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蔓姝回到家時,已是八點多。2雙親都在客廳,有點反常。往常周末這時段一般是在家難覓他們蹤影的。


    “爸、媽,你們都在啊?沒出去玩啊?”她一邊乖巧地招呼他們,一邊心虛地往自己臥室方向走。


    “蔓姝,過來,我們有話問你。”梁董叫住了女兒。音量不大,卻不怒自威。


    喲,還要三堂會審啊。老爸難得用這麽嚴肅的口吻,一定是某些風言風語傳到他們耳朵裏了。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隻是過早讓他們知曉了,會有點麻煩。


    她慢吞吞地坐到母親身邊,靜侯發落。可父母大人誰都不發話,但是在互遞眼色,似乎在對誰來問話進行無聲的推讓棼。


    終於還是梁太太開口了,畢竟是自家女兒,這事還是母親來問妥當些。“蔓姝,你實話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在同蕭易寒談戀愛?”她緊盯著女兒布滿紅霞的俏臉,不能錯漏她的任何一個表情。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可說的。”梁蔓姝並不正麵回答,從字麵意義上當作是承認了。但她那無所謂的態度,讓人聽起來似乎又什麽都沒說。


    梁董被她那吊兒郎當的態度激怒了,忍不住發飆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麽就不注意自己的名聲,隨隨便便就跟別人出去,傷風敗俗。”他的話說得有點重帶。


    被自己敬重的老爸這麽一吼,梁蔓姝也覺得很委屈,本來這個戀愛就談得夠辛苦了,卻沒人理解,連自己的親人都誤解自己,倔脾氣也上來了,跟他扛杠上了:“我談戀愛、跟誰談戀愛,你們管不著。我已經成年了。”


    她那句“你們管不著”徹底把梁董潛在的暴力因子激發出來了。二話不說,一巴掌甩過去。“你現在翅膀長硬了,我們管不著。你看我管得著不。”不但打,還要訓。


    他這盛怒之下一巴掌打下去,梁蔓姝這張嫩臉哪裏承受得住,立刻凸顯五指印,且臉頰微腫。


    見寶貝女兒這副模樣,梁太心疼極了,吩咐傭人趕緊拿冰快來。同時還數落丈夫打人不知輕重。這老頭平素很少衝女兒發這麽大火的,看來今天確實讓他太生氣了。這孩子也是,一直乖巧懂事的,惟獨今天表現這麽不好。“別怪你爸,她也是關心你。夾答列曉”可憐她在中間調停。


    梁蔓姝不語,倔強地抿著嘴,委屈和疼痛使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硬是忍住沒哭出來。


    梁董坐在沙發另一端,陰著臉。他這女兒不知中了什麽邪,當初非要進蕭氏不可,現在居然又為了一個臭小子頂撞自己。


    “你不是不知道,上次程蕭兩家聯姻成了這個圈子的大笑話。那個蕭易寒再好,可他的心裏容不下別人。聽媽的話,早點了斷,免得以後你受苦。”梁太給女兒敷臉,同時不忘苦口婆心地勸說。


    “來不及了,說不定我肚子裏現在已經懷著你們盼望的孫子呢。”梁蔓姝還在跟老爸賭氣,這句話就這麽不經大腦地輕易說出口了。


    這句話無異於一個憑空爆炸的炸彈,把梁董夫婦砸了個青天霹靂。梁太手中的冰塊“啪”的掉到地上。而當事人這才反映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想收回卻來不及了。


    “蔓姝,你給媽說真話,你真的與那小子生米煮成熟飯了嗎?”梁太驚訝得都結巴了。


    梁董一聽這話,本還在心疼女兒挨這一巴掌,現在卻又怒火中燒。“你這個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的敗家女。你好歹是個千金大小姐,竟做出這等事來。”幾步走過去,再度揚起手掌。要不上被梁太拖住,某人的臉可就要二度受創傷了。


    “老爺子,事已至此,打孩子有什麽用呢。還是想辦法善後吧。”


    梁蔓姝趁此機會哭著跑回自己房間去了。手機適時響起,她看也不看,隻顧傷心去了。可鈴聲依然執卓地響,讓她忍不住有罵娘的衝動。怎麽誰都這麽跟她過不去,自己想痛快哭一會都不行啊。


    憤恨地接起電話,原來是害得今晚自己挨打挨罵的罪魁禍首,心裏既甜蜜又難過。


    “怎麽不回我信息呢?”蕭易寒在那端甜蜜地抱怨。


    “哇”的一聲,梁蔓姝哭出來。


    那頭不知所措,先前分開時還高高興興地,怎麽一會兒工夫就這樣。“你先別哭,好嗎?有什麽委屈,說出來我幫你分擔。”他著急得很,從小就怕她哭。


    她不回答,隻是一個勁兒的哭。隔著電話線,哭得蕭易寒心都疼了。


    過了好一會兒,來年感蔓姝才緩過來,抽噎著講述了今晚家裏發生的事,包括她挨打。末了,幽憂地加上一句“都是因為你”。


    蕭易寒百感交集,心情很複雜。一方麵他心疼她因自己受委屈,另一方麵因她父母的介入,讓他感到壓力。接下來,站在父母的立場上,他們一定會讓他及母親給蔓姝一個交代。可是一時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太突然了。


    “對不起,今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說了幾句關心安慰的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蕭易寒心裏堵得慌,他跟蔓姝走到這一步,有點陰差陽錯。可平白無故睡了人家女兒,雖然年輕人覺得很正常,但人家父母討個交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況梁家也是大戶人家,丟不起這個臉。說實話,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越來越重。他也分不清楚對她究竟是性還是愛。如果單純的是性,可當她哭泣時,他的心也會疼。如果是愛,那他以前對林佳嵐都是虛情假意或者根本不愛?否則怎麽會這麽快就愛上另一個人。


    想到佳嵐,他的心隱隱作痛。為了與她在一起,不惜跟父母鬧翻,也成了父母離婚的導火索,可就一次酒後亂性,她怎麽就不原諒他呢,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呢?


    腦子裏亂哄哄的,一時想不出個解,很想找個人喝酒解悶。


    一會兒,他和範強已經坐在賞賜喝酒的山頂。


    上次喝酒也是在這裏,他還拍著胸口對兄弟保證一定幫其贏得美人歸,可時隔幾個月,他不但沒幫上忙,還挖了別人的牆角。真是世事難料啊。


    範強擰開一罐啤酒,徑自喝了一口。“你和蔓姝進展還順利吧?”問得有點苦澀。


    蕭易寒還正愁怎麽向他開口,沒想到他主動提及,正合心意。他猛罐了一大口酒,借酒壯膽向兄弟坦白了自己如何複雜糾結的內心。他已經做好了挨打的心理準備,畢竟這是兄弟深愛的女人,肯定不允許自己的心思左右搖擺。


    “你想吃了抹嘴走人?”範強果然動怒了,兩眼圓瞪,恨不得把這混帳東西吃掉。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就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又怕倉促的決定害了蔓姝,所以才請你參謀參謀。”蕭易寒急忙澄清。太了解這位兄弟的性子,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壯舉在他身上發生,不足為奇怪。要真是吃了抹嘴走人,還用得著坐在這裏跟你吹冷風。


    參謀?範強真想揍他一頓。明明搶了別人的愛人,還要請他給你做狗頭軍師,這未免太欺負人了吧?“我不管你還愛不愛林佳嵐,但我告訴你,蔓姝真的很愛你。如果你敢辜負她,我一定對你不客氣。”越說越激動,拳頭緊握,隨時有揮拳出擊的可能。


    見他這副模樣,蕭易寒有點後悔找他出來喝酒了。他們不但是兄弟,而且更是情敵,雖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絕對不適合他和範強。


    範強發了一通警告,然後一個人在那裏喝悶酒,搞得好象他是被需要安慰的人。覺得這樣挺沒意思,蕭易寒提議下山。


    範強也沒反對,喝完手中的酒,然後起身往車裏走去。待了幾秒鍾,又不甘心地走到蕭易寒車前,鄭重地說:“如果你對她不好,下次我絕對不放手。”下完戰書,高昂著頭坐上車子,揚長而去。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蕭易寒自負地對著遠去的車子高聲宣戰。此時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而梁家,梁氏夫婦還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明天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梁董紅著臉,生氣地吩咐太太。“綁也得綁著去。這孩子都是被你慣的。”他將此事遷怒於太太了。


    說的什麽話?好象都是她一個人的過錯了,他一點責任也沒有了。古訓不是說“子不教,父之過嗎?”梁太太嘀咕著,但沒頂撞丈夫,家裏已經夠亂了。不過,了解女兒的真實情況刻不容緩。


    費了好大勁,才說服女兒開門讓她進去。


    “蔓姝,你就敞開心扉地跟媽媽談談行嗎?這麽大個事,你一個人怎麽能處理呢?你雖然是成年人了,但很多事父母還是可以給你做參考的。”她象朋友一樣,想跟孩子交心談心。


    但梁蔓姝鐵了心讓他們著急,隻說了句“我很愛他”,便什麽都不說。


    梁太對女兒的倔強毫無辦法,除了歎氣還是歎氣。真是死心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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