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所有人聽到了他這句話,都先是有一點意外,所以現場陷入了幾秒的沉默,但緊接著便被一種激昂的氛圍所籠罩,能夠感覺到這已經是每個人期待已久的時刻了!


    我也一樣,心裏因為好奇、興奮和些許的緊張而呯呯狂跳起來!


    但是當我們開始向門口聚攏的時候,老太監卻突然回頭說:“哦對了,你們還沒吃晚飯呢,要不要吃了飯再去?”


    我當時身子一晃差點沒趴地下!您老這是在逗我們嘛,難道不知道一鼓作風,再而衰三而竭這個道理麽?!


    他卻又含著點惡意似地笑了笑說:“不過我看不必了,回頭賽完還不定幾個人能回來呢,那時再送飯還能讓我省點力氣。”


    皇上把這差事交給這人真是對的,太會製造氣氛了,無論是說笑還是威逼加利誘,水平都夠高的!


    我們一行人便二話沒說,跟著他走出了院子,看方向,是一路向南走去。在這段曲折的路途中,天已經黑下來了,周圍高大的建築開始慢慢隱入了黑暗之中,隻能通過星星點點的燈火光看到它的一些局部。到底是還沒有開始用電燈的時代,即使是洛陽這樣繁華的城市,到了晚上,城市也不會很亮,也仍然可以看到天上繁星點點。


    剛拐過一處宮殿的轉角時,突見迎麵走來幾個人影,聽到一個聲音在說:“大不了全殺了就是了……”聲音的柔美和這句話的殺氣顯得極不協調。


    一聽到這個聲音,我一下子怔住了,怎麽好像在哪聽過呢?緊接著又聽到那聲音說:“還不是秦公公一句話的事兒。”


    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當初在西平鎮碰上的那三個死太監之中,拿鞭子抽我的那個人的聲音嗎?秦公公好像就是他們之中看起來領頭的那個。


    真是冤家路窄,怎麽在這兒碰上了呢?但是眼看著和他們已經相距近在咫尺,想躲避肯定是來不及了,擅動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吧!好在這裏的環境也比較黑,我們這邊人數又多,倒也不見得能被他們認出來。


    老太監先和他們走了一個對麵,點了點頭打招呼道:“三位公公辛苦了。”


    那三人還是自顧自地一邊走一邊說話,根本不理會他,他也不在意,帶著我們繼續向前走去。


    雙方擦身而過的時候,我全身的肌肉都開始繃緊,像是連呼吸都停頓了那麽幾秒種!


    直到兩夥人錯開,我才鬆了一口氣。卻突然聽到一個更加像女人的聲音在身後喊道:“站住!”


    我們這群人一聽到這聲充滿威懾力的呼喊,都下意識地站住了,我已經辨別出,這個聲音是出自那個更加妖冶、城府也顯得更深的秦公公。


    隻聽他又命令道:“你,轉過身來!”


    我們這些人現在都是背對著他的,並不知道他指的是誰,所以基本上也都轉身過去,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轉過身的一霎那,我感覺額頭上都滲出汗來了。如果在這裏被認出來,那我真的是袋子裏的老鼠,無法脫身了!


    但是回過身仔細看的時候,發現他指的是站在隊伍最後麵的白玦。


    白玦見被點名的是他,不卑不亢地問:“有什麽事嗎?”


    雖然天很黑,但是我們隊伍的最後麵是有一個打著燈籠的小太監的,就站在白玦身邊。秦公公可能是借著燈籠光仔細辨識了一下,覺得不是,就說:“沒事了,去吧。”然後就一轉身走掉了。


    繼續向前走的時候,我一邊慶幸著沒有被認出來,一邊在心裏瞎琢磨:難道姓秦的是把白玦看成我了嗎?我可是個膚色健康,身材健碩的男子漢好不好,怎麽能和那種碰一碰就一搖三晃的玉麵書生弄混呢?轉頭再想的時候,才“啊”的回過神來,我現在不是陶勇了,是陶之煥,好像也沒黑到哪去,壯到哪去,怪不得每次嘲笑王少庭的時候他都不服氣哪!


    穿過一處相當寬闊的庭院後,我們已經來到了宮門前,老太監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一擺手示意我們停下來。然後他又揚一揚下頜,他身邊的小太監們就非常知趣地分散開,把我們這群人團團了起來,在他們手裏燈籠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個相對比較亮堂的圓圈,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個人的臉,除了一直帽簷深壓的花婆婆之外。


    接著,老太監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絹絲布卷,展開來看了看之後說道:“好了,現在我把比賽的規則說一下。”


    太好了,看來終於要動真格的了!但是這倒是要比什麽呢?為什麽要特意選在大黑天?


    隻聽老太監又斷斷續續地說:“首先我要把你們分一下組,兩個人一組。嗯……你們一共有九個人,這該怎麽辦呢……”


    卻聽見三番僧中一直保持站在前麵的那個和尚甕聲甕氣地說:“我們三個人一組。”


    淩雲燕卻快嘴地說道:“別人都是兩人一組,你們三人,豈不是占了便宜?”


    三番僧一齊轉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嘴上並不辯駁,那表情卻是在說:“我們就這樣,咋地吧?”


    淩雲燕剛想再說些什麽,老太監已經一擺手說道:“就這麽辦吧,人多未必是好事。”


    確實,如果按這三個人形影不離的情況看,其實三個人隻相當於一個人也說不定。而且我深覺即使是兩人一組,也是個奇怪的設定,我們彼此之間還有競爭的關係,沒有敵意就很難得了,怎麽組隊配合?難道最終勝出的並不一定是一個人?


    接著就見有小太監從旁拿了一個小布袋子過來,老太監接過去,稍微把開口打開了一些,對我們說:“其餘的人就過來抽一下簽,決定一下分組吧。”


    於是我們剩下的六個人一一走了過去,分別從布袋裏抽出了一個小紙片來。我最後一個抽的,拿到手打開一看,寫著一個不認識的篆字,不禁皺起眉頭來。


    “各自報一下抽到的號碼吧。”老太監說。


    “二。”白玦說。


    “三。”曾顯益說。


    “二。”粗獷的聲音是陳義。


    “一。”低啞的聲音是花婆婆。


    “三。”這是淩雲燕。


    “……”這是卡殼的我。大家都轉過頭來奇怪地看著我,我卻忙著在腦子裏稍微作了一下統計,然後喊道,“三,我是三。”


    老太監瞪了我一眼,才說道:“行,那就這麽定了。”


    這時候我的腦子裏浮上兩個念頭,第一念頭是,哎呀,我怎麽和花婆婆一組啊,雖說我一直都和老年人相處得不錯,可是這位實在是渾身上下透著詭異,讓人後背有些發毛,很難溝通啊!


    另一個念頭則是,怎麽就預備了六個人的簽?看來這老太監本來就沒打算讓三番僧抽啊。糟了,被擺布的感覺又來了!不過既然進了人家的門,就像是老鼠進了夾子一樣,所有的擺布,甚至小命被攥在手上都是理所應當的吧,誰讓你要吃人家的奶酪呢?


    老太監接著拿起了一支筆,在一個冊上寫著什麽,可能是在登記我們的分組之類的吧。寫完抬起頭來對我們說:“好,現在我來告訴你們今晚的目標到底是什麽。”


    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黃布包,然後一層層地打開,露出了一個圓圓的東西來。


    眼光乍一落到那東西上,我心裏咯噔一聲,怎麽形狀和血磯爐這麽像呢?但是仔細再看時,又確定那並不是血磯爐,隻是一個青銅做的小丹爐而已,和通體暗紅半透明的血磯爐區別還是挺大的。


    然後又突然到,白天在淩雲燕拿去的那本書上看到的圖,說不定並不是血磯爐,而是這個東西吧。我說呢,血磯爐這麽機密的事情,皇帝怎麽會寫在書上隨便宣傳呢?


    但是回過頭來看,說我們今天晚上的目標就是這東西是什麽意思?我盯著老太監的嘴,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這個東西會被藏在這洛陽城裏某一個地方,你們有一夜的時間,在明早破曉之前能找到它,並帶回到宮門前的組獲勝。”他一字字地說著,“另外還有幾條規則你們可要聽清了:


    第一,除了本組成員之外,不可以找任何其他人幫忙;


    第二,這個東西需要完整地帶回,不可以有任何破損,汙髒;


    第三,不可以造成不相關人員任何的傷亡。


    就算能帶這東西回來,隻要違反了以上任何一條,都立刻會被判為失敗!”


    “另外,”他補充道,“帶東西回來時,必須小組的成員都在場才算數。如果時間到了卻沒有一組能做到,所有人都算失敗,後果,你們知道的。”


    他說完這些之後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等我們提問題,可是在場的人都一語不發,像是都被這個任務的艱巨給震住了!


    這東都洛陽可是個非常大的城市,粗算起來東西至少有十幾公裏,南北少說也有七八公裏,隻有一晚上的時間,在如此廣闊的範圍裏尋找一個這麽小的東西,真的不是在扯蛋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血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霄有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霄有雨並收藏血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