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司徒雷的飛燕爪見機出手,可惜還是慢了一步,燕飛雪那‘鷹爪’摧古拉朽的破開了老方的護身真氣,直接貫穿了他的軀體,手尖幾乎都摸到了李瑞海的外袍。李瑞海從上到下沐浴在鮮血之中,那是老方的血,也是他們的情誼,他們的武道……


    而老方臨死前的反撲是一代絕世高手幾十載精華的凝聚,豈是等閑。燕飛雪一手已然插入老方的胸膛,另一手勉力揮動昆吾劍鞘反向削去,可惜鞘身正中詭狐的關節處,那鞭稍雖有些偏離,還是呼嘯著擊中了她的腦部……


    老方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而那精明而深邃的雙眸也慢慢了閉了起來。被擊中的燕飛雪微微失神,而後卻更加暴怒起來,她一個發力把老方的屍體甩在一邊,那沾滿粘稠血肉的鷹爪再次向李瑞海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飛燕爪堪堪趕到,‘嗖’的一聲把李瑞海拉出了危險地帶,來到了司徒雷的身邊,燕飛雪撲了個空,鷹爪直擊地麵,那強大的衝擊力破開了半丈見方的大洞,飛濺的碎石伴隨騰起的塵土整個把燕飛雪包裹其中,那等威勢想想也讓人膽寒。


    司徒雷、李瑞海兩人還未站穩,那厲鬼般的燕飛雪再一次纏上身來,望著那血紅色的妖眼,他們無奈的閉上了雙眼……


    “護住羅成!”


    一聲嬌呼把閉目待死的兩人拉回到現實中來,隻見圖小雨手持羅成的破擊刀正殺向燕飛雪,那霸道的力劈,似乎讓兩人看到了羅成影子,司徒雷連忙拉著李瑞海退往盤坐在地的羅成身邊,一前一後把他和羅有道護在中間。而李瑞麟帶領餘下的成年男丁飛速上前去迎回老方的屍體,昆吾派的眾人看到對方似乎有突圍的跡象,紛紛拔出武器嚴陣以待,整個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


    “叮、嗆、叮!”


    小雨和燕飛雪互相交換了三招,各自往後方退卻,燕飛雪連戰數回體力消耗非常嚴重,而且傷上加傷,站穩之後喘起了粗氣。而小雨剛加入戰圈,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雖臉色因真氣的碰撞而略顯紅潤,可她胸中怒火迸發,真氣繞身遊走,隨時準備跟燕飛雪大戰三百回合。


    這個時候羅成的呼吸已經轉為悠遠綿長,這次他雖受傷頗重,但等傷愈複出之時,可以想見武功必定更上一層樓。甄韻兒心知情郎已然渡過了危險期,放下心來幫著眾人一起照料剛搶奪回來的屍體。


    李家的人一片愁雲慘淡,老方生前不僅僅是李家的管家,還是許多年輕一輩的良師益友,如今前輩慘死,怎麽能不讓這些後生晚輩心如刀割。眾人默默的幫老方換上新衣,擦拭掉身上的汙垢,幾個年輕一輩趕忙脫下自己的外袍,由手巧的韻兒連在一起,暫時把老方的屍體裹了起來……


    姬娜還是放心不下羅成,幹脆坐在了他身邊,為心上人擦拭著汗珠和血水,那溫柔小心的勁兒,恐怕這輩子連她爹娘都沒享受過如此的服務。


    楊喆悄悄的來到方毅身邊,揮了揮手讓其退到一邊。方毅無可奈何,沉默的抱起師兄的屍體,走到剛才還鮮活的同門拿出的胡凳處,把屍體緩緩的平放下去,又輕輕了合上了他的雙眼,堅強如方毅也忍不住泛起了淚花,賣身給了皇家,數十年來身不由己,走了也好,至少不會再有煩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外如是,不外如是啊……


    楊喆手搖紙扇,麵不改色對燕飛雪言道:“燕掌門,這回可算你的不是了,說好了比武切磋,怎的下如此重手,您是要向我們大夏皇朝開戰嗎?”


    “區區走狗,你們怎麽會放在心上!”


    燕飛雪瞪了楊喆一眼,接過門下遞上的白絹,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血水,油然道:“楊公子,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應該做糊塗事,你說是嗎?”


    楊喆被燕飛雪嗆的說不出話來,他本身的武功雖然打遍皇宮無敵手,可惜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心知肚明的,如果此時非要強出頭,恐怕對方不管不顧起來就把自己宰了,那宮裏的幾個兄弟可做夢都要笑醒嘍。而到時對昆吾派的嚴懲未必就會通過,那麽今日這麽多人就算白死了,這筆買賣太不劃算,楊喆不禁躊躇了起來。


    眼見鎮住了這根攪屎棍,燕飛雪饒有意味的望向了小雨,想不到天下還有這等武功的女子,可讓她吃了一驚,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今日不把這對男女除去,難保將來不會成為禍患,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殺!”


    燕飛雪一個閃身來到楊喆麵前,把這皇子挾持在手。她再也顧不得顏麵,對門下下達了總攻的命令。昆吾派弟子得令後,立即拔出兵器,喊殺著衝了上去,最終的混戰來臨了……


    酒肉和尚與陸道人互交了下眼色朝著邊上的方毅殺去,他們可不敢去惹那護在前方的少女,那少女能跟燕飛雪過招而不落下風,自己有幾條命可以揮霍,還是撿個大便宜才是正經,碰巧潘梓淩打的也是同一個主意,三個狡詐的小人倒是配合無間,一劍、一棍、一拂塵分別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殺了過去。


    眼見被搶了先,冷敖無不懊惱,他悻悻然繞到突圍隊伍的後方跟仇黑匯合,殺往最脆弱的李瑞麟防線。


    燕飛雪早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那突然出現的少女在人群中勇不可擋,小雨似乎能把學來的劍術融匯在刀法之中,凡是近她刀氣範圍內的弟子片刻就被斬殺,落葉隨風,不一會兒少女的周圍堆滿了屍體,不少弟子隻敢在她周圍虛張聲勢,根本不敢靠近。


    戰場的後方司徒雷加入戰局後,不停的引爆霹靂彈,煙霧把戰場的後方完全掩蓋住了,一時間大家敵我不分,大賊頭在其中偷襲下絆子不亦樂乎,昆吾派的攻勢也稍稍緩了下來。


    李瑞海和姬娜、甄韻兒三人緊守在羅成父子周圍,將漏網過來的昆吾派弟子一一格殺,整個突圍隊伍暫時還算能維持的住,可惜人力總有耗盡之時,如果援軍不能及時趕到,他們的敗亡也是遲早的事。


    燕飛雪把把楊喆敲暈,隨手扔給了門下弟子,讓其好好看管,自己則拔出昆吾劍向圖小雨殺去,隻要拔除這個釘子,那麽整個突圍的隊伍就會崩潰,到時……


    一股淩厲的殺氣從左前方傳來,圖小雨心知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她口中默念咒語,迎了上去。


    “朱雀梵天!”


    小雨的身後隱約可見一隻巨大的火鳳凰,鳳凰那巨大的彩色翅膀優美舞動,無數火球憑空出現,朝著燕飛雪的方向疾速飛射,燕飛雪毫無畏懼,昆吾劍連連挑刺,一瞬間就衝到小雨麵前,此時破擊刀當頭而落,燕飛雪舉劍便擋,兩把絕世名器又一次交擊在了一起。


    而燕飛雪後方的弟子就沒那麽好運了,不少弟子被火球擊中,頓時從體內燃燒了起來,就算有些人勉力逃到水中,可任然澆不息那火焰,隻能在痛苦中被燃燒殆盡。有些弟子躲閃不過,試圖用兵刃去格擋,可惜這些人的真氣怎能跟燕飛雪相比,他們的兵器瞬間被融化,而軀體也逃不過變為灰燼的命運。一時間人心惶惶,圍攻的昆吾派弟子們沒頭蒼蠅般亂竄,把整個陣線都給攪亂了,戰場上呼嚎聲、兵器碰撞聲此起彼伏,整一個末日來臨的景象,慘烈異常……


    其中幾發火球直奔圍攻方毅的三人而去,三人手忙腳亂才堪堪擋下,本來占盡上方的他們這下可倒了大黴。還沒站穩腳跟,方毅的大刀已經砍了過來,三人隻能自找各媽,各安天命了。狼狽逃竄之中,潘梓淩溜得最快,隻被削斷了一個手指,不過下次掐玩少女的時候可不能那麽順溜了;酒肉和尚次之,他背上中了一刀,鮮血汩汩直流,估計要大吃三個月才能補的回來;陸道人最為慘烈,右手齊根而斷,連那附庸風雅的拂塵也一塊交給了塵土,估計將來他要考慮換份更有前途的職業嘍。


    “哈哈哈……”


    方毅也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仗刀開懷大笑,發泄著心中無窮的怨氣。可惜主子不能不救,他在搏鬥之中分明看到了楊喆的遭遇,既然自己已經暫時脫險,也隻得繼續賣命去也。


    戰場中心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子鬥的不可開交,兩人如美蝶般在空中翩翩起舞,煞是好看。可惜每一招都生死相博,又平添了幾分慘烈,小雨的法術層出不窮,燕飛雪應付起來也頗感吃力,尤其實在鏖戰數場之下,燕飛雪的傷勢已然發作,偏頭疼的症狀也愈發強烈,不過她乃意誌堅定之輩,硬生生把這些不利因素強壓了下去,一時間倆人倒是鬥的不相上下。


    而這個時候,羅有道虛弱的盤坐到愛兒身後,手掌緊按他的背部。羅成的腦中響起了父親的聲音:“成兒,為父這一生渾渾噩噩,既不能兼濟天下,又不能好好照顧妻兒,實在慚愧!如今我把僅剩的功力全都傳授與你,也算是作為父親的最後一點補償。”


    不詳的預感頓時驚醒正在療傷的羅成,他掙紮的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身體早就被父親鎖住,他甚至耳不得聞,口不能言,周圍的戰鬥如火如荼,他隻能坐著幹著急。


    半碗茶的功夫,羅成感到父親的手漸漸冰冷了起來,他在心中呐喊道:“父親,你怎麽了?不要啊!”


    “成兒,那玄月是個禍害,你要謹記盡早鏟除!如今你也長大了,也該有自己的家了,那幾個女子很好,是你的良配,可惜為父等不到你成親的那一天了……”


    羅有道緩緩倒了下去,羅成這才恢複了自由,他趕緊轉身抱起生父,激動道:“父親,父親,你別嚇我……”


    羅有道滿頭白發,皮膚幹枯,已然行將朽木,他努力的想抬起顫悠的手,卻不能如願。羅成趕忙低下頭去,把臉湊到父親那幹柴般的手上。羅有道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斷斷續續道:“成……兒……,將來……不要……怨恨你……的……母親……為父……走……”


    一代奇人終於畫上了人生的句號,羅成悲痛莫名,五內俱焚。跟親生父親第一次的相見相認相知,到頭來卻成了永別,世道如此不公,到底是為了什麽,我羅成到底做錯了什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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