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海,你以為今日還有機會嗎?”


    不知何時,燕飛雪領著門下眾人靠著夜色的掩護再次團團把羅成等人圍住,月亮也悄悄的躲進了雲層之中,時間接近黎明,而這段時間也是最黑暗的時刻。


    羅有道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微弱的說道:“飛雪,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羅成趕忙回到父親身邊,拔刀護在他身前,對燕飛雪怒目而視,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在眼前,而他需要維護的東西實在太多,不能放手一搏,不過下次有的是機會,走著瞧……


    燕飛雪深深的望了一眼羅有道,輕啟紅唇道:“羅有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那麽天真,罷了,這次本座就送你上路,好讓你能徹底解脫!”


    “唉!”


    眼見父親傷心歎息,羅成反唇相譏道:“說的那麽容易,問過老子手上的破擊刀沒有?”


    燕飛雪這才把目光轉到羅成身上,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但更多的是冷漠,她拔出昆吾劍歎息道:“你的功夫是不錯,可惜還欠了火候。不如我們打個賭,要是你能在本座手上走過十招,本座就承諾放了你們,要是走不了十招……”


    “那我們突圍就更沒希望了,還不如束手就擒呢!”


    羅成信心滿滿的接上了燕飛雪的話頭,準備大幹一場。


    而羅有道卻在旁邊搖頭道:“成兒,你比巔峰時期的我差了一大截,連我都遭她所擒,這十招可並不易擋!”


    燕飛雪橫劍在胸前挑釁道:“羅成,你可準備好了?”


    老方和李瑞海朝羅成微微點頭,羅成知道他們無條件的信任自己,把寶壓在了他的身上。羅成大喝一聲,把雜念都拋到一邊,心無旁騖的走上前去,他輕輕揮舞著破擊刀擺開架勢,大戰也一觸即發……


    “誰?”


    燕飛雪朝遠處的草叢發射了一枚銀針,‘叮’的一聲,兩個魁梧的漢子把銀針擋開躍了出來,而他們身後緩緩走出了三個身影。


    “想不到此處還有這等好戲可以看,我楊喆真是開了眼界!”


    楊大公子手搖著紙扇帶著四人走上前來,紙扇上一枚鮮紅的大印在火把的照耀下甚是紮眼,燕飛雪微微皺其了眉頭,怎麽皇家的人會在這裏出現。


    羅成眼見韻兒和姬娜也跟來了,心裏很是焦急,他隻能佯裝不認識,用眼色傳達給韻兒,讓她們隨機應變,甄韻兒何等機靈,一點就透,悄悄拉了下姬娜的衣袖,讓這位缺根筋的大姐按兵不動。


    楊喆像不知道場上的火藥味似的,跟燕飛雪聊起了家常:“燕掌門,本公子得父皇的禦旨來昆吾派一遊,你看這兩個還是父皇的貼身侍衛。誰知我們到了半山腰卻吃了個閉門羹,你們昆吾派的弟子實在是粗鄙,口出髒言,簡直是有辱斯文那。本公子也隻能到處閑逛嘍,想不到在此處能遇到掌門,相請不如偶遇,晚輩代家父向您問好!”


    對於楊喆的鬼話連篇,就算是隻豬都能猜到裏麵大有文章,可是燕飛雪在裏麵卻聽出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這個小鬼來這裏是有大把的人知道的,而且他的身份尊貴無比,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恐怕皇家不得不對昆吾派開戰,那可真是讓逐月府的楊嘯天得了個大便宜,昆吾派如今還不能做到跟整個天下為敵的地步。


    燕飛雪和煦的笑了起來,對楊喆解釋道:“楊公子大駕光臨昆吾派,本座與有榮焉。等本座處理完家事,再擺下宴席同楊公子賠罪可好?”


    楊喆不解道:“什麽家事?這麽多人圍著本公子,我覺得慎得慌,能不能讓這些人都先散了!”


    燕飛雪加重語氣道:“莫非楊公子要橫插一腳,過問昆吾派的內政嗎?你們楊家管的未免也太寬了!”


    “什麽內政外政?”


    楊喆假裝聽不懂燕飛雪的話,走到羅成麵前,指著他說:“這個人我認得,他不是新任的北禪寺住持嗎?怎麽燕掌門也要請他做客嗎?”


    燕飛雪可不想被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耍的團團轉,她正色道:“楊公子,咱們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今日北禪寺住持羅成勾結本派的護法李瑞海想要顛覆本派,還好派內其他弟子不受其誘惑,大家眾誌成城挫敗了北禪寺的陰謀,現在本座要清理門戶,楊公子能不能暫且讓開,事後本座會請示尊父換一任北禪寺的住持,你看如何?”


    燕飛雪話中交易的意味赤裸裸的清晰,從小就在權力的漩渦中掙紮的楊喆豈能不知,他卻搖頭道:“燕掌門不要欺我年幼無知,北禪寺的住持都是上一任指定的,外人怎能置掾。倒是您看,這些人中還有老弱婦孺,此事傳了出去對燕掌門的聲譽也不好嘛?”


    “咯咯咯……”


    燕飛雪掩麵嬌笑了起來:“楊家真是虎父無犬子,那麽楊公子,按你的意思本座該當如何?”


    “咯咯咯……”


    那稚氣未脫的聲音也附和的笑了起來,楊喆唰的收攏了紙扇輕輕在手中拍打著,沉思片刻之後,他提議道:“禍不及妻兒,燕大掌門要三思而後行啊!晚輩也沒什麽好提議,隻是好言勸解下燕掌門,如果此事傳了出去,似乎對昆吾派的名聲不太好,大掌門您說是嗎?”


    燕飛雪玉手輕輕彈了下昆吾劍,劍身微微顫動,散發出一股猶如龍吟般的震動聲,那聲音清吟而悠遠,不禁讓眾人微微一震。


    “如果沒人能傳出去,世上又有誰會知道呢?”


    燕飛雪雖然笑著說話,卻語帶威脅,那種毫不在乎的口吻讓楊喆身旁的護衛頓時緊張起來,手中的兵器也攥的緊了些。


    不料楊喆卻是毫不在意,微笑的稚氣臉龐竟然也已磨練的古井不波,他唰的又把紙扇打開,慢條斯理的言道:“有件事情忘了告訴燕掌門,晚輩出來遊曆,逐月府也撥了些弟子給本公子,他們帶著兵馬正在趕來的路上。本公子日前路過北禪寺的時候,得蒙慧輪首座的熱情招待,大家彼此相交甚歡,北禪寺的高僧們也要求陪同本公子一起來蒼州遊玩,此刻他們隻怕離昆吾派也不遠了,到時候還要勞煩燕掌門不吝招待下哩!”


    “看來楊公子深謀遠慮,燕飛雪深感佩服,得子如此,夫複何求!”


    燕飛雪聞言收劍入鞘,臉上再次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她退而求其次道:“女眷和幼子可以離開,不過成年男子必須留下,這時本座最後的底線!本座還要留北禪寺的方丈在昆吾派好好作客哩!”


    不待楊喆發話,羅成搶先答道:“好!燕掌門快言快語,羅成拜服!不過女眷幼子行動不便,必須有一人帶領她們,燕掌門可否開恩讓李明徹也跟她們一同離去。”


    燕飛雪爽快的點頭道:“使得!區區螻蟻,就讓他們苟活吧!”


    楊喆輕搖紙扇,油嘴滑舌道:“燕掌門菩薩心腸,晚輩還得向您多多學習才是!”


    “哼,奸猾的小賊!”


    燕飛雪啐了一口,背轉身走開了幾步,昆吾派弟子也跟著退後了數丈,不過兩方還是虎視眈眈,絲毫沒有為剛才的言語動搖。而這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一絲光亮從地平麵上透了過來,使得黑暗中稍稍有了一絲暖意。


    羅成和李瑞海等人緊張商議後,李瑞海把李明徹叫到身邊,囑托道:“離開之後立即趕往北禪寺,途中得遇楊公子的兵馬,讓他們速速趕來。你們也可跟大隊匯合,李家的未來就交托給你了!”


    老方此時也微微點了下頭,平淡道:“去吧!”


    在楊喆銳利的目光下,燕飛雪無奈的命令弟子讓出一條路來,李明徹帶領著女眷環抱著自己的兒子揚長而去,而隊伍瞬間合攏,把留下的人再次團團圍住。


    燕飛雪走到楊喆麵前,輕聲細語道:“總算是遂了楊公子的願望,接下來可否請公子作壁上觀呢?”


    “當然!”


    楊喆答道:“不過好戲精彩,晚輩還得細細觀摩!”


    言罷他自顧自帶領侍衛和兩女退到一邊,其中一個侍衛竟然還帶了胡凳,此刻正好架了起來,楊喆往上麵悠然一坐,翹起了二郎腿,倒是像極了那戲園子裏的大豪客,隻差沒有瓜果茶水享用了。


    燕飛雪主要的目標就是羅成,如今那找茬的人也消停了,她要在救兵來臨之前徹底解決這個**煩。


    這個時候留下的就隻有羅成、司徒雷、李瑞海、老方、李瑞麟等不到十人,隻要燕飛雪一聲令下,那麽無論這幾人的功夫如何高明,在昆吾派將近五百名好手的夾擊下也絕無生理,何況昆吾派還有燕飛雪這等宗師級的巨匠在。


    不過燕飛雪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擔心如果在混戰中把其他人都殺了,那羅成會不會拚死突圍,那麽下次再想有這麽好的機會可難了,何況燕飛雪的目標就是他,一旦讓其逃脫,那麽接下來昆吾派可要直接麵對北禪寺的怒火,逍遙劍莊欠羅成一個大人情必定相互馳援,說不定逐月府也要來渾水摸魚,那麽昆吾派就要跟四大派同時開戰,到時豈非要玉石俱焚。


    如果此役殺了羅成,那麽就造成了既定的事實,沒人會為一個死人而大動幹戈,各派會好生思量,發展到最後不過是打嘴仗而已。所以今日羅成必須得死……


    燕飛雪沉聲道:“羅方丈,剛才本座的提議依然有效,不知你意如何?”


    羅成當然也想到了事情的關鍵,不過他顯然想把時間拖的越久越好,如果不答應燕飛雪的賭約,那麽下一刻必定是混戰的局麵,那時候死傷難免,這可不是羅成願意看到的,但願援兵能及時趕到,那麽這一難算是順利通過了……


    “燕掌門既有此提議,羅成唯有奉陪到底!”


    破擊刀瞬間在手,羅成一步一步走到燕飛雪麵前丈許處停下,以刀駐地,隨風飄舞的衣袍配合那威武的身軀,霸氣外露。李瑞海等人對羅成信心十足,不過對燕飛雪的十招之約,司徒雷可有自己的想法,那婆娘擺明了要羅成小命,豈會善罷甘休,不過現在也隻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了,他也毫無辦法。而站在楊喆身後的兩女內心卻緊張的要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是看著雲淡風輕的楊大公子似乎智珠在握,她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點。


    夏日清晨的驕陽鋪灑在破擊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讓緊盯著戰場的昆吾派弟子都眯起了眼睛,但是大家都屏氣凝神,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瞬間,因為這一戰很可能決定未來神州大地的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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