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是魔,但她還不至於喪心病狂。
對她不壞好心的,她可以瞬間殺之,連眼都不會眨一下。但對她有恩之人,她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可是孟星璿的那番話卻是實實在在的用刀戳了她的心窩子。
她分明是考慮到了這個後果,但是她卻沒有反對,甚至連猶豫也很少,便破除了封印。她的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硬?
孟星璿饒有興致的看著歡顏的情緒變化,忍不住嗤笑道:“怎麽?後悔了?嗬——歡顏,你何苦如何為難自己?身為魔,為何要心疼人族的死活?”
說著,他上前一步,緊盯著歡顏的雙眼,一字一頓道:“這才不過第二個封印,接下來要死的人族,成千上萬,你——能心疼到幾時?”
歡顏渾身一顫,木然的和孟星璿對視,良久才長吸了一口氣,寒聲道:“我說了,我們的交易作廢,我不會再為你做這喪盡天良的事。”
作廢?
這麽容易?
孟星璿笑意漸收,眼底漸漸多了一層寒芒:“你當真不顧司玉幽的死活了?”
“你不是曾說過,他對你來說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人,為了他你可以付出一切嗎?怎麽?難道那些都是假話?”
歡顏後退一步,看著漸漸有些癲狂的孟星璿,搖頭道:“我說了,這樣慘痛的代價,我付不起。”
“代價?”孟星璿笑了笑,不似從前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而是極為森寒的笑容,仿佛這一刻的孟星璿才是真正的魔尊,從頭到腳都透著讓人不敢親近的寒氣。
他忽然抬手,撫上了歡顏的麵頰。
歡顏欲躲,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不知何時,孟星璿竟然製住了她。四目相對,他的手掌冰涼,沒有絲毫溫度,仿佛一塊寒冰正在冰凍著她的肌膚,她突然覺得好疼。
“對我來說,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你以為我當真需要你的配合嗎?我隻是需要你的鮮血,莫不是你以為,你能反抗?”
“我若願意,即刻便能控製你繼續破除封印,哪怕血流成河,你也無能為力。”
歡顏的心徹底沉入穀底,孟星璿說的沒錯,以他強大的修為,的確可以控製她的身體,就如同三年前師尊大婚那一日一樣。
她眉頭緊緊蹙著,眼底一片冰寒。
破除了忘生海的封印,孟星璿仿佛陷入癲狂一般,他倏地握緊了歡顏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冷眼看著,指尖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低聲道:“我可以對你一再寬容,但前提是你要完成你的承諾,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噴灑的氣息冰寒無比,仿佛不是活人,歡顏的麵上不由得起了一曾雞皮疙瘩。她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著孟星璿道:“我若當真不願,你要如何?”
突然,下巴一陣刺痛,是孟星璿突然加重了力道,那架勢,仿佛欲要將歡顏的下巴捏斷一樣。
歡顏吃痛,但仍用冰冷而無所畏懼的目光看著他。
“我會殺了你最在乎的人,然後——獨留你一人在世,讓你受盡萬般苦楚。”孟星璿在她的耳畔輕輕嗬著氣,宛若地獄傳來的聲音。
歡顏的心在顫抖,腦海中浮現的隻有那道竹色的身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保持鎮定,看著孟星璿道:“你不會的。”
“你哪來的自信?”孟星璿失笑,神情越發冷厲。
“別忘了,我體內還有混沌之氣。你可以製住我,但你不能掌控我的生死。若我願意,可以當場自盡,你根本攔不住。”
“你的修為是高,魔力是厲害,但是混沌之氣乃是一切之源。這天地間的任何一物都是混沌之氣創造的。它可以創造生命,自然也可以瓦解生命。”
“我若是要毀了自己,輕而易舉。”
歡顏的語氣一直很平靜,鎮定的可怕。
孟星璿凝視了她許久,忽然笑了起來,搖頭道:“倒是我小瞧了你。沒錯,隻要有混沌之氣,我還真拿你沒辦法,但你別忘了,混沌,並不是萬能的。”
說著,他眼底劃過一抹掙紮與狠厲,突然狠命捏緊歡顏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另一隻手取出一個玉盒,迅速的打開蓋子,將裏麵的東西放進了歡顏的嘴裏。
隻一瞬間,歡顏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那不知是何物的東西瞬間浸入她的胃,然後在她的內髒中油走。那種痛楚,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隻幾個呼吸間,她便紅了眼眶,渾身顫抖起來。
孟星璿鬆開了她,順便解除了她的禁製,退後了一步靜靜看著。
歡顏此刻已經無暇理會孟星璿,她猛的半跪在地,一隻手撐在紫色雲霧上,一隻手用力的捶打在腹部,咬牙切齒道:“出來——給我出來——”
同時,她體內的混沌之氣也飛速的流轉起來,不論是內髒還是靜脈,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混沌之氣清掃了一遍,可是,她竟是沒能驅逐那在她身體裏肆虐的東西。
她隻知道那隻一隻紅色的蟲子,外形像是一隻蠶,但卻有著非凡的靈智,一直躲避著混沌之氣的追擊。當混沌之氣將它逼入死角時,它避無可避,幹脆衝入了混沌之氣,可是歡顏卻驚恐的發現,這紅色的蠶蟲竟然根本不怕混沌之氣,繼續在她身體裏肆意油走。
那酥麻中帶著劇痛的感覺幾乎將歡顏逼瘋,她一會捶打腹部,一會捶打胸口,一會使勁的敲著自己的頭,口中恨恨的吼著:“給我出來,出來——”
孟星璿冷眼看著她備受折磨,眉頭微微凝著,半晌才道:“沒用的,這是噬心蠱,一旦進入人的身體,便不會離開,直到人死之後,才會鑽出來,尋找下一個宿主。”
歡顏艱難的抬頭看他,眼底恨意與殺機再難掩藏。
孟星璿凝視著她,搖頭道:“是你逼我的,我本不願用這噬心蠱對你。隻是——破除這些封印是我畢生所願,我別無選擇。”
“要怪,隻能怪你太過固執。”
歡顏憤恨的瞪著他,咬牙切齒道:“你——一早——便有這個——打算。”
孟星璿不語,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忍,旋即別開臉,淡淡道:“這噬心蠱每三日發作一次,若無解藥,它便會開始吸食你的血液,待得血液吸幹,變會開始肯吃內髒,直到將你吃成一具空殼,才會離開。”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顆晶瑩的藥丸,走到歡顏麵前,捏住她的下巴,將藥丸給她喂下,沉聲道:“三日後,我會給你解藥,從此以後,你再不能離開我身邊。”
“否則——”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歡顏垂眸,痛苦的身體仍然在顫抖,這噬心蠱發作的感覺,讓人打從心底產生恐懼。你能想象一隻蟲子在你的血管裏慢慢爬行,像是喝水一般喝著你的鮮血,你分明還能感覺到它吞咽的聲音。
而這噬心蠱還長著無數細小的尖足,爬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串串傷痕,那滋味,若是換做常人,早已經肝膽俱裂而亡。
此刻,歡顏的體內已經傷痕累累,幾乎找不到一個完好的地方。好在孟星璿及時的給了她解藥,那噬心蠱才安分了下來,但歡顏能感覺到,那蟲子即便是睡覺,也是鑽到了她的心髒內,舒服的握著。
你能想象每一次心跳,都會被那蟲子的尖足劃破心髒的痛苦嗎?
從此以後,歡顏幾乎每分每秒都在受著這非人的折磨。她臉色煞白,渾身被冷汗浸透,一點力氣也使不出,隻半跪在紫色雲霧上,垂著頭,任由冷汗大顆大顆的滴落。
良久,她才漸漸適應了些,慢慢站起身,看著孟星璿,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有了說話的力氣:“噬心蠱——嗬——魔尊——果然——好手段——”
孟星璿沒有理會她言語中的嘲諷,抬頭看了看龜裂的天空,點點金光灑落,畫麵震撼而唯美。
“看到了嗎?我們頭頂的這片天,隻是一塊幕布而已,脆弱不堪,再沒有存在的必要。”
歡顏自然也看到了那天空,隻是她根本不在乎這天空是真是假,也不在乎這天空的背後究竟是什麽,她隻知道自己是徹底的被孟星璿控製了,若要活下去,便必須依附於他,沒三日討要一次噬心蠱的解藥。
既然如此,她便要得到相應的補償。
“我已經破除了忘生海的封印,你打算如何解除師尊體內的封印?”歡顏冷聲問道,比從前更加疏離。
孟星璿知道,一旦用了這噬心蠱,便是徹底的將往日的情分斬斷。但他心中的野心,不是這點情分能夠阻礙的。
“不急,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但,不是現在。”
歡顏知道不會這般容易,也不再多說。她虛弱到了極點,沒一次呼吸和心跳都會疼痛非常,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破除忘生海的封印,已經讓她幾近虛脫,再加上這噬心蠱,若非她生命裏頑強,隻怕此刻已經沒命了。
索性默默運轉混沌之氣,緩慢的恢複修為。
就在這時,被驚動的正道各門派修士姍姍來遲,老遠他們便看到了那黑色的撐天柱,頓時個個臉色大變,加速朝著忘生海飛來。
孟星璿轉眸看了一眼,笑著道:“來的倒是快。”
歡顏隱約感覺到了幾道強大的靈力波動,還有許多略微弱些的,知道是正道的修士趕來了,她眉頭微微一蹙,看向孟星璿,難道他是專程在這裏等著正道?沒有打算離開?
很快,歡顏便明白他心中所想。
當白長老的身影出現之時,歡顏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但她還是一臉鎮定,沒有表露半點情緒。孟星璿看著各大門派群情激奮,一看到他便冒出了淩冽的殺機,不由得咧嘴笑了。
“魔尊!”白長老最先趕到忘生海,他腳踏銀色長劍,穿著梅宮特有的白色長袍,一派仙風傲骨。他指著孟星璿,寒聲道:“果然是你,你為何要破壞撐天柱,你究竟有何居心?”
孟星璿笑而不答,雙手負在背後,長身玉立,遙遙與正道人士對立。
白長老的話音剛落,洛驚竹便趕到了,一看到魔尊,那特有的紫色紫眸,他便蹙了眉頭,沉聲喝道:“魔尊,你究竟有什麽目的?今日,若不給出一個交代,便休想離開。”
哦?
好大的口氣。
孟星璿似笑非笑的看了洛驚竹一眼,天水門這一代的翹楚,果然天資過人,修為也極高,但憑他想要留下堂堂魔尊,未免太過天真了些。
“重華宮,天水門,千香穀,哀牢山——”孟星璿看著正道之人差不多來齊了,便笑著道:“好戲已經結束了,諸位來的未免太晚了些。”
千香穀此次來的人是瑤光仙子,她麵帶輕紗,雙目含煞,冷聲道:“隻要魔尊你還在,我們來的便不遲,今日,你休想全身而退。”
歡顏看到這麽多熟悉的麵孔,心底說不出什麽滋味,麵上雖是一派坦然,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詭異的感覺是什麽。
她如今已是魔,遲早會和正道麵對麵,隻是這一天,似乎來的太快了些。
聽聞瑤光仙子的話,孟星璿忽然挑了挑眉,笑著道:“千香穀?不知這位仙子是——”
“瑤光。”瑤光仙子蹙著眉頭報上了名字,渾身煞氣宛如實質,那摸樣,似乎隨時準備與魔尊決一死戰。
三年過去,瑤光仙子似乎變了很多,從前的她在世人麵前永遠都是一派溫柔的摸樣,如今卻仿佛變了一個人,那雙剪水秋瞳裏除了冷漠便隻有殺意。
她麵上雖蒙著輕紗,但仍隱約可見他半張臉宛如夜叉一般可怖,孟星璿便笑著打趣道:“瑤光仙子?嗬——聽聞千香穀瑤光仙子乃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本尊久聞大名,卻未曾一見,今日有緣一見——”說到這裏他,阿微微一頓,目光掃了掃瑤光仙子麵上的輕紗,沒有繼續說下去,隻輕輕笑了笑。
這一笑,瑤光仙子麵色頓時陰沉到了極點。
誰人不知她瑤光已經毀容,魔尊分明是在戳她的痛處,讓她難堪。
攥緊了腰間纏繞的輕紗,她咬著牙道:“堂堂魔尊,就隻會耍嘴皮子嗎?今日我們可不是來與你閑聊的——”
“哦?那諸位這是做什麽?”孟星璿淡淡笑著,恢複了從前那溫潤如玉的摸樣。但歡顏已經看過了他的真麵目,此刻隻覺得惡心。
眸光微斂,她像隻失去生機的木偶,靜靜的站在一邊。
這時候,白長老忽然出聲道:“魔尊,莫要拖延時間,你三番兩次破壞撐天柱,究竟有何目的!”
孟星璿笑了笑,一副無謂的摸樣:“此事,與你們修真界,似乎無關。”
“怎麽會無關?”洛驚竹蹙眉喝道:“撐天柱一旦被毀,人界便是生靈塗炭,我修道之人,以守護天下蒼生為己任,斷不會任由你胡作非為。”
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正義凜然。
可是聽在孟星璿的耳中,卻顯得蒼白無力,著實乏味,他掃了眾人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們,有能耐留下我嗎?”
一聽這話,眾人不由得默然。
他們人多時沒錯,但是魔尊的修為深不可測,那可是一界之尊,他們不會自大到憑借這些人就能讓魔尊吃虧。
但要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魔尊破除撐天柱,打破這天地的平衡,他們更加做不到。
想到這裏,幾大門派的領頭人不由得交換眼神,暗地裏商量起來。
站在白長老身後的白若芙一直疑惑的看著孟星璿身邊的女子,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但她卻不敢確定,就在這時,海風拂過,撩起了女子紫色的長發,她一直微微垂著頭,白若芙看不清她的容貌,此刻卻是看的真真切切。
那一瞬間,她驚的張大了嘴巴。
“寧歡顏!”她忽然驚呼了一聲,打破了寧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白若芙抬起手,顫抖著指向孟星璿身邊那個紫色的女子,驚呼道:“爹,那是寧歡顏,是寧歡顏!”
寧歡顏!
白長老驀地轉頭看向白若芙指的方向,定定的看了好一陣,他才認出了歡顏來!果然,雖然頭發和眼眸的顏色變了,但她的容貌卻是並沒有多少改變,隻是那身氣質——
和魔尊如出一轍,讓人無法將她和從前的寧歡顏聯係在一起。
瑤光仙子的目光漸漸變得狠毒起來,她腳踩著輕紗往前飛出一段,將歡顏看的更清楚一些,厲聲喝道:“果然是你,寧歡顏!”
歡顏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側眸看了一眼孟星璿,見他正含笑看著自己,這才明白為何孟星璿執意要在這裏等著正道的來臨。
原來,是為了坐實她魔女的身份。
心髒每一次跳動都是鑽心的疼,她咬著牙忍著,抬起了頭。
沒錯,她是寧歡顏!徹底入魔的寧歡顏!
見她抬起頭來,將整張臉暴露在陽光下,瑤光仙子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那是憤怒的,激動的,嫉恨的,不甘的所有情緒交織的後果,她死死攥住拳頭,咬牙切齒道:“踐人,你果然還活著。”
白長老將歡顏細細打量了一番,搖著頭道:“你果然是妖女,當初師弟那般護著你,不讓你死於滅妖陣,沒想到,卻是助紂為虐。”
白若芙也咬著牙道:“寧歡顏,你知不知道玉幽師叔也不夜師弟為了尋找你的下落,離開了重華宮,不知去向。你既然活著,為什麽要墮落成魔,你對得起他們嗎?”
其餘正道之人大多也知道歡顏的名聲,都知道她是司玉幽看重的弟子,沒想到如今卻是成了魔族之人。
歡顏一言不發,靜靜的聽著他們的數落,神情冷漠如冰。
瑤光仙子眼中殺機凜冽,她怒視著歡顏,一字一句道:“寧歡顏,你我的恩怨,便在今日了結。妖女,出來受死。”
“寧歡顏,今日,你必須給重華宮一個交代。”
白長老氣的麵皮發抖,看著歡顏的眼神就如同看著十惡不赦的惡魔,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歡顏沒有理會他們,隻輕聲道:“這便是你要的結果?”
孟星璿淡淡一笑,邁步站在了歡顏的麵前,淡笑道:“寧歡顏,如今乃是我魔族聖女,助本尊破除封印有功,你們誰與他為敵,便是與本尊為敵。”
說著,他掃視了眾人一眼,輕蔑道:“若要尋仇的,盡管出手。”
什麽?
魔族聖女?
破除封印有功?
寧歡顏是魔族聖女,而且這封印還是她幫助魔尊破除的?
白若芙不由得低頭看了看幾乎染成紅色的忘生海,還有那漂浮在海麵上的屍首,方圓百裏再無任何生命的跡象,這真的是寧歡顏幹得?
“好好好,好一個魔族聖女,我重華宮竟養育了這樣一個魔女,我重華宮愧對先祖,愧對天下人。”白長老臉色陰沉可怕,二話不說,朝著魔尊衝了過去。
明知不敵,仍要動手嗎?
歡顏微微凝眉。
洛驚竹沒有猶豫的跟在了白長老身後,還有一眾正道的修士,此刻他們不再顧及什麽以多欺少,隻知道魔尊罔顧百姓性命,欲要毀掉整個人界。
而寧歡顏就是他的幫凶,魔尊要護著她,他們便隻能與魔尊開戰。
眼看著各色流光朝自己衝來,孟星璿微微一笑,淡然處之,沒有絲毫慌亂。
歡顏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一動不動。此刻,她並沒有什麽攻擊力,那噬心蠱帶來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若有人能體會到呼吸心跳乃至於活著都是痛,便能明白她此刻正受著如何的折磨。
孟星璿真的很厲害,以一己之身對抗上百正道修士,他護著歡顏,不讓她受任何傷害。那風輕雲淡的背影,落在歡顏眼中卻隻有深深的諷刺。
“寧歡顏,玉幽那般待你,你卻與魔尊勾結,你如何對得起他?”瑤光仙子被孟星璿輕飄飄的一擊擋開,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她怒視著歡顏,暴怒的嘶吼。
因為寧歡顏,她和司玉幽的婚事告吹,她甚至毀了容貌及修為。
但她的心從未有一刻放棄過司玉幽,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他。當得知寧歡顏還活著時,她幾乎心痛的死去。可是想著司玉幽或許能開心些,她心中才略微好受了一絲。
可如今,見到自發紫眸的寧歡顏,她再也忍不住,瘋狂的朝著魔尊攻擊,欲要從他的阻擋中穿過,將歡顏置於死地。
“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本章完結-
對她不壞好心的,她可以瞬間殺之,連眼都不會眨一下。但對她有恩之人,她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可是孟星璿的那番話卻是實實在在的用刀戳了她的心窩子。
她分明是考慮到了這個後果,但是她卻沒有反對,甚至連猶豫也很少,便破除了封印。她的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硬?
孟星璿饒有興致的看著歡顏的情緒變化,忍不住嗤笑道:“怎麽?後悔了?嗬——歡顏,你何苦如何為難自己?身為魔,為何要心疼人族的死活?”
說著,他上前一步,緊盯著歡顏的雙眼,一字一頓道:“這才不過第二個封印,接下來要死的人族,成千上萬,你——能心疼到幾時?”
歡顏渾身一顫,木然的和孟星璿對視,良久才長吸了一口氣,寒聲道:“我說了,我們的交易作廢,我不會再為你做這喪盡天良的事。”
作廢?
這麽容易?
孟星璿笑意漸收,眼底漸漸多了一層寒芒:“你當真不顧司玉幽的死活了?”
“你不是曾說過,他對你來說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人,為了他你可以付出一切嗎?怎麽?難道那些都是假話?”
歡顏後退一步,看著漸漸有些癲狂的孟星璿,搖頭道:“我說了,這樣慘痛的代價,我付不起。”
“代價?”孟星璿笑了笑,不似從前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而是極為森寒的笑容,仿佛這一刻的孟星璿才是真正的魔尊,從頭到腳都透著讓人不敢親近的寒氣。
他忽然抬手,撫上了歡顏的麵頰。
歡顏欲躲,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不知何時,孟星璿竟然製住了她。四目相對,他的手掌冰涼,沒有絲毫溫度,仿佛一塊寒冰正在冰凍著她的肌膚,她突然覺得好疼。
“對我來說,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你以為我當真需要你的配合嗎?我隻是需要你的鮮血,莫不是你以為,你能反抗?”
“我若願意,即刻便能控製你繼續破除封印,哪怕血流成河,你也無能為力。”
歡顏的心徹底沉入穀底,孟星璿說的沒錯,以他強大的修為,的確可以控製她的身體,就如同三年前師尊大婚那一日一樣。
她眉頭緊緊蹙著,眼底一片冰寒。
破除了忘生海的封印,孟星璿仿佛陷入癲狂一般,他倏地握緊了歡顏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冷眼看著,指尖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低聲道:“我可以對你一再寬容,但前提是你要完成你的承諾,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噴灑的氣息冰寒無比,仿佛不是活人,歡顏的麵上不由得起了一曾雞皮疙瘩。她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著孟星璿道:“我若當真不願,你要如何?”
突然,下巴一陣刺痛,是孟星璿突然加重了力道,那架勢,仿佛欲要將歡顏的下巴捏斷一樣。
歡顏吃痛,但仍用冰冷而無所畏懼的目光看著他。
“我會殺了你最在乎的人,然後——獨留你一人在世,讓你受盡萬般苦楚。”孟星璿在她的耳畔輕輕嗬著氣,宛若地獄傳來的聲音。
歡顏的心在顫抖,腦海中浮現的隻有那道竹色的身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保持鎮定,看著孟星璿道:“你不會的。”
“你哪來的自信?”孟星璿失笑,神情越發冷厲。
“別忘了,我體內還有混沌之氣。你可以製住我,但你不能掌控我的生死。若我願意,可以當場自盡,你根本攔不住。”
“你的修為是高,魔力是厲害,但是混沌之氣乃是一切之源。這天地間的任何一物都是混沌之氣創造的。它可以創造生命,自然也可以瓦解生命。”
“我若是要毀了自己,輕而易舉。”
歡顏的語氣一直很平靜,鎮定的可怕。
孟星璿凝視了她許久,忽然笑了起來,搖頭道:“倒是我小瞧了你。沒錯,隻要有混沌之氣,我還真拿你沒辦法,但你別忘了,混沌,並不是萬能的。”
說著,他眼底劃過一抹掙紮與狠厲,突然狠命捏緊歡顏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另一隻手取出一個玉盒,迅速的打開蓋子,將裏麵的東西放進了歡顏的嘴裏。
隻一瞬間,歡顏便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那不知是何物的東西瞬間浸入她的胃,然後在她的內髒中油走。那種痛楚,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隻幾個呼吸間,她便紅了眼眶,渾身顫抖起來。
孟星璿鬆開了她,順便解除了她的禁製,退後了一步靜靜看著。
歡顏此刻已經無暇理會孟星璿,她猛的半跪在地,一隻手撐在紫色雲霧上,一隻手用力的捶打在腹部,咬牙切齒道:“出來——給我出來——”
同時,她體內的混沌之氣也飛速的流轉起來,不論是內髒還是靜脈,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混沌之氣清掃了一遍,可是,她竟是沒能驅逐那在她身體裏肆虐的東西。
她隻知道那隻一隻紅色的蟲子,外形像是一隻蠶,但卻有著非凡的靈智,一直躲避著混沌之氣的追擊。當混沌之氣將它逼入死角時,它避無可避,幹脆衝入了混沌之氣,可是歡顏卻驚恐的發現,這紅色的蠶蟲竟然根本不怕混沌之氣,繼續在她身體裏肆意油走。
那酥麻中帶著劇痛的感覺幾乎將歡顏逼瘋,她一會捶打腹部,一會捶打胸口,一會使勁的敲著自己的頭,口中恨恨的吼著:“給我出來,出來——”
孟星璿冷眼看著她備受折磨,眉頭微微凝著,半晌才道:“沒用的,這是噬心蠱,一旦進入人的身體,便不會離開,直到人死之後,才會鑽出來,尋找下一個宿主。”
歡顏艱難的抬頭看他,眼底恨意與殺機再難掩藏。
孟星璿凝視著她,搖頭道:“是你逼我的,我本不願用這噬心蠱對你。隻是——破除這些封印是我畢生所願,我別無選擇。”
“要怪,隻能怪你太過固執。”
歡顏憤恨的瞪著他,咬牙切齒道:“你——一早——便有這個——打算。”
孟星璿不語,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忍,旋即別開臉,淡淡道:“這噬心蠱每三日發作一次,若無解藥,它便會開始吸食你的血液,待得血液吸幹,變會開始肯吃內髒,直到將你吃成一具空殼,才會離開。”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顆晶瑩的藥丸,走到歡顏麵前,捏住她的下巴,將藥丸給她喂下,沉聲道:“三日後,我會給你解藥,從此以後,你再不能離開我身邊。”
“否則——”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歡顏垂眸,痛苦的身體仍然在顫抖,這噬心蠱發作的感覺,讓人打從心底產生恐懼。你能想象一隻蟲子在你的血管裏慢慢爬行,像是喝水一般喝著你的鮮血,你分明還能感覺到它吞咽的聲音。
而這噬心蠱還長著無數細小的尖足,爬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串串傷痕,那滋味,若是換做常人,早已經肝膽俱裂而亡。
此刻,歡顏的體內已經傷痕累累,幾乎找不到一個完好的地方。好在孟星璿及時的給了她解藥,那噬心蠱才安分了下來,但歡顏能感覺到,那蟲子即便是睡覺,也是鑽到了她的心髒內,舒服的握著。
你能想象每一次心跳,都會被那蟲子的尖足劃破心髒的痛苦嗎?
從此以後,歡顏幾乎每分每秒都在受著這非人的折磨。她臉色煞白,渾身被冷汗浸透,一點力氣也使不出,隻半跪在紫色雲霧上,垂著頭,任由冷汗大顆大顆的滴落。
良久,她才漸漸適應了些,慢慢站起身,看著孟星璿,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有了說話的力氣:“噬心蠱——嗬——魔尊——果然——好手段——”
孟星璿沒有理會她言語中的嘲諷,抬頭看了看龜裂的天空,點點金光灑落,畫麵震撼而唯美。
“看到了嗎?我們頭頂的這片天,隻是一塊幕布而已,脆弱不堪,再沒有存在的必要。”
歡顏自然也看到了那天空,隻是她根本不在乎這天空是真是假,也不在乎這天空的背後究竟是什麽,她隻知道自己是徹底的被孟星璿控製了,若要活下去,便必須依附於他,沒三日討要一次噬心蠱的解藥。
既然如此,她便要得到相應的補償。
“我已經破除了忘生海的封印,你打算如何解除師尊體內的封印?”歡顏冷聲問道,比從前更加疏離。
孟星璿知道,一旦用了這噬心蠱,便是徹底的將往日的情分斬斷。但他心中的野心,不是這點情分能夠阻礙的。
“不急,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但,不是現在。”
歡顏知道不會這般容易,也不再多說。她虛弱到了極點,沒一次呼吸和心跳都會疼痛非常,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破除忘生海的封印,已經讓她幾近虛脫,再加上這噬心蠱,若非她生命裏頑強,隻怕此刻已經沒命了。
索性默默運轉混沌之氣,緩慢的恢複修為。
就在這時,被驚動的正道各門派修士姍姍來遲,老遠他們便看到了那黑色的撐天柱,頓時個個臉色大變,加速朝著忘生海飛來。
孟星璿轉眸看了一眼,笑著道:“來的倒是快。”
歡顏隱約感覺到了幾道強大的靈力波動,還有許多略微弱些的,知道是正道的修士趕來了,她眉頭微微一蹙,看向孟星璿,難道他是專程在這裏等著正道?沒有打算離開?
很快,歡顏便明白他心中所想。
當白長老的身影出現之時,歡顏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但她還是一臉鎮定,沒有表露半點情緒。孟星璿看著各大門派群情激奮,一看到他便冒出了淩冽的殺機,不由得咧嘴笑了。
“魔尊!”白長老最先趕到忘生海,他腳踏銀色長劍,穿著梅宮特有的白色長袍,一派仙風傲骨。他指著孟星璿,寒聲道:“果然是你,你為何要破壞撐天柱,你究竟有何居心?”
孟星璿笑而不答,雙手負在背後,長身玉立,遙遙與正道人士對立。
白長老的話音剛落,洛驚竹便趕到了,一看到魔尊,那特有的紫色紫眸,他便蹙了眉頭,沉聲喝道:“魔尊,你究竟有什麽目的?今日,若不給出一個交代,便休想離開。”
哦?
好大的口氣。
孟星璿似笑非笑的看了洛驚竹一眼,天水門這一代的翹楚,果然天資過人,修為也極高,但憑他想要留下堂堂魔尊,未免太過天真了些。
“重華宮,天水門,千香穀,哀牢山——”孟星璿看著正道之人差不多來齊了,便笑著道:“好戲已經結束了,諸位來的未免太晚了些。”
千香穀此次來的人是瑤光仙子,她麵帶輕紗,雙目含煞,冷聲道:“隻要魔尊你還在,我們來的便不遲,今日,你休想全身而退。”
歡顏看到這麽多熟悉的麵孔,心底說不出什麽滋味,麵上雖是一派坦然,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詭異的感覺是什麽。
她如今已是魔,遲早會和正道麵對麵,隻是這一天,似乎來的太快了些。
聽聞瑤光仙子的話,孟星璿忽然挑了挑眉,笑著道:“千香穀?不知這位仙子是——”
“瑤光。”瑤光仙子蹙著眉頭報上了名字,渾身煞氣宛如實質,那摸樣,似乎隨時準備與魔尊決一死戰。
三年過去,瑤光仙子似乎變了很多,從前的她在世人麵前永遠都是一派溫柔的摸樣,如今卻仿佛變了一個人,那雙剪水秋瞳裏除了冷漠便隻有殺意。
她麵上雖蒙著輕紗,但仍隱約可見他半張臉宛如夜叉一般可怖,孟星璿便笑著打趣道:“瑤光仙子?嗬——聽聞千香穀瑤光仙子乃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本尊久聞大名,卻未曾一見,今日有緣一見——”說到這裏他,阿微微一頓,目光掃了掃瑤光仙子麵上的輕紗,沒有繼續說下去,隻輕輕笑了笑。
這一笑,瑤光仙子麵色頓時陰沉到了極點。
誰人不知她瑤光已經毀容,魔尊分明是在戳她的痛處,讓她難堪。
攥緊了腰間纏繞的輕紗,她咬著牙道:“堂堂魔尊,就隻會耍嘴皮子嗎?今日我們可不是來與你閑聊的——”
“哦?那諸位這是做什麽?”孟星璿淡淡笑著,恢複了從前那溫潤如玉的摸樣。但歡顏已經看過了他的真麵目,此刻隻覺得惡心。
眸光微斂,她像隻失去生機的木偶,靜靜的站在一邊。
這時候,白長老忽然出聲道:“魔尊,莫要拖延時間,你三番兩次破壞撐天柱,究竟有何目的!”
孟星璿笑了笑,一副無謂的摸樣:“此事,與你們修真界,似乎無關。”
“怎麽會無關?”洛驚竹蹙眉喝道:“撐天柱一旦被毀,人界便是生靈塗炭,我修道之人,以守護天下蒼生為己任,斷不會任由你胡作非為。”
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正義凜然。
可是聽在孟星璿的耳中,卻顯得蒼白無力,著實乏味,他掃了眾人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們,有能耐留下我嗎?”
一聽這話,眾人不由得默然。
他們人多時沒錯,但是魔尊的修為深不可測,那可是一界之尊,他們不會自大到憑借這些人就能讓魔尊吃虧。
但要讓他們眼睜睜看著魔尊破除撐天柱,打破這天地的平衡,他們更加做不到。
想到這裏,幾大門派的領頭人不由得交換眼神,暗地裏商量起來。
站在白長老身後的白若芙一直疑惑的看著孟星璿身邊的女子,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但她卻不敢確定,就在這時,海風拂過,撩起了女子紫色的長發,她一直微微垂著頭,白若芙看不清她的容貌,此刻卻是看的真真切切。
那一瞬間,她驚的張大了嘴巴。
“寧歡顏!”她忽然驚呼了一聲,打破了寧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白若芙抬起手,顫抖著指向孟星璿身邊那個紫色的女子,驚呼道:“爹,那是寧歡顏,是寧歡顏!”
寧歡顏!
白長老驀地轉頭看向白若芙指的方向,定定的看了好一陣,他才認出了歡顏來!果然,雖然頭發和眼眸的顏色變了,但她的容貌卻是並沒有多少改變,隻是那身氣質——
和魔尊如出一轍,讓人無法將她和從前的寧歡顏聯係在一起。
瑤光仙子的目光漸漸變得狠毒起來,她腳踩著輕紗往前飛出一段,將歡顏看的更清楚一些,厲聲喝道:“果然是你,寧歡顏!”
歡顏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側眸看了一眼孟星璿,見他正含笑看著自己,這才明白為何孟星璿執意要在這裏等著正道的來臨。
原來,是為了坐實她魔女的身份。
心髒每一次跳動都是鑽心的疼,她咬著牙忍著,抬起了頭。
沒錯,她是寧歡顏!徹底入魔的寧歡顏!
見她抬起頭來,將整張臉暴露在陽光下,瑤光仙子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那是憤怒的,激動的,嫉恨的,不甘的所有情緒交織的後果,她死死攥住拳頭,咬牙切齒道:“踐人,你果然還活著。”
白長老將歡顏細細打量了一番,搖著頭道:“你果然是妖女,當初師弟那般護著你,不讓你死於滅妖陣,沒想到,卻是助紂為虐。”
白若芙也咬著牙道:“寧歡顏,你知不知道玉幽師叔也不夜師弟為了尋找你的下落,離開了重華宮,不知去向。你既然活著,為什麽要墮落成魔,你對得起他們嗎?”
其餘正道之人大多也知道歡顏的名聲,都知道她是司玉幽看重的弟子,沒想到如今卻是成了魔族之人。
歡顏一言不發,靜靜的聽著他們的數落,神情冷漠如冰。
瑤光仙子眼中殺機凜冽,她怒視著歡顏,一字一句道:“寧歡顏,你我的恩怨,便在今日了結。妖女,出來受死。”
“寧歡顏,今日,你必須給重華宮一個交代。”
白長老氣的麵皮發抖,看著歡顏的眼神就如同看著十惡不赦的惡魔,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歡顏沒有理會他們,隻輕聲道:“這便是你要的結果?”
孟星璿淡淡一笑,邁步站在了歡顏的麵前,淡笑道:“寧歡顏,如今乃是我魔族聖女,助本尊破除封印有功,你們誰與他為敵,便是與本尊為敵。”
說著,他掃視了眾人一眼,輕蔑道:“若要尋仇的,盡管出手。”
什麽?
魔族聖女?
破除封印有功?
寧歡顏是魔族聖女,而且這封印還是她幫助魔尊破除的?
白若芙不由得低頭看了看幾乎染成紅色的忘生海,還有那漂浮在海麵上的屍首,方圓百裏再無任何生命的跡象,這真的是寧歡顏幹得?
“好好好,好一個魔族聖女,我重華宮竟養育了這樣一個魔女,我重華宮愧對先祖,愧對天下人。”白長老臉色陰沉可怕,二話不說,朝著魔尊衝了過去。
明知不敵,仍要動手嗎?
歡顏微微凝眉。
洛驚竹沒有猶豫的跟在了白長老身後,還有一眾正道的修士,此刻他們不再顧及什麽以多欺少,隻知道魔尊罔顧百姓性命,欲要毀掉整個人界。
而寧歡顏就是他的幫凶,魔尊要護著她,他們便隻能與魔尊開戰。
眼看著各色流光朝自己衝來,孟星璿微微一笑,淡然處之,沒有絲毫慌亂。
歡顏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一動不動。此刻,她並沒有什麽攻擊力,那噬心蠱帶來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若有人能體會到呼吸心跳乃至於活著都是痛,便能明白她此刻正受著如何的折磨。
孟星璿真的很厲害,以一己之身對抗上百正道修士,他護著歡顏,不讓她受任何傷害。那風輕雲淡的背影,落在歡顏眼中卻隻有深深的諷刺。
“寧歡顏,玉幽那般待你,你卻與魔尊勾結,你如何對得起他?”瑤光仙子被孟星璿輕飄飄的一擊擋開,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她怒視著歡顏,暴怒的嘶吼。
因為寧歡顏,她和司玉幽的婚事告吹,她甚至毀了容貌及修為。
但她的心從未有一刻放棄過司玉幽,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他。當得知寧歡顏還活著時,她幾乎心痛的死去。可是想著司玉幽或許能開心些,她心中才略微好受了一絲。
可如今,見到自發紫眸的寧歡顏,她再也忍不住,瘋狂的朝著魔尊攻擊,欲要從他的阻擋中穿過,將歡顏置於死地。
“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