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會到房間的。
她隻記得瑤光仙子淡淡的神情,和師尊沉睡的蒼白麵容。
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至靈之物與至毒之物煉製而出的靈藥,也無法修複師尊體內的封印?歡顏坐在竹椅上,看著外間漸漸暗沉的天色,心緒如同亂麻一般糾纏不清。
普天之下,還有何物能治好師尊?
她不知道,若是知道,即便付出生命的大家她也是願意的。
就在她苦思無果之時,一直被她壓製的魔氣忽然開始爆發,她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緊閉了門窗,將門從內拴上,做完這一切,她渾身已被冷汗浸透,後背緊緊靠著門,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又來了嗎?
這種心悸的感覺讓她顫抖不已,她深深的呼吸,努力的控製著體內的不斷滋生的魔氣,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銅鏡前,銅鏡內出現的她,一頭紫色妖嬈,一雙紫眸華美,微微蹙著的眉亦是風情萬種,這樣帶著妖冶之美的麵容,若是在世間行走,必定是傾國傾城,但在歡顏的眼中,剩下的隻有深深的恐懼。
她想也不想的拿起竹釵,狠狠的刺在了眉心。
眉心血乃是人體最重要的精血儲存之處,代表了一個人的精氣神,一旦釋放,便會造成虛弱,嚴重時甚至會造成死亡。但是歡顏別無選擇,隨著眉心血的流逝,她的神情慢慢變得輕鬆起來。
慘白著一張臉跌坐在地,她急促的喘著,拳頭卻緊緊的握了起來。她能感覺到這一次眉心血流出的量明顯少了很多,虛弱的感覺更甚,隻怕很快刺破眉心這一招就沒用了。
想到這裏,她眼底劃過一抹慌亂,一種強烈的緊迫感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她能控製的魔氣也越來越少,在這麽下去,說不定哪一日就會控製不住自己,而在人前魔化,若是那樣——
她不敢往下想,幹脆躺再冰冷的地麵上,虛弱的喘息。
與此同時,魔界,一間漆黑的宮殿內,孟星璿穿著紫色的華服,斜倚在王座上,一手托腮,一手輕輕敲打著扶手,發出清脆的聲音。而他紫色的眸子流轉著淡淡光澤,仿佛是這黑色的宮殿內閃耀的寶石,下方跪著的黑衣人始終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他的眼神仿佛漩渦,若是看了,仿佛靈魂都會被吸走。
良久之後,孟星璿調整了坐姿,似笑非笑道:“這麽說,那司玉幽最終還是逃不過早逝的命運。”
黑衣人微微頷首,低聲道:“雖然重華宮老祖有意隱瞞,但是這一次靈藥的失敗,非但沒有治好司玉幽的傷,反而引發了什麽禁忌一般,若屬下估計沒錯,應當是活不了三個月了。”
“三個月?”孟星璿微微一笑,輕輕摩挲著下巴,淡淡道:“聖女如何了?想來她應該是不知道這個消息,我很好奇,她若是知道後,會變成什麽樣?”
黑衣人一愣,語氣中添了一抹興奮:“聖女若是知曉,必定會瞬間魔化,而且——再無清醒的可能。”
孟星璿不語,隻輕輕一笑。
黑衣人揣摩著孟星璿的意思,試探道:“不如讓屬下走一趟,讓聖女徹底回歸我魔界。”話音剛落,黑衣人便覺得呼吸一滯,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飄飛而起,雙手緊緊的抓著脖子,臉色漲紅:“尊——尊上——”
孟星璿懶懶起身,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淡淡道:“聖女豈是你想見就可見的?此事,本尊心中自有計較,哪輪得到你放肆!”
那黑衣人雙目圓瞪,想要解釋,可是喉嚨卻被自己的手緊緊掐住,連喘氣都困難得很。
就在黑衣人即將窒息而亡時,他忽然重重摔落在地,雙手無力的放在地上,渾身不住的顫抖,大口大口的喘氣。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連看一眼孟星璿的勇氣都沒有。
餘光隻看到那華麗的紫袍,慢慢的走出殿外,消失不見。
傍晚,玉竹峰靜悄悄的,或許是因為司玉幽的原因,所有人都沒了玩鬧的興致,都沉悶的待在屋內,氣氛壓抑的讓人心慌。歡顏一直躺在地上,仿佛隻有地的冰涼能讓她舒服些許。
不知何時,一顆紫色的流星從天際劃過,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紫色絲線,美到了極致。
歡顏忽然感覺體內的魔氣再次蠢蠢欲動起來,她驚異萬分,還未反應過來,便覺一陣清風拂過麵頰,夾雜著熟悉的香氣,那香味濃鬱非常,讓她瞬間瞪大了眼,看向窗外。
是他,沒錯!
孟星璿懶懶的坐在窗台上,一手托腮,一手撚了一縷紫色長發在指尖把玩,正用戲謔的目光看著歡顏。
“你——”歡顏慌忙從地上爬起,卻因為虛弱有些站立不穩。
孟星璿打量了她一眼,笑著道:“許久不見,你越發漂亮了。”
歡顏冷著臉,悄悄捏住了傳音玉牌,準備將魔族突然來襲的消息傳遞出去,可是孟星璿卻一眼看出了她的意圖,戲謔道:“想通知別人,沒用的,消息穿不出去的。”
歡顏不信邪,拿起玉佩抵在眉心,她選擇的是二師兄。
但是很快,她的臉色就變了——
孟星璿如同看戲一般看著她,嘴角徐徐上翹,緩聲道:“別緊張,我來隻是找你敘敘舊,畢竟我們曾經也算是好友。相信我,我並沒有惡意,若真有惡意——”
“你們重華宮還有人能擋得住我嗎?”
歡顏默然,放下玉牌,看著孟星璿道:“師祖和千香穀風嵐穀主如今都在宮內,你就這麽自信他們留不住你?”
許久不見,她似乎鎮定了許多!
孟星璿靠著竹窗,目光在歡顏麵上停留了片刻,忽而笑道:“你以為——區區一個重華宮我真的放在眼裏嗎?”
這句話說的歡顏心底一沉!
看孟星璿那樣的神情和眼神,似乎真的沒有一點畏懼的意思,而且他的語氣輕鬆的讓歡顏有些心驚。難道孟星璿當真如此厲害,連師祖也不是他的對手嗎?
更何況還有一個修為不比師祖低多少的風嵐穀主!
孟星璿似乎看穿了歡顏心中所想,忍不住笑著道:“你未免太小看我!我堂堂一界之主,能與我對抗的,除了那該死的天君,這天下間還找不出第二個。”
天君?
天界之主!
歡顏不由得怔住,臉色越加難看,但心底的疑惑更多了些,既然孟星璿如此厲害,為何卻在襲擊重華宮的之時退走?他分明可以輕易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若你真的這麽厲害?為何不一舉滅了所有修道之人,何必明裏暗裏的搞些小動作?”歡顏一針見血,說完這話,她明顯看到孟星璿的笑容凝滯了半分,而後又恢複了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孟星璿忽然從窗台跳下,手中憑空出現一把紫色的骨扇,扇麵上繪著廣袤的大好河山,一輪圓月佇立長空,淡淡銀輝輕灑,壯麗中透著幾分清幽,給他平添了幾分飄然的氣質。
他一步步走向歡顏,目光中帶著幾分笑意,可是落在歡顏眼中,卻覺得格外冰涼。
她不自覺的後退,和他保持距離。
“怎麽?怕我?”孟星璿停下腳步,饒有興致的看著渾身戒備的她。
“你不用虛張聲勢,若你真的那般厲害,何不幹脆的滅了重華宮,又何必來威脅我一個小女子。”歡顏蹙眉急聲低語,孟星璿的靠近,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這並不是修為的壓製,而是隨著兩人距離的拉近,她極力壓製的魔性開始躁動,漸漸有壓製不住的跡象。
孟星璿輕搖著骨扇,似笑非笑道:“若我願意,的確可以這麽做,但是——若是這麽輕易的便滅了重華宮,滅了所謂的正道,那——我魔族豈不是太過寂寞?”
歡顏眉頭蹙的更緊,正欲說話,卻見孟星璿收斂了笑意,沉聲道:“這是一場你無法理解的博弈,不是簡單的生殺,更不是簡單的對立!光明與黑暗是對立,卻也是相互依存的,沒了所謂的正義,那豈不是太無聊了?”
的確,她無法理解!
她搖頭,低聲道:“不用來蠱惑我!你今日來,到底是為何?就是為了跟我討論什麽光明黑暗,正邪對立之事?”
孟星璿終於蹙眉,搖頭道:“你越來越不可愛了。當初的你,是何等的純真善良,可是如今,卻是一身的戒備!看來,經曆的太多也不算好事——”
說完,他再次上前,這一次,他的腳步沒有半分停留,瀟灑而恣意,行走間,淡淡道:“我來,是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司玉幽時日無多,你在重華宮牽絆已了,可否願意隨我回魔界,共圖大業!”
歡顏的心在瘋狂的顫動,那一句司玉幽時日無多,將她慢慢後退的腳步給死死的釘在了地麵。她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再也邁動不了半分。
她怔怔的看著孟星璿站在了她的麵前,“啪”的一聲合攏了骨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然後和她對視,那雙紫色的眸子流光溢彩,清晰的映出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樣。
師尊,他快不行了?
不可能,瑤光仙子分明說了師尊的封印已經修複了三分之一,性命保住了!
“不信?”孟星璿清冷一笑,淡淡道:“所謂至靈之物與至毒之物煉製而成的靈藥,怎麽可能修複得了那比人界所有力量都要尊貴的力量形成的封印?嗬——不自量力,可笑——”
歡顏看著他,喃喃道:“什麽尊貴的力量?那是什麽?”
她感覺她抓住了重點,一旦了解了,就能解除師尊的痛苦!
孟星璿則是笑而不答,眸底泛起的隻有冷光與無情!是了,他本就是個無情的人,又怎麽會白白的告訴歡顏?她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分明感覺到了,不是嗎?”孟星璿輕輕抬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愛憐的撫摸著她淡紫色的長發,似看著最珍愛的珍寶。
歡顏忽然想起了師祖和風嵐穀主臨走時搖頭的模樣,瑤光仙子淡定的神情,還有師尊分明蒼白充滿死氣的臉!
她的心狂顫不止,雙膝發軟,禁不住就要跪下地去。
若孟星璿所言是真,師尊真的即將不久於人世,那她——
她要怎麽辦?
所有的信仰,希望包括她的生命,要怎麽繼續——
看著歡顏漸漸消失光彩的眸子,孟星璿微微揚眉,低聲道:“當真這麽舍不得?其實,他也不是非死不可!”
歡顏的眸光重新凝聚,她忽然抓住了孟星璿的胳膊,哽咽道:“你有辦法?什麽辦法?”
孟星璿看了看她的手,微微揚起嘴角,低聲道:“你不知道自己的體內藏著什麽嗎?辦法就在你的身上啊,隻是你一直不敢用而已!怎麽,害怕?若是怕,你也可以不做,畢竟,他隻是你的師尊,死了就死了罷。”
一個死字就足以讓歡顏靈魂戰栗!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什麽辦法?”
孟星璿沒有回答她,反而回退了一步,凝視著她的模樣,微微一笑:“你這樣,才像真正的你。”
原來在歡顏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孟星璿所影響,徹底的魔化了,但因為對司玉幽的關心和擔憂,她竟然控製住了內心,沒有失去神誌,反而清醒到了極點。
此時,她的模樣和孟星璿詭異的有些相似。
一樣深紫色的長發,一樣流光溢彩的紫色眸子,唯一不同的是,歡顏的眉心多了一隻紫色的鳳凰,展翅翱翔,將她更襯托得妖冶無雙。
孟星璿眸光微斂,教人看不出心思,可是歡顏卻能感覺到徹骨的冰冷。
她低頭看著自己垂在胸前的紫色長發,長度在不知不覺間到了腳踝,那絢爛而華麗的深紫色,讓她深深的恐懼,但是她卻是瞬間明白了,這——就是孟星璿所言,唯一的辦法!
是了,擁有高級魔族血脈和天鳳血脈的她,鮮血乃是世間最有靈性之物,說不定真的能讓師尊有所好轉。
但前提是,她必須維持這樣程度的魔化,才能將她的血液的能力運轉到極致。
老天真是造化弄人,她最怕的就是以這樣的模樣出現在師尊麵前,可是偏偏卻隻有這樣的她,才能救得了師尊!這便是命嗎?
她頹然的站在原地,微微垂眸,仿佛靈魂都枯竭了一般。
孟星璿含笑打開了折扇,輕輕搖動著,緩聲道:“是不是覺得魔化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嗬——其實,不認可真正的自己才是可恥的事情!寧歡顏,你是魔族,這是永遠不能改變的事實!”
“你覺得重華宮是你的家嗎?”
“你覺得所有人都會接納你嗎?”
“你覺得——一個魔族真的可以再修道人之間生存下去?”
“你太天真了。”
“你且看著,你很快就會明白,何為魔,和為道。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你所做的一切是多麽的不值得!”說完,孟星璿深深看了一眼歡顏,化作紫色流光消失在了屋內。
也就是這個時候,通天老祖和風嵐穀主才感覺到孟星璿的到來,二人連忙追了去,可是最終卻無功而返。
或許,這是孟星璿故意的,要讓重華宮的人知道他來過,又大搖大擺的離開,沒有人能夠留下他!他是張狂的,可是張狂的有資本!歡顏看著窗外,兩道流光飛回重華宮,那紫色流光卻是沒有再出現。
這時候,她才真的信了,孟星璿那樣的自信從何而來!
孟星璿為何而來,她大概明白了,為的就是將她置於一個永遠不能回頭的地步!魔化,可救師尊,但很可能會被重華宮趕出去,若不魔化——
那後果她不能接受。
緊緊攥著拳,她紫色的眸子漸漸綻放了堅決。
這一夜,是歡顏第一次偷偷到師尊的房間。
這個時辰,瑤光仙子並不在,歡顏知道,她正在和風嵐穀主製藥,而她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站在師尊的床前,她能感覺到師尊平緩的呼吸,他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再也沒有從前那高高在上仙風道骨的樣子。
鼻頭微酸,她取下了發上的竹釵。
然後輕輕剝落了外衫,露出了雪白的胸口。
“師尊——弟子不會讓你有事,絕對不會。”說罷,她將竹釵狠狠的插入了胸口,竹釵尖銳處正好刺入心髒,那一瞬,她痛的幾乎蜷縮在地,可是她卻是緊咬著牙,拿過藥碗,接了小半碗的心口血,然後用指尖輕輕一抹,她的傷口便愈合,然後慢慢消失。
而那紫紅色的心頭血散發著濃鬱的幽香,宛如百花齊放,沁人心脾。
她穿好衣衫,將師尊扶起,慢慢喂他喝下那小半碗的心口血。師尊睡得很熟,但這鮮血仿佛有著吸引力一般,他竟微微張嘴,主動飲下,而且臉色也好看了些許。
歡顏知道,這是她鮮血中的靈氣在補充師尊流逝的生機。
她沒辦法修複他的封印,但可以讓生機的流逝和補充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雖然不能治好師尊,但能保住他的性命。
但前提是,她每晚都必須喂師尊一碗心口血。
一個時辰過的很快,歡顏將藥碗收好,細心的將師尊的嘴角擦拭幹淨,然後輕輕掖好被角,然後便轉身離去。
待的她回到竹屋時,她的魔化迅速退去,隻餘下一頭淡紫色的長發,但這長發卻不如往日那般潤澤,似乎有些幹枯一般。她疲累的躺在竹床上,不一會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心口血,乃是人體最重要的精血。
一旦受損,便很難恢複!饒是歡顏體質特殊,這小半碗的心口血也讓她睡到了第二日午後才悠悠醒轉。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一臉擔心的雲朗和兩位師兄。
“姐姐醒了。”雲朗見歡顏醒來,慌忙轉頭喊道。
二師兄和三師兄似在低聲討論著什麽,聽得這話,便立刻停止了交談,走到了床榻前。三師兄蹙著眉看著歡顏道:“怎麽突然就成了這副鬼樣子,跟好多天沒吃飯了似的,麵黃肌瘦的。”
二師兄沒有說話,隻是衝著歡顏搖了搖頭。
看著二師兄睿智的目光,歡顏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笑著道:“三師兄,我有些餓了,想吃肉。”
三師兄忙哎了一聲道:“你等著,我這就給你燉肉去,才一晚上,怎麽就瘦了一大圈呢。”他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似乎沒有察覺什麽。
雲朗拉著歡顏的手,笑著道:“姐姐,我還以為你病了呢,都午後了還不起,你這麽懶可不行哦。二師兄說了,修道之人,一定要勤加修煉,才有成仙的可能。”
“去去去,小屁孩,成什麽仙!你去廚房告訴你三師兄,讓他熬一鍋肉湯,加些補氣血的湯藥。”二師兄一屁股坐在了床邊,伸出手指點著雲朗的額頭說道。
雲朗嘟著嘴,還想說什麽,卻被求死一瞪眼,嚇的轉身就跑。
歡顏此刻有些心慌,不敢去看二師兄,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二師兄一直在看著他,眼神深邃可怕。
“昨晚,我都看到了。”沉默良久,求死忽然出聲道。
歡顏忽然閉上了眼,故作疲憊道:“二師兄,我還有些困,讓我再睡一會吧。”
求死卻一把扳過歡顏的腦袋,逼著她和自己對視,搖頭道:“你這是何魔鬼做交易!你可知道後果?”
後果?
她怎麽不知道!
可是知道又如何!對她而言,這世間任何可怕的後果加起來都比不過師尊重要。
“為了師尊,值得。”歡顏沒有再回避,所幸承認了。
求死定定的看著她,良久鬆開了手,呼出一口氣道:“師尊最疼你,你也最孝順!說起來,我倒是慚愧,竟比不上你的一片心。罷了,我攔不住你,但——此事必須算我一份。”
歡顏那時候不解。
可是後來就明白了,她每日給師尊喂心頭血,二師兄便每日早出晚歸行走各個深山老林,給她尋覓補氣血的藥材。三師兄則負責熬藥,一切都在暗地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就在歡顏以為自己這樣熬下去,直到油盡燈枯一日之時。
一件意外發生了。
那一日,她正跪在師尊窗前取血,因為徹底魔化,燭光下,她的長發成了華麗的深紫色,肌膚勝雪,美的驚心。所以一下子就吸引另一個人的視線。
那人就是——劉芸!
因為最近歡顏的氣血流失的太快,越來越虛弱,所三師兄也開始到處給歡顏尋找補氣血的良藥。剛好劉芸得了一支百年山參,等不及要給三師兄送來。
可卻沒想到,被一股濃鬱的異香吸引,透過窗縫,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當即驚的變了臉色,失聲驚叫了一聲。
而歡顏被突然的叫聲驚醒,轉頭一看,看到了劉芸慘白的臉。
而她也一眼認出了她,即便她仿佛變了一個人,可是眉眼處仍帶著從前的影子!
-本章完結-
她隻記得瑤光仙子淡淡的神情,和師尊沉睡的蒼白麵容。
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至靈之物與至毒之物煉製而出的靈藥,也無法修複師尊體內的封印?歡顏坐在竹椅上,看著外間漸漸暗沉的天色,心緒如同亂麻一般糾纏不清。
普天之下,還有何物能治好師尊?
她不知道,若是知道,即便付出生命的大家她也是願意的。
就在她苦思無果之時,一直被她壓製的魔氣忽然開始爆發,她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緊閉了門窗,將門從內拴上,做完這一切,她渾身已被冷汗浸透,後背緊緊靠著門,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又來了嗎?
這種心悸的感覺讓她顫抖不已,她深深的呼吸,努力的控製著體內的不斷滋生的魔氣,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銅鏡前,銅鏡內出現的她,一頭紫色妖嬈,一雙紫眸華美,微微蹙著的眉亦是風情萬種,這樣帶著妖冶之美的麵容,若是在世間行走,必定是傾國傾城,但在歡顏的眼中,剩下的隻有深深的恐懼。
她想也不想的拿起竹釵,狠狠的刺在了眉心。
眉心血乃是人體最重要的精血儲存之處,代表了一個人的精氣神,一旦釋放,便會造成虛弱,嚴重時甚至會造成死亡。但是歡顏別無選擇,隨著眉心血的流逝,她的神情慢慢變得輕鬆起來。
慘白著一張臉跌坐在地,她急促的喘著,拳頭卻緊緊的握了起來。她能感覺到這一次眉心血流出的量明顯少了很多,虛弱的感覺更甚,隻怕很快刺破眉心這一招就沒用了。
想到這裏,她眼底劃過一抹慌亂,一種強烈的緊迫感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頻繁,她能控製的魔氣也越來越少,在這麽下去,說不定哪一日就會控製不住自己,而在人前魔化,若是那樣——
她不敢往下想,幹脆躺再冰冷的地麵上,虛弱的喘息。
與此同時,魔界,一間漆黑的宮殿內,孟星璿穿著紫色的華服,斜倚在王座上,一手托腮,一手輕輕敲打著扶手,發出清脆的聲音。而他紫色的眸子流轉著淡淡光澤,仿佛是這黑色的宮殿內閃耀的寶石,下方跪著的黑衣人始終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他的眼神仿佛漩渦,若是看了,仿佛靈魂都會被吸走。
良久之後,孟星璿調整了坐姿,似笑非笑道:“這麽說,那司玉幽最終還是逃不過早逝的命運。”
黑衣人微微頷首,低聲道:“雖然重華宮老祖有意隱瞞,但是這一次靈藥的失敗,非但沒有治好司玉幽的傷,反而引發了什麽禁忌一般,若屬下估計沒錯,應當是活不了三個月了。”
“三個月?”孟星璿微微一笑,輕輕摩挲著下巴,淡淡道:“聖女如何了?想來她應該是不知道這個消息,我很好奇,她若是知道後,會變成什麽樣?”
黑衣人一愣,語氣中添了一抹興奮:“聖女若是知曉,必定會瞬間魔化,而且——再無清醒的可能。”
孟星璿不語,隻輕輕一笑。
黑衣人揣摩著孟星璿的意思,試探道:“不如讓屬下走一趟,讓聖女徹底回歸我魔界。”話音剛落,黑衣人便覺得呼吸一滯,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飄飛而起,雙手緊緊的抓著脖子,臉色漲紅:“尊——尊上——”
孟星璿懶懶起身,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淡淡道:“聖女豈是你想見就可見的?此事,本尊心中自有計較,哪輪得到你放肆!”
那黑衣人雙目圓瞪,想要解釋,可是喉嚨卻被自己的手緊緊掐住,連喘氣都困難得很。
就在黑衣人即將窒息而亡時,他忽然重重摔落在地,雙手無力的放在地上,渾身不住的顫抖,大口大口的喘氣。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連看一眼孟星璿的勇氣都沒有。
餘光隻看到那華麗的紫袍,慢慢的走出殿外,消失不見。
傍晚,玉竹峰靜悄悄的,或許是因為司玉幽的原因,所有人都沒了玩鬧的興致,都沉悶的待在屋內,氣氛壓抑的讓人心慌。歡顏一直躺在地上,仿佛隻有地的冰涼能讓她舒服些許。
不知何時,一顆紫色的流星從天際劃過,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紫色絲線,美到了極致。
歡顏忽然感覺體內的魔氣再次蠢蠢欲動起來,她驚異萬分,還未反應過來,便覺一陣清風拂過麵頰,夾雜著熟悉的香氣,那香味濃鬱非常,讓她瞬間瞪大了眼,看向窗外。
是他,沒錯!
孟星璿懶懶的坐在窗台上,一手托腮,一手撚了一縷紫色長發在指尖把玩,正用戲謔的目光看著歡顏。
“你——”歡顏慌忙從地上爬起,卻因為虛弱有些站立不穩。
孟星璿打量了她一眼,笑著道:“許久不見,你越發漂亮了。”
歡顏冷著臉,悄悄捏住了傳音玉牌,準備將魔族突然來襲的消息傳遞出去,可是孟星璿卻一眼看出了她的意圖,戲謔道:“想通知別人,沒用的,消息穿不出去的。”
歡顏不信邪,拿起玉佩抵在眉心,她選擇的是二師兄。
但是很快,她的臉色就變了——
孟星璿如同看戲一般看著她,嘴角徐徐上翹,緩聲道:“別緊張,我來隻是找你敘敘舊,畢竟我們曾經也算是好友。相信我,我並沒有惡意,若真有惡意——”
“你們重華宮還有人能擋得住我嗎?”
歡顏默然,放下玉牌,看著孟星璿道:“師祖和千香穀風嵐穀主如今都在宮內,你就這麽自信他們留不住你?”
許久不見,她似乎鎮定了許多!
孟星璿靠著竹窗,目光在歡顏麵上停留了片刻,忽而笑道:“你以為——區區一個重華宮我真的放在眼裏嗎?”
這句話說的歡顏心底一沉!
看孟星璿那樣的神情和眼神,似乎真的沒有一點畏懼的意思,而且他的語氣輕鬆的讓歡顏有些心驚。難道孟星璿當真如此厲害,連師祖也不是他的對手嗎?
更何況還有一個修為不比師祖低多少的風嵐穀主!
孟星璿似乎看穿了歡顏心中所想,忍不住笑著道:“你未免太小看我!我堂堂一界之主,能與我對抗的,除了那該死的天君,這天下間還找不出第二個。”
天君?
天界之主!
歡顏不由得怔住,臉色越加難看,但心底的疑惑更多了些,既然孟星璿如此厲害,為何卻在襲擊重華宮的之時退走?他分明可以輕易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若你真的這麽厲害?為何不一舉滅了所有修道之人,何必明裏暗裏的搞些小動作?”歡顏一針見血,說完這話,她明顯看到孟星璿的笑容凝滯了半分,而後又恢複了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孟星璿忽然從窗台跳下,手中憑空出現一把紫色的骨扇,扇麵上繪著廣袤的大好河山,一輪圓月佇立長空,淡淡銀輝輕灑,壯麗中透著幾分清幽,給他平添了幾分飄然的氣質。
他一步步走向歡顏,目光中帶著幾分笑意,可是落在歡顏眼中,卻覺得格外冰涼。
她不自覺的後退,和他保持距離。
“怎麽?怕我?”孟星璿停下腳步,饒有興致的看著渾身戒備的她。
“你不用虛張聲勢,若你真的那般厲害,何不幹脆的滅了重華宮,又何必來威脅我一個小女子。”歡顏蹙眉急聲低語,孟星璿的靠近,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這並不是修為的壓製,而是隨著兩人距離的拉近,她極力壓製的魔性開始躁動,漸漸有壓製不住的跡象。
孟星璿輕搖著骨扇,似笑非笑道:“若我願意,的確可以這麽做,但是——若是這麽輕易的便滅了重華宮,滅了所謂的正道,那——我魔族豈不是太過寂寞?”
歡顏眉頭蹙的更緊,正欲說話,卻見孟星璿收斂了笑意,沉聲道:“這是一場你無法理解的博弈,不是簡單的生殺,更不是簡單的對立!光明與黑暗是對立,卻也是相互依存的,沒了所謂的正義,那豈不是太無聊了?”
的確,她無法理解!
她搖頭,低聲道:“不用來蠱惑我!你今日來,到底是為何?就是為了跟我討論什麽光明黑暗,正邪對立之事?”
孟星璿終於蹙眉,搖頭道:“你越來越不可愛了。當初的你,是何等的純真善良,可是如今,卻是一身的戒備!看來,經曆的太多也不算好事——”
說完,他再次上前,這一次,他的腳步沒有半分停留,瀟灑而恣意,行走間,淡淡道:“我來,是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司玉幽時日無多,你在重華宮牽絆已了,可否願意隨我回魔界,共圖大業!”
歡顏的心在瘋狂的顫動,那一句司玉幽時日無多,將她慢慢後退的腳步給死死的釘在了地麵。她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再也邁動不了半分。
她怔怔的看著孟星璿站在了她的麵前,“啪”的一聲合攏了骨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然後和她對視,那雙紫色的眸子流光溢彩,清晰的映出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樣。
師尊,他快不行了?
不可能,瑤光仙子分明說了師尊的封印已經修複了三分之一,性命保住了!
“不信?”孟星璿清冷一笑,淡淡道:“所謂至靈之物與至毒之物煉製而成的靈藥,怎麽可能修複得了那比人界所有力量都要尊貴的力量形成的封印?嗬——不自量力,可笑——”
歡顏看著他,喃喃道:“什麽尊貴的力量?那是什麽?”
她感覺她抓住了重點,一旦了解了,就能解除師尊的痛苦!
孟星璿則是笑而不答,眸底泛起的隻有冷光與無情!是了,他本就是個無情的人,又怎麽會白白的告訴歡顏?她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分明感覺到了,不是嗎?”孟星璿輕輕抬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愛憐的撫摸著她淡紫色的長發,似看著最珍愛的珍寶。
歡顏忽然想起了師祖和風嵐穀主臨走時搖頭的模樣,瑤光仙子淡定的神情,還有師尊分明蒼白充滿死氣的臉!
她的心狂顫不止,雙膝發軟,禁不住就要跪下地去。
若孟星璿所言是真,師尊真的即將不久於人世,那她——
她要怎麽辦?
所有的信仰,希望包括她的生命,要怎麽繼續——
看著歡顏漸漸消失光彩的眸子,孟星璿微微揚眉,低聲道:“當真這麽舍不得?其實,他也不是非死不可!”
歡顏的眸光重新凝聚,她忽然抓住了孟星璿的胳膊,哽咽道:“你有辦法?什麽辦法?”
孟星璿看了看她的手,微微揚起嘴角,低聲道:“你不知道自己的體內藏著什麽嗎?辦法就在你的身上啊,隻是你一直不敢用而已!怎麽,害怕?若是怕,你也可以不做,畢竟,他隻是你的師尊,死了就死了罷。”
一個死字就足以讓歡顏靈魂戰栗!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什麽辦法?”
孟星璿沒有回答她,反而回退了一步,凝視著她的模樣,微微一笑:“你這樣,才像真正的你。”
原來在歡顏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孟星璿所影響,徹底的魔化了,但因為對司玉幽的關心和擔憂,她竟然控製住了內心,沒有失去神誌,反而清醒到了極點。
此時,她的模樣和孟星璿詭異的有些相似。
一樣深紫色的長發,一樣流光溢彩的紫色眸子,唯一不同的是,歡顏的眉心多了一隻紫色的鳳凰,展翅翱翔,將她更襯托得妖冶無雙。
孟星璿眸光微斂,教人看不出心思,可是歡顏卻能感覺到徹骨的冰冷。
她低頭看著自己垂在胸前的紫色長發,長度在不知不覺間到了腳踝,那絢爛而華麗的深紫色,讓她深深的恐懼,但是她卻是瞬間明白了,這——就是孟星璿所言,唯一的辦法!
是了,擁有高級魔族血脈和天鳳血脈的她,鮮血乃是世間最有靈性之物,說不定真的能讓師尊有所好轉。
但前提是,她必須維持這樣程度的魔化,才能將她的血液的能力運轉到極致。
老天真是造化弄人,她最怕的就是以這樣的模樣出現在師尊麵前,可是偏偏卻隻有這樣的她,才能救得了師尊!這便是命嗎?
她頹然的站在原地,微微垂眸,仿佛靈魂都枯竭了一般。
孟星璿含笑打開了折扇,輕輕搖動著,緩聲道:“是不是覺得魔化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嗬——其實,不認可真正的自己才是可恥的事情!寧歡顏,你是魔族,這是永遠不能改變的事實!”
“你覺得重華宮是你的家嗎?”
“你覺得所有人都會接納你嗎?”
“你覺得——一個魔族真的可以再修道人之間生存下去?”
“你太天真了。”
“你且看著,你很快就會明白,何為魔,和為道。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你所做的一切是多麽的不值得!”說完,孟星璿深深看了一眼歡顏,化作紫色流光消失在了屋內。
也就是這個時候,通天老祖和風嵐穀主才感覺到孟星璿的到來,二人連忙追了去,可是最終卻無功而返。
或許,這是孟星璿故意的,要讓重華宮的人知道他來過,又大搖大擺的離開,沒有人能夠留下他!他是張狂的,可是張狂的有資本!歡顏看著窗外,兩道流光飛回重華宮,那紫色流光卻是沒有再出現。
這時候,她才真的信了,孟星璿那樣的自信從何而來!
孟星璿為何而來,她大概明白了,為的就是將她置於一個永遠不能回頭的地步!魔化,可救師尊,但很可能會被重華宮趕出去,若不魔化——
那後果她不能接受。
緊緊攥著拳,她紫色的眸子漸漸綻放了堅決。
這一夜,是歡顏第一次偷偷到師尊的房間。
這個時辰,瑤光仙子並不在,歡顏知道,她正在和風嵐穀主製藥,而她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站在師尊的床前,她能感覺到師尊平緩的呼吸,他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再也沒有從前那高高在上仙風道骨的樣子。
鼻頭微酸,她取下了發上的竹釵。
然後輕輕剝落了外衫,露出了雪白的胸口。
“師尊——弟子不會讓你有事,絕對不會。”說罷,她將竹釵狠狠的插入了胸口,竹釵尖銳處正好刺入心髒,那一瞬,她痛的幾乎蜷縮在地,可是她卻是緊咬著牙,拿過藥碗,接了小半碗的心口血,然後用指尖輕輕一抹,她的傷口便愈合,然後慢慢消失。
而那紫紅色的心頭血散發著濃鬱的幽香,宛如百花齊放,沁人心脾。
她穿好衣衫,將師尊扶起,慢慢喂他喝下那小半碗的心口血。師尊睡得很熟,但這鮮血仿佛有著吸引力一般,他竟微微張嘴,主動飲下,而且臉色也好看了些許。
歡顏知道,這是她鮮血中的靈氣在補充師尊流逝的生機。
她沒辦法修複他的封印,但可以讓生機的流逝和補充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雖然不能治好師尊,但能保住他的性命。
但前提是,她每晚都必須喂師尊一碗心口血。
一個時辰過的很快,歡顏將藥碗收好,細心的將師尊的嘴角擦拭幹淨,然後輕輕掖好被角,然後便轉身離去。
待的她回到竹屋時,她的魔化迅速退去,隻餘下一頭淡紫色的長發,但這長發卻不如往日那般潤澤,似乎有些幹枯一般。她疲累的躺在竹床上,不一會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心口血,乃是人體最重要的精血。
一旦受損,便很難恢複!饒是歡顏體質特殊,這小半碗的心口血也讓她睡到了第二日午後才悠悠醒轉。一睜開眼就看到了一臉擔心的雲朗和兩位師兄。
“姐姐醒了。”雲朗見歡顏醒來,慌忙轉頭喊道。
二師兄和三師兄似在低聲討論著什麽,聽得這話,便立刻停止了交談,走到了床榻前。三師兄蹙著眉看著歡顏道:“怎麽突然就成了這副鬼樣子,跟好多天沒吃飯了似的,麵黃肌瘦的。”
二師兄沒有說話,隻是衝著歡顏搖了搖頭。
看著二師兄睿智的目光,歡顏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笑著道:“三師兄,我有些餓了,想吃肉。”
三師兄忙哎了一聲道:“你等著,我這就給你燉肉去,才一晚上,怎麽就瘦了一大圈呢。”他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似乎沒有察覺什麽。
雲朗拉著歡顏的手,笑著道:“姐姐,我還以為你病了呢,都午後了還不起,你這麽懶可不行哦。二師兄說了,修道之人,一定要勤加修煉,才有成仙的可能。”
“去去去,小屁孩,成什麽仙!你去廚房告訴你三師兄,讓他熬一鍋肉湯,加些補氣血的湯藥。”二師兄一屁股坐在了床邊,伸出手指點著雲朗的額頭說道。
雲朗嘟著嘴,還想說什麽,卻被求死一瞪眼,嚇的轉身就跑。
歡顏此刻有些心慌,不敢去看二師兄,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二師兄一直在看著他,眼神深邃可怕。
“昨晚,我都看到了。”沉默良久,求死忽然出聲道。
歡顏忽然閉上了眼,故作疲憊道:“二師兄,我還有些困,讓我再睡一會吧。”
求死卻一把扳過歡顏的腦袋,逼著她和自己對視,搖頭道:“你這是何魔鬼做交易!你可知道後果?”
後果?
她怎麽不知道!
可是知道又如何!對她而言,這世間任何可怕的後果加起來都比不過師尊重要。
“為了師尊,值得。”歡顏沒有再回避,所幸承認了。
求死定定的看著她,良久鬆開了手,呼出一口氣道:“師尊最疼你,你也最孝順!說起來,我倒是慚愧,竟比不上你的一片心。罷了,我攔不住你,但——此事必須算我一份。”
歡顏那時候不解。
可是後來就明白了,她每日給師尊喂心頭血,二師兄便每日早出晚歸行走各個深山老林,給她尋覓補氣血的藥材。三師兄則負責熬藥,一切都在暗地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就在歡顏以為自己這樣熬下去,直到油盡燈枯一日之時。
一件意外發生了。
那一日,她正跪在師尊窗前取血,因為徹底魔化,燭光下,她的長發成了華麗的深紫色,肌膚勝雪,美的驚心。所以一下子就吸引另一個人的視線。
那人就是——劉芸!
因為最近歡顏的氣血流失的太快,越來越虛弱,所三師兄也開始到處給歡顏尋找補氣血的良藥。剛好劉芸得了一支百年山參,等不及要給三師兄送來。
可卻沒想到,被一股濃鬱的異香吸引,透過窗縫,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當即驚的變了臉色,失聲驚叫了一聲。
而歡顏被突然的叫聲驚醒,轉頭一看,看到了劉芸慘白的臉。
而她也一眼認出了她,即便她仿佛變了一個人,可是眉眼處仍帶著從前的影子!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