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羅成,智能擦了把額上的冷汗急道:“方丈你可出來了,逍遙劍莊的施主們已經等了一上午了!”


    雖然沒聽清楚那個‘們’字,羅成心中已然慚愧非常,上次去了趟惠州讓清風久等,這次又失了禮數,他這個北禪寺主持當得相當不稱職,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來辯解。羅成隻得把姬娜和小六留在房內,簡略整理了下儀容,匆匆前去會麵。


    令羅成感到奇怪的是,智能並沒有把他引去精舍,兩人直接來到了寶華殿,進門一看羅成傻了眼,寺內高僧和逍遙劍莊的弟子相對席地而坐,慧輪高居首位,而坐在客座首位正在悠然品茶的竟是逍遙劍莊的莊主段昊當麵,羅成三步並作兩步,趕忙上前見禮。


    一陣寒暄過後,慧輪從主位上下來,雙方再次分主次落座。羅成把智能招到身邊,輕聲耳語道:“午膳可曾用過?”


    智能聞言微微搖了搖頭,羅成心中汗顏,隻得轉頭跟慧輪商量道:“客人遠來,如今時間已經不早,不如在此享用齋飯,可好?”


    慧輪心中雖然不喜,既然方丈這麽說了,也隻得照辦。他揮來了一個小沙彌,交代了幾聲,隨即雲淡風輕的坐正,而那小沙彌得到吩咐後一溜煙小跑離去。


    “羅方丈,咱們也不是外人,老夫就開門見山哩!”


    眼見羅成躊躇不言,段老放下茶杯,直言不諱道:“不知上次羅方丈的提議跟寺內的高僧商量過沒有,老夫願聞其詳!”


    羅成差點自拍腦門,臉上火辣辣的燙熱,這段時間他一門心思的撲在練武和小雨的事情上,竟然把如此重要之事給忘個幹淨,此刻實在是無地自容,不過人家都找上門來了,胡謅一番定然不妥,如果引起了對方的誤解,那就得不償失了。羅成隻得坦白道:“實在慚愧,這些時日忙於私事,實未能跟本寺的前輩僧人商量過,不過今日大家齊聚一堂,擇日不如撞日,把事情拿出來談論一番也未嚐不可!先請逍遙劍莊的諸位享用齋飯,可好?”


    坐在段昊下首位的池清風聽的額頭直冒冷汗,還好師尊是大度之人,換了任何執一派牛耳的前輩高人懷著善意前來,聽了對方的回答都可能拂袖而去。果然段昊隻是平淡道:“多謝方丈的美意,老夫攜眾弟子就卻之不恭了!”


    羅成提心吊膽的聽著段老的回答,不禁鬆了口氣,趁著飯菜還沒上來的空檔,他簡略的跟寺內的高僧們解釋了下和逍遙劍莊的結盟以及幫助盟友解困的思路,好讓他們能在用膳的時候好好消化下,不至於談論起來群情洶湧,那就鬧的無法收拾了。


    那些執事高僧們還是相當有涵養之輩,聞言後無論讚成還是反對者都默不作聲,在心裏盤算著利弊得失,準備在午膳之後為北禪寺多爭取些利益。


    當個執事和尚不是吃齋念佛就能得過且過的,尤其在這個亂世之中,濫用善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北禪寺強敵環飼,保持中立是自保的無奈之舉,並不是每個僧人都能像紅葉般悲天憫人,無欲無求,其實有相當一部分人還是希望恢複北禪寺昔日的榮光的。今日之事到底最終會走向何方,相信屋內沒有一個人會猜的到。


    不多時,齋菜米飯流水般端了上來,一些僧人還給在座諸位準備了平時早晚課用的香案.每人麵前三菜一湯,碧綠的鮮蔬搭配酸味可口的鹹菜豆腐湯,再加上香噴噴的米飯,就算沒有一點葷腥也讓人食欲大增,連段老都開心的吃了兩大碗飯,羅成更不用說,五大碗米飯下肚,頓時滿足感油然而生,不禁打了個飽嗝,逗得段老哈哈大笑,反而慧輪卻皺了下眉頭,繼續慢條斯理的享用著午膳。


    這頓飯吃的相當安靜,在羅成吃完過後,甚至連咀嚼喝湯的聲音都消失了,羅成從未和北禪寺的僧人們一同用過膳,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不過連逍遙劍莊的客人也是如此,他不禁懷疑起來,難道吃飯本來就是這樣子的?還好半個時辰後,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羅成即刻傳命智能指揮僧人們把場麵收拾幹淨,而眾人趁著用膳之間也考慮良久,現下都一臉肅穆,深情緊繃,因為接下來該進入正題了……


    眼見眾人都不說話,司喪執事子藏正了正衣冠發言道:“啟稟方丈,貧僧認為北禪寺秉持中立已久,實不宜參與江湖中事,還請方丈三思,暫緩同逍遙劍莊的盟約。”


    羅成還以為眾僧已在考慮如何應對開道建寺一事,想不到還有僧人對兩派結盟耿耿於懷,看來紅葉在世時不能更近一步實非偶然,不過羅成是個敢打敢拚的主,年輕氣盛,根本無所畏懼,喝道:“子藏,兩派盟約已然締結,你是要讓我這個方丈出爾反爾嗎?智能何在?”


    “貧僧在!”


    智能應聲站到羅成麵前,大聲應答道:“不知方丈有何事?”


    羅成指著子藏道:“把這個妖言惑眾的東西剝去袈裟,罰去靜思殿麵壁一年!”


    智能接令二話不說,當場上前把子藏的袈裟脫了下來,大手擒住對方要穴,不等對方爭辯,直接拖出了大殿。


    看到這一幕眾僧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羅成是要殺雞儆猴,震懾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僧人,此時誰敢撩其虎須,連慧輪都閉目養神起來……


    其實在羅成的印象中子藏還是比較上進勤勉的,可惜在這個時候不識時務,使得羅成不得不拿他開刀。不過羅成念在同門情分上也沒有趕盡殺絕,雖然被剝奪了職位,但是到靜思殿麵壁思過並不算是懲罰,靜思殿是曆代高僧參悟之地,璧上篆刻著大賢們的悟道經驗,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入的,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補償,高僧們沒有當場發作,也是羅成把握分寸得到的地方。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池清風本以為自己的心髒夠強大了,今日之內連受驚嚇,他不禁暗自慶幸道:還好小妹沒有跟來,不然豈不是要亂了套。


    反倒是段老相當平靜,悠閑的品著茶水,一臉的輕鬆寫意,好像今日來是遊山玩水一般。


    這個時候,坐在最末位的一個年輕執事僧人站起身來,發言道:“貧僧子言啟稟方丈,開路修葺一事曠日持久,耗費錢財無數,不知逍遙劍莊可有輔助良策?”


    羅成對這個僧人毫無印象,看來是新近提拔的一批人,他開口問道:“子言,你掌管那一房,依你估計,修路大概所費幾何?”


    子言恭敬答道:“貧僧掌管司庫,主要負責北禪寺的田產地契和浮財,以貧僧估算,要修通如方丈所言的道路,雖然隻是修葺,至少得花費近百萬兩銀子,更不說以後的養護和沿途的驛站防衛……”


    聽到這裏羅成一個頭兩個大,原本他的想法是好,可現實操作起來竟如此繁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不禁想到了司徒雷那個大賊頭,不知道這份兄弟情誼值不值百萬兩。想到這裏,羅成無奈問道:“那我們北禪寺負擔的起嗎?”


    羅成完全不知道北禪寺的庫房內到底有多少銀兩,更不知道和平了將近兩百多年的寺廟簡直是富得流油。不說前來進香檀越的捐贈,就是在各州的田產和店鋪,還有放出去的巨額利錢,每天都是天文數字的進賬。子言深知這位方丈對錢財沒有概念,略作遲疑道:“本寺的開支相當龐大,百萬兩已是本寺近兩年的收入,何況為防海賊還得打造戰船,招募水手,恐怕……”


    聽到這裏連羅成也明白修路護衛一事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如果拿出兩年的收入去促成這件事情,那千多名僧人都得喝西北風了,他不禁躊躇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段老清咳一聲,言道:“雷州境內靠近海邊的地方有座驚雷山,內中藏有相當可觀的銀礦,可惜本州人手不夠,不知北禪寺方麵能不能給予援助?”


    雖然段老所說的另一件事情,但是聰明人都明白他意有所指,羅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剛想發言,子言卻不動聲色搶先道:“不知逍遙劍莊需要怎樣的援助?”


    段昊緩緩喝了口茶水,眼神刹那間掃過對方眾人,最後停留在子言身上,淡然道:“全權由北禪寺開采,本莊隻需三成!”


    羅成完全不知道三成有多少,求助的眼光瞄向了慧輪,這個時候子言也不敢發言,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寶華殿首座慧輪身上。這個老和尚似乎都快睡著了,這時卻突然雙目一睜,精光閃現道:“最多兩成,煉製的火耗可不低!算上開支,北禪寺還能負擔的起!”


    “使得!”


    得到了段老的應允,慧輪再次沉沉‘睡去’,子言接過話來道:“另外北禪寺有個設想,希望在驚雷山附近開設都護府,以保障銀山不受騷然,同時也能保得雷州南麵的平靜!”


    一言激起千層浪,雖然子言的話不是羅成授意,可是任誰都會想到是他的意思,尤其剛剛羅成還‘假惺惺’的表示沒和寺內僧人討論過,想不到連預案都已經布置好了。何況子言所說合情合理,羅成這個啞巴虧真是有苦不能言了。


    眼見連池清風都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羅成驚怒的都不知如何開口,這時段老卻一口應承了下來道:“這位子言大師的提議相當中肯,不過老夫建議北禪寺都護府的規模不得超過雷州都護府的建製,也就是說不能超過三千人,那老夫就沒有意見。”


    “阿彌陀佛!”


    子言聞言向段老行了個禮,轉向羅成恭敬道:“恭請方丈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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