哼!叫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你以為,仇某有心情與你玩笑?”仇九冷著臉,接著道,“還有,我和七弟已獲知密令內容一事,你們最好守口如瓶,否則,仇某不殺你,文大人可也饒不了你們!”


    “曉得,曉得,下官曉得。”二人忙不迭答應。皆心道:“還用囑咐麽,這可是殺頭的大罪,我們又不傻!”


    剛剛還同桌共飲,眨眼就成對手,這酒是不能喝了,仇九和王火撇下兩個惶恐不安的縣太爺,離了台懷縣衙,趕往五台山。


    護龍宗占據了整個五台山的五台,五兄弟還在魚腸峽居住。仇九抵達這裏時,天已盡黑,影影綽綽見穀中多了許多建築,那棵鎮壓聚靈石的鐵樹還在,更加高大挺拔,藥田豆腐塊般錯落有致,十分齊整。


    兄弟見麵,自然少不了一番親熱,五兄弟又令妻子兒女出來參見仇九已畢,重新擺宴,兄弟六人團團而座,給大哥接風。


    眾人連碰三盞,王金見王火狀態不對,一副氣咻咻的樣子,笑道:“嗬!七弟,今天到縣衙坐堂審案,很威風吧?給兄弟們!”


    王火恨聲道:“審什麽案?咱們兄弟今後誰也不準再管那狗官的鳥事了!姓元的恩將仇報,若不是大哥攔著,我非拆了他的縣衙不可。”


    “怎麽了?姓元的莫非吃了豹膽,敢給七弟氣受!”王水詫異道。


    “嗬!王火兄弟肚裏窩著火呢,還是我來吧!”仇九笑道。


    仇九先簡明扼要講了講王火巧斷三案的過程,引得眾兄弟讚歎不絕,紛紛舉杯相賀。王火來者不拒,杯杯見底,但臉依然黑著,不像是喝道賀酒,反而像要借酒澆熄心頭怒火一般。


    心直口快!這家夥,沒治了,快半輩子的人了,還這樣!仇九斜眼打量王火,既好笑又親切。口氣一轉,講到了元縣令收到文陶密令一事。


    那密令,交代了三件要求台懷縣辦理的事。一、準備四千人、五百匹戰馬的糧草和住宿,並另準備一處隱密的宅子;二、將五台山的地形和護龍宗的情況摸清,立即一並呈報晉陽府;三、找三十名熟悉五台山地形的向導,隨時待命。


    “這是要向我們護龍宗開戰啊!”王土拍案而起。密令雖未特意提到這層意思,但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指向卻是確定無疑的。


    王金大刺刺道:“哼,護龍宗可不是吃素的,一個的晉陽府,還奈何不了我們。兄弟我還把話摞這兒了,休三千兵馬,即便來個一萬,也管叫他有來無回!”


    看王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仇九不知四弟哪來的這個底氣,笑道:“四弟,大哥知道以你們的身手,一個人對付幾十上百個人不在話下,可是這麽多人,即便伸著腦袋讓你砍,累也能把人累死。不知四弟的底氣是什麽?”


    王金尚未作答,老五王木搶先道:“大哥,護龍宗是什麽?護龍宗就是給大哥的龍之隊護航的。這二十多年來,我們五兄弟也正是以這個為宗旨經營護龍宗的,不僅修習武藝,還按軍隊的樣子排演陣法,操練隊形,研製各種武器。如今的護龍宗,宗門近二千弟子,不僅一個個武功高強,而且配備了無數強弓硬弩、兵車火炮,還有什麽投石車、雲梯、床弩之類的攻城守城利器。就憑這些,甚至都不需要我們兄弟出手,也能將進攻五台山的四千人馬殺個七七八八。”


    “哦?”仇九笑看王木,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當年木納少言的五弟如今口才也這麽好了,一口氣這麽多,都不帶打絆的。


    看大哥的表情,王木以為仇九不相信自己的話,接著道:“今天太晚,大哥若不信,明日兄弟們陪大哥參觀參觀。”


    “好啊!”仇九大感興趣,他之前也知道五兄弟經營的護龍宗,是為仇九的將來大計考慮,走的是半宗派半軍隊的路子,很想親眼瞧瞧效果如何。


    王水身為護龍宗的智囊,看問題更細更長遠,眾人都在議論時,他一直在皺眉思考一個疑,此時開口道:“大哥,晉陽全境不過百縣,以每縣死刑犯十人計,也不過千數。所以這四千兵馬中,肯定包括官兵和衙役,甚至是受文陶所邀前來助拳的武林中人。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全殲這區區四千人雖不在話下,但幾千人馬的死傷非同可,如此一來,我們與官府可就真的撕破臉了,那三哥所講的靜待天時的計劃豈不是要破產了?”


    仇九麵露讚許,頭道:“六弟的不錯,這個關節,範三弟早有所料,已安排有應對之策。不過,若將來犯之敵悉數屠戮,不僅有違天和,而且事鬧的太大的話會引起朝野震動,也不太好收場,所以屆時既要殺敵立威,也須懷柔示恩,不能光圖痛快,拿捏分寸才好。”


    眾人紛紛頭答應,王土道:“大哥放心,五台山地形複雜,溝壑縱橫,僅憑這些地形,再輔以陣法,也能將這四千人來個甕中捉鱉。”


    仇九頭,腦中靈光一閃,笑道:“嗬!對了八弟,這幾日你畫一張五台山的地形圖,給台懷縣的元縣令送過去,也好叫人家給刺史大人交差。”


    “是,大哥,管叫那性元的滿意!嘿嘿!”王土顯然明白了仇九的用意,笑得幸災樂禍。


    “大哥,這不成啊!弟正憋著口氣呢,那姓元的若膽敢上五台山來偵查的話,便叫他橫屍當場,你怎麽還要給人家送地形圖?”王火很是不解。


    王水笑道:“嗬!七弟,就你這直腸子,一輩子也繞不出個彎彎。你想啊,台懷縣熟悉五台山地形的人很多,那元縣令隻需將這些人召集起來,按他們的口述畫一張便得,又何苦再派人上五台山偵查呢。讓八弟繪一張地圖,到時官兵如果按這張圖攻山的話,豈不全都落入我們的轂中?”


    “嗬嗬,都是被那姓元的狗官氣的,弟我自罰一杯!”王火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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