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開口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卻是沒有理會老穆的問話,直接問向了桑青。


    見我正常言語,她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把手裏的木杖收了起來,答道:“你被鬼上了身了。”


    居然真的是這樣!聽說了鬼很多次,這親眼見到,卻還是真的頭一遭,不禁大為好奇地問道:“那鬼是哪來的?”


    桑青卻一轉身,說道:“你問老穆吧。”然後舉步就要走。


    “哎!”我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追到了她麵前,動作之迅速把她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我。


    “還能再見到你嗎?”我問著,語氣中充滿期待。


    “啊?”她一臉莫名其妙。


    “我是說……”我趕緊解釋著,“我不是剛被鬼上過身嘛,萬一以後有什麽問題,免不了還得找你幫忙。”


    她秀眉微顰,疑惑地盯了我幾秒,說了句“老穆,有事通知我”,說罷就抽身離開了。隻留下了我一個人傻站在那兒,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發呆。


    “喂,你怎麽回事啊?”直到老穆的聲音在背後想起,我才回過神來。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我叫道,“那個鬼是哪來的啊?你們倆到底在這兒搞什麽鬼?那鬼上了我身後又發生了什麽?我怎麽都不記得了?而且你們什麽關係啊?你怎麽會和她有聯係的?……”


    他被我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得懵了,頭一扭說道:“哦,回家嘍!”就哼著小曲往來路走去了。


    “哎,別走啊!你倒是說清楚啊!”我追上去鍥而不舍地問著。


    他卻不理我,就是直向前走。


    我心裏一急,一把就抓住了他胳膊,嚷道:“喂,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


    “哎呀你好煩啊!”他朝我喝道,然後無奈地一戳我前胸說道:“聽著,她本來是打算要超度那隻惡鬼的,但因為你突然摻和,她已經把那鬼打得灰飛煙滅了,這是很折壽的,知道不?”


    我一聽,頓時愣住了。


    “至於我們是什麽關係,沒必要和你說,你隻是我店裏的夥計,沒權限管老板的事,懂不?”他又說。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如今他已經不是章毓昭了,而且還是我的衣食父母來著。雖然他這伶牙俐齒的死德性一點沒改,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確實不能太囂張了。


    當即鬆開他的胳膊,掛上笑臉道:“當然當然,我這不是好奇嘛!”


    “我還沒問你呢?大半夜的跑這兒來幹什麽?”他卻一板臉,審問起我來了。


    呃……我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圓這個話,隻好摸摸後腦,望天說道:“是哦,怎麽來的呢?難道是我的夢遊症又犯了?不行,看來回去得配付安神的藥吃了……”


    這話當然蒙不了他,不過他也沒有過多計較,一瞪眼睛說了句“行了,快回去吧,明天還得幹活呢!”兩個也就一前一後地從山上下去,回到了店裏。


    再次回到自己屋裏,偌嵇仍然睡得香甜,我腦中卻清醒異常,根本再無睡意。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永遠都什麽都不記得。但是假如今天晚上不是一時衝動尾隨著他們出去,又怎麽會湊巧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呢?好奇害死貓,也許我就是這個命吧,逃也逃不開的。


    不過令我比較意外的是,陶勇的意識雖然回來了,墨晏的一些記憶也並沒有消失,比如:他的醫術。


    雖然我們對於藥材的認識都是基於《神農本草》,沒有出入也很正常。但他用於診斷的知識體係和我曾經在書本上現學現賣的東西卻是完全不同的。他的那一套,那與其說是知識,不如說是大量一線診療經驗積累而形成的一種直覺更為恰當。


    巧合的是,他的經驗和我所熟知的經方體係並不矛盾,隻是加入了一些實踐中的變通而已,這真是令我大為驚喜!


    不過,以湯藥為主要治療手段的傷寒論和金匱要略這兩本書,本來就是張仲景參考了上古傳下來的一些醫書,加上自身的六經辯證理論所撰寫的,隻是年代過於久遠,他寫書時所參考的古籍到了現代已經完全散失了而已。


    不止如此,墨晏很多的常識也保留下來了,比如說,我知道鹹陽是現在的都城,知道現在的皇上是秦始皇贏政,知道秦朝的天下分為48郡,每郡各有縣城作為首府,各級官員的設置、職責也都清楚,剛才在路上看到四周的招牌,連上麵的篆字我也是認得的,這些東西絕對是屬於墨晏的!不愧是河東四賢之首,失去了記憶還知道這麽多,這完全健康的時候腦袋裏得裝了多少東西啊!


    不過這無疑為我創造了巨大的便利,就像之前整合了陶之煥的記憶一樣,很自然的,就成了我自己的東西。


    但是,我卻明顯可以感覺到,內心有一個區域是完全黑暗一片的,與其說是忘記了,不如說是被關閉了更為準確,因為每當我稍微努力想要接近它時,就會有一種巨大的壓力感,好像即將麵臨什麽重大的危險一樣!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我卻感覺得到這段記憶一定與某些特定的人有關!


    不然,我不會完全記不起與桑青之間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偌嵇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而且又一起在郡守府裏棲身,為什麽她會用那麽冷淡的態度來麵對我,這讓我感到非常好奇。


    而且如今再回憶起來,那個同樣對我冷眼相對的越璧,不就是那個天才理科男,做事一板一眼的傻小子,我最好的兄弟王少庭、王建國嘛?


    至於秦期,則竟然是那個雖然與我僅有幾麵之緣,卻格外投契的針醫高手,白玦!


    這些人,都是與我非常親近的人,對我非常重要的人,現在卻搞得如此生分,是我怎麽也想不通的!僅僅是因為府裏地位的爭鬥嗎?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特殊原因?我完全想不起來。


    念頭一轉,難道這段失落的回憶,與血磯爐有關?


    想到這兒,我的心裏瞬時又涼了半截:話說血磯爐現在又在哪兒呢?雖然這個小東西給我帶來了無盡的麻煩,但它與我卻是秤不離砣,無論什麽時候,身處哪裏,都糾纏不清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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