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昕的右手臂上纏著紗布,半躺在病床上,原本穿在身上的那套禮服已被換下,此刻正穿著印著“博仁醫院”四字的藍白橫條紋的病號服,麵色甚是安祥,相比起床房裏吵吵鬧鬧的其他人,她就像是毫不相幹的外人,因為傷勢而不得不待在這裏聽眾人分析情況,並應付著他們時不時的提問。


    顧彥風見狀,走上前就撥開黑壓壓的人群,找到於坤泰就對著他劈頭蓋臉地問道:“怎麽來這麽多人?”


    於坤泰抹了抹額頭的汗,一臉的無奈,這邊剛湊近了顧彥風正在說話,此時身邊有人一見是顧彥風來了,又都紛紛擠了過來,顧彥風煩躁地用胳膊擋了擋人群,又快步走到安昕昕身邊護著,就怕這些人沒頭沒腦地碰著她。


    隨後,顧彥風朝著於坤泰揮揮手示意他趕緊遣走那些不相幹的人,於坤泰也是被他們弄得渾身不得勁,用顧彥風的話來說,他們的出現那就是不僅僅隻是拉低了整個醫院的智商,還順帶地降低了所有人的效率,包括他於坤泰,這忙進忙出地好半天,光顧著應付這些人找來的在醫院的各路親朋好友了,連個住院手續都才剛剛辦妥。


    “好了好了,時間都這麽晚了,大家都趕緊得收拾收拾回家交人去吧!”於坤泰一招手,徑直走到門口速度打開房門,等著眾人魚貫而出,顧彥風也跟著大手一揮,說了聲“謝謝大家關心,再見”,這才看到一直被人群排擠在外圍幹著急的舒靜予。


    “呼,總算可以透透氣了。”安昕昕大氣一呼,張開了左臂朝著舒靜予親昵地叫了一聲,並撒嬌著對她說道,“靜予,我掛彩了,5555 ̄ ̄要抱抱!”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趁著清靜,顧彥風忙問,這邊正摟著安昕昕探問傷勢的舒靜予也抬頭看看於坤泰和安昕昕附和著問:“誰把你傷成這樣呀?”


    “唉,我都算不幸中的萬幸了,隻是手臂擦傷了一些。”安昕昕苦笑。


    於坤泰咂咂嘴,接過話說道:“你們是沒看見,剛剛那麽大盞吊燈就這麽照著我們昕昕砸下來,幸好有韓琥那小子在,全方位護住了我們昕昕才沒事,感謝上帝!”


    “嗯,多虧有他在,通知了他家人沒有?”安昕昕顯得有些緊張地補充著說,“他傷得這麽重,爸媽一定心疼壞了。”


    “傷得很重嗎?”舒靜予跟著問。


    “傷到脊椎嚴重的話,估計會半身不遂。”


    “啊,剛剛我問過護士,她沒說會半身不遂來著,怎麽病情惡化了嗎?”安昕昕急得瞪大了雙眼,說著就要掀了被子下床,“他住哪兒,我去看看他。”


    “takeiteasy啦,我隻是說嚴重的話,瞧你急的那樣兒,我看要實在不行,你就以身相許吧。”


    “許你的頭啦,滾開!”安昕昕伸出左腳作勢就要踢向於坤泰。


    “放進去吧,小心著涼了。”舒靜予笑著替安昕昕蓋好被子。


    “嗚,還是我們靜予最好了,阿泰你這個討厭鬼!”


    “不過話又說回來,昕昕啊,你年紀也不小了,遇到個好男人就嫁了吧!”


    “靜予,你!”安昕昕撅起了嘴,撇過頭不打算再理會這兩個無事生非的“八婆”,正巧回頭就看到了顧彥風,見他眉頭深鎖又一臉地嚴肅,她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漸漸隱去了。


    笑聲就這麽在沉默中消失了,所有人的臉上回複正色,顧彥風首當其衝鋪開話題道:“好端端的,大廳的吊燈怎麽會落下?酒店方麵給了什麽解釋?報案沒有?除了昕昕和韓琥還有沒有其他人被傷到?”


    “有,這麽大盞吊燈下來,波及周邊直徑六、七米啊,住院的有差不多八、九個,還有二十幾個人隻是擦破了一點點小皮,但是在場的都是千金嬌貴之軀啊,當時的場麵嘰嘰喳喳可怕地不得了,你說你當時怎麽就一聲不吭地這麽走了,你老實交待是不是你幹的這事?”於坤泰說著說著,又開始開起了玩笑。


    顧彥風直接跳過於坤泰最後一句話,分析道:“過會我跟你去病房一間間探望撫慰受傷的那些人,先差人去買幾束鮮花和果籃來,還有明天一早記得按照簽名冊和邀請參會人員名單上的電話一一打電話前去關心並詢問下情況,問問有沒有受傷之類的,順便也可打探些消息,這件事就交由邢律師安排可以嗎?”


    “嗯,就這麽辦吧,我現在馬上叫辦公室的小李把名單整理出來!”邢律師飛快地答應了。


    “果籃這些就、就交給我吧。”門口突然傳來尖弱的聲音,眾人乍一看是個陌生人,又一看還是不認識!


    一陣沉默之後,尖弱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是浦華今年新招的員工,與幾個同事今晚一起擔任的禮儀小姐,我們六個人都還沒走,我們可以幫、可以搭個手。”


    “好啊!”安昕昕笑著用左手與她打了個招呼,忽又覺得不妥,趕忙叫住了她,“這麽晚了,我看你們還是別去了,不方便。”


    “不要緊啊,我們六個人裏邊還有兩個男同誌呢,而且這醫院外麵就有賣鮮花和果籃啊。”小女生不依不撓地堅持著。


    “得,醫院外麵那些怎麽拿得出手,我看還是我去吧。”於坤泰插嘴道。


    “那、那我們就出去買吧,同事有開車過來的,安董事長不必擔心我們,就交給我們去做好了。”


    “好啦,那麻煩你們了,路上千萬小心點。”於坤泰和邢律師還想說什麽,都被安昕昕阻止了,她了然地看著小女生歡快而去的背影,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


    “昕昕你怎麽就答應了呢,萬一她們幾個小孩子辦不好……”


    “靜予你放心啦,她們可精著呢,這眼光和效率嘛一定不會比阿泰差的,嘻嘻!”


    “大顧,酒店方來電話了。”於坤泰按下接聽鍵後不久,捂著手機話筒端口對顧彥風小聲比劃著。


    “把手機給我!”顧彥風伸過手去接了電話,待他一出門口便聽到雷轟般的斥責聲,安昕昕略帶好奇地看看舒靜予,卻見她比自己還要顯得驚訝萬分,從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安昕昕還看見了窘迫與不安。


    “靜予。”安昕昕伸出左手覆在舒靜予冰涼的手背上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話該從何說起,因為她忽然想到靜予會不會是因為顧彥風如此緊張這件事而感到有些不快,或者因為自己而破壞了他們的這場難得的約會,而不是原因她所以為的靜予隻是單純地對顧彥風突發的火爆脾氣感到意外。


    “嗯,怎麽了,傷口難嗎?”舒靜予轉身,緊張地觀察著安昕昕受傷的右手問。


    “嘻,有一點點啦。”安昕昕調皮地對著舒靜予眨眨眼,見她這麽關心自己,頓時放輕鬆許多,開始埋怨起自己的小心眼。


    “要不要吃點東西轉移一下注意力?”


    “還是靜予最了解我了,看看這邊都有些啥好吃的。”


    “oh,你倆可真逗,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情吃東西!”於坤泰突然有些抓狂,一改往日樂觀俊朗的外觀,不顧形象地在病房內沿著床尾來回走後,還時不時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顧彥風。


    “唉,其實我也真沒什麽胃口,說真的我想去看看韓琥。”


    於坤泰趕忙製止了安昕昕:“都說沒什麽大礙了,你別亂動!”


    “要多大的傷勢才叫有大礙呢,不親眼去看過,我實在放心不了,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他的。”


    “你真要以身相許?”


    “死阿泰,你--”


    “阿泰你就少說兩句吧,都這節骨眼上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她要去哪?”顧彥風掛了電話推開門,就看到安昕昕在舒靜予的攙扶下從床上站了起來要往外走,急忙問站在一旁作無奈狀的於坤泰。


    “都半夜了,她非得跑出去看她的心上人,勸也勸不住。”此時的於坤泰像個婆們一樣向顧彥風告起了狀,企圖他主持公道。


    “其實我覺得昕昕去探望韓琥也是應該的,畢竟他也是為了保護昕昕才受的傷。”舒靜予扶著安昕昕,小心翼翼地搭了個腔。


    “真想去就去吧,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別耽誤人家休息,自己也多注意點。”顧彥風的眼睛緊緊盯著安昕昕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對眾人說道,“酒店那邊有些拎不清,這事有些不太好處理,我剛報了警,a區派出所的人應該馬上就能到酒店了,我得過去一趟。”


    “可是,都這麽晚了,就不能等明天嗎?”舒靜予猶豫地問。


    “不能!”顧彥風轉身就出了門,安昕昕還有些納悶,就見於坤泰也跟著跑了出去,嘴裏喊著:“wait!等等我,我也去!”


    “我說,他們想把事情搞大嗎?”安昕昕問著房裏唯一的兩個人舒靜予和忙著接電話的邢律師不解道,“追責酒店不就行了,我們有邢伯伯這個大狀在,還怕他們反抗抵賴麽?”


    “事情也許真沒這麽簡單!”邢律師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隨即又說,“參會人員的名冊和聯係方式都弄妥當了,我也要回去交人了,順便看看今晚能不能先處理掉幾個。”


    “嘿嘿,快去吧,聽這話說的是想把誰給處理了呀,邢大俠?”


    “哈哈!你這個小丫頭。”


    舒靜予也被兩人輕鬆愉悅的對話逗樂了,學著安昕昕一樣叫著邢伯伯,並說道:“邢伯伯快向伯母交人去吧,昕昕由我照顧著呢,保管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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