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基本是自秦以來,所有造反者的造反時必喊的一個口號。--這個口號由陳勝、吳廣而起,但並沒有隨著他們的失敗而消失,反之還影響著所有心懷不甘的後來者。在秦以後的接下來的上千年時間裏,很多人喊過這句口號,隻不過有人成功有人失敗而已。


    而現在,大隋朝同時喊出這個口號的兩個人中,元壽已經死了,剩下的那個楊玄感雖然逃進了伏牛山中,但是此時的他在朝廷大軍的威壓下,已經是已經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


    如果說幾個月以前的楊玄感還是一個意氣風發,差一點就推翻了楊氏江山的梟雄的話,現在的他完全可以用喪家之犬來形容。


    想當初他擁兵十幾萬,威‘逼’洛陽,那是何等的囂張,可是現在身邊除了幾個至親的人之外,也就隻有幾百殘兵敗將而已。


    楊玄感造反時,以蒲山郡公李密為謀主,以大將軍李子雄主帥,聲勢甚至比在關中起事擁有蜀王楊秀這個傀儡的元氏還要強盛幾分。在這樣的聲勢下,符合從賊者不計其數,這些從賊者有的是心懷野心,想著擁從龍之功,好在新朝謀一富貴,有的是沒落貴族,不甘於沒落於隋朝,所以反了。


    但更多的還是那些無知的升鬥小民,‘亂’世當中,這些人不過是一根牆頭的革。大風吹往哪邊,他們隻能無奈的跟著擺往哪邊,為的不過是能在刀下多活幾日,能有口飯吃。


    不得不說元楊二人的謀逆時機挑的不錯。正是舉國之兵征討高麗之時,國內又因楊廣不恤民力強修大運河,征召百萬民夫前往高麗‘弄’得國內民眾不堪重負,民怨沸騰之時。


    如果他一開始聽取李密的建議,和元家合夥攻下關中或者北出河北將楊廣的回朝之路掐斷。他說不定就真的有可能替代楊氏坐擁天下,最起碼也可以成為一方諸侯。隻可惜,他選擇了下策,那就是攻取洛陽。


    雖然他他擁兵十幾萬,戰將數十員,連大隋諸多貴族也已經投靠了他。可是他太低估洛陽的城防了,也太高估自己的影響力了,最後隻能自洛陽城下飲恨撤兵。


    在得知楊玄感謀反,尤其是林子軒分析楊玄感有可能封鎖他們回家的路之後,楊廣雖然表麵上表現的無所謂。其實早就驚慌失措,所以再將遼東托付給林子軒之後,他就率領主力大軍快速回師,為此不惜將大量的糧食以及器械和民夫全部留在遼東。


    最終,他安全的回到了洛陽,回到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從遼東回到右北平的時候,他就命令大將軍宇文化及、楊義臣和屈突通三人統率十幾萬‘精’銳鐵騎,分兩路前往平叛。而且在楊廣的嚴令下。東都附近的各個留守的大將在樊子蓋的率領下,也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兵馬進京勤王,其目的無外乎將楊玄感及元壽二逆消滅在萌芽之中。趁機為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


    在感到攻取洛陽的希望不大之後,楊玄感召集麾下各大將密議。最終決定西進關中,驅逐元氏,占據關中擁四險之地以抗朝廷。


    這個計劃可以說是很不錯的,可是他卻忽略了朝廷早就已經派了李淵為弘化留守,節製關右、隴西一十三郡。雖然楊玄感等人看不起李淵的為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身為關隴貴族之一的超級‘門’閥。李氏在關隴貴族中的地位,所以他們即便這個時候去了。也不過是自投羅網而已。[]


    所以盡管知道這個計劃的風險很大,但是在別無他去的時候,他們隻能選擇賭上這一把。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個戰略能夠順利實施的話,天下的歸屬還真有可能會形成特定的變化,因為它的可‘操’作‘性’確實很強!倘若楊玄感退出洛陽,在洛陽守軍或者楊廣回師的大軍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順利拿下潼關、‘逼’近長安,能不能奪取天下不好說,但至少不會敗的那麽快、那麽徹底。最起碼也能夠和元氏合二為一,形成威脅朝廷的巨大的力量。


    不過,要想完美的執行這個戰略,就必須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快,二是‘陰’!快,則可以甩開朝廷軍隊,快速行軍:二,則可以短時間內在朝廷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奪取潼關。這樣就能夠立馬關中,憑借四險之地傲視天下。所以說這兩者缺一不可!


    隻可惜,他的計策是好的,可是他卻太低估朝廷對他們的打擊力度了,他也太低估他們反叛對朝廷的影響。


    他們早得到朝廷主力回師的消息之後,就立馬開始組織撤軍。這在其間身為謀主的李密走了,被楊玄感信任的姓韋的的謀士也看到他大勢已去,也跑了。可以說此時的楊玄感已經成了甕中之鱉。


    盡管手下的人紛紛逃竄,但是楊玄感依舊不管不顧的向關中‘挺’近,隻可惜當他們到達弦農的時候。楊玄感聽說當地的太守為了響應朝廷的號召,不但將他們的家給燒了,甚至還將他們家的祖墳給刨了,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怒氣大發的楊玄感不顧眾人的勸慰,揮兵圍攻弘農郡,連攻三天,城還沒下,宇文化及、楊義臣二人統帥的鐵騎卻已經追上來了。


    宇文化及、楊義臣二人雖然比不上楊素那樣世間稱頌的名將,但不管怎麽說也是帶了半輩子兵的老將了。


    手下的騎兵又全都是楊廣直接指揮的內軍禁衛,十幾萬剛剛從高麗回來的‘精’銳士兵對上一群由剛洗腳上岸的農民們組成的造反軍,這結果可想而知。一通砍瓜切菜,和曆史上所有的失敗的造反的前輩一樣,楊玄感的十餘萬人馬一朝而散,被殺的哭爹喊娘,最後‘混’‘亂’中,楊玄感等人僅帶著百餘騎被他的侄子所救。脫離了戰場,消失於茫茫的伏牛山中。


    盡管他們已經脫離了戰場,但是他們仍舊處於朝廷大軍的包圍之中。


    在朝廷的圍追堵截之下,盡管他們屢次逃脫朝廷的抓捕,但是他們的日子卻越加的不好過。在進入伏牛山以前。楊玄感手下的士兵怎麽著也有千餘人,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廷的封鎖,他手下的人已經不足百人了。其中大部分人在朝廷的威壓下選擇了投降,盡管他們很多人都知道投降了朝廷未必會有好日子過,但是最起碼還有希望,可是跟著楊玄感繼續‘混’下去的話。卻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


    站在一條無名的河畔,這位大隋除了皇家之外最富貴的豪‘門’公子,此時已經是滿頭的散發,一身的泥水。他抬起頭來,無聲的看著秋日裏的白雲。還有那一隻孤獨飛行的大雁,涼風嗖嗖的劃過他的臉龐、吹散了他的頭發!


    幾個月前,他還是意氣風發,向往著自己有很大的可能坐上洛陽城的那把寶座,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自從自己被自己的侄子所救帶進伏牛山伺機而動之後,朝廷任命楊智積為五郡招討大使,目的就是讓要結束各郡之間的各掃‘門’前雪的狀態。將伏牛山周邊的縣市牢牢的團結起來,這樣才能起到將楊玄感所率領的叛軍牢牢的困在伏牛山之中。


    在朝廷日益加大的長達月餘的搜捕之後,此時的楊玄感已經是萬念俱灰。他靜靜的站在一處山崗上,看著遠處樹林中正在向自己走進的朝廷兵馬。他知道在朝廷這麽大規模的搜捕之下,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了了,所以轉頭對身邊的最後一人,也就是他的族弟楊積善道:“現在大業已經失敗,為了避免族人因為而受什麽災難。也避免我族中子弟因我而付出什麽不好的代價,還請賢弟將我處死。隻有這樣我楊氏一族才能保全,而也使我避免受人侮辱。所以還請汝讓我之人頭取下!”


    盡管很悲痛,但是為了楊氏一族的生命安全,也為了楊氏族人能夠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楊積善不得壓抑著自己的苦悶,不得不克製自己的悲痛,拔出橫刀閉上了眼睛,然後用力砍了下去!就這樣一顆大好的頭顱滾在了草地上,在這個弱‘肉’強食,在這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年代,楊積善的態度是那麽的悲涼,是那麽的無助。因為他知道現在的大隋依舊固若金湯,如果不是朝廷橫‘插’一手的話,現在的朝廷根本就不會如此的被動。


    當然,在楊玄感被殺的那一可,除了草地中幾隻不知名的蟲子外,再沒有人見證他最後的時刻。隋著頭顱的落地,大隋最大的一場叛‘亂’,宣告終結。


    楊玄感雖然死了,可楊廣卻沒有打算這事就這麽完了。


    當日楊廣得到東都急報之後率領數十萬文軍,緊隨著宇文化及前鋒大軍的後麵‘挺’進中原。在北平郡稍事休息之後,到達涿郡,又一路到了河間郡的時間,


    當他快到達洛陽城的時候,洛陽已經將他坐上貨車後的親身體驗詳詳細細的告訴了所有人,林子軒相信,如果擱在一前的楊玄感正在攻打洛陽的時候,整個貴族圈恐怕是沒有人原因平白無故為楊隋奉獻終生的,這一點就比很多的同誌明白事理!


    楊廣一看東都之圍已解,急忙回到洛陽。這一路他被搞的是心驚‘肉’跳,一個多月連覺也沒好好睡一個。更何況,在他的心裏,征討高麗的大功告成之際,卻因楊逆叛‘亂’而攻敗垂成,這讓他如何甘心。最後幹脆傳令全軍,從河間郡轉而往西進發,全軍進入博陵郡,在那裏駐蹕。


    按他的意思,一旦平定楊逆之後,那他大軍就可以立馬再次北上,東征踏平高麗。為此,特旨,改博陵郡為高陽郡,為臨時皇帝駐蹕。可是他低估對於遼東戰事的具體優勢了。


    七月初,宇文化及傳回捷報,逆賊楊玄感叛軍覆滅,楊玄感身死,大將軍李子雄、蒲山郡公李密、以及楊玄感的幾個弟弟全部被俘,正送往皇帝行營。


    幾個首犯已經抓到,不過楊廣連下麵的人也並不打算放過。下旨令東都留守樊子蓋,禦史大夫裴蘊二人負責清算叛之人。裴蘊雖然是聞喜裴家的人,但是從根子上他是傾向於林子軒的,畢竟裴家已經與林子軒達成了協議。


    更何況,這個時候為了能洗脫他兒子也曾經參與了叛軍的罪責,對於此次清洗,他表現的份外賣力。而東都留守樊子蓋,雖看過七十,可這老頭卻是一個真正的殺人魔王。曆史上,在隋朝末期,他帶兵往山東江淮一帶平定農民起義,這老頭完全就是施行三光政策。


    搶光、殺光、燒光,他剿匪的任內,赤地千裏,渺於人煙。而現在,負責清算的他,一樣是凶狠無比“所殺三萬饗人,皆籍沒其家,枉死者太半,流徙者六千饗人。玄感之圍東都也,開倉賑給百姓。凡受米者,皆坑之於都城之南。”一次‘性’殺了三萬多個,還將所有人的家產抄沒,流放六千多人。


    就連楊玄感圍東都之時,所有得到過叛軍開倉牟放之糧食者,也全都坑殺於洛陽城之南。這就是一場赤果果的大屠殺,大清洗。


    站在洛陽勤政大殿之中的楊廣,在聽了裴蘊和樊子蓋兩人的處理結果後,表情‘陰’沉,冷冷的道:“玄感一呼而從者十萬,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為盜耳。不盡加誅,無以懲後。”


    楊廣的一話一出,整個大殿中的隨駕大臣們,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連殺人如麻的樊子蓋和裴蘊二人在聽到這句話後,也忍不住冷汗直冒,殺了幾萬人,楊廣居然還嫌不夠。居然要把所有參與過叛‘亂’的十餘萬人,盡數殺光。還說出了天下人太多,多了容易相聚造反的話來。


    政壇不倒翁納言蘇威,隻是偷偷的拿眼窺了楊廣一眼,就已經在心裏看出了皇帝楊廣的心思。楊廣這個時候恐怕是害怕了,否則他是不會,冒著得最所有人的風險,大開殺戒。因為平時的楊廣就算在生氣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次‘性’殺十萬人,還要將他們的家眷一起連坐,這可就是數十萬人。皇帝這是怕了,這次的造反不同於那些泥‘腿’子們小打小鬧,這已經是讓楊氏江山震動的造反。對於一向自負和剛愎自用的楊廣來說,他終於感到了一種失控感。所以,他現在才要用恐怖血腥的殺戮,來震懾天下人,也同樣用這種恐怖和血腥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從遼東回到中原,雖然元楊二逆已經剿滅,但是卻有更多的叛‘亂’起來。這段時間以來,各地都有叛軍起兵響應楊玄感。


    餘杭人劉元進,在江南起兵,從者數萬,就在幾日前,這個家夥已經和吳郡朱燮、毗陵管崇二人率領的叛軍匯合,兵馬達到十餘萬人。


    更加讓楊廣無法淡定的是,叛軍居然共推劉元進為天子,朱燮、管崇為仆‘射’,署置百官。毗陵、東陽、會稽、建安等地‘亂’黨多抓捕當地地方官吏,以響應叛‘亂’。


    自大業七年山東人王薄第一個造反以來,雖然如同造反的叛賊如同雨後‘春’筍一般,一個個的冒出來。但是基本上一個個不是自稱什麽知世郎,就是稱為將軍,要麽就是頭領。連敢稱王的人都還沒有,而如今,一個潑皮無賴流氓,居然敢於堂而皇之的稱帝,並且設置百官,殺官造反,割據地方。


    以往的那些殺官造反的窮民,大都還隻是躲在深山老林之中,說白了也就是一群土匪強盜。而如今一稱帝建百官,那‘性’質就已經完全不同了。劉士元的行為,已經完全深深的觸動了楊廣腦中那根脆弱的弦。


    匹夫一怒,尚且還血濺五步。更何況是是身為皇帝的楊廣一怒了,那必然將是血流飄櫓,九州震動,掀起一片屍山血海,血雨腥風。


    隨著楊廣一道道的命令傳下,大隋朝開始進入最黑暗的血腥的時代。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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