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我以為小鳥飛不過滄海,是因為小鳥沒有飛過滄海的勇氣,十年以後我才發現,不是小鳥飛不過去,而是滄海的那一頭,早已沒有了等待。


    ——柏拉圖(西方文化最偉大的哲學家和思想家之一)


    親眼目睹戰神的隕落,對於奧斯卡來說既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悲哀;沒有了漢尼拔,整個北非遲早都會是奧古斯都家族的天下。但是,這個將星熠熠的世界,卻就此少了一顆最亮的星星!


    如果說,漢尼拔的突然自裁讓奧斯卡和奧古斯都家族的全體將士震驚不已的話;那麽,漢尼拔麾下的將士就是真正的絕望了。


    即便是他們陷入奧古斯都家族軍隊重重包圍的時候,這些堅強勇敢的戰士也沒有絕望;但是,漢尼拔的突然離去,卻是讓他們心中的支柱轟然崩塌了。


    整個戰場上,都隨著漢尼拔的自裁而變得安靜異常;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那個依舊還挺拔的端坐在戰馬上緩緩前行的身影。可惜,他卻已經再也不能感受到世人的目光了。


    “大哥!”


    在場的所有人中,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正是漢尼拔的親弟弟西奧法尼斯;漢尼拔的身死,對於西奧法尼斯來說,實在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要知道,漢尼拔的父親可是擁有整整四個兒子;結果呢?上次之戰,瑪哥和西奧迪克裏斯戰死在了奧古斯都家族大軍中;這次,漢尼拔再次被奧古斯都家族逼迫自裁,漢尼拔家族隻剩下最後一個西奧法尼斯了!


    貝提卡之戰時,瑪哥選擇了留下來死戰,西奧法尼斯隻得無奈的帶著自己麾下的傭兵撤離了貝提卡;那次,西奧法尼斯失去了自己的二哥。眼下,西奧法尼斯又親眼看著自己最敬愛的大哥身亡;西奧法尼斯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隨著西奧法尼斯那一聲呐喊,他無力的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而不知自拔;除了西奧法尼斯以外,身為漢尼拔愛將,一直追隨漢尼拔南征北戰的瑪哈巴爾也是雙目無神的留下了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看著哭泣聲一片的漢尼拔殘軍,奧斯卡的心裏也是倍感淒涼。可是,這就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爭;無論是奧斯卡,還是奧古斯都家族,都別無選擇,隻能一直戰鬥下去。


    有幸能夠在今天這場決戰中存活下來的人都是幸運的,不僅是因為他們在慘烈的戰鬥中存活了下來,更是因為他們見證了一個傳奇的結束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紮馬一役,屬於漢尼拔叱吒風雲的曆史終於結束了;一戰擊敗漢尼拔及其大軍的奧古斯都家族,將成為這個世界上又一強悍的新興強者,以及整個西地中海的霸主!


    有了漢尼拔的命令,奧古斯都家族對漢尼拔殘軍的俘虜還是比較順利的;或者說,失去了漢尼拔以後,漢尼拔麾下的殘軍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下去的勇氣了,他們的眼神都變得遲鈍而麻木了。


    無論是奧古斯都家族的將士們收繳他們的武器,還是將他們一步步的押送至軍營;他們都是毫無生機的猶如提線木偶一般聽從命令,連一絲最基本的反應都沒有。


    在將漢尼拔的五千殘軍全部帶回軍營以後,奧斯卡就讓參戰的重裝步兵們也全部回營休整了;打掃戰場的事情,則是交給了那些疲憊卻未經死戰的輕裝步兵們去完成。


    除了安排好將士們回營休整和打掃戰場以外,奧斯卡並沒有讓麾下的諸將去親自指揮將士們,而是將所有的將軍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軍帳中;一同前來的,還有西奧法尼斯和瑪哈巴爾,以及哈士杜巴。


    其實,哈士杜巴在戰鬥一開始的時候,就率領騎兵與李錫尼率領的騎兵陷入了纏鬥之中;後來,李錫尼的騎兵占據了戰鬥的優勢,並將哈士杜巴的騎兵部隊徹底打崩潰了。


    騎兵與騎兵之間的戰鬥,一方想要擊敗另一方並不是一件難事,但要是想要全殲的話,卻是幾乎不可能;畢竟大家都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部隊,哪有那麽容易就被殲滅呢。


    事實上,哈士杜巴在自己的騎兵部隊被打散以後,也是率領了大約三百人左右的騎兵逃脫了李錫尼的追擊;在李錫尼率軍返回戰場以後,哈士杜巴又將其他的潰散騎兵全部集結了起來,最後大約集結了五百左右的騎兵,才趕回戰場。


    可惜,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漢尼拔已經選擇了自裁,其麾下的大軍也正在被奧古斯都家族的重裝步兵押往軍營。麵對眼前的這一切,哈士杜巴並沒有選擇立即遠遁而去,而是選擇了遵從漢尼拔的遺命,向奧古斯都家族投降。


    奧斯卡在將諸將全部集中到了軍帳以後,並沒有大肆的慶祝此戰的勝利,也沒有提及雙方的傷亡數字;而是悵然若失的對著軍帳內所有的將軍們說道:


    “其實,今天這場戰鬥,我們贏得不光彩,漢尼拔也輸的不怨;早在決戰數月以前,迦太基王國的元老院就已經在和我們秘密接觸了,並和我們奧古斯都家族達成了一係列的協議。


    也就是說,從始至終,漢尼拔都不僅僅是在和我們奧古斯都家族作戰,他還在和他背後效忠的祖國作戰;他不是輸給了我們奧古斯都家族,而是輸給了他自效忠的國度!


    平心而論,漢尼拔是一個出色的戰略家和戰術家;尤其是戰術上,在這個時代能夠在戰略上達到如此突然性,在戰術上能達到完美級別(坎尼合圍)確實極為少見,稱其戰神一點不誇張,他幾乎能與亞曆山大在軍事上的成就相提並論。


    但漢尼拔隻是一個軍人,他不是政治家,他不決定政權的走向;曆史上,有很多偉人其實都是從軍人過來的,但他們有更高的理想和追求,他們最後隻把軍隊最為工具和跳板,從而登上了權利的頂峰。


    其實漢尼拔的失敗揭示了軍人這個職業的無奈與悲哀,再擴展一下說,除了掌握權利最高峰的人除了能夠左右政權走向的人以外,其它的人都是無奈和悲哀的。


    因為你的命運你自己無法左右,即使你成為一個國家的主人,你也不一定能夠左右世界的發展,這也許就是漢尼拔失敗的曆史必然****。”


    說到這裏,奧斯卡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為漢尼拔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而歎氣,還是為自己無法左右世界的發展而歎氣。停頓一下以後,奧斯卡繼續說道:


    “第一次布匿克戰爭的海戰已經決定了西地中海霸權的歸屬,除非漢尼拔能夠進攻羅馬共和國的本土,不然絕沒有翻盤的可能性;羅馬本土的人口保證了充足的兵員,海上的霸權,讓整個西地中海範圍內的勢力通過海運成為羅馬人的貿易對象。


    所以,羅馬人的戰略思想很簡單,就是慢慢耗盡迦太基人的最後一滴血。雖然整個戰爭格局和第二次伯羅奔尼撒戰爭有些相似,但是這一次沒有地峽,陸地被海洋徹底隔斷,而且更加仰仗金錢的一方卻是在這一方麵居於劣勢的漢尼拔一側。最後,終於讓羅馬的蹂躪者以失敗而告終。


    即便是漢尼拔在第二次布匿戰爭後一度成為迦太基執政官,為了再興祖國與羅馬共和國斡旋。可惜,他帶給羅馬人的痛苦記憶太過深刻,老加圖標誌性的‘所以,漢尼拔必須被摧毀’終於讓他與他的軍隊,一同走向滅亡。”


    奧斯卡的這番對漢尼拔的評論,已經包含了對整個戰爭局勢的分析了;在座的所有將領,無論是奧古斯都家族的將軍們,還是剛剛投降的三將,都是不可置否的認可了。


    說完漢尼拔以後,奧斯卡卻是話鋒一轉,將話題扯到了奧古斯都家族自己的身上;隻見,奧斯卡離開了自己的主位,走到軍帳的中間來,對著所有的將軍們語重心長道:


    “諸位將軍,今天,我們在紮馬平原結束了漢尼拔的傳奇,塑造了屬於我們奧古斯都家族的傳奇;但是,誰又知道,我們奧古斯都家族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漢尼拔家族呢?


    漢尼拔之所以不可避免的失敗了,就是因為他的身後有著一群小人在拿著短劍捅刀子;而我們奧古斯都家族呢?我們身後的羅馬共和國,缺少這樣的人嗎?羅馬的其他家族是善男信女嗎?


    諸位將軍,你們都是我們奧古斯都家族的頂梁柱,也是我們奧古斯都家族將來崛起的引領者;我希望你們要吸取教訓,永遠不要讓我們奧古斯都家族重蹈漢尼拔的覆轍!”


    這些情真意切的話語聽在奧古斯都家族諸將的耳朵中,自然是極為熱血的鼓舞;但聽在瑪哈巴爾等三人的耳中,卻是難免充滿了悲涼的味道。


    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為國為民的大豪傑,縱橫天下的超級戰神——漢尼拔;竟然最後被來自身後的暗箭給擊敗了,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為諷刺的嗎?三將的心中,在滿是苦澀的同時,也對迦太基王國徹底失望了,對迦太基元老院更是咬牙切齒的痛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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