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子房,叫的可真親切。


    韓成聽著,心裏一陣發酸。


    而今聽到田光要將自己全部手下托付給張良,韓成自然也心裏犯起了嘀咕。


    畢竟,要論地位,他可是公子,還是被韓王封下的橫陽君。


    張良再三推辭,不肯接受田光的好意。但是田光仍舊堅持。


    高漸離也道。


    “張良先生的大名,早已被弟兄們爛熟於耳。我等願意奉張良先生為我們新的首領。”


    其實張良最想要的,就是高漸離。


    他聽說,秦王政喜好聽音。


    而高漸離的樂技,當真是天下聞名。


    張良神色凜然,再次推辭。


    “高先生的大名,天下皆知。於情於理,若田公真的故去,也應該由高先生統領剩下的墨門子弟。”


    高漸離作揖。


    “漸離隻是一個玩弄樂器的凡夫,擔不起領導墨門子弟的重任。張良先生胸懷大業,才是帶領我們的人。”


    ……


    ……


    見張良和高漸離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辭讓,而田光則在上座樂嗬嗬的笑著,韓成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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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光發話了。


    “子房,你難道要我這個老頭子跪下來求你不成?”


    “這……”


    張良麵色一滯。


    “既然田公如此說了,那子房唯有受之。”


    見張良答應了,田光忽覺自己眼前一片光明。


    “那不知張良先生以為,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


    張良想了許久,才道出兩個字。


    “入秦。”


    “啊?”


    韓成聽了,幾乎要跳起來。


    他們口中的秦,永遠都指的是函穀關以西的那塊地方。


    田光聽了,身子明顯哆嗦了一下。


    他有過這樣的想法,就在一年前。


    田光忽的回憶起往事,那年的冬天,他永遠的忘不了。


    大雪紛飛,茫茫天地間,十六歲的秦舞陽跟著黑衣俠客,頭也不回的向西前進。


    那個人的眼神,比他們淬過毒的匕首還要鋒利。


    隻是過了易水河,再也沒有回來。


    而秦王政還好好活著。


    張良卻眸子清冽如潭,眼神也異常堅定。


    “公子扶蘇此次未能得逞心願,想必正在氣頭上。此時的臨淄城裏怕是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在等我們。禁衛虎賁軍、黑冰台、藍田大營,這些都是秦國最頂尖最精銳的部隊,他們聯手行動。”


    “子房得到消息,公子扶蘇歲末就要趕回鹹陽城。臨淄城中大事已定,公子扶蘇想必很快就要動身趕回鹹陽。此番失敗,公子扶蘇一定更加謹慎。”


    “所以我們如今想要再截殺公子扶蘇,無疑是難上加難。倒不如,改弦易轍,西入鹹陽,刺殺秦王政。”


    “子房,你可要想清楚。此舉甚是冒險。”


    高漸離一聽到西入秦,一雙眼睛忽的有了光彩。


    若能入秦,那他便可以完成荊兄未完成的心願。


    “可鹹陽之地,人人相熟,我等如何入之?”


    張良忽的站起,看了看臨淄城。


    高漸離順著張良的視線看了過去。


    臨淄城中,和鹹陽有關係的,不就是那一位嗎。


    “你是說,跟著公子扶蘇入鹹陽?”


    “跟著公子扶蘇扶蘇入鹹陽,怎麽入,混入他的軍隊?”韓成氣急了,猛地站起,“這絕對不行,太冒險了。一旦事情敗露,絕無逃脫可能。”


    “這不是擺明衝上去給人家送死嗎。”


    韓成猛地搖頭,這種遠赴千裏,跑到鹹陽去送死的事情,他可不做。


    田光陷入憂慮。


    “子房,你有幾成把握可成事?當年荊軻刺秦王的事情,天下鹹知。連荊軻尚且都不能完成的事情,子房你如何能保證此次事成呢。”


    張良看向在座所有人。


    “這就要看諸位了。”


    韓成惱了,因為張良欺騙了他。


    來的時候,張良說的很清楚,共商大事,這大事指的是刺殺公子扶蘇。


    可是如今到好,把公子扶蘇一個乳臭未幹的奶娃娃吹上天,還要入鹹陽刺殺秦王。


    “子房,我們這麽多人,一旦事情敗露。你有考慮過後果嗎。當年大俠荊軻入鹹陽宮刺殺秦王,非但沒成功,秦王政反而大怒,攻打燕國,派李信千裏逐燕丹,索首級而還。”


    這樁舊事被扯了出來,燕國的幾位,自然臉色大變。


    韓成自然也害怕。


    如今張良要效仿荊軻,而他和張良的關係,不也正和燕國太子丹與荊軻的關係一樣嗎。


    張良一旦失敗,那他必然要遭受和燕國太子丹一樣的命運。


    秦王政,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嬴政是個說到就一定能做到的男人。


    張良惹怒秦王,那他到時候必定被連累。


    而且,韓成現在很擔心他的父親,因為韓王安目前還在嬴政手裏。


    而且以秦王政的個性,一旦被惹怒,他就算是挖地三尺,闕地及泉,也要把他韓成給挖出來。


    “子房,你若是執意要去刺殺秦王。那我韓成就隻有和你分道揚鑣了。”


    韓成的話,自然是和張良唱反調了。


    張良卻眼中盛著笑意,他平靜地看向韓成,反而讓韓成心虛。


    因為張良向來無所畏懼,如今這一笑,反而包含著幾多輕蔑的意味。


    高漸離聽著聽著,隻覺得自己血管裏血液開始沸騰了。


    “我看張良先生似乎已經有了把握,卻不知是用何種方法?”


    ——————————


    鹹陽宮,章台。


    嬴政幾乎一天到晚都在這裏。


    嬴政看到來自臨淄城的奏疏,可謂是勃然大怒。


    相國王綰,隗狀、廷尉李斯、大夫蒙毅、上卿頓弱、馮去疾等皆在嬴政麵前。


    一連來了十幾位大臣。


    今日不是朝會,但是一連來了這麽多人,諸臣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竟然在臨淄城中行刺寡人之子,無疑是在挑釁寡人。”


    王綰上前。


    “大王,公子既然在奏疏上寫明,燕趙韓亡國貴族,都在臨淄城中出沒。臣以為,他們已經暗中聯合。而公子身在明處,他們躲在暗處,如此,公子就成了眾矢之的。”


    “臣私以為,等公子平安歸來,到時大王便不再憂心。”


    嬴政挑眉。


    “王綰,你的意思是要寡人就此放過那些賊子之後。”


    王綰微微縮了下脖頸。


    他不是已經說了嘛,公子在明,敵在暗。


    公子防都來不及,還要反向追捕,追捕刺客,無疑於大海撈針。


    王綰張了張口,最終還是緘口不言。


    因為,王綰知道,行刺之事,在嬴政心裏就是一棵大刺。


    大王因為那件事,名聲有損。


    而今雖然雖然不是大王再遭刺,但是大王對刺殺之事一向耿耿於懷,如今又是公子被刺。


    刺殺扶蘇公子,對於大王來說自然是挑釁。


    可是對於秦國來說,公子扶蘇是他們的後繼之君,所以這件事對秦國有著也有著極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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