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心中還有眷戀,或許從來就未曾放下過,更或許是想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歡顏妥協了。
她咬著牙點了頭,在孟星璿得逞的笑容中,隨他走了。
一路上,歡顏一直緊繃著臉,宛如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孟星璿在他身側,不時側眸看她,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懷念當初那個小丫頭。
那樣倔強而幹淨的眸子,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如今的寧歡顏,從頭到腳都冷的毫無趣味,他不由得撇了撇嘴。
“既然你答應了我的要求,那以後,你我便是一路人,你確定要一直用這樣的臉色來對我嗎?”孟星璿頗為哀怨的說道,見歡顏朝自己看來,他還委屈的眨了眨眼。
若是初次相見,說不定都會被他這副溫和而無害的模樣給欺騙。但歡顏始終記得在重華宮後山,他如何用自己的鮮血去破除封印,即便她瀕死,他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更記得在火山口,他玩弄君不夜,讓他跪下,而他得逞之後便將自己無情的丟入火山口的那一幕。
孟星璿其人,乃是歡顏所見最為冷血之人,若是見他如此示好,便與他親近,那便是將自己推入火坑,任由他隨心所欲的安排自己的生死。
她不愚笨,自然明白孟星璿這番態度必定是有求於她,所以她沒有作任何表示,隻冷冷掃了他一眼,便看向前方,目不斜視。
孟星璿討了個沒趣,也不惱,反而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
一路上都是孟星璿帶著歡顏飛行,她根本不用耗費半分心神,自顧自的盤膝坐定,不再理會孟星璿。
孟星璿也悠然在她身旁坐下,不知從哪變出了一壺酒,動作極為優雅的給歡顏斟了一杯,推到她麵前,緩聲道:“回魔族尚有一段路,這路上風光甚好,幸好我隨身帶了些美酒,也不算辜負了這美景。”
說話的同時,他給自己也斟了一杯,斜著眼看著歡顏,見她無動於衷,也不繼續勸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美酒入喉,他暢快的呼出一口氣,嘴角浮了一絲滿足的笑意。
而歡顏此刻心中卻是極為糾結。孟星璿的要求聽起來很簡單,讓她隨他回魔族,成為魔族聖女,然後幫助他破除幾個陣法,便算是功成身退。
成為魔族聖女!她暗暗捏緊了拳,孟星璿是打算將她和魔族牢牢綁在一起,永世不得翻身?不過,她卻並不是很抵觸,反正她已經是魔,再多一個聖女的身份又如何。
而那所謂的幾個陣法,不知是什麽?她始終覺得很不簡單,也不禁聯想到了妙華境那一次。也不知孟星璿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似乎感覺到歡顏的心思,孟星璿咧嘴一笑,淡淡道:“別多想,這些事對你來說極為簡單。隻要你幫我辦好了,我保證徹底解除司玉幽體內的封印,讓他一世無憂。”
歡顏微微側眸,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堂堂魔尊,應是不會食言。”
孟星璿挑眉,點頭道:“信我一次,你不會有什麽損失的。”
歡顏冷笑,不再言語。
數個時辰後,歡顏忽然感覺到一陣靈力波動,旋即,四周的風景像是水波一樣晃動起來,歡顏隻覺得呼吸一滯,她和孟星璿便出現在了一片黑色的土地上。
前方是大片城池,蔓延不絕,看不到盡頭。
“到了。”孟星璿暢快的吸了一口氣,指著前方道:“我魔族山河,如何?”
歡顏嗤笑一聲,這黑色的城池與土地,隻讓她覺得壓抑非常,並未覺得半分巍峨壯觀。但奇怪的是,一踏進魔族,她體內的魔力便變得活躍起來,空氣中飄散的魔氣似有意識一般往她的身體裏鑽,補充著她的消耗。
雖然這一路她並未有什麽消耗,但這種感覺卻讓她舒服的很,心裏雖排斥,身體卻感覺如同回家一樣舒適。
孟星璿斜睨著她,笑著道:“回家的感覺,如何?”
歡顏不語,神情卻更加冷厲了。
孟星璿也不介意,帶著她朝黑色的城池飛去,一路上,歡顏看到了各種奇形怪狀的人,奇怪的植物,不少人也看到了她和孟星璿,當即跪伏在地,以示尊敬。
剛入城,一道身影便出現在他們麵前。
蕭漓!
蕭漓一看到歡顏,眼底一喜,忙躬身行禮道:“蕭漓給尊上請安,給聖女請安。”
城池內,不少人都抬頭望著天空中淩空而立的三人,更多的目光都落在歡顏的身上。不用猜測,隻看她紫色的長發和雙眸,便知一定是高等魔族。
再一聽蕭漓稱呼她為聖女,頓時都明了了。
頓時一片山呼海嘯:“恭迎聖女歸來。”
歡顏低眸看了一眼下方黑壓壓跪倒的人群,眉頭不經意蹙了起來。孟星璿則是忽然抓起歡顏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身側,高聲宣布:“魔族所有忠誠的族人們,今日本尊宣布,寧歡顏,乃是我魔族聖女,從今以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們如何忠誠於本尊,便如何忠誠於聖女,違者——死。”
話音落下,城池內喊聲震天:“誓死忠誠尊上,誓死忠誠聖女。”
“誓死忠誠尊上,誓死忠誠聖女。”
“誓死忠誠尊上,誓死忠誠聖女。”
孟星璿聽得這喊聲,滿意的點點頭,側眸看著歡顏,笑著道:“如何,這樣的歡迎,可喜歡?”
歡顏掙脫了他的手,淡淡道:“何必如此,等你我交易完成,我便會離開。”
蕭漓一聽她還要走,不由得急了,正欲說話,卻見孟星璿擺了擺手道:“宴席可備好了?”
蕭漓連忙點頭道:“已經準備妥當,隻等聖女歸來,便可舉族同慶。”
孟星璿笑了笑,點頭道:“吩咐下去,大擺三日流水宴,舉族同慶聖女歸來。”
歡顏聽聞這話,眉頭不由得蹙得更緊了。這黑色的城池給了她巨大的壓力,就如同冰冷的牢獄,她一旦走入,便再也無法脫身。
暗暗捏緊了拳,她在孟星璿的帶領下,去了他的宮殿。
聖女殿。歡顏抬眸看著宮殿上的匾額,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邁步走了進去。,孟星璿跟在她的身後,掃視了殿內一眼,笑著道:“這聖女殿就在我的王殿範圍之內,以後你若有什麽需求,大可吩咐下去便是,從今以後,這王殿,便是你的家。”
家?
歡顏冷冷一笑,看向孟星璿,寒聲道:“你該不會打算把我永遠留在這裏吧?”
孟星璿雙眸微閃,點頭道:“這也未嚐不可。”
歡顏不置可否一笑:“那你隻能留下一具屍體。”
孟星璿默然,沒有接她的話,隻看向殿外,正色道:“你本就是魔,回到魔族,便如同回到了家,何苦如此排斥?適才你也看到了,整個魔族是如何期盼你的歸來,他們,才是你真正的族人。”
歡顏眸光微凝,聲音越加冰寒:“我是魔不假,可我不是你這魔族之人,我願意回來當這個短暫的聖女,是因為你我之間的交易。我說過,等我們交易結束,我就會離開。”
她的目光很堅定,並沒有半分動搖。
孟星璿深深看了她一眼,搖著骨扇,頭疼道:“既來之則安之,你且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說罷,他轉頭朝外走,走出幾步之後,停下道:“這場宴席是為了迎接你準備的,我的族人們有多興奮你也看到了,至少,我不想看到他們失望。”
看著孟星璿的背影漸漸消失,歡顏緊握的拳指節發白。
這黑色的聖女殿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不得不忍耐。盡管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再留戀從前,不是自己的強求不得。
師尊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她是卑劣的魔族,如何敢伸手摘月!就算隻是想想也是褻瀆!既然注定了不會有結果,那她何苦還要執著,讓自己痛苦,讓師尊為難。
再加上她徹底入魔之後,心性發生了變化,越加偏執,便決定放棄。可是沒料到卻被孟星璿三言兩語攻破了防線。
在她的心中,最重要的永遠不是自己,隻有師尊!
可以解除師尊體內的封印,讓他再不受痛苦?若真是如此,她犧牲一次又有何妨?
就在這時,幾個穿著黑紗的妖嬈婢女從殿外走了進來,一看到歡顏便躬身行禮,齊聲道:“奴婢們給聖女請安。”
歡顏眼中劃過深深不耐,冷聲道:“起來吧。”
幾個婢女起身,將手中的托盤亮了出來。
“這是尊上吩咐送來的衣衫和首飾,奴婢們這就伺候聖女梳洗打扮,一個時辰後,便是宴席便要開始了。”領頭那個婢女笑吟吟的說著。
歡顏看了一眼她手中托盤上放著的紅色紗裙,緩緩呼出一口氣,轉身朝著後殿走去。
幾個婢女互相看了看,蕭漓大人一早便說過聖女脾氣古怪,沒想到果真如何。她們互相遞了小心伺候的眼神之後,便緊跟著歡顏進了後殿。
半個時辰後,歡顏從後殿出來時,已經換上了紅色的紗裙,這紗裙仿佛未她量身定做一般,十分貼身,將她完美的曲線勾勒出來,看起來分外魅惑。
火紅的裙擺拖曳在地,裙擺上繡著幾朵暗紅色的曼陀羅,更給歡顏平添了幾分妖嬈。她緩緩邁著步,一身風姿絕世,引得婢女們驚歎連連。
她的長發依然垂在腦後,隻用一根紅色的絲帶微微束著,隨著她的腳步,悠悠然晃動,引得人的心也跟著發絲的擺動而跳動。
孟星璿送來的首飾她一樣沒動,亦沒有按照他的傳話好好打扮,換上這身衣服是因為那紫色的袍子是她的魔力所化,畢竟不是真實的衣服,至於其他的,她著實看不上眼。
領頭的婢女恭敬的領著歡顏朝宴席走去,其餘的婢女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後,不敢有半點逾矩。
剛走出聖女殿不遠,歡顏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靠著黑色的欄杆,一襲青色長袍,隨風輕輕飛揚,嘴角的笑輕而淺,熟悉又陌生。他在等著歡顏,看到她走來,笑容明顯更甚。
而歡顏隻淡淡掃了他一眼,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求生不由得一愣,微蹙眉頭,快步上前,將歡顏攔下,笑吟吟道:“多年不見,小師妹越發美了。”
歡顏眸光微斂,寒芒暗藏。
再度抬眸時,殺機絲毫不掩飾,她不耐道:“讓開。”
求生再度愣住,搖頭道:“小師妹這是作何,師兄我隻是想與你敘敘舊!如今你來到了魔族,便與師兄我再度成為一家人,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一家人?
真是諷刺!
歡顏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我說,讓開。”
“左護法,聖女要去參加宴席,時間來不及了,您看——”領頭的婢女上前幾步,衝著求生躬身行禮,低聲說道。
求生不理會她,隻看著歡顏,聲音清冷了幾分:“從前你恨我,是因我入了魔。如今你也與我一樣,為何還要給我擺這冷臉。”
“沒錯,你是聖女,高高在上的聖女,除了魔尊,沒人敢對你不敬。但我不是別人,我是——”不待他激動的話語說完,歡顏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白嫩的手掌扼住了他的咽喉,淡淡混沌之氣纏繞在他的脖頸上。
求生震驚的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而他脖頸處的肌膚竟然開始枯萎。是的,枯萎,就如同花朵凋零一般,失了色彩,失了生命——
他駭然的看著歡顏,整個人動彈不得,隻能大口喘息。
歡顏冷冷嗤笑道:“即便投靠了魔族,你也就這點能耐嗎?”
求生麵色大變,怒意湧上心頭,他的雙眸慢慢彌漫了紫色,欲要反抗。
可是歡顏卻是笑了,扼住他咽喉的手越加用力,口中嗤笑道:“在我麵前魔化,你是自取其辱!”說完,她眸中紫光一閃,求生好不容易凝結的魔力轟然而散,盡數被歡顏吸收。
求生駭然的看著歡顏,怎麽也想不到三年前還不是自己對手的歡顏,竟然變得這樣厲害!看著她純淨的紫色眸子,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差距。
即便自己投靠了魔族,背信棄義,放棄一切,隻為了尋得重生之法,也無法和歡顏抗衡嗎?
他的心,動搖了。
歡顏忽然鬆開了他的脖子,後退了一步,從懷中拿出一方絲帕,細細的擦拭著手掌,不鹹不淡道:“這邊是你投靠魔族的原因嗎?短暫的重生?”
說完,她看著求生的脖頸處,混沌之氣正在飛快的腐蝕他皮膚的生機,他脖頸一圈已經成了枯木一般。
而求生正在拚命的調動魔力去修補脖頸的傷勢,可是一切隻是徒勞。他的魔力量太少,而且混沌之氣太過霸道。
眼看著自己混沌之氣慢慢往他的臉上蔓延,求生徹底慌了,他求助的看著歡顏,急聲道:“小師妹,救救我,快救救我——”
歡顏冷眼以對,嘴角微微上翹,揚起了譏誚的弧度:“我為何要救你?別忘了,你我早已恩斷義絕,以後,請稱呼我聖女。”
說完,歡顏看向那驚呆了的婢女,淡淡道:“帶路。”
婢女回過神來,忙領著歡顏往宴席處走去。而求生此刻驚恐的跌坐在地,雙手緊緊捂著臉,渾身所有的魔力都湧到了麵上,他不能毀了這張臉,他要做一個正常人,一個活人,絕不能頂著一張被腐蝕了的臉。
就在他極度恐慌之時,一道紫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混沌之氣和那紫光迅速纏繞在一起,互相消磨。
好一陣之後,兩股力量齊齊消失,求死渾身一鬆,大口喘著氣。
短暫的調整之後,他慌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屬下謝尊上救命之恩。”
孟星璿從台階上走下,看了求生一眼,他的臉是保住了,可是脖頸的皮膚完全被腐蝕,看起來十分可怖。
他微微蹙眉,搖頭道:“如今的歡顏,已經不是從前你認識的那個小丫頭,以後行事注意分寸,下一次,我也幫不了你。”
求生愣住,腦海中浮現了歡顏冰冷的紫色雙眸,那毫不掩飾的殺機讓他不由得心寒。他下意識握緊了拳,心底極度不平衡起來。
歡顏幼時,他一直諸多照顧,甚至是他帶著歡顏踏入修行一途。盡管他背叛了師尊,入了魔道,但他從未對歡顏下過死手。
即便在蠻荒之事,他們曾言,恩斷義絕,但他心中始終都存著一點希望。
終有一日,小師妹會明白他的心思,會理解他的。
可是如今再度相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歡顏非但不會諒解他,反而還要殺了他!
如此落差,讓他短時間內都無法平複心情。
而此時的歡顏已經出現在了宴席上,受萬眾矚目。
她的神情一直淡淡的,靜靜的坐在孟星璿身邊,不飲酒,不說話,甚至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一尊冰雕一般。
但這副模樣落在魔族之人的眼中,卻是格外的聖潔與高高在上,更讓他們對歡顏尊重起來。
三天的宴席,歡顏就這麽坐了三天,看著日升月落,聽著觥籌交錯。
“我記得你極為偏好美食,這些菜都是我從人族請來的名廚做的,你嚐嚐,看看是否合口味?”孟星璿喝下一杯酒,偏頭衝著歡顏說道。
歡顏淡淡道:“我已辟穀。”
“辟穀?”孟星璿詫異的看著她,失笑道:“怎麽會,我記得你最愛吃——”
“在岩漿中苟延殘喘三年,若不辟穀,我還能活嗎?”歡顏扭頭看他,似笑非笑的說著。
孟星璿麵色微變,良久才道:“你還是怪我?”
歡顏不語,靜靜的看著某一處,仿佛魂飛天外。
孟星璿蹙了蹙眉頭,正想著找什麽合適的話題化解這凝結到冰點的氣氛,便聽的歡顏突然道:“你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一半,你至少該告訴我,我到底從何而來,師尊的封印又是怎麽回事了吧?”
聽聞這話,孟星璿微微揚眉,放下酒杯,輕聲道:“也好。”
歡顏的心莫名緊張起來,聽著孟星璿說話。
“其實這也隻是我的猜測,你或許來自那個地方,也或許是我弄錯了。但我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你是否與那地方有關,在我看到那個人之時,便已經確定了。”
“誰?”歡顏蹙眉。
“君不夜。”孟星璿笑了笑,繼續道:“看到他在你身邊,我便知道,自己的感知沒有錯,更何況,你的體內有著與我同源的魔族血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歡顏看著他,眼底劃過一抹驚色。
“意味著,你——屬於我。”孟星璿輕輕一笑,飲下一杯酒。
歡顏麵色一沉,怒聲低語:“白日做夢。”
孟星璿不解釋也不惱,一邊自顧自的斟酒,一邊笑著道:“關於你,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至於司玉幽的封印,嗬——那是因為他的確是來自那個地方。”
他一直說著那個地方,讓歡顏十分不解,究竟是何處!
孟星璿忽然抬手指了指頭頂的藍天,似笑非笑道:“以你的聰慧,還猜不出來嗎?”
歡顏抬眸看向天空,眸光不住的顫動,豁的站起身道:“天界?”
孟星璿但笑不語,自顧自的飲酒,沒有給歡顏肯定的回答。
歡顏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重新坐下,低聲道:“那他的封印怎麽解?”
“若是簡單的解開,那必定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你真的有辦法解除封印,而不傷他絲毫?”
聽著歡顏緊張而擔憂的聲音,孟星璿微微挑眉,笑著道:“辦法自然有,你何需心急?”說罷,他悠然看向遠方,語氣略微低沉了許多:“隻要——我能得到我想要的。”
歡顏沒有繼續詢問,她知道,沒有做到孟星璿要求的事,他隻會不斷的與她打太極。念及此,她忍不住道:“什麽時候去破除封印?”
孟星璿嘿嘿一笑:“不急,不急。待得這宴席結束,我便帶你去一個地方,隻有你能找到封印的所在,到時候,我可全要仰仗你了。”
歡顏蹙眉,沒有說話,盯著自己麵前一直未曾動過的酒杯,一狠心,端起來,一口喝下。火辣辣的酒順著咽喉留到胃裏,又燙又疼還有些苦。
但她並未有半點神情變化,隻重重將酒杯放在桌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師尊,這世間總有我能為你做的事。
而我,總是這樣心甘情願。
孟星璿斜睨著歡顏的一舉一動,嘴角暗暗上翹,頗有幾分陰謀的味道。
-本章完結-
她咬著牙點了頭,在孟星璿得逞的笑容中,隨他走了。
一路上,歡顏一直緊繃著臉,宛如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孟星璿在他身側,不時側眸看她,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懷念當初那個小丫頭。
那樣倔強而幹淨的眸子,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如今的寧歡顏,從頭到腳都冷的毫無趣味,他不由得撇了撇嘴。
“既然你答應了我的要求,那以後,你我便是一路人,你確定要一直用這樣的臉色來對我嗎?”孟星璿頗為哀怨的說道,見歡顏朝自己看來,他還委屈的眨了眨眼。
若是初次相見,說不定都會被他這副溫和而無害的模樣給欺騙。但歡顏始終記得在重華宮後山,他如何用自己的鮮血去破除封印,即便她瀕死,他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更記得在火山口,他玩弄君不夜,讓他跪下,而他得逞之後便將自己無情的丟入火山口的那一幕。
孟星璿其人,乃是歡顏所見最為冷血之人,若是見他如此示好,便與他親近,那便是將自己推入火坑,任由他隨心所欲的安排自己的生死。
她不愚笨,自然明白孟星璿這番態度必定是有求於她,所以她沒有作任何表示,隻冷冷掃了他一眼,便看向前方,目不斜視。
孟星璿討了個沒趣,也不惱,反而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
一路上都是孟星璿帶著歡顏飛行,她根本不用耗費半分心神,自顧自的盤膝坐定,不再理會孟星璿。
孟星璿也悠然在她身旁坐下,不知從哪變出了一壺酒,動作極為優雅的給歡顏斟了一杯,推到她麵前,緩聲道:“回魔族尚有一段路,這路上風光甚好,幸好我隨身帶了些美酒,也不算辜負了這美景。”
說話的同時,他給自己也斟了一杯,斜著眼看著歡顏,見她無動於衷,也不繼續勸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美酒入喉,他暢快的呼出一口氣,嘴角浮了一絲滿足的笑意。
而歡顏此刻心中卻是極為糾結。孟星璿的要求聽起來很簡單,讓她隨他回魔族,成為魔族聖女,然後幫助他破除幾個陣法,便算是功成身退。
成為魔族聖女!她暗暗捏緊了拳,孟星璿是打算將她和魔族牢牢綁在一起,永世不得翻身?不過,她卻並不是很抵觸,反正她已經是魔,再多一個聖女的身份又如何。
而那所謂的幾個陣法,不知是什麽?她始終覺得很不簡單,也不禁聯想到了妙華境那一次。也不知孟星璿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似乎感覺到歡顏的心思,孟星璿咧嘴一笑,淡淡道:“別多想,這些事對你來說極為簡單。隻要你幫我辦好了,我保證徹底解除司玉幽體內的封印,讓他一世無憂。”
歡顏微微側眸,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堂堂魔尊,應是不會食言。”
孟星璿挑眉,點頭道:“信我一次,你不會有什麽損失的。”
歡顏冷笑,不再言語。
數個時辰後,歡顏忽然感覺到一陣靈力波動,旋即,四周的風景像是水波一樣晃動起來,歡顏隻覺得呼吸一滯,她和孟星璿便出現在了一片黑色的土地上。
前方是大片城池,蔓延不絕,看不到盡頭。
“到了。”孟星璿暢快的吸了一口氣,指著前方道:“我魔族山河,如何?”
歡顏嗤笑一聲,這黑色的城池與土地,隻讓她覺得壓抑非常,並未覺得半分巍峨壯觀。但奇怪的是,一踏進魔族,她體內的魔力便變得活躍起來,空氣中飄散的魔氣似有意識一般往她的身體裏鑽,補充著她的消耗。
雖然這一路她並未有什麽消耗,但這種感覺卻讓她舒服的很,心裏雖排斥,身體卻感覺如同回家一樣舒適。
孟星璿斜睨著她,笑著道:“回家的感覺,如何?”
歡顏不語,神情卻更加冷厲了。
孟星璿也不介意,帶著她朝黑色的城池飛去,一路上,歡顏看到了各種奇形怪狀的人,奇怪的植物,不少人也看到了她和孟星璿,當即跪伏在地,以示尊敬。
剛入城,一道身影便出現在他們麵前。
蕭漓!
蕭漓一看到歡顏,眼底一喜,忙躬身行禮道:“蕭漓給尊上請安,給聖女請安。”
城池內,不少人都抬頭望著天空中淩空而立的三人,更多的目光都落在歡顏的身上。不用猜測,隻看她紫色的長發和雙眸,便知一定是高等魔族。
再一聽蕭漓稱呼她為聖女,頓時都明了了。
頓時一片山呼海嘯:“恭迎聖女歸來。”
歡顏低眸看了一眼下方黑壓壓跪倒的人群,眉頭不經意蹙了起來。孟星璿則是忽然抓起歡顏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身側,高聲宣布:“魔族所有忠誠的族人們,今日本尊宣布,寧歡顏,乃是我魔族聖女,從今以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們如何忠誠於本尊,便如何忠誠於聖女,違者——死。”
話音落下,城池內喊聲震天:“誓死忠誠尊上,誓死忠誠聖女。”
“誓死忠誠尊上,誓死忠誠聖女。”
“誓死忠誠尊上,誓死忠誠聖女。”
孟星璿聽得這喊聲,滿意的點點頭,側眸看著歡顏,笑著道:“如何,這樣的歡迎,可喜歡?”
歡顏掙脫了他的手,淡淡道:“何必如此,等你我交易完成,我便會離開。”
蕭漓一聽她還要走,不由得急了,正欲說話,卻見孟星璿擺了擺手道:“宴席可備好了?”
蕭漓連忙點頭道:“已經準備妥當,隻等聖女歸來,便可舉族同慶。”
孟星璿笑了笑,點頭道:“吩咐下去,大擺三日流水宴,舉族同慶聖女歸來。”
歡顏聽聞這話,眉頭不由得蹙得更緊了。這黑色的城池給了她巨大的壓力,就如同冰冷的牢獄,她一旦走入,便再也無法脫身。
暗暗捏緊了拳,她在孟星璿的帶領下,去了他的宮殿。
聖女殿。歡顏抬眸看著宮殿上的匾額,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邁步走了進去。,孟星璿跟在她的身後,掃視了殿內一眼,笑著道:“這聖女殿就在我的王殿範圍之內,以後你若有什麽需求,大可吩咐下去便是,從今以後,這王殿,便是你的家。”
家?
歡顏冷冷一笑,看向孟星璿,寒聲道:“你該不會打算把我永遠留在這裏吧?”
孟星璿雙眸微閃,點頭道:“這也未嚐不可。”
歡顏不置可否一笑:“那你隻能留下一具屍體。”
孟星璿默然,沒有接她的話,隻看向殿外,正色道:“你本就是魔,回到魔族,便如同回到了家,何苦如此排斥?適才你也看到了,整個魔族是如何期盼你的歸來,他們,才是你真正的族人。”
歡顏眸光微凝,聲音越加冰寒:“我是魔不假,可我不是你這魔族之人,我願意回來當這個短暫的聖女,是因為你我之間的交易。我說過,等我們交易結束,我就會離開。”
她的目光很堅定,並沒有半分動搖。
孟星璿深深看了她一眼,搖著骨扇,頭疼道:“既來之則安之,你且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說罷,他轉頭朝外走,走出幾步之後,停下道:“這場宴席是為了迎接你準備的,我的族人們有多興奮你也看到了,至少,我不想看到他們失望。”
看著孟星璿的背影漸漸消失,歡顏緊握的拳指節發白。
這黑色的聖女殿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但她不得不忍耐。盡管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再留戀從前,不是自己的強求不得。
師尊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她是卑劣的魔族,如何敢伸手摘月!就算隻是想想也是褻瀆!既然注定了不會有結果,那她何苦還要執著,讓自己痛苦,讓師尊為難。
再加上她徹底入魔之後,心性發生了變化,越加偏執,便決定放棄。可是沒料到卻被孟星璿三言兩語攻破了防線。
在她的心中,最重要的永遠不是自己,隻有師尊!
可以解除師尊體內的封印,讓他再不受痛苦?若真是如此,她犧牲一次又有何妨?
就在這時,幾個穿著黑紗的妖嬈婢女從殿外走了進來,一看到歡顏便躬身行禮,齊聲道:“奴婢們給聖女請安。”
歡顏眼中劃過深深不耐,冷聲道:“起來吧。”
幾個婢女起身,將手中的托盤亮了出來。
“這是尊上吩咐送來的衣衫和首飾,奴婢們這就伺候聖女梳洗打扮,一個時辰後,便是宴席便要開始了。”領頭那個婢女笑吟吟的說著。
歡顏看了一眼她手中托盤上放著的紅色紗裙,緩緩呼出一口氣,轉身朝著後殿走去。
幾個婢女互相看了看,蕭漓大人一早便說過聖女脾氣古怪,沒想到果真如何。她們互相遞了小心伺候的眼神之後,便緊跟著歡顏進了後殿。
半個時辰後,歡顏從後殿出來時,已經換上了紅色的紗裙,這紗裙仿佛未她量身定做一般,十分貼身,將她完美的曲線勾勒出來,看起來分外魅惑。
火紅的裙擺拖曳在地,裙擺上繡著幾朵暗紅色的曼陀羅,更給歡顏平添了幾分妖嬈。她緩緩邁著步,一身風姿絕世,引得婢女們驚歎連連。
她的長發依然垂在腦後,隻用一根紅色的絲帶微微束著,隨著她的腳步,悠悠然晃動,引得人的心也跟著發絲的擺動而跳動。
孟星璿送來的首飾她一樣沒動,亦沒有按照他的傳話好好打扮,換上這身衣服是因為那紫色的袍子是她的魔力所化,畢竟不是真實的衣服,至於其他的,她著實看不上眼。
領頭的婢女恭敬的領著歡顏朝宴席走去,其餘的婢女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後,不敢有半點逾矩。
剛走出聖女殿不遠,歡顏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靠著黑色的欄杆,一襲青色長袍,隨風輕輕飛揚,嘴角的笑輕而淺,熟悉又陌生。他在等著歡顏,看到她走來,笑容明顯更甚。
而歡顏隻淡淡掃了他一眼,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求生不由得一愣,微蹙眉頭,快步上前,將歡顏攔下,笑吟吟道:“多年不見,小師妹越發美了。”
歡顏眸光微斂,寒芒暗藏。
再度抬眸時,殺機絲毫不掩飾,她不耐道:“讓開。”
求生再度愣住,搖頭道:“小師妹這是作何,師兄我隻是想與你敘敘舊!如今你來到了魔族,便與師兄我再度成為一家人,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一家人?
真是諷刺!
歡顏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我說,讓開。”
“左護法,聖女要去參加宴席,時間來不及了,您看——”領頭的婢女上前幾步,衝著求生躬身行禮,低聲說道。
求生不理會她,隻看著歡顏,聲音清冷了幾分:“從前你恨我,是因我入了魔。如今你也與我一樣,為何還要給我擺這冷臉。”
“沒錯,你是聖女,高高在上的聖女,除了魔尊,沒人敢對你不敬。但我不是別人,我是——”不待他激動的話語說完,歡顏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白嫩的手掌扼住了他的咽喉,淡淡混沌之氣纏繞在他的脖頸上。
求生震驚的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而他脖頸處的肌膚竟然開始枯萎。是的,枯萎,就如同花朵凋零一般,失了色彩,失了生命——
他駭然的看著歡顏,整個人動彈不得,隻能大口喘息。
歡顏冷冷嗤笑道:“即便投靠了魔族,你也就這點能耐嗎?”
求生麵色大變,怒意湧上心頭,他的雙眸慢慢彌漫了紫色,欲要反抗。
可是歡顏卻是笑了,扼住他咽喉的手越加用力,口中嗤笑道:“在我麵前魔化,你是自取其辱!”說完,她眸中紫光一閃,求生好不容易凝結的魔力轟然而散,盡數被歡顏吸收。
求生駭然的看著歡顏,怎麽也想不到三年前還不是自己對手的歡顏,竟然變得這樣厲害!看著她純淨的紫色眸子,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差距。
即便自己投靠了魔族,背信棄義,放棄一切,隻為了尋得重生之法,也無法和歡顏抗衡嗎?
他的心,動搖了。
歡顏忽然鬆開了他的脖子,後退了一步,從懷中拿出一方絲帕,細細的擦拭著手掌,不鹹不淡道:“這邊是你投靠魔族的原因嗎?短暫的重生?”
說完,她看著求生的脖頸處,混沌之氣正在飛快的腐蝕他皮膚的生機,他脖頸一圈已經成了枯木一般。
而求生正在拚命的調動魔力去修補脖頸的傷勢,可是一切隻是徒勞。他的魔力量太少,而且混沌之氣太過霸道。
眼看著自己混沌之氣慢慢往他的臉上蔓延,求生徹底慌了,他求助的看著歡顏,急聲道:“小師妹,救救我,快救救我——”
歡顏冷眼以對,嘴角微微上翹,揚起了譏誚的弧度:“我為何要救你?別忘了,你我早已恩斷義絕,以後,請稱呼我聖女。”
說完,歡顏看向那驚呆了的婢女,淡淡道:“帶路。”
婢女回過神來,忙領著歡顏往宴席處走去。而求生此刻驚恐的跌坐在地,雙手緊緊捂著臉,渾身所有的魔力都湧到了麵上,他不能毀了這張臉,他要做一個正常人,一個活人,絕不能頂著一張被腐蝕了的臉。
就在他極度恐慌之時,一道紫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混沌之氣和那紫光迅速纏繞在一起,互相消磨。
好一陣之後,兩股力量齊齊消失,求死渾身一鬆,大口喘著氣。
短暫的調整之後,他慌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屬下謝尊上救命之恩。”
孟星璿從台階上走下,看了求生一眼,他的臉是保住了,可是脖頸的皮膚完全被腐蝕,看起來十分可怖。
他微微蹙眉,搖頭道:“如今的歡顏,已經不是從前你認識的那個小丫頭,以後行事注意分寸,下一次,我也幫不了你。”
求生愣住,腦海中浮現了歡顏冰冷的紫色雙眸,那毫不掩飾的殺機讓他不由得心寒。他下意識握緊了拳,心底極度不平衡起來。
歡顏幼時,他一直諸多照顧,甚至是他帶著歡顏踏入修行一途。盡管他背叛了師尊,入了魔道,但他從未對歡顏下過死手。
即便在蠻荒之事,他們曾言,恩斷義絕,但他心中始終都存著一點希望。
終有一日,小師妹會明白他的心思,會理解他的。
可是如今再度相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歡顏非但不會諒解他,反而還要殺了他!
如此落差,讓他短時間內都無法平複心情。
而此時的歡顏已經出現在了宴席上,受萬眾矚目。
她的神情一直淡淡的,靜靜的坐在孟星璿身邊,不飲酒,不說話,甚至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一尊冰雕一般。
但這副模樣落在魔族之人的眼中,卻是格外的聖潔與高高在上,更讓他們對歡顏尊重起來。
三天的宴席,歡顏就這麽坐了三天,看著日升月落,聽著觥籌交錯。
“我記得你極為偏好美食,這些菜都是我從人族請來的名廚做的,你嚐嚐,看看是否合口味?”孟星璿喝下一杯酒,偏頭衝著歡顏說道。
歡顏淡淡道:“我已辟穀。”
“辟穀?”孟星璿詫異的看著她,失笑道:“怎麽會,我記得你最愛吃——”
“在岩漿中苟延殘喘三年,若不辟穀,我還能活嗎?”歡顏扭頭看他,似笑非笑的說著。
孟星璿麵色微變,良久才道:“你還是怪我?”
歡顏不語,靜靜的看著某一處,仿佛魂飛天外。
孟星璿蹙了蹙眉頭,正想著找什麽合適的話題化解這凝結到冰點的氣氛,便聽的歡顏突然道:“你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一半,你至少該告訴我,我到底從何而來,師尊的封印又是怎麽回事了吧?”
聽聞這話,孟星璿微微揚眉,放下酒杯,輕聲道:“也好。”
歡顏的心莫名緊張起來,聽著孟星璿說話。
“其實這也隻是我的猜測,你或許來自那個地方,也或許是我弄錯了。但我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你是否與那地方有關,在我看到那個人之時,便已經確定了。”
“誰?”歡顏蹙眉。
“君不夜。”孟星璿笑了笑,繼續道:“看到他在你身邊,我便知道,自己的感知沒有錯,更何況,你的體內有著與我同源的魔族血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歡顏看著他,眼底劃過一抹驚色。
“意味著,你——屬於我。”孟星璿輕輕一笑,飲下一杯酒。
歡顏麵色一沉,怒聲低語:“白日做夢。”
孟星璿不解釋也不惱,一邊自顧自的斟酒,一邊笑著道:“關於你,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至於司玉幽的封印,嗬——那是因為他的確是來自那個地方。”
他一直說著那個地方,讓歡顏十分不解,究竟是何處!
孟星璿忽然抬手指了指頭頂的藍天,似笑非笑道:“以你的聰慧,還猜不出來嗎?”
歡顏抬眸看向天空,眸光不住的顫動,豁的站起身道:“天界?”
孟星璿但笑不語,自顧自的飲酒,沒有給歡顏肯定的回答。
歡顏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重新坐下,低聲道:“那他的封印怎麽解?”
“若是簡單的解開,那必定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你真的有辦法解除封印,而不傷他絲毫?”
聽著歡顏緊張而擔憂的聲音,孟星璿微微挑眉,笑著道:“辦法自然有,你何需心急?”說罷,他悠然看向遠方,語氣略微低沉了許多:“隻要——我能得到我想要的。”
歡顏沒有繼續詢問,她知道,沒有做到孟星璿要求的事,他隻會不斷的與她打太極。念及此,她忍不住道:“什麽時候去破除封印?”
孟星璿嘿嘿一笑:“不急,不急。待得這宴席結束,我便帶你去一個地方,隻有你能找到封印的所在,到時候,我可全要仰仗你了。”
歡顏蹙眉,沒有說話,盯著自己麵前一直未曾動過的酒杯,一狠心,端起來,一口喝下。火辣辣的酒順著咽喉留到胃裏,又燙又疼還有些苦。
但她並未有半點神情變化,隻重重將酒杯放在桌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師尊,這世間總有我能為你做的事。
而我,總是這樣心甘情願。
孟星璿斜睨著歡顏的一舉一動,嘴角暗暗上翹,頗有幾分陰謀的味道。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