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月亮已經高高掛在天上,雖然並不是滿月,但是已經足夠照亮官道了。我一路策馬往西北方走,去的正是西平鎮方向。


    “你知道該怎麽走嗎?”都跑出去半個多小時了,陶之煥才這樣問道。


    “大概知道,白天跟凝眉借地圖來研究過了,走這邊沒錯的。”反正周圍也沒別人,我幹脆這樣講出了聲。不然,想分清楚是自己的想法還是和想和陶之煥交流的意念還真的挺難的。


    “要多長時間能到啊?”他又問。


    “我策劃這事的時候難道你沒感覺到嗎?”我反問他。


    “你想得那麽多,都不知道哪個是結論,我就沒去詳細感知。雖然現在咱們的意識是共存的,如果我想忽略也還是可以忽略的。”他這樣說著。


    “那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啊?”


    “什麽事?”


    “以後要探查我的想法之前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見行嗎?”我嚴肅地說。


    “……”


    “行了,知道你做不到。咱們走個四小時就差不多了,中途需要讓馬休息一下。抓緊時間的話,明早及時趕回來是不成問題的。”我說。


    停頓了一下,我又說:“四小時就是……”


    “我知道四小時是什麽意思。”他卻打斷了我,“原來在千年之後,這個世界會有那麽大的變化。”


    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這個現代人的思想,已經被陶之煥這個古人吸收去了,那說話真的就方便了不少。畢竟我這個身份就連芮憂和王少庭也是不知道的,沒想到居然被陶之煥這小子,成了我在這個時代唯一的“知己”了。


    “我的事你什麽都知道了,給我講講你的事好嗎?”這接下來的漫長路途中,總需要有點事情來防止無聊才好。


    “我的事嗎?”


    “嗯,講講你遇到過的趣事什麽的。”我當然不敢讓他講他的家人,怕勾起他的傷感。


    “趣事嘛……”他像是在認真地思索,想了半天才說,“好像也沒什麽趣事。”


    他這個回答讓我差點兒從馬上掉下來,好歹我們也是血脈相連的陶家人好不,我這種經曆的好笑段子一抓一大把的人,怎麽會有一個想不出任何趣事的祖先哪!


    他大概感應到了我的想法,解釋道:“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太好,娘很少讓我出門,讀書都是請了先生來家裏教的。平時麵對的都是家裏人,平平淡淡,真的沒什麽可說的。頭一次出京城,就是躲避追殺,也談不上有趣,有的隻是擔驚受怕……”


    也是,陶之煥畢竟是大家少爺,受的約束難免會多一些,和我這等自小就在外麵野的平民小子肯定是不一樣的。【ㄨ】最明顯一點,人家不到二十就成家了,我都快奔三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洛雲她……”我剛想到這兒,陶之煥竟然主動把話題轉到這來了,“和我家是世交,當年是指腹為婚的。她剛過門我們家就遇到了禍事,當時父親不想連累她,本來是打算把她送回娘家的,但她堅持要跟我們一起走。”


    “看來她還是個很有情有義的姑娘啊!”我說。


    “嗯,而且……我們還隻是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


    這……我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失落呢?


    “你看到王少庭的時候沒覺得奇怪嗎?他以前可是未龍山的二當家,你們應該見過的。”我突然想起了這個細節,趕緊岔開話題。


    “嗯,我記得他,其實我們小的時候也見過一兩次麵的。當初被抓進未龍山的時候,他也並沒有太為難我們,後來能順利逃出來,大概也是因為他手下留情了吧。”


    “那你們又是怎麽被抓到未龍山去的呢?是那個杜子峰動的手腳吧?”


    “杜子峰……”


    “怎麽了?”


    “他原來也是陶府裏的人,好像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到府裏來了。父親說他見多識廣,足智多謀,一直很重用他,視他為第一謀士。”


    “這位第一謀士,最後卻出賣了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當初在考慮要不要離開京城的時候,父親也找他商量了,他是力主我們出逃的。這一路上輾轉的路線也大多是聽從了他的提議。起先倒也順利,但是到了幽州,他說有個舊友,占據著一個適合藏身的所在,就把我們帶到了未龍山,去了才知道,原來那是響馬的地盤。”


    “我聽王少庭說,他其實是一個隼子,專門倒賣一些值錢的情報,而眼下最值錢的,恐怕就是有關陶家的情報了。”


    “但是他那個人,實在不太像是貪錢的人。”


    “嗯,王少庭對他也是這個印象。這個人的目的還真是難以琢磨啊!”


    “……難以琢磨的還不止是他的目的而已。”


    “啥意思?”


    “你見過他吧?有什麽印象?”


    陶之煥突然這麽一問,我不禁愣了一下。杜子峰……這個人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感覺好像是很久遠的事了,我需要認真地回憶,才想得起來。


    “他……看上去挺普通的,如果走在街上碰到,可能我完全都不會注意到。”我說道。


    “嗯……而且他十幾年前就是這樣。”


    他這話讓我有點奇怪:“什麽叫十幾年前就這樣?”


    “就是字麵的意思,他這十幾年一直都這樣,從外表上看來,幾乎都沒什麽變化。”


    “十幾年沒變化?這是……”


    “嗯……”


    話題進行到這兒,我們都沉默了,停頓了好半天我才又問道:“對了,你在未龍山的時候是不是把血磯爐藏在發髻裏了?”


    “嗯,後來也確實埋在山上了,你很聰明,這都被你猜出來了。”他讚歎道。


    “你誇自己呢吧,這點子可是你原創。”我說。


    嗬嗬,然後自己傻笑起來,也不知道是在為誰而笑。這場景如果被芮憂他們看到,八成又會以為我撞鬼了吧。


    就這樣一邊聊天一邊趕路,倒也不覺得悶。走到半路,聽到旁邊傳來水聲,像是有一條河,就把馬牽了過去,自己也下了馬喝水休息。


    其實我心裏最大的疑問是當時他們從未龍山逃出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我相信對於陶之煥來說,那絕對是一段極其悲慘的回憶,一時之間竟然問不出來,就連想也不大敢去想。


    “陶勇,你有沒有想過,真去了不鹹山,把血磯爐封印了之後,你會怎樣?”我正仰頭望著天上的星月,陶之煥突然這樣問道。(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血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霄有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霄有雨並收藏血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