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她捂著小腹,忍著一股股似被車輪碾過的劇痛,用著一聲聲幾近顫抖到讓人聽不清的聲音問著,“為什麽?”


    燕子寧看著臉色近乎慘白的落雁,沒來由的心頭一痛,似乎覺得他已經永久的錯過什麽了。他一步步艱難的邁著步子走向她,每一步都得甚至都比泰山壓頂要來的更加沉重。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什麽了……


    走至她麵前,雙手緩慢又顫抖著的將她抱在懷裏,沉著嗓子,悲痛的叫了聲:“雁兒……”


    原本,落雁聽見這句話應該是會非常歡喜的,可她到底沒有那個心境了。她的孩子沒有了,是他間接導致的。


    她跋涉千裏,千方百計的想著法子要逃開莫離的魔爪,逃開族人的追捕,就是想回來見他,回來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為什麽不肯見她,還將她關進地牢裏?


    若是他之前肯見她,結局就不會這樣!她的孩子就不會丟。


    即便他不想見她,叫人把她轟出去了便是,又或者對她說些絕情的話,叫她死心了便好,何苦這樣害了她的孩子!


    “你不要碰我。”她戚戚然的著說,傷心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她現在不想見到他,讓他碰著更是覺得心裏傷的痛。下腹的疼痛感幾乎要讓她昏厥過去,她捂著小腹的手掐進了腹上的肉,力道之深足足讓她隔著衣物的卻也能將指甲緊掐的疼痛感深深的陷入到肉裏去。


    燕子寧不忍的想拉過的她的手,卻在不經意見看見了她的衣裙上綻開了一朵妖豔的血花,那直直的刺痛的了他的眼,他的心。那多越來越盛開的血花完全驗證了他不願接受的猜測。他幾度張口,卻絲毫不知該說些什麽的好。隻用他溫暖的大手緊緊的握住她冰涼並且疼痛到在顫抖的手。


    落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早知道了身下必然是一片血紅了,看著裙擺上的血漬,她恨恨的反握住他握著她的手,狠狠的掐著他,掐到他的手血肉模糊,掐到她自己淚流滿麵的沒有勇氣在掐下去……


    她投身入他的懷中放縱的大聲哭了出來,“孩子……孩子……沒……沒了……沒了……嗚嗚……都是你不好……是你不好……”她使勁的力氣的在他身上拳打腳踢,他並未阻止她,她便更是發泄的將所有力氣都使在了他身上。


    他任由著她發泄怨憤,她從來沒有這樣的發泄過自己的情緒,他知道,她一定是傷心極了的。而這事,完完全全的都該怨他!他一把將她抱起,緊緊的抱在懷裏,“雁兒,我帶你去看薛神醫。”


    她感覺到被他淩空抱起了,可這樣不接觸地麵,她便沒了踏實感,他的懷抱此刻雖然溫暖,可卻溫暖不了她涼徹的心扉。


    許久,她哭鬧著在他的懷裏昏厥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意識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著有人在說些什麽,可她始終的也醒不過來。


    “薛神醫,她……她究竟如何了?”燕子寧坐在床榻邊上,沒去看著薛禮賢,隻緊盯著她的臉看著,希望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他心疼的摸著她的慘白的臉,先前那次,他不在她身邊,她到底是如何的熬過來的!


    薛禮賢蹙著眉頭,這次石丹也沒在旁邊鬧騰,燕子寧也沒多說什麽,他隻一個人,靜靜的,完全沉下心的把這她的脈,“她身體不同常人,極是能自我修複的能力非同一般,身子上的,我開些藥注意著點的倒也沒什麽。隻是……”薛禮賢沒來由的不忍再說下去。一個女人,若是被判定了難以再生育,那麽這輩子不就毀了麽?


    “隻是什麽?她到底有何危險?”燕子寧趕忙問到,他從未有過的窘迫,從未有過的無助。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就躺在自己麵前,明知道她身體會痛,心裏更是會痛,可他卻隻能看著她昏倒在他懷裏,在她麵前極為不安的睡著。


    薛禮賢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隻是她多次小產,先前一次許是未坐滿月子,累及身體之根本,恐怕以後都難以再生育了!但若是調理得當……”薛禮賢人生中第一次有過這樣的心虛,“若是調理得當,尋個機緣,也許還是可以懷孕的……”


    “嘭!”的一聲,燕子寧的腦袋就像炸開了一般。她難以生育……難以生育……


    這是老天懲罰他嗎?她明明有過兩次身孕的,兩個孩子啊!卻都因他的過失失去了。他就這樣與他的小郎君錯過了嗎?都怨他啊!是他沒有護好她的,是他沒有護得她周全啊!”


    “王爺也不要太過憂心,禮賢一定給想法子給她好生調理的!”薛禮賢不忍見著這樣的場景。男人麽,誰願意斷後呢!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任他寧王再怎樣的專情,難道要做個絕子絕孫的麽!可想著,若是他自己,他那樣的愛他的小乖,無論如何的也不想再娶其他的女子的!於是,他便信誓旦旦的給了燕子寧如此沉著的承諾。縱然窮盡一生的醫術,他也一定要醫好她的,哪怕……哪怕隻能為燕子寧留下一個子嗣。


    “勞你操心了,隻是我想靜一靜,你與表妹先回去吧!我讓劉管家送送你們。”燕子寧擺了擺手示意劉管家過來送客。


    此刻,他不想見任何人。看著她慘白的臉,他心裏就一陣抽的慌。


    他這是自作孽啊!她來找她了,門口守衛那樣森嚴的,她求了石丹帶她進府,隻是想來找他,隻是想來找他的啊!他為什麽要一時氣憤的不肯見她呢!不肯見她也就罷了,何苦讓劉管家帶了侍衛將她丟進地牢呢!


    她身子骨本來就不好,之前她中過那些子的毒,又落過胎,他竟將她關進了那從未關過人的地牢。還讓她受了那樣的侮辱。他似乎是想起什麽一般的,瘋了似地衝著門外大吼:“夜!”


    許久不出現的夜夙、夜魅瞬間閃現在眼前,他們自那次被燕子寧醉酒趕走,便一直隱匿,沒有燕子寧的召喚絕不擅自出現。上次燕子寧單獨的去找落雁,未召喚他們去守護,他們便不敢跟了去,可見著燕子寧一身是傷的回來,二人又自責不已,發誓要好好護著主子,再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他二人單膝跪地以示忠誠,恭敬道:“主子。”


    “把那看守地牢的狗奴才給我拖出去,淩遲處死!”燕子寧一字一句都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他剛才隻想著她了,完全沒注意到害了他們孩子又傷了她身子的人。真是混蛋啊!他從來都舍不得動一下的人兒在那狗奴才手中竟然敢這樣的摧殘,這樣的人,偏要多享受寫淩遲的痛苦才行!他想了想,有說道:“你們看著辦!那狗奴才傷了王妃、害了我的子嗣,由著你們如何處理。”


    他這話一說出去,夜夙、夜魅心中都有了譜,他們主子橫豎是要他們玩死那獄卒的!那他們可真真的不能手軟,傷了主子的女人,害了主子的孩子,那麽……


    “是”他們二人領命朝那地牢處走去。即便是那狗奴才逃了,他們也絕對的有本事把他抓回來,好好的享受各樣的極刑。


    燕子寧坐在床邊抱著頭,他從沒這樣的苦惱過。


    他想起了那些看起來極其怪異的異族人,她與他們在一起,她究竟是什麽人?抱著她的男子又是什麽人?她那日不肯和他回來,那為什麽現在又跑回來找他?


    他的頭痛極了,每每遇到她的事,他頭腦的運轉速度就要慢上好幾拍,怎樣想也想不過來。她從來都是那樣是神秘,他對她總是一無所知。他受不了了!待她身子好些了,他一定要給問清楚,全部都問清楚!


    忽的,一直手臂觸在了他的彎下去了的後背上,他沒來由的心疼一怔。他知道,她醒了。可他要怎麽麵對她?


    “子寧……子寧……”她胡亂的揮舞著手臂躺在床上叫喚著,似乎,她並沒有醒過來。仍處在之前的混沌中,那一聲聲的叫喚,像是在尋找著光明,尋找著出口,可她喚著他的聲音卻在一點點的低下去。沒多久的,她又尖叫道:“孩子……我的孩子啊……孩子啊……”


    燕子寧聽著心頭越來的越收緊了,她在昏迷時,最先喊的他的名字,可轉而聽到了“孩子”二字,他的心又沉了下去。這也許是他們之間永久的痛,永遠的傷痕,永遠也無法彌補的謬誤。


    再看她,她似乎又沉沉的睡去了,沒像剛才的在叫喚了。


    可這樣的光景並沒有好上多久。隻一會兒,便聽見她淒厲的叫著,近乎在死亡邊緣的想尋找著救助,她一聲聲淒慘的想著夢中的人求饒著,痛哭著。滿口都是“大長老,求求您饒了我吧!……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不……不要殺我的孩子……不要……莫離……求求你……執法長老……落雁求你了……晨曦……救我……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沉魚……我不會讓你們害他的……”


    她一聲聲的在胡言亂語著,一聲聲的戳痛著燕子寧的心。他握著她的手,喊了好多聲的“雁兒,雁兒。”她都沒有醒過來。拚命的搖著她的身軀,她卻夢魘依舊。


    他知道這是老人們常說的夢魘了,是無論如何也很難叫醒的,隻能憑著她自己的意誌。除非……


    他狠了狠心,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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