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壁中人影幻動,忽高忽矮,忽胖忽瘦,忽男忽女,雖隻兩人,瞬息間形貌已是幻變百千,讓人摸不清虛實。有低沉陰鬱的聲音似從極遠之地透壁而出,“容成,道不同,宜相避,你們虛雲派何苦無事生非,將手伸得忒長,硬要插手我們魔宗之事?”


    容成真人淩雲而立,朝著那壁中人影擾動之處微笑,暗地裏雖是全神提防,但容姿神情仍是如常悠然,不緊不慢道,“壁中影千幻,變化稱萬千。兩位中定有一位是血月魔宗的千影魔尊,至於另一位,多半是昔年與千影魔尊把臂同遊,揚名清玄的破壁魔尊罷?兩位隱世已久,本來何等自在逍遙,如今又何苦臉麵不要,不顧名聲地掠我虛雲派弟子和屬地所轄百姓?欺我宗門如此,就莫要怪容成找上門來,除魔衛道了!”


    這變態話說的總是那麽冠冕堂皇!真會給自己戴高帽子啊。


    正大氣不出地盡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惟恐觸了大魔修的黴頭的顧萌萌聽到容成真人“除魔衛道”的宣言,眼皮仍是不受控製地跳了跳。正魔不兩立的說法在現在的修真界更多的隻是修士們口頭上講講的理論,事實上一個正道門派決不會突然因為修煉理念不同,或者因對方行事過於殘忍這樣的距離現實利益遙遠的理由,費力不討好地去和強大的魔修門派死磕。


    象那些話本兒裏的故事中,常寫正道門派因為魔修草菅凡人的人命,去找魔門大宗的麻煩,幻想正道會集體為壽命短暫,毫無實力的凡人出頭,未免太傻白甜了。(.)正道要和魔道真正動手,還是為了萬年不變的宗門利益,象是這回驚動了虛雲高層的魔修擄取凡人事件,若是讓魔修大能真的利用人祭,煉成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法器,或者用邪法促成了魔修大能的進階甚至飛升,都是正道門派決不願看到的事情。


    果然那壁中人聽了容成真人十分冠冕的話,也隻是哈哈大笑,笑聲未落,壁中人影形狀又變幻幾度,突見兩人聯袂從山壁中跨出,左邊一人著素色葛袍,形容平凡,身無魔息,正是一位返璞歸真的魔道大修,他打量了一眼容成真人,率先開言道,“你所說不差,正是我與破壁兄二人在此。你也知今日我宗之威,已不下於虛雲,你既然敢橫插一手,亂我煉製法器的大事,也就莫怪我二人饒不過你啦。”


    另一人打扮與他相似,身形卻極為高大,隻看那樸實的麵相便知是個寡言少語之人。此時也不多說話,隻是極配合地在那千影魔尊話語未盡時,示威般地放出了身上收斂的威壓。即使隔了足有二十米,顧萌萌還是被渡劫修士全力釋放的威壓之力衝擊的踉蹌了幾步,感覺自己的識海刹時起了烈火,灼熱的痛楚自內而外包圍了她的全身。


    這種陷身火海的灼燒感勾起了她兒時幾乎喪身火海的慘烈回憶,身體和意識似乎都變成了潑了油的燃料,巨大的痛楚中,她幾乎忍不住要發出崩潰的狂叫。


    在痛楚的混沌中,她竭力掙紮著發動了一張千裏符,把自己毫無方向地丟了出去,卻隻覺身體馬上就摔到了一處軟軟的毫無規則形狀的地麵上,顧萌萌忍著身上的痛苦,本能地在柔軟的地上蹭著,懵懂間隻聽見白狐帶著絲輕鬆的聲音,“靠,這該死的老家夥居然又把我裝到袖子裏!正好不用為外麵的危險費心躲了!”


    她在地上蹭夠了,坐起來揉揉額角,渾身的火灼之感漸有退去之勢,神誌頓時就清明了許多,暗自慶幸那變態麵對強敵,總算還分出半分心思來管她,隻憑她自己的話,用這點修為就算發動了千裏符,在兩位渡劫魔修的眼皮底下也逃不過。


    帶著暫時脫險的輕鬆感,顧萌萌打量著周圍,這個不大的空間並不是容成真人把她幾次收在袖中治傷的溫泉宮殿,“裝修”是極為簡單,亦無別的擺設,上下左右的牆壁全都是柔軟的昂貴布料組成――果真是毫不攙假地被裝在了袖子裏。


    顧萌萌拍拍柔軟的紫絲錦地麵,幹脆舒服地坐了下來,沒心沒肺地想,這變態袖子裏的狀況還真複雜,堪比哆拉a夢的口袋啊,不但可以洗澡治傷,還可以充當袋鼠的育兒袋,以後危險來臨,衝過去往裏一鑽就行了,這傍大能的福利還真是不錯的很。


    和她一起被收進來的白狐經了剛才的驚嚇折騰,也從失去法術的傷心中恢複了過來。它一下蹦到她懷裏,小小的黑眼睛盯著她看,還象人一般地舉起小爪子撓了撓頭,“喂,你好象一點都不擔心外麵那老家夥,告訴你,這回他對上的敵人可是非常強大,那兩個人給本狐的感覺,和我那主人快要飛升時的狀況十分相似,我有這個預感,兩打一,要是動真格的話,他丟命的可能性可不是一般的大!”


    顧萌萌看著柔軟的紫色的牆壁,紫色的天花板,眼神有點發飄,“那家夥啥事沒經曆過?可還是平安無事地活了兩千多年了,目測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再說,憑我這點能為,擔心有用?與其瞎擔心白費力氣,還不如坐在這裏休息休息,等到需要我拚命的時候,還能多點兒力氣。”


    “是這樣啊。”白狐對人類情感的理解始終不是那麽到位,對顧萌萌的表現當然也難有什麽評價。它坐在自己的大尾巴上,興趣很快就轉移了,伸爪指了指顧萌萌腰間的靈獸袋,“打開讓我進去,裏頭雖然悶點,但防禦性總算還不錯,萬一這老家夥被打死了,本狐可不想受那池魚之殃,承受渡劫魔修毀天大招的威力。”


    白狐惜命的直白,顧萌萌也樂意行個方便,大難當頭,能逃一個是一個。當即就打開靈獸袋,把它放進去與玉雪貓小玉作伴,想了想,她又對著頭上的小黃下了個命令,讓它也躲進了靈獸袋裏。


    做完這些後,顧萌萌坐在地上,努力散開神識想聽聽外麵的動靜,可惜所有努力隻是徒勞。時間驟然顯得格外漫長,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這個空間突然劇烈地震蕩起來,一時天地翻轉。


    那變態怎麽樣了?不會真被那烏鴉嘴的白狐說死了吧!顧萌萌驚惶地跳起身,緊張地想做些防備,但連站穩都不可能了。她尚未穩住身體,一股絕大之力已破空而至,空間刹時崩裂,她被頭下腳上地甩了出去,腦袋撞上了山壁,就這麽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身在魔修的牢房裏――其實與其說是在牢房,不如說是在一處被魔修控製的村落中的草屋裏。而且全身的經脈都已經用特殊的手法鎖死,根本無法再行修煉。擔心和恐懼席卷了她,她完全不知道容成真人怎麽樣了,甚至都有點不敢去想。


    和她一起關著的,是魔修從別處擄來的十幾個漂亮女修。看守她們的幾個魔修,似乎修為不是金丹就是築基大圓滿,一兩天中,已經有兩三個女修被帶了出去,再被扔進來的時候,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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