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巨大的荷葉上,露出點點,粉色的繈褓顯得那樣嬌小r>&nb歡顏停下原地,定定的看著那繈褓,心中驚疑不定。
&nb這湖底竟然真的有一個嬰兒,奇怪的是,她並不能聽到嬰兒的哭聲。這場景詭異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潛意識裏覺得不能靠近,或許會有危險,可是直覺卻一直告訴催促她上前看看。
&nb這時候有風乍起,淡淡荷香拂過鼻間,濃鬱的靈氣洗滌身心,竟是奇異的將她心中的不安慢慢撫平,同時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浮現,越來越強烈。
&nb她突然不受控製的邁開了步子,一步步朝著那巨大的荷葉走去。
&nb慢慢的靠近,清冽的荷香越來越濃烈,仿佛能浸入到靈魂深處一般,她的心慢慢靜到了極點,再無半點雜念。她慢慢的走上了那巨大的荷葉,慢慢俯身將那粉色的繈褓抱起。
&nb低眸凝視,歡顏看到的是一張紛嫩的小臉,肌膚白希勝雪,眉眼十分精致,卷翹的睫毛濃黑如墨,在麵頰上映下兩片精致可愛的小扇子。她唇瓣的顏色嫣紅如三月桃花,嬌豔而不俗,圓圓的下巴肉嘟嘟的,著實漂亮可愛到了極點。
&nb歡顏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嬰孩,一時間竟是看的入了神。
&nb她抬手輕輕撫摸著嬰孩柔嫩的麵頰,觸感比最好的絲綢還要柔滑,真真讓人愛不釋手。
&nb這是一個睡的很安詳的女嬰,在歡顏的懷中,發出清淺的呼吸。抱著她,歡顏覺得仿佛抱著時間最純淨美好的珍寶,竟是舍不得再將她放下。
&nb若是可以帶回重華宮就好了,師尊和兩位師兄一定會很喜歡的。
&nb這個念頭剛出現,歡顏便清醒了過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nb她慌忙要將女嬰放下,可是心中又升起強烈的不舍來。她實在太漂亮可愛了,而且孤零零的在這黃泉穀睡著,若是遇到危險怎麽辦?這個想法突兀的出現在歡顏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nb歡顏的眸子輕輕顫了顫,驚詫到了極點!這個地方最詭異最危險的恐怕就是這個女嬰了!她的心神是被什麽控製了嗎?怎麽會不斷的出現這樣奇怪的念頭?
&nb狠狠咬了咬唇,刺痛讓她更加清醒了幾分,她幾乎是被燙了一樣將女嬰重新放回荷葉上,然後連連往後退。
&nb這個女嬰還詭異,她不敢再碰觸。
&nb就在她後退了三步的時候,她四周的場景忽然發生了變化,淡淡靈氣波紋蕩漾,大片荷葉荷花像是水波一樣不住的晃動,而那女嬰的身旁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側身佇立,單一個側臉便讓歡顏驚豔到了極致。
&nb見過瑤光仙子的高貴如仙,妖王純喜的嫵媚嬌豔,青蓮妖姬的清麗脫俗,歡顏曾經覺得自己已經看過世間最美女子,可是眼前這道身影僅僅半張臉,便將她所見所有美色比過,絕豔到了極致。
&nb那道身影靜靜立著,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女嬰,歡顏離她並不遠,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底的溺愛與疼惜。
&nb這女子莫非是那女嬰的——
&nb歡顏忍不住猜測,奇怪的是,她沒有從這個女子的身上感覺到任何的危險,反而覺得很親近一般。就在這時,那女子慢慢轉過頭看向歡顏,嘴角輕輕上翹了淡淡的弧度。
&nb歡顏隻覺眼前仿佛大片荷花綻放,花影天光模糊了視線,隻覺得清雅萬分,世間任何華麗色彩在她的笑容前都會黯然失色!如此絕美,她已找不到任何恰當的詞語形容。
&nb那女子溫柔的笑著,慢慢朝著歡顏走去,她墨色的長發柔順的垂在腰際,隨著她的行走畫出完美的弧度。歡顏怔怔的看著她的靠近,仿佛在看一副絕美的畫。
&nb而更令她震驚的是,女子每邁出一步,足下便會綻放一朵蓮花。
&nb步步生蓮!
&nb歡顏曾看過師尊收藏的一本古書,書上言說,真正的仙人體內自有仙氣護體,可步步生蓮,淨化任何汙穢之事,且永不墮輪回。
&nb這女子,竟是一位仙人?
&nb歡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nb“你——你是——”歡顏努力的搜刮著自己腦海中微薄的知識,卻是無法得知這女子乃是那一路仙人,她有著如此傾城之容,在仙人之中也必定十分有名,名垂青史才是。
&nb見歡顏結結巴巴的看著自己,那女子微微一笑,聲音清澈而溫婉:“我叫碧瑤。”
&nb碧瑤?歡顏麵色忽然一變,她從未聽過有任何一位仙人名為碧瑤。倒是有一人有此名,那人卻是妖族聖母!而且,傳聞妖族聖母已經隕落,難道真如世人猜測那般,她還活著,而且在黃泉穀療傷?
&nb歡顏腦子有些亂,下意識道:“妖族聖母碧瑤?”
&nb碧瑤輕輕幹頷首,柔聲道:“沒想到,還有人能記得我的名。”
&nb歡顏有些激動,傳說妖族聖母乃是天人妖魔四界中難尋的美人,一笑傾天下,而且修為絕高,即便是天界之主也不敢輕易與她為敵,在她的帶領下,妖族空前的鼎盛,乃是四界中最強。
&nb可是後來妖族聖母突然宣布與天界開戰,一時間生靈塗炭,不久後便傳出消息,妖族聖母碧瑤隕落黃泉穀,強盛的妖族頓時一蹶不振,龜縮入了黃泉穀,再不肯輕易現世。
&nb歡顏一直以為傳言乃是真,沒想到今日卻在這黃泉穀神秘的碧湖底看到了妖族聖母本人!
&nb她震驚的看著碧瑤,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隻怕整個修真界都會因此震動!畢竟妖族聖母太強大了!
&nb朵朵蓮花綻放在歡顏身前,她聞到了令人心曠神怡的蓮香,不覺有些迷醉。
&nb碧瑤溫柔的注視著她,仿佛看入了她的靈魂,半晌後忽然輕聲道:“又是一個癡情兒,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情,卻缺的卻也是情,隻是世人往往不能勘破罷了。”
&nb歡顏醒過神來,疑惑的看著她,不解道:“聖母此話何意?”
&nb碧瑤沒有回頭,抬起一根青蔥玉指輕輕點在歡顏的眉心,歡顏隻覺一股暖流從她的指尖流淌入體內,頓時將她所有的暗傷與疲憊消除了個幹淨。
&nb她能感覺到她手腳骨頭斷裂處已經變得光滑如初,再也沒有半點隱患,甚至連她先前被妙華境結界吸收的氣血也重新變得充盈起來,這讓歡顏宛若新生,就連麵容也變得更加鮮活起來。
&nb歡顏驚喜的內視了一下,感激道:“多謝聖母。”
&nb碧瑤收回手,淡笑看著歡顏,輕聲道:“仙魔一體,以後的路會很難,我如今隻是一縷孤魂,幫不了你什麽,你不必謝我。”
&nb歡顏有些不明白她的話,正欲詢問,卻見碧瑤轉身看向那粉色的繈褓,眼角慢慢的盡是憐惜,她輕聲道:“那是我的女兒,你與她,有緣。”
&nb女兒?
&nb歡顏適才的疑問一下子飛到了九霄雲外,震驚的張大了嘴,她下意識道:“不對啊,從沒聽說過妖族聖母成過親,這孩子——”說著,她忽然意識到了更讓她吃驚的問題,慌忙道:“你是一縷殘魂,難道說,你已經——”
&nb短暫的相處,碧瑤給她的感覺隻有溫柔和隨和,所以她才會表現的有些肆無忌憚。但這畢竟是妖族聖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她若是惹惱了她——
&nb可是碧瑤並未動怒,隻微微搖頭,語氣略帶悲傷:“我的確從未成親,也的確已經消亡。”
&nb歡顏心頭莫名的沉甸甸的,原來仙人也是會消亡的,即便是修行到了妖族聖母這樣的程度,也是無法天地長存的。感慨的同時,她心底的好奇也在逐漸放大,卻是不敢肆意詢問。
&nb碧瑤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看向歡顏道:“你想知道?”
&nb歡顏立刻點頭。
&nb碧瑤足下生蓮,走到繈褓旁將女嬰抱起,一臉憐惜,柔聲道:“告訴你也無妨,我這縷殘魂撐不了多久了,你也許便是我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又是我女兒的有緣人,我便將我的故事都告訴你。”
&nb歡顏認真的注視著她,將她的一顰一笑都記在了心頭。
&nb碧瑤見她這樣的神情,不覺失笑,搖頭道:“這並不算一個有趣的故事。”
&nb她抱著繈褓緩緩坐在地上,微微垂眸,指尖輕撫著女嬰的麵頰,墨色長發從肩頭滑落,遮擋了她大部分的麵容,隻露出一雙陷入沉湎與回憶的悲傷雙眸。
&nb“我已經忘了是多少年前,我還不是所謂的聖母,隻是一個單純的不諳世事的少女。那一年,我偷偷離開妖族,隻是想看看人世間的繁華是什麽樣。”
&nb說到這裏,她眼裏流露出一絲追憶,嘴角也浮了甜甜笑容。
&nb“我記得,那年俗世下了好大的雪,天寒地凍,處處都是一片雪白。我就坐在一座雪白的山頂,看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的明月,心裏想著,俗世也不像族中長老們說的那麽可怕那麽汙穢。借著明月當頭,我看到了他。”
&nb“月色下,點漆雙眸竟比明月還要清麗三分。”
&nb“就這樣,我們坐在雪地裏,就著月光談天說地,我不知道他是誰,也忘了自己是誰,更忘了族中長老們的叮囑和教誨,就那麽慢慢的淪陷了。”
&nb說到這裏,歡顏仿佛已經走進了她的回憶中,白皚皚的山頭上,兩人對立而坐,清冷月光下,該是多美的畫麵。她不覺有些醉了。
&nb而碧瑤卻是慢慢的垂了眸,眼底盡是淒楚與哀傷。
&nb“我不知他到底是何人,卻天真的將自己的身份告知。我以為他不介意,他也的確表現的不介意。沒有紅燭喜服,沒有族老祝福,我就那樣成了他的妻。”
&nb“我以為這會是我生命中最正確的決定,最美好的結局,即便給我整個天下,我也不換。可是,我錯了,從一開始便了。他的靠近,隻是一個周密的計劃,得到我,隻是他計劃中小小的變故。”
&nb歡顏麵色微變,輕輕蹙起了眉,看著碧瑤隱約閃爍著淚光的眸子,心裏微微的疼。
&nb碧瑤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仍然掩飾不住她眼底的深情,她必定是愛極了那個男人,才會如此付出,沒想到卻是一場騙局。碧瑤感受到歡顏同情的目光,不由得輕笑出聲,繼續道:“其實,當我知道他真實的身份與目的時,我選擇了裝傻,因為——那時候我腹中已經有了孩子。”
&nb“隻是沒想到,即便如此,也換不回他半點憐惜。”
&nb“那一日,我帶著身孕,就站在我們相遇的山巔,親眼看著他的族人瘋狂的屠殺我的族人。隻是因為我曾經的信任,告訴了他我的秘密,所以——葬送了無數無辜的人。”
&nb“許是機緣如此,命運如此。我就站在那山巔頓悟了,成了所謂的聖母,我眼中看到的耳中聽到的都是我族人的鮮血和哭嚎,無奈之下,我選擇了反擊。”
&nb“由此,兵戎相見。”
&nb說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停止了訴說,因為情緒波動巨大而雙肩微微抖動。
&nb歡顏咬著唇,蹙著眉,似乎碧瑤所承受的一切她都能感同身受似的,見她停下,慌忙催促道:“然後呢?他的選擇是什麽?”
&nb“選擇?”碧瑤微微抬眸,看向歡顏,幽幽道:“他從來不用選。”
&nb那一刻,歡顏的心痛到了極致,眼眶慢慢泛紅。
&nb從來不用選,是因為從一開始便沒有動搖!如此無情的男人,如何配得上碧瑤!
&nb歡顏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低聲道:“然後呢?”
&nb碧瑤再次垂眸,看著懷中的女嬰,重新泛起了微笑,輕聲道:“然後——我與他避無可避的大戰了一場,他本不是我的對手,可我——看著他那雙眼,便會想到初次見麵時的美好,終究是下不去手。”
&nb“所以,你選擇了讓他傷害你!”歡顏接下了她的話,不覺已經哽咽。
&nb碧瑤輕聲笑了,聲音輕緩:“這是我的選擇。”
&nb歡顏心疼的看著她,如此絕麗的人兒,如此單純的心,他怎麽忍心傷害?
&nb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歡顏忍不住當先開口道:“那——孩子呢?他難道連自己的骨肉也不要嗎?”這問題不用碧瑤回答,歡顏也已經猜到了。
&nb若是他在乎這個孩子,如何會將她留在黃泉穀!
&nb碧瑤目光依然柔和,看著懷中的孩子,搖頭道:“是我不願給他。我不願我的孩子,生活在那隻有用不斷的心機才能活下去的地方,我隻願她安靜的活著,快樂的活著——”
&nb歡顏頗為讚同的點點頭,目光落在那睡的很熟的女嬰麵上,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妖族聖母至少逝世已有百年,這孩子是她隕落前所生,那這孩子至少也該有百歲——
&nb百歲的嬰孩!
&nb歡顏思量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可是距離當年大戰,至少已有百年,這孩子為何——”
&nb“為何還是一個嬰孩?”碧瑤說著,無奈的歎了口氣:“因為那一站,我傷及根本,她在我腹中也未能躲過劫難。她本來,不能出生在這個世界。”
&nb“當時我已頓悟成仙,已是不墮輪回之身。但為了將她生下,我將所有的修為仙氣乃至於靈魂都融入她的體內化作延續她生命的生機,沉眠在這黃泉穀百年之久,而我也隻剩下一縷殘魂,默默的守護著她。”
&nb歡顏不免心神動搖,又是感動又是悲傷。碧瑤說的對,這不是一個有趣的故事,反而讓人聞之落淚。碧瑤靜靜的坐著,清澈的目光悠然的望著懷中嬰孩,那畫麵深深的刻在了歡顏的心裏,永生難忘。
&nb她忽然對女嬰的父親產生了極為強烈的恨意!
&nb忍不住問道:“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這百年來,就沒來找尋過你們嗎?”
&nb碧瑤沉默了半晌,搖頭道:“他永遠也找不到這裏。”
&nb“為何?”歡顏不解,她分明很輕易就來到了這裏。那能和碧瑤一戰的男子必定修為比她高出無數倍,怎麽竟發現不了黃泉穀這一泓奇異的碧泉?
&nb碧瑤知道她心中所想,笑著解釋道:“因為這裏是我破碎畢生修為產生的封印之地,除非我願意,沒有任何人可以進來。”
&nb“我說過,你是我女兒的有緣人,所以——我特意將你引到這裏。”
&nb歡顏一愣,這才猛然發現,她進來這麽久一直都沒有發現雲朗,心下不免大急。
&nb“和你同來的那個孩子,你不用擔心,他的天資極好,我送予了他一道機緣,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說著,她微微頓了頓,眸光深沉了些許:“至於那個紅衣男子,他恐怕會有些麻煩。”
&nb聽聞雲朗無礙,歡顏心下剛定,又聽的君不夜有麻煩,她麵色驟然一變,急忙道:“君不夜?為什麽他會有麻煩?”
&nb“君不夜?”碧瑤默默念著這三個字,眼底劃過一抹濃的化不開的淒苦,良久後才搖頭道:“放心,他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nb歡顏心中擔憂君不夜,但碧瑤既然選中了自己,便必定是有所要求,她咬咬唇,點頭道:“你說我是你女兒的有緣人,究竟是為什麽?”
&nb碧瑤搖頭:“我亦不知。”
&nb深吸一口氣,她看向歡顏,認真道:“但我知道,你的體內有一樣東西,可以滋養我女兒的靈魂。她一直沉睡著,無法長大,便是因為在娘胎中便受到了重擊,她的靈魂是殘缺的,若是不能彌補,便永遠不能蘇醒,不能長大。”
&nb滋養靈魂的東西?
&nb歡顏想遍了自己隨身所有東西也找不出答案。
&nb而碧瑤在這時候身體已經逐漸變得透明,她凝視著歡顏,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我隻是一縷殘魂,給不了你什麽好處,但求你若真的有能救我女兒的靈物,定要救她。”
&nb歡顏為難的看著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
&nb她心中不忍拂逆了碧瑤最後的心願,可若是答應了,又怕自己做不到——
&nb心中掙紮許久,她終於點了點頭:“我答應你,若我真的有能力,我必定不會吝嗇。”
&nb碧瑤微微舒展眉頭,笑容如花綻放,她像是鬆了一口氣,衝著歡顏點頭道:“你的善良和純真,真的很像當年的我。真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莫要和我一樣,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nb說完,她抬手輕輕點了點歡顏的眉心,低聲道:“我知道你來此地想要的是什麽,這是地圖,路途艱險,你多加保重!”
&nb歡顏覺得腦海中忽然明亮起來,一副地圖緩緩浮現,而仔細凝視而去,隻見地圖的終點隱約閃著綠光。
&nb碧血天晶!
&nb“那是我屍身隕落之處——”
&nb“你耐心找尋,定有所得——”
&nb歡顏睜開眼,看著碧瑤的身體越來越淡,重重的點了點頭。
&nb終於,碧瑤消失不見了,四周的荷花荷葉恢複了正常,淡淡的綠光從頭頂灑落,她的身邊正放著粉色的繈褓,女嬰仍然靜靜的睡著,她輕輕將她抱起,清晰的看到她眉心有一滴清澈的淚滴。
&nb那是碧瑤最後一縷殘魂消散時留下的,是對女嬰無限的不舍與眷戀。
&nb若非這女嬰真實的在她的懷中,她隻怕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nb直到這時候,之前在碧瑤麵前一直不敢吭聲的九黎才敢抬起頭,環視了四周一眼,見碧瑤已經不見,人性化的呼出一口氣,低吼了一聲。
&nb歡顏點頭道:“是的,聖母她這一次,真的消失了。”
&nb輕輕撫摸著女嬰柔嫩的麵頰,她失落的歎了口氣,眼看佳人消散,她心中憐惜非常,又想著碧瑤告訴她的那段往事,愛恨教纏讓她感慨非常。
&nb她再一次想到師尊,竟是忽然覺得自己比碧瑤幸運太多。
&nb就算師尊對她隻有師徒之情,但這份情從頭到尾都是真實的,即便她永遠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師尊,永遠不能靠近,她至少不曾被欺騙過。
&nb也許,這樣就夠了!
&nb微微呼出一口氣,她勉強平複了心神,可是又開始犯難碧瑤最後的請求。
&nb到底要用什麽靈物才能彌補女嬰殘缺的靈魂?
&nb就在她為難之時,她右手掌心忽然開始發燙,她抬手一看,許久沒有任何動靜的青蓮印記開始閃爍不定。歡顏驚異萬分,隱約明白了什麽,像是受到指引一般,將掌心輕輕覆在女嬰的眉心。
&nb當那滴珠淚與掌心的青蓮印記重合之時,歡顏能清晰的感覺到青蓮從她的身體裏離開了。
&nb再次抬起手時,她的掌心果然恢複了光潔,而女嬰的眉心卻是多了一個小小的精致的銀色蓮花印記。
&nb難道,青蓮就是碧瑤所說能修複女嬰靈魂的靈物?
&nb歡顏沉默良久,然後默默的將繈褓重新放在巨大的荷葉上,畫麵在一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在所有的花葉乃至於頭頂那碧綠的湖水消失的瞬間,歡顏仿佛看到了青蓮妖姬靜靜的蹲坐在繈褓旁,衝著她微微一笑。
&nb那神情,像極了碧瑤。
&nb-本章完結-
&nb這湖底竟然真的有一個嬰兒,奇怪的是,她並不能聽到嬰兒的哭聲。這場景詭異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潛意識裏覺得不能靠近,或許會有危險,可是直覺卻一直告訴催促她上前看看。
&nb這時候有風乍起,淡淡荷香拂過鼻間,濃鬱的靈氣洗滌身心,竟是奇異的將她心中的不安慢慢撫平,同時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浮現,越來越強烈。
&nb她突然不受控製的邁開了步子,一步步朝著那巨大的荷葉走去。
&nb慢慢的靠近,清冽的荷香越來越濃烈,仿佛能浸入到靈魂深處一般,她的心慢慢靜到了極點,再無半點雜念。她慢慢的走上了那巨大的荷葉,慢慢俯身將那粉色的繈褓抱起。
&nb低眸凝視,歡顏看到的是一張紛嫩的小臉,肌膚白希勝雪,眉眼十分精致,卷翹的睫毛濃黑如墨,在麵頰上映下兩片精致可愛的小扇子。她唇瓣的顏色嫣紅如三月桃花,嬌豔而不俗,圓圓的下巴肉嘟嘟的,著實漂亮可愛到了極點。
&nb歡顏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嬰孩,一時間竟是看的入了神。
&nb她抬手輕輕撫摸著嬰孩柔嫩的麵頰,觸感比最好的絲綢還要柔滑,真真讓人愛不釋手。
&nb這是一個睡的很安詳的女嬰,在歡顏的懷中,發出清淺的呼吸。抱著她,歡顏覺得仿佛抱著時間最純淨美好的珍寶,竟是舍不得再將她放下。
&nb若是可以帶回重華宮就好了,師尊和兩位師兄一定會很喜歡的。
&nb這個念頭剛出現,歡顏便清醒了過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nb她慌忙要將女嬰放下,可是心中又升起強烈的不舍來。她實在太漂亮可愛了,而且孤零零的在這黃泉穀睡著,若是遇到危險怎麽辦?這個想法突兀的出現在歡顏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nb歡顏的眸子輕輕顫了顫,驚詫到了極點!這個地方最詭異最危險的恐怕就是這個女嬰了!她的心神是被什麽控製了嗎?怎麽會不斷的出現這樣奇怪的念頭?
&nb狠狠咬了咬唇,刺痛讓她更加清醒了幾分,她幾乎是被燙了一樣將女嬰重新放回荷葉上,然後連連往後退。
&nb這個女嬰還詭異,她不敢再碰觸。
&nb就在她後退了三步的時候,她四周的場景忽然發生了變化,淡淡靈氣波紋蕩漾,大片荷葉荷花像是水波一樣不住的晃動,而那女嬰的身旁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側身佇立,單一個側臉便讓歡顏驚豔到了極致。
&nb見過瑤光仙子的高貴如仙,妖王純喜的嫵媚嬌豔,青蓮妖姬的清麗脫俗,歡顏曾經覺得自己已經看過世間最美女子,可是眼前這道身影僅僅半張臉,便將她所見所有美色比過,絕豔到了極致。
&nb那道身影靜靜立著,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女嬰,歡顏離她並不遠,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眼底的溺愛與疼惜。
&nb這女子莫非是那女嬰的——
&nb歡顏忍不住猜測,奇怪的是,她沒有從這個女子的身上感覺到任何的危險,反而覺得很親近一般。就在這時,那女子慢慢轉過頭看向歡顏,嘴角輕輕上翹了淡淡的弧度。
&nb歡顏隻覺眼前仿佛大片荷花綻放,花影天光模糊了視線,隻覺得清雅萬分,世間任何華麗色彩在她的笑容前都會黯然失色!如此絕美,她已找不到任何恰當的詞語形容。
&nb那女子溫柔的笑著,慢慢朝著歡顏走去,她墨色的長發柔順的垂在腰際,隨著她的行走畫出完美的弧度。歡顏怔怔的看著她的靠近,仿佛在看一副絕美的畫。
&nb而更令她震驚的是,女子每邁出一步,足下便會綻放一朵蓮花。
&nb步步生蓮!
&nb歡顏曾看過師尊收藏的一本古書,書上言說,真正的仙人體內自有仙氣護體,可步步生蓮,淨化任何汙穢之事,且永不墮輪回。
&nb這女子,竟是一位仙人?
&nb歡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nb“你——你是——”歡顏努力的搜刮著自己腦海中微薄的知識,卻是無法得知這女子乃是那一路仙人,她有著如此傾城之容,在仙人之中也必定十分有名,名垂青史才是。
&nb見歡顏結結巴巴的看著自己,那女子微微一笑,聲音清澈而溫婉:“我叫碧瑤。”
&nb碧瑤?歡顏麵色忽然一變,她從未聽過有任何一位仙人名為碧瑤。倒是有一人有此名,那人卻是妖族聖母!而且,傳聞妖族聖母已經隕落,難道真如世人猜測那般,她還活著,而且在黃泉穀療傷?
&nb歡顏腦子有些亂,下意識道:“妖族聖母碧瑤?”
&nb碧瑤輕輕幹頷首,柔聲道:“沒想到,還有人能記得我的名。”
&nb歡顏有些激動,傳說妖族聖母乃是天人妖魔四界中難尋的美人,一笑傾天下,而且修為絕高,即便是天界之主也不敢輕易與她為敵,在她的帶領下,妖族空前的鼎盛,乃是四界中最強。
&nb可是後來妖族聖母突然宣布與天界開戰,一時間生靈塗炭,不久後便傳出消息,妖族聖母碧瑤隕落黃泉穀,強盛的妖族頓時一蹶不振,龜縮入了黃泉穀,再不肯輕易現世。
&nb歡顏一直以為傳言乃是真,沒想到今日卻在這黃泉穀神秘的碧湖底看到了妖族聖母本人!
&nb她震驚的看著碧瑤,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隻怕整個修真界都會因此震動!畢竟妖族聖母太強大了!
&nb朵朵蓮花綻放在歡顏身前,她聞到了令人心曠神怡的蓮香,不覺有些迷醉。
&nb碧瑤溫柔的注視著她,仿佛看入了她的靈魂,半晌後忽然輕聲道:“又是一個癡情兒,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情,卻缺的卻也是情,隻是世人往往不能勘破罷了。”
&nb歡顏醒過神來,疑惑的看著她,不解道:“聖母此話何意?”
&nb碧瑤沒有回頭,抬起一根青蔥玉指輕輕點在歡顏的眉心,歡顏隻覺一股暖流從她的指尖流淌入體內,頓時將她所有的暗傷與疲憊消除了個幹淨。
&nb她能感覺到她手腳骨頭斷裂處已經變得光滑如初,再也沒有半點隱患,甚至連她先前被妙華境結界吸收的氣血也重新變得充盈起來,這讓歡顏宛若新生,就連麵容也變得更加鮮活起來。
&nb歡顏驚喜的內視了一下,感激道:“多謝聖母。”
&nb碧瑤收回手,淡笑看著歡顏,輕聲道:“仙魔一體,以後的路會很難,我如今隻是一縷孤魂,幫不了你什麽,你不必謝我。”
&nb歡顏有些不明白她的話,正欲詢問,卻見碧瑤轉身看向那粉色的繈褓,眼角慢慢的盡是憐惜,她輕聲道:“那是我的女兒,你與她,有緣。”
&nb女兒?
&nb歡顏適才的疑問一下子飛到了九霄雲外,震驚的張大了嘴,她下意識道:“不對啊,從沒聽說過妖族聖母成過親,這孩子——”說著,她忽然意識到了更讓她吃驚的問題,慌忙道:“你是一縷殘魂,難道說,你已經——”
&nb短暫的相處,碧瑤給她的感覺隻有溫柔和隨和,所以她才會表現的有些肆無忌憚。但這畢竟是妖族聖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她若是惹惱了她——
&nb可是碧瑤並未動怒,隻微微搖頭,語氣略帶悲傷:“我的確從未成親,也的確已經消亡。”
&nb歡顏心頭莫名的沉甸甸的,原來仙人也是會消亡的,即便是修行到了妖族聖母這樣的程度,也是無法天地長存的。感慨的同時,她心底的好奇也在逐漸放大,卻是不敢肆意詢問。
&nb碧瑤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看向歡顏道:“你想知道?”
&nb歡顏立刻點頭。
&nb碧瑤足下生蓮,走到繈褓旁將女嬰抱起,一臉憐惜,柔聲道:“告訴你也無妨,我這縷殘魂撐不了多久了,你也許便是我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又是我女兒的有緣人,我便將我的故事都告訴你。”
&nb歡顏認真的注視著她,將她的一顰一笑都記在了心頭。
&nb碧瑤見她這樣的神情,不覺失笑,搖頭道:“這並不算一個有趣的故事。”
&nb她抱著繈褓緩緩坐在地上,微微垂眸,指尖輕撫著女嬰的麵頰,墨色長發從肩頭滑落,遮擋了她大部分的麵容,隻露出一雙陷入沉湎與回憶的悲傷雙眸。
&nb“我已經忘了是多少年前,我還不是所謂的聖母,隻是一個單純的不諳世事的少女。那一年,我偷偷離開妖族,隻是想看看人世間的繁華是什麽樣。”
&nb說到這裏,她眼裏流露出一絲追憶,嘴角也浮了甜甜笑容。
&nb“我記得,那年俗世下了好大的雪,天寒地凍,處處都是一片雪白。我就坐在一座雪白的山頂,看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的明月,心裏想著,俗世也不像族中長老們說的那麽可怕那麽汙穢。借著明月當頭,我看到了他。”
&nb“月色下,點漆雙眸竟比明月還要清麗三分。”
&nb“就這樣,我們坐在雪地裏,就著月光談天說地,我不知道他是誰,也忘了自己是誰,更忘了族中長老們的叮囑和教誨,就那麽慢慢的淪陷了。”
&nb說到這裏,歡顏仿佛已經走進了她的回憶中,白皚皚的山頭上,兩人對立而坐,清冷月光下,該是多美的畫麵。她不覺有些醉了。
&nb而碧瑤卻是慢慢的垂了眸,眼底盡是淒楚與哀傷。
&nb“我不知他到底是何人,卻天真的將自己的身份告知。我以為他不介意,他也的確表現的不介意。沒有紅燭喜服,沒有族老祝福,我就那樣成了他的妻。”
&nb“我以為這會是我生命中最正確的決定,最美好的結局,即便給我整個天下,我也不換。可是,我錯了,從一開始便了。他的靠近,隻是一個周密的計劃,得到我,隻是他計劃中小小的變故。”
&nb歡顏麵色微變,輕輕蹙起了眉,看著碧瑤隱約閃爍著淚光的眸子,心裏微微的疼。
&nb碧瑤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仍然掩飾不住她眼底的深情,她必定是愛極了那個男人,才會如此付出,沒想到卻是一場騙局。碧瑤感受到歡顏同情的目光,不由得輕笑出聲,繼續道:“其實,當我知道他真實的身份與目的時,我選擇了裝傻,因為——那時候我腹中已經有了孩子。”
&nb“隻是沒想到,即便如此,也換不回他半點憐惜。”
&nb“那一日,我帶著身孕,就站在我們相遇的山巔,親眼看著他的族人瘋狂的屠殺我的族人。隻是因為我曾經的信任,告訴了他我的秘密,所以——葬送了無數無辜的人。”
&nb“許是機緣如此,命運如此。我就站在那山巔頓悟了,成了所謂的聖母,我眼中看到的耳中聽到的都是我族人的鮮血和哭嚎,無奈之下,我選擇了反擊。”
&nb“由此,兵戎相見。”
&nb說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停止了訴說,因為情緒波動巨大而雙肩微微抖動。
&nb歡顏咬著唇,蹙著眉,似乎碧瑤所承受的一切她都能感同身受似的,見她停下,慌忙催促道:“然後呢?他的選擇是什麽?”
&nb“選擇?”碧瑤微微抬眸,看向歡顏,幽幽道:“他從來不用選。”
&nb那一刻,歡顏的心痛到了極致,眼眶慢慢泛紅。
&nb從來不用選,是因為從一開始便沒有動搖!如此無情的男人,如何配得上碧瑤!
&nb歡顏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低聲道:“然後呢?”
&nb碧瑤再次垂眸,看著懷中的女嬰,重新泛起了微笑,輕聲道:“然後——我與他避無可避的大戰了一場,他本不是我的對手,可我——看著他那雙眼,便會想到初次見麵時的美好,終究是下不去手。”
&nb“所以,你選擇了讓他傷害你!”歡顏接下了她的話,不覺已經哽咽。
&nb碧瑤輕聲笑了,聲音輕緩:“這是我的選擇。”
&nb歡顏心疼的看著她,如此絕麗的人兒,如此單純的心,他怎麽忍心傷害?
&nb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歡顏忍不住當先開口道:“那——孩子呢?他難道連自己的骨肉也不要嗎?”這問題不用碧瑤回答,歡顏也已經猜到了。
&nb若是他在乎這個孩子,如何會將她留在黃泉穀!
&nb碧瑤目光依然柔和,看著懷中的孩子,搖頭道:“是我不願給他。我不願我的孩子,生活在那隻有用不斷的心機才能活下去的地方,我隻願她安靜的活著,快樂的活著——”
&nb歡顏頗為讚同的點點頭,目光落在那睡的很熟的女嬰麵上,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妖族聖母至少逝世已有百年,這孩子是她隕落前所生,那這孩子至少也該有百歲——
&nb百歲的嬰孩!
&nb歡顏思量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可是距離當年大戰,至少已有百年,這孩子為何——”
&nb“為何還是一個嬰孩?”碧瑤說著,無奈的歎了口氣:“因為那一站,我傷及根本,她在我腹中也未能躲過劫難。她本來,不能出生在這個世界。”
&nb“當時我已頓悟成仙,已是不墮輪回之身。但為了將她生下,我將所有的修為仙氣乃至於靈魂都融入她的體內化作延續她生命的生機,沉眠在這黃泉穀百年之久,而我也隻剩下一縷殘魂,默默的守護著她。”
&nb歡顏不免心神動搖,又是感動又是悲傷。碧瑤說的對,這不是一個有趣的故事,反而讓人聞之落淚。碧瑤靜靜的坐著,清澈的目光悠然的望著懷中嬰孩,那畫麵深深的刻在了歡顏的心裏,永生難忘。
&nb她忽然對女嬰的父親產生了極為強烈的恨意!
&nb忍不住問道:“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這百年來,就沒來找尋過你們嗎?”
&nb碧瑤沉默了半晌,搖頭道:“他永遠也找不到這裏。”
&nb“為何?”歡顏不解,她分明很輕易就來到了這裏。那能和碧瑤一戰的男子必定修為比她高出無數倍,怎麽竟發現不了黃泉穀這一泓奇異的碧泉?
&nb碧瑤知道她心中所想,笑著解釋道:“因為這裏是我破碎畢生修為產生的封印之地,除非我願意,沒有任何人可以進來。”
&nb“我說過,你是我女兒的有緣人,所以——我特意將你引到這裏。”
&nb歡顏一愣,這才猛然發現,她進來這麽久一直都沒有發現雲朗,心下不免大急。
&nb“和你同來的那個孩子,你不用擔心,他的天資極好,我送予了他一道機緣,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說著,她微微頓了頓,眸光深沉了些許:“至於那個紅衣男子,他恐怕會有些麻煩。”
&nb聽聞雲朗無礙,歡顏心下剛定,又聽的君不夜有麻煩,她麵色驟然一變,急忙道:“君不夜?為什麽他會有麻煩?”
&nb“君不夜?”碧瑤默默念著這三個字,眼底劃過一抹濃的化不開的淒苦,良久後才搖頭道:“放心,他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nb歡顏心中擔憂君不夜,但碧瑤既然選中了自己,便必定是有所要求,她咬咬唇,點頭道:“你說我是你女兒的有緣人,究竟是為什麽?”
&nb碧瑤搖頭:“我亦不知。”
&nb深吸一口氣,她看向歡顏,認真道:“但我知道,你的體內有一樣東西,可以滋養我女兒的靈魂。她一直沉睡著,無法長大,便是因為在娘胎中便受到了重擊,她的靈魂是殘缺的,若是不能彌補,便永遠不能蘇醒,不能長大。”
&nb滋養靈魂的東西?
&nb歡顏想遍了自己隨身所有東西也找不出答案。
&nb而碧瑤在這時候身體已經逐漸變得透明,她凝視著歡顏,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我隻是一縷殘魂,給不了你什麽好處,但求你若真的有能救我女兒的靈物,定要救她。”
&nb歡顏為難的看著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
&nb她心中不忍拂逆了碧瑤最後的心願,可若是答應了,又怕自己做不到——
&nb心中掙紮許久,她終於點了點頭:“我答應你,若我真的有能力,我必定不會吝嗇。”
&nb碧瑤微微舒展眉頭,笑容如花綻放,她像是鬆了一口氣,衝著歡顏點頭道:“你的善良和純真,真的很像當年的我。真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莫要和我一樣,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nb說完,她抬手輕輕點了點歡顏的眉心,低聲道:“我知道你來此地想要的是什麽,這是地圖,路途艱險,你多加保重!”
&nb歡顏覺得腦海中忽然明亮起來,一副地圖緩緩浮現,而仔細凝視而去,隻見地圖的終點隱約閃著綠光。
&nb碧血天晶!
&nb“那是我屍身隕落之處——”
&nb“你耐心找尋,定有所得——”
&nb歡顏睜開眼,看著碧瑤的身體越來越淡,重重的點了點頭。
&nb終於,碧瑤消失不見了,四周的荷花荷葉恢複了正常,淡淡的綠光從頭頂灑落,她的身邊正放著粉色的繈褓,女嬰仍然靜靜的睡著,她輕輕將她抱起,清晰的看到她眉心有一滴清澈的淚滴。
&nb那是碧瑤最後一縷殘魂消散時留下的,是對女嬰無限的不舍與眷戀。
&nb若非這女嬰真實的在她的懷中,她隻怕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nb直到這時候,之前在碧瑤麵前一直不敢吭聲的九黎才敢抬起頭,環視了四周一眼,見碧瑤已經不見,人性化的呼出一口氣,低吼了一聲。
&nb歡顏點頭道:“是的,聖母她這一次,真的消失了。”
&nb輕輕撫摸著女嬰柔嫩的麵頰,她失落的歎了口氣,眼看佳人消散,她心中憐惜非常,又想著碧瑤告訴她的那段往事,愛恨教纏讓她感慨非常。
&nb她再一次想到師尊,竟是忽然覺得自己比碧瑤幸運太多。
&nb就算師尊對她隻有師徒之情,但這份情從頭到尾都是真實的,即便她永遠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師尊,永遠不能靠近,她至少不曾被欺騙過。
&nb也許,這樣就夠了!
&nb微微呼出一口氣,她勉強平複了心神,可是又開始犯難碧瑤最後的請求。
&nb到底要用什麽靈物才能彌補女嬰殘缺的靈魂?
&nb就在她為難之時,她右手掌心忽然開始發燙,她抬手一看,許久沒有任何動靜的青蓮印記開始閃爍不定。歡顏驚異萬分,隱約明白了什麽,像是受到指引一般,將掌心輕輕覆在女嬰的眉心。
&nb當那滴珠淚與掌心的青蓮印記重合之時,歡顏能清晰的感覺到青蓮從她的身體裏離開了。
&nb再次抬起手時,她的掌心果然恢複了光潔,而女嬰的眉心卻是多了一個小小的精致的銀色蓮花印記。
&nb難道,青蓮就是碧瑤所說能修複女嬰靈魂的靈物?
&nb歡顏沉默良久,然後默默的將繈褓重新放在巨大的荷葉上,畫麵在一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在所有的花葉乃至於頭頂那碧綠的湖水消失的瞬間,歡顏仿佛看到了青蓮妖姬靜靜的蹲坐在繈褓旁,衝著她微微一笑。
&nb那神情,像極了碧瑤。
&nb-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