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白玫瑰號就不能在預定時間到達克斯曼港灣,補充淡水和食物,船上儲存的淡水估計十天之後就消耗一空,食物倒是有很多,實在不行吃壓縮餅幹也能充饑,我們得趕緊找到一座島嶼,補充淡水。”米歇爾自言自語道。


    李毅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沒能借助這個機會幹掉布拉斯實在可惜,這條毒蛇估計要開始有計劃針對自己了,看得出來他眼睛裏那蠢蠢欲動的殺意。


    暴雨一點停息的意思也沒有,濕氣蔓延進船艙,即使烤著火,也感受到這寒冷的潮濕,費爾德對雨天最是反感,他披著一件羊毛毯子,離火堆最近。大約三四個鍾頭之後,夜深了,可是雨還沒有停,李毅安然入睡。


    第二天很早醒來,他沒有聽到雨聲,看來暴雨已過,出來看時,外麵霧氣蒸騰,根本辨別不清方向,太陽也隻在頭頂上縮成一個模糊的小點,“我們不會迷失方向了吧?”很不幸的是,李毅猜中了。


    到了正午,霧氣方才散開,海麵風平浪靜,一點波瀾也沒有,現在已顧不得許多,隻能燒靈晶前進,如果靈晶使用完還遇不到季風或者洋流,就隻能呆在海上等死。


    米歇爾召開了一個集體會議,說明了這件事,大概是希望所有人能團結一致,度過難關。這個時候,李毅卻冷笑一聲,說道:“船長是你不夠果決害了我們,如果昨天你開始就使用燃油,既能驅除海蠕蟲,也不會偏離航向,這個錯誤的結果卻由我們共同承擔了。”


    “你要是不爽可以滾,這裏不歡迎你!”布拉斯接過話,不客氣的斥責,聽見李毅指責美女船長,其他的探索者也有些不悅。


    “哈哈,你們這些人,昨天要不是我先發現了海蠕蟲,你們的下場會比現在更慘!”李毅冷著臉指出,眾人都沉默了,確實是這樣,如果不是李毅的超強範圍感知能力,以及神經質的在甲板上看暴風雨的習慣,他們即便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海蠕蟲會在接觸到船的一瞬間咬破船艙,沒有了船,探索者團隊在海上就是喪家之犬。


    “我向你們道歉,確實是我不夠冷靜,瞻前顧後,讓事態嚴重了,現在請再相信我一次,一起度過難關好嗎?”米歇爾扁著嘴道歉了,語氣裏帶了哭音。


    “管我什麽事?遇到個沒用的船長,決斷力弱的可以,這樣隻好各自散了,我在你們船上幹活還沒有單幹拿的多。”李毅不會因為船長是個女性就和她客氣,洞悉人類本質的他根本不把性別美醜當成判斷善惡好壞的標準。


    “啊,你說的真刺耳...”米歇爾捂著嘴,她不知道李毅為什麽要這樣說,或許她過去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指責過。


    “刺耳?我隻是說實話而已,布拉斯你也別用這種目光看著我,我知道你出生大家族不缺靈晶,來到這條船上另有些不幹不淨的目的,那麽其他人呢?你們也是出生大家族,替人白幹活不拿報酬?”李毅環顧四周,“說出你們心裏的真實想法,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來當船長,我會完美的發掘大海中的財富,在掠奪中強大自身,你們會擁有無窮無盡的靈晶,如果你們懷念舊船長,或者對米歇爾有什麽私人念頭,那麽大可以我製定計劃,你們來執行,名義上還是她當船長,這些天過去了,你們也了解我的實力和謀略,相信我,絕對比現在賺的更多。”


    眾人紛紛低下頭尋思,不得不承認,李毅的話很有煽動性,他們不是聖人,也不是因為個人崇拜才跟隨米歇爾船長的,家裏也有老婆孩子要養,或者是想攢些錢找個老婆,為後半輩子的養老做些打算,或者是想更進一步,躋身大陸頂尖探索者行列。


    這個時候,醜臉站了出來,他眼神很溫和,李毅覺得那就像沙漠裏的一隻溫順的駱駝的目光在打量你,不知道這家夥的腦袋裏整天想著什麽。


    醜臉站出來,氣勢和李毅針鋒相對,竟然絲毫不落下風,他開口道:“或許跟著你能賺到更多,但是,那錢絕對不會像米歇爾分給我們的酬勞那麽幹淨,拿著那麽心安理得。”


    “幹淨?心安理得?錢還有幹淨的?”李毅大笑,“撈錢就好比從肮髒的廚房裏撈油水,不要怕髒了手,隻要事後洗幹淨就行了,你不要把無知當成善良,把別人的好意當成引誘你犯罪的動機,你要想賺幹淨的錢,就別來當探索者!”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或許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這個樣子,但是我隻求心安而已。”醜臉似乎從不和人爭執,隻是溫和的表達自己的觀點,可是越發這樣就越發無懈可擊。


    “好一個隻求心安,我雖然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尊重你的夢想,你去隻求心安吧,其他人還要賺錢,撈取油水,即使是從對手的屍體上踩過。”李毅輕蔑的聳聳肩,目光轉向帽子男人。


    “我的要求很低,沒有在海上建立自己勢力和王國的野望,也不想加入那個什麽海上探索者聯盟,過一段時間我還要回去,我隻是想在海上賺一筆錢,一大筆錢,你們難道不是這麽想的嗎?我提供策劃,保證贏利,如何?”李毅問道。


    帽子男人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己的皮鞋,過了半晌,說:“我還是跟著米歇爾船長好了,畢竟這麽多年,賺的少一點也無所謂,反正也不太缺靈晶。”


    “我也支持米歇爾船長。”老弗蘭翻了翻白眼,說道。


    “我一直都支持!你這個禍亂人心的混蛋,陰謀沒有得逞吧?”布拉斯不會放過和李毅作對的機會,一番冷嘲熱諷。


    李毅看清楚了,除了悶不作聲的中立黨,其他都不支持自己,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其實也沒有打算就此奪權,隻是讓他們產生分歧罷了,那些猶豫的中立黨就是成果。


    “謝謝,謝謝你們!”米歇爾感動的要哭出聲來。


    這個時候,一個水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稟報:“船長,船長,有島嶼!”


    李毅趕忙取出望遠鏡眺望前方,海平線上,一座覆蓋著樹木和岩石的小島,大約有三四十英裏的直徑,奇怪的是,島上的樹木都枯死了,似乎幹旱了很多天,這樣的茫茫大海上,有些島嶼並不受到雨水的眷顧,這是常有的事情,不過海灘和礁石上明顯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船漸漸靠了岸,米歇爾皺著眉頭,問帽子男人:“這個島嶼看起來幹旱了很多天,島上會有水源嗎?”


    “誰知道呢?既然有人生活,就一定有水吧!”帽子男人不置可否的回答,其實他的心裏也沒底。


    這些孤立的海上荒島,往往有一些失事船隻漂流至此,上麵的人一邊等待救援一邊就在上麵生活,世世代代,竟然也就習慣了,即便有船經過,他們也無意於離開孤島,回到大陸,這是因為被體製化了,習慣了周圍的環境,害怕改變。


    船靠了岸,李毅沒有選擇呆在船上,而是跟著下船去岸上找水的探索者隊伍,兩個老頭留下來看船。


    島上一片死寂,地麵幹裂,結上了厚厚的鹽霜,這樣的海邊鹽堿地隻有耐旱耐鹽的植物才能生長,前麵的地形有了起伏,樹木的枯枝有的因為過於幹燥,自燃成了焦炭,翹起的龜裂土地上有些青苔的痕跡,說明這裏曾經是水土豐美的密林。


    再往前走,一個寂靜的村落出現在眼前,從規模來看,可以容納五十人到一百人居住。寒冷和極度的幹燥都是致命的自然環境,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生存下來。


    “有人嗎?還有活人嗎?”一個粗嗓門的水手喊道,聲音在空曠的村落裏傳出很遠。


    出乎意料的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從房屋的陰影裏走出許多瘦成幹柴的人,他們的身上披著簡易的稻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眼睛由於缺水和饑餓顯得大而鼓突,身上破爛的皮肉和褐色的皮膚都是苦難折磨出的痕跡。


    他們操著一口變味的城邦語,根本聽不明白在嘀咕什麽,米歇爾看到他們可憐的樣子,心裏不禁升起一陣悲憫,她吩咐道:“把我們的水拿一部分給他們喝吧,順便把這些人也帶上,否則他們都要渴死餓死在這裏了。”


    李毅在一邊冷眼旁觀,他發現這些幸存者都是成年男子,很奇怪,他們的嘴角隱隱有血跡,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心裏產生了,他徑直走進附近的一間屋子,一個難民掙紮著站起身想攔住他,被他一腳踹開。


    果然不出他所料,屋子裏躺著一具女屍,脖子上滿是牙印,血管被咬開,***被完全啃掉,留下兩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她的腹部還懷著一個未誕生的嬰兒。


    “一群畜生,幹渴到極點就殺死沒有抵抗能力的女人和孩子,喝她們的血苟活下來。”李毅怒從心起,轉身對著那個見事情敗露就要撲上來對他行凶的難民開了一槍,火銃將他半個腦袋崩飛,腦漿濺滿了牆壁。


    聽見槍響,探索者們都跑過來看發生了什麽,看見屋子裏的女屍,他們便明白了一切,米歇爾更是目瞪口呆,她幹脆的昏了過去。


    “收起你那無聊的同情心!”李毅照例嘲諷了一句,把火銃扔給費爾德,“殺光這幫畜生。”


    這回,沒有任何人反對,連醜臉都別過臉去,眼睛裏冒出憤怒的火焰,他不明白,人類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的對待同類,在絕境中互相吞噬,一切的道德,秩序都比不上對生存的渴望。


    費爾德對屠殺人類沒有一點心理負擔,而且長期和李毅在一起,他對人類的看法根深蒂固——粉飾罪惡的肮髒靈魂加上無食用價值的軀殼,卻在這個世界充當主導地位,槍聲接連響起,他一個個的射殺這些難民。


    “這些人太殘忍,太沒有人性了,這樣對待同類,把柔弱的女人當成食物!”帽子男人一臉憎惡,他簡直要吐了。


    挖出一個大坑,將這個聚居地的死難者全部埋進去,醜臉還格外念誦了一段悼詞,李毅卻不滿足於就此罷休,他小聲的嘲弄,但讓所有的人都聽得見:“如果我們也遇到這樣的絕境,你們會先吃誰呢?最後吃誰呢?反正我知道,你們不會讓敬愛的米歇爾船長挨個吃掉你們的。”


    “你真是一個惡魔,說出這樣誅心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麽?”就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醜臉卻站出來斥責。


    “我想說什麽?很簡單,一個設想而已,調節氣氛,我為什麽可以毫無內疚的提出這樣的設想,而你們卻因為這個設想心裏有了陰影,為什麽?因為我遇到這樣的情況,是不會去吃掉你們求生,我會尋求一種更體麵的死法,而不是靠吃人苟活!”李毅的話擲地有聲,“你卻說我是一個惡魔?難道你無法麵對這樣拷問內心的設想就對提出這個設想的人進行人身攻擊,企圖否定掉我的正確性,以證明我提出的設想是假的。誰才是惡魔?你在害怕什麽?害怕你在絕境中會變成禽獸?你內心不坦然,所以你情緒激動,你因此畏懼我。”


    李毅一步步逼近醜臉,直視他的眼睛,字字誅心。


    “不,你錯了,如果遇到那樣的情況,我會讓別人吃掉我,讓我一個人的身體換來更多人的存活,你不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壓迫我,因為我不是內心陰暗的醜陋之人,所以這樣的壓迫起不到任何作用。”醜臉有力的反駁道。


    “是嗎?自我犧牲,死後可以上天堂,你是基督徒嗎?可是那些吃你肉的人卻要下地獄了,你的潛意識為了上天堂卻讓更多的人下了地獄,這就是你的道德嗎?”李毅毫不示弱,他要打擊醜臉的內心讓他暴露心底的陰暗,從此一蹶不振,對於這類精神潔癖最好的摧毀方法是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肮髒。


    “好了,你們別吵了!有什麽好爭執的!”米歇爾悠悠醒轉,結束了他們之間的思辨角力。


    “船長,你醒了?那些滅絕人性的土著已經全部解決,現在我們可以在島上找找,看有沒有食物和水源,雖然這裏幹旱了很多天,不過探索者的力量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的,或許會有收獲。”李毅恭敬的說,他方才在醜臉那裏碰了一個釘子,這個家夥的心理防線非常堅固,不是那麽容易攻克的,不過也有收獲,得知醜臉的一些信息,比如他是一個信教者,有著堅強的意誌力,一些思想根深蒂固,盲目而且固執,這樣的人很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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