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孫鼎鴻對張銘所中的青花毒一化驗,發現青花毒的藥物種類,已經減少到了十二種。


    孫鼎鴻更加明白,從孫家逃出之後的二十幾年裏,容向智從來沒有放棄過對青花毒的研究,而且已經再次取得了驚人的進展。


    再聯想到先前朱建所說的,天碭山是個古怪之地,這十多年來,常常有入山或近山之人失蹤,孫鼎鴻哪裏還能猜不出,定是這更名之後的容無悔潛居在此,將這些人都擄走試藥了。


    孫思等人聽孫鼎鴻徐徐將此事說完,不由得麵麵相覷。


    孫思說道:“二太爺爺,聽您這麽說,這容無悔倒是個癡人。隻是,這青花毒的製毒之法雖然古怪,但聽起來,好像也不過是將人毒死而已。在這一點上,與其他致人死命的毒藥,好像也沒什麽區別啊?倒是這毒如果能解,按照您的說法,說不定還能給中毒之人帶來好處呢。”


    孫鼎鴻聽孫思如此說,再次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青花之毒隻是簡單地將人毒死,倒也確實不可怕。我這些年,雖然從來沒有放下對這種毒的繼續實驗,但我孫家,嚴禁在人體之中試毒,對青花在人身上的作用也不甚明了。但當年,我們救下來的那個獵戶,他的反應,卻著實讓我孫家擔憂不已。”


    孫迪忙問道:“二太爺爺,那獵戶是何反應?”


    孫鼎鴻眼睛掃過眾人,聲音低沉地說道:“那獵戶被救回孫家以後,經過檢查,發現他中的,是十九種藥物的青花之毒。在容向智交出解藥之前,此人已在孫家呆了三天。三日後,這名獵戶的青花之毒被解了。但那幾日裏負責照顧這名獵戶的三名孫家子弟,卻在三日後,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狀。”


    孫思聞言,脫口問道:“也是青花之毒?”


    孫鼎鴻搖了搖頭,答道:“不是。是配製這種青花之毒裏麵的三種藥物的毒。這三名子弟,毒性發作之後,症狀各有不同,乃是中了三種不同藥物的毒。”


    一旁一直聽著的獨孤昊然接口問道:“孫師叔,那這三名孫家子弟救回來沒有?”


    孫鼎鴻點了點頭,答道:“救是救回來了。”


    頓了一下,孫鼎鴻接著說道:“但救治的過程中發現,這三名子弟,自青花之毒所中的毒,比單一分別使用這三種藥物的毒,要更厲害一些。”


    眾人聞言,個個心中驚悚。暗道,這青花之毒,著實詭異。


    孫思又問道:“二太爺爺,那後來,我孫家有沒有在這方麵做一些實驗?”


    孫鼎鴻再次點了點頭,答道:“容向智跳崖後,我孫家一直在繼續研究青花毒。我們發現,中了這種毒的小動物,確實會將其中的某些藥物的毒性,傳給沒有中毒的小動物。隻是,我孫家從未在人體之上進行試毒。毒性具體如何在人體之間傳播,我們也不是非常清楚。隻知道,隻要將沒有中青花毒的小動物與未解毒的圈在一起,不久之後,那些沒有中過毒的,也會呈現出中不同毒的症狀。”


    聽到這裏,獨孤寒忍不住問道:“老前輩,那張大哥所中的青花毒……?”


    孫鼎鴻明白獨孤寒心中的顧慮,搖了搖頭,說道:“根據我孫家的研究,傳播沒有那麽快。沒有中毒的小動物,通常要在六七日之後才會有中毒的症狀。而且,中青花毒的小動物被解毒之後,再和沒有中過毒的小動物放在一起,那些小動物也不會再有中毒的症狀。人體的反應或許不同,但應該不會在一日之內就傳播開來。而且,你等之中的任何人,也都沒有中毒的症狀。”


    眾人聽孫鼎鴻這麽說,各自暗暗鬆了一口氣。


    孫思再次問道:“二太爺爺,那您現在,已經將青花毒的藥物種類減到多少種了?”


    孫鼎鴻環顧眾人一眼,低聲說道:“此毒極為詭異,我孫家暫時不想將之泄露給世人知道,以免引起恐慌。各位今日聽過之後,請切勿外泄。”


    眾人深知其中的利害,連忙點頭稱是。


    孫鼎鴻對孫思說道:“我孫家,如今已經將青花之毒的藥物種類減少到九種。”


    孫思一聽,說道:“那好呀!張大哥中的青花毒是十二種藥物的,我孫家已經走在那容無悔的前麵了。”


    孫鼎鴻苦笑了一下,說道:“傻丫頭,容揚青用的,雖然是十二種藥物的青花毒,但我料想,如今的容無悔,早已將藥物的種類減少到更低了。”


    頓了一下,孫鼎鴻又歎道:“這容無悔,確實是天縱奇才。離開了我孫家的支持,他竟然還能做到這種地步。”


    孫思想了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二太爺爺,容無悔在這之上,也不見得就比我孫家厲害。他這些年,想必都是在人體之中試毒。如果他讓試毒的人,將中毒之後的反應告訴他的話,研製的速度,自然會更快。我孫家隻是在小動物身上試毒。這些小動物又不能說話,凡事都要依靠我們自己去觀察和推測,效果自然差很多了。”


    眾人聽得這話,雖然能感覺到孫思話語之中明顯的不服氣之意,卻也覺得她的話大有道理。


    孫思見眾人點頭認可,又對孫鼎鴻問道:“二太爺爺,那張大哥所中的青花毒,裏麵的十二種藥物,會不會與我孫家試製出來的十二種藥物有所不同呢?”


    眾人一聽,臉上都露出凝重之色。


    孫鼎鴻見狀,答道:“不必擔心。我適才已經看過了,藥物的種類沒有不同。”


    說道這裏,孫鼎鴻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傲然之色,接著說道:“此毒此法,雖然是容向智所創,但我孫家,藥王先祖後人的聲名,也不是白傳的。這些年,我孫家從之前容向智配製的青花毒的十九種藥物之中,又減去了笑麵蛛、赤尾蠍、無根草、屍陰枝等十種藥物,方得到現在的九種藥物之青花。”


    眾人雖然對孫鼎鴻所提到的這些藥物,大多未曾聽聞過,但隻聽名字,就好像不是什麽良善之物。


    說到這裏,孫鼎鴻沉吟了一下,又道:“容無悔使用的這十二種藥物,分量上,或許會有所不同。但我孫家在研究的過程中發現,這些藥物,隻能按照我們研究出來的順序,一樣一樣地減掉。順序錯了一樣,這青花之毒便製不成。我孫家集眾人之力,研製出來的青花毒,雖然未曾在人體之中試驗過,效果與容無悔獨自試製出來的青花毒相比,應該隻強不弱。解藥應該也是如此。”


    說罷,看著張銘,孫鼎鴻道:“這位小友內力深厚,適才服了我的藥丸,內息已經穩住。可以服用這種青花毒的解藥了。”


    張銘正待道謝,孫鼎鴻又說道:“這種解藥,我孫家已經在多種小動物身上試過,效果都沒有問題。但畢竟沒有在人身上試過,也可能有一些風險。如有差錯,小友和各位可要擔待一二。”


    張銘忙抱拳道:“老前輩,晚輩明白其中的道理。請老前輩施藥吧。成與不成,晚輩隻有感激之心,哪裏還會有他意?”


    一旁眾人,包括鐵柱、獨孤寒,也都明白其中的道理,紛紛點頭。


    孫鼎鴻見張銘與眾人盡皆如此,不再多言,從藥簍之中,又取出一個小瓶子。


    孫鼎鴻將小瓶子一打開,眾人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


    孫鼎鴻從小瓶子中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交給獨孤寒,說道:“給這位小友服下。”


    然後,孫鼎鴻又對張銘道:“這位小友,服下藥丸之後,立即打坐調息。老夫等人,先在此處為你護法。如有異常,立即告訴老夫。如果此次解毒成功,根據我孫家之前的試驗,小友或許能獲得一次機緣,以後對這青花之毒中的藥物,有抵抗能力也說不定。”


    張銘聞言,趕緊再次稱謝。


    孫鼎鴻又說道:“如果小友此次得解此毒,請將服藥之後的感覺,告知老夫。我孫家將感激不盡。”


    張銘連忙再次道謝,同時連道不敢。


    獨孤寒給張銘服下白色藥丸後,張銘立即坐下,開始調息。


    張銘的調息方式,也與一般的武林中人大有不同。


    一般的武林中人調息,多是雙目閉合,盤膝而坐,雙手平端,置於丹田之處。


    而張銘調息,卻是大馬金刀,筆直地坐在椅子上,雙掌自然地平放於膝蓋之上。兩隻眼睛,也不是閉合,而是睜得炯炯有神。


    眾人見他這樣的打坐調息姿勢,心中暗暗稱奇。


    張銘坐下打坐不久,氣息,漸漸地,越來越悠長。


    在場之人,大多是見識廣博之人,修為都極為不弱。聞聽得張銘的氣息如此悠長,知道這是其內力極為高深的表現,心中對他修習的功法,更感好奇和佩服。


    隨著張銘的氣息變得悠長,他臉上的烏青之色,漸漸褪去。眼中的青色斑點,也消失不見。


    不足一盞茶的工夫,張銘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對著孫鼎鴻,當頭就是一拜,口中說道:“多謝前輩賜藥!晚輩感覺到,體內毒性盡已化解。前輩活命之恩,晚輩粉身碎骨難報!”


    眾人見張銘身上的青花之毒這麽快就被祛除幹淨,不由得又驚又喜。


    驚的,一是孫家不愧為藥王傳人,煉製的藥丸,竟然有如此神效。


    二是,這張銘的內力,竟然如此雄厚。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其內力竟然可以驅動藥力,盡解體中青花劇毒。


    喜的,也有兩件事。


    一件自然是張銘的青花之毒既然解了,此人修為又如此驚人,己方恢複了一大戰將。


    第二件,卻是見孫鼎鴻的解藥如此神妙,眾人都覺得,柳雲風所中的牽機之毒,應該有很大的希望,能夠得解。


    孫鼎鴻、孫思、孫仲楷和孫仲瑜四位孫家人見張銘的毒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被祛除,也頗覺意外。


    俗語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即使是一場小病,哪怕是用了藥,通常也要耗費好一段時間,才能痊愈。


    世人口中所傳的藥到病除,說的隻是某種藥物對某種病症有特效而已。並不是從時間上說,藥物一服下去,疾病立即就能消除的。


    小病尚且如此,更別說是青花之毒這樣的劇烈之毒了。


    張銘能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就借解藥之力,將青花之毒盡皆清除,足見其自身的不凡。


    孫鼎鴻見張銘青花之毒已解,也大感欣慰。


    畢竟,這解藥,孫家隻是在小動物的身上試過。解藥對人的效用,孫鼎鴻之前也不敢斷定。


    如今,解藥被證實有效,也證明了,孫鼎鴻,還有孫家和他一起繼續研究青花之毒以及其對應解藥的人,沒有走錯方向,用的方法,也是正確的。


    見張銘道謝,孫鼎鴻嗬嗬一笑,伸手虛抬,對張銘說道:“張小友,等老夫和思丫頭處理完柳當家的傷勢,有空的時候,你再慢慢和老夫好好說說,中毒之後和服藥之後的感覺如何。”


    張銘又是一躬身,說道:“前輩之命,晚輩定當遵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青雲英雄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啊米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啊米叔並收藏青雲英雄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