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小巷前,果然有些猶豫,如果仍然要保持隊形的話,後麵的兩個人必須要並排才行,但是他們塊頭比較大,這夾道無論如何是沒辦法容下的。


    “你這是什麽餿主意啊,”白玦在我前麵一邊側身前行一邊說,“卐字陣隻是一個有利的陣形,又不是必須的,他們還是可以像咱們一樣排成一隊進來的嘛!”


    我也心知這實在隻是一個賭博,但是之前我每次見到他們時,他們總是站成這個樣子,與其說是為了戰鬥,不如說已經形成了習慣,就算可以一下子改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吧。現在我們要爭取的,恰恰就是時間!


    果然他們遲疑之下,其中一人跟進了夾道,而另外兩個人卻不見了蹤影。


    糟了,另外兩個不會又到前麵去包抄我們了吧,這些和尚還真是難纏啊!


    “快!”我催促著他們倆,迅速穿過了夾道,到了前麵一條小街上,剛向東跑了一段,便迎麵見到了一個和尚,而身後追上來的和尚,加上從夾道鑽出來的和尚,也並排從後麵走了過來,我們這次是真的被堵死在小巷裏了!


    三番僧這次倒是沒磨蹭,迅速合圍,把我們包圍在了一個直徑大概五六米的圈子裏,想要集中優勢兵力來個個擊破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這三人身材高大魁梧,與我方三人形成了鮮明對比,這樣被包圍著,如同變成井底之蛙了一樣,壓迫感極強!而且三人的裝束一致,連動作都非常相似,別的不說,先這氣勢已經勝人一籌了。


    單純衡量戰力的話,我們是處於絕對的弱勢的,對方不僅體格比我們好,手裏還有禪杖這樣的長兵器,而我和白玦則是空手,認真打起來的話真的是太吃虧了!


    不過他們三人也很有意思,就這樣圍著我們站著,並不主動上來攻擊,大概是想等我們在心理上崩潰之後主動把東西交出來吧。


    眼看局麵有些膠著,我心裏不禁有點急躁起來,眼光四處遊移之下,突然落在了麵前這個和尚的胳膊上。


    這個人就是剛才我們三人用詐術合力圍毆的那個,也是最早被我暗算的那個,真的算他倒黴,臉上還隱隱地有些發白,那是殘留的迷香粉。但是令我覺得詫異的是,剛才白玦打在他胳膊上的那幾根銀針也還紮在那裏,並沒有拔掉。


    要說這迷香粉掉在臉上,暫時不擦掉也可以理解的話,這針就那麽放著不拔可是太反常了。就算不像白玦吹牛的那樣對穴道有什麽作用,一動之下也會覺得痛吧,難道他鋼筋鐵骨到這程度,連痛感都沒了?


    “二位,”我心思一動,一邊挽袖子一邊回頭低聲招呼我的兩個同伴道,“我打算和這位大叔過兩招,後方就拜托你們了!”


    沒等他們回話,我已經突地上前,迅速出拳向麵前的和尚的前心打去!雖然我身形不如他,但是勝在靈活,最適合用的就是偷襲戰術。實際上在真的打架的時候,一般也不太會正麵出拳,很難傷到對方,反而突然露出破綻。


    原來就在於看到對方出這一招,一般人正常情況下都一定會抬臂格擋,同時出左拳回擊,對方直拳不容易撤回,後手就特別容易吃虧。


    但我這一拳明顯是虛招,他抬起胳膊的一霎那,猛地向下一壓,變成了拍擊!他果然屬於勢大力沉的類型,我用盡全力的一掌拍在他胳膊上,如同拍上了鐵條一般,震得我整條手臂都發麻起來!


    然而我意不在此,我瞄準的,是他臂上的銀針,那些針本來入皮很淺,現在在這樣的重拍之下,下陷數寸,已經深深紮入了皮肉之中!若不是我事先把袖子翻起墊在掌心,反作用力之下,恐怕我自己的手掌都要洞穿了!


    拍歸拍了,他左拳的動作可是一點沒打折扣,盡管我早有準備,左臂下格的同時拚命縮腹,小腹側部還是中了他的拳風,一陣撕裂的疼痛,痛得我倒退了好幾步,蹲下身半天動彈不得。


    盡管如此,我在後退的同時,眼睛仍然是牢牢地盯著這個和尚的臉,在針拍入他手臂的時候,他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痛苦的神色,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卻給了我非常大的啟發!


    “你們倆聽我說,我有一個想法。”我忍痛撐著站起來,輕聲對白玦和花婆婆說。


    簡單說明了幾句,三人便忽地一分,各自和自己麵前的對手對打了起來。


    我心知不是這和尚的對手,根本不敢正麵和他打,隻是東遊西走,盡力各種躲避。一寸長一寸強,偷襲失敗之後果然我再也無法近他的身,倒是他的禪杖數次從我麵門、肩頭擦過,真疑心我稍有差池,就會被他當場砸扁!所以我也無法分神去看白玦和花婆婆那邊,隻能相信他們的實力了。


    當然這樣打也隻是權宜之計,我隻是在盡力地拖延時間,等待一個實驗結果。


    過了一會兒,隻聽花婆婆叫道:“有了!”


    當即一個金蟬脫殼,再一次從麵前和尚的攻擊下逃脫,之後一個猛回身,朝花婆婆的那個對手衝了過去!


    幾乎與此同時,白玦也脫離開了他原本的對手,也趕過來增援,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三個聯手,朝著花婆婆那個對手一陣全力猛攻!


    一打一占不到太大便宜,三打一卻是輕鬆得多,這三人顯然在應變速度上較我們差一些,另外兩個和尚還沒來得及趕過來救援,眼前這個被圍攻的家夥已經在奮力後跳躲開了花婆婆的拐杖和白玦的銀針之後,被我從旁攻上,一記迷香彈扔在了他臉上。


    這回,他卻不像剛才他的那個夥伴那樣,正麵中了招仍然正常行走、戰鬥自如,而是頭一搖,身子一晃,未及用禪杖支住,但向後倒下,不省人事了。


    幾乎與此同時,他的兩個同伴已經攻到,兩支禪杖已經距花婆婆和白玦後背不足寸許,然而動作卻像定格了一般,僵住了。


    我們當然不會客氣,立刻轉身回擊。這回這兩人完全不再像剛才那樣生龍活虎,雖然仍然在下意識地躲避,但是全無章法,很快就被我們撂倒了。


    我們就近翻了翻,找了幾根繩子,把這三個人捆了起來,為了防止他們再玩什麽陣形,還特意把他們排成了一排,靠在了牆邊。


    捆花婆婆那個對手時,感覺一陣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我掩鼻叫道:“不好,這個和尚怕是幾個月沒洗澡了吧!”


    花婆婆卻說:“不是,那是我的藥香。”


    “藥香?”我有些奇怪,仔細看了看那個人,身上有一塊一塊水漬一樣的東西,像是有腐蝕性一樣,濺在皮膚上的,皮膚已經小麵積地潰爛,掉在衣服上的,竟連衣服上都燒出了洞來。


    哇,這簡直就像是在潑硫酸啊!我心裏一百個怕怕,這女人,果然是不能得罪的!


    全部安排好,我擦了擦了汗,揉了揉肚子說:“哎,總算解決了!”


    白玦走過去,看了看那三人,又回頭問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笑了笑說:“我說了恐怕你都不會信,他們看著是三個人,實際上可能隻是一個人。”


    “什麽意思?”白玦奇怪地問。


    我笑而不語。


    說實話,這次能順利脫險還是要感謝芮憂。


    來洛陽的路上,有一次在一座小鎮上我陪她去街上買東西,遇到了廟會,我們逛了一圈,最後被圍著一大群人的一個攤位吸引了。


    我好奇心大起,硬拉著她擠進去一看,原來裏麵是一個小舞台,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臉上塗得紅紅綠綠的,頭頂還梳著個衝天辮,一副滑稽的樣子,正表情誇張、搖頭晃腦地講著什麽,逗得大家一陣陣地哄笑。


    偏頭一看,發現椅子後麵還有一個人,半蹲在那兒,手捏著鼻子,嘴巴一動一動,像是也在說話。


    我一下子明白了,這不是雙簧戲嘛!看著像是前麵的人在說話,實際上他隻是配合後麵的人在對口型,而後麵的人也故意說一些來來回回的車軲轆話,促使他跟不上,或者各種手忙腳亂,讓看客覺得非常滑稽,圖個樂嗬。


    這種節目我曾經看過不少,芮憂卻是頭一次見,笑得前仰後合,甚是開心!看完了,少不了又慷慨解囊,周濟人家一下。


    往回走的時候我們還一直談論這件事,我還說起自己從前上學的時候也做過類似表演的事。


    “那你是前麵演還是後麵說啊?”芮憂問。


    “我口才這麽好,當然是後麵說了。”我說。


    “真的呀,好想看看啊!”她一臉憧憬狀,之後掩口而笑,不知道又亂想什麽了。


    “有啥可看的,躲在後麵你又看不到。其實我覺得前麵的人難度更大呢,要去配合別人,明明是個人,卻要像個木偶一樣。”我隨口說道。


    她聽到我這麽說,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低下頭像是在想什麽。


    “怎麽了?這姑娘的臉還真是六月的天呢,說變就變。”我覺得很奇怪。


    “把活人當木偶來操作,其實是確有其事的!”芮憂說著,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了些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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