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告訴過我這裏的大致情況,所以就特地多備了一些泡泡丸。”程逸帶頭走在前麵,似乎對水下的環境十分熟悉。


    顏笑點了點頭,雖然對於赤火這頭總會透露秘密給程逸的伴生獸有些羨慕和好奇,心裏卻還是小小地為銀焰辯護了一下。


    “琅玕冰生長在水下?”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寧遠問出了他與顏笑心中共同的疑惑。


    這一點,銀焰還真沒有對顏笑交待過。顏笑本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因為她壓根不知道這裏是一片空蕩蕩的冰原。


    若非程逸前來助她,告訴她需要下水,她自己恐怕得在這冰原上研究許久才能研究出這麽一個方法來。


    而若是沒有程逸帶來的藍色“泡泡丸”,她和寧遠也不可能如此自在地在水下行走。


    可是銀焰當初讓她來取琅玕冰時的神態及其的正常,此時的顏笑回想起來,竟有一種銀焰似乎認為這完全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的錯覺。


    難道說,銀焰沒有將這裏的詳細情況說與她聽或是留下信息給她的原因,實際上是因為他早就料到程逸會出現在此?


    程逸說,他會來幫助顏笑,是赤火的意思。若真是如此的話,是不是也間接說明了,赤火和銀焰之間,是存在著聯係的?


    隻是銀焰離清醒還遙遙無期,顏笑根本就無從問起,隻能自己暗自揣測著種種的可能性。


    “琅玕冰並非生長在水下,可以說,這條水路不過是通向琅玕冰生長之地的通路罷了。”程逸對寧遠的問題做出了解釋。


    “想必你們都聽過關於琅玕冰的故事吧?”程逸見寧遠與顏笑點頭不語,隨即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顏笑笑著點頭,“這是自然。”琅玕冰並不是天垣大陸有名的靈植,知道它的人其實不多。但銀焰既然讓她來尋找琅玕冰,且這東西又事關她的生死以及結丹還關係到慕霖能否繼續修煉,自然是馬虎不得。


    離山前,她便和寧遠到瑤光派的藏經閣,將裏麵所有關於琅玕冰的描述都看了一遍。


    原來,這琅玕冰並非大自然培育出來的靈植,而是在上萬年前,傳聞中的冰河之女——冰女,用自己的眼淚,培育出來的一朵奇花。


    傳說,這琅玕冰,是用來紀念冰女曾經的一場愛而不得的戀情的。


    幾萬年過去了,冰女早就通過升仙台飛升至靈界了,而用她眼淚培育出的琅玕冰,卻還生長在天垣大陸極北之地的冰原深處,由冰女留給它的守護獸——雪原冰狼看守在原地,千年開花一次。


    “是啊,這冰女據說當年可是轟動整個人界的天之驕女,什麽樣的好東西得不到,偏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愛情。”顏笑一邊跟程逸交換著自己對琅玕冰的了解,一麵發出了輕輕的歎息。


    說實話,恐怕當年沒有哪個女修是不羨慕冰女的,冰女從一出生,便擁有令人羨慕的天資、得天獨厚的環境、取之不竭的資源……


    恐怕這一切,會令每一名修士瘋狂。


    隻是冰女似乎過得並不愉快,她的戀情似乎十分的不幸。隻是這些不幸的過往似乎都被人刻意抹去了,沒有任何的書籍史料有關於冰女這段異常悲劇的戀情的描述。


    唯一沒能抹去的便是琅玕冰這朵用冰女失戀後的眼淚培育出來的曠世奇花。


    能培育出一朵花的眼淚,是有多麽的多,顏笑有些難以想象。


    世人皆認為琅玕冰並不存在在這世界上。若非銀焰很認真地要求顏笑來尋找它,恐怕顏笑若是自己看到冰女的故事,也會認為琅玕冰不過是後人杜撰出來的、冰女悲劇愛情故事的結晶罷了。


    “據說冰女還因此,憎恨上了世間的所有男修。”程逸一邊附和著點頭,一邊將自己所知的說了出來。


    這一點,倒是顏笑與寧遠二人沒有在瑤光派藏經閣中找到的內容,二人一邊對視,一邊在心裏揣測這一信息的分量。


    “恐怕你們還不太了解我們找到入口後可能會碰上的情況,這一處恐怕是冰女在人界時的唯一一片淨土,幾乎從未讓任何人知道過。直到她飛升之前,才將一些信息傳給了天命宗,為的也隻是想讓自己能在人界留下的至寶能夠有人繼承罷了。”


    程逸這番話,可是毫無保留的。其實顏笑並不知道,程逸對於冰女的了解之所以比起他們二人更為透徹,是因為曾經在天命宗的藏寶閣中,挑選到的一本秘籍。


    很巧的是,那本秘籍的原主就是冰女。


    “冰女在人界留下的唯一一片淨土,聽起來就不簡單。”顏笑聽了程逸的話,原本還有些放鬆的心頓時一凜,隨即開始正視起接下來的路程了。


    冰女當年的威風,她和寧遠可都在藏經閣中有所見識了。


    那時的天垣大陸還沒有現在的五大派什麽事,可以說是天命宗一家獨大。而餘下的不過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勢力。


    整個天命宗,在天垣大陸上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沒有勢力可以與之抗衡。


    唯有冰女的存在,是天命宗的太上長老都很頭疼的一件事。就連天命宗的太上長老都會給冰女幾分麵子。


    其他的小勢力,更是不敢得罪了冰女。曾經有個皮癢的勢力,據說十分的看不起女修,對冰女更是放言羞辱。


    一開始,什麽事都沒有,也沒見冰女有什麽回應。那個小勢力還就嘚瑟了,對女修愈發的看不起,終於在一次大肆將女修作為爐鼎販賣之後,惹惱了冰女。一夕之間,那個小勢力就在天垣大陸消失了。


    從此,倒也沒人再敢找冰女的晦氣了。而天垣大陸上對女修的偏見也就這樣逐漸消失了下去。


    這也是天垣大陸雖然總體實力並不強盛,但是卻是整個人界幾塊大路上,女修最向往的大陸。


    如今這麽一個當年在天垣大陸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在飛升之前留下的唯一一片淨土,恐怕還真不是什麽好闖的地方。


    “冰女飛升之後,也有人聽了傳聞前來尋找過琅玕冰。”程逸繼續說道:“女修大多數毫發無損地回去了,隻是回去後全然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隻是一口咬定,琅玕冰隻存在於傳聞中。而男修……”


    程逸猶豫了片刻後,搖了搖頭歎道:“大多有去無回。”


    程逸的話一出,就讓顏笑有些驚訝地看向了他:“既如此,那你為何要前來幫我?”


    顯然,顏笑認為這個傳聞是說不通的,若男修真的有去無回,程逸又怎會自己跑來送命?若是真的的話,寧遠跟她一起,豈不是也要喪命?


    程逸輕輕一笑,“顏道友沒有注意到,我方才用的是大多嗎?”


    “也就是說,還有例外?”顏笑挑眉,看到了程逸麵上毫不畏懼的表情,對於這個例外,她似乎有了猜測。


    “那是自然。”程逸很幹脆地點頭,“你還記得我先前說過,冰女在飛升之前,曾經將這裏的一些信息傳給了天命宗嗎?”


    顏笑點頭,這是程逸方才才說過的,她自然記得,而她的猜測,也正是落在這個點上。“是否這裏的一切,對於天命宗之人,是有優待的?”


    程逸點了點頭,“是,當年能夠活著回去的男修,全是來自天命宗。這是冰女對天命宗的優待。”


    顏笑聞言,瞅了程逸一眼,淡淡地問道:“也就是說,即便是我們最終失敗了,身為女修的我以及身為天命宗傳人之一的你,都能活著離開?”


    程逸再次點頭。


    顏笑沉默了片刻,隨即將目光轉向寧遠,說出的話,卻是在問程逸的。“那麽我師兄……”


    程逸搖了搖頭,“若非特殊情況,他是無法活著走出去的。”顏笑此時已經轉過頭,仔細地看著程逸的麵部表情,想要確認他說的究竟是真還是假。


    很可惜,她從程逸的麵上看到了坦蕩,程逸的話顯然不假,並且他目前的確沒有拿這個作假的理由。


    的確,寧遠想要活著走出這裏,是需要某種特殊情況的,比如……有一個摯愛的道侶。


    隻是程逸卻沒有把這個特殊情況說出來,歸根結底,他還是有私心的。


    而顏笑在跟程逸確認完之後,卻是再不願往前走了。她停了下來,並拖住了寧遠前進的腳步。而程逸見此,自然是跟著停下的。


    “你先回去。”顏笑這一次沒有叫寧遠“師兄”,也沒有跟寧遠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用陳述的語氣提出了這個不容拒絕的要求。


    寧遠的麵色卻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淡淡地看了顏笑一眼,而後靜靜地搖了搖頭。


    “有程逸跟著我,就算沒拿到琅玕冰我也不會死的,大不了再來一次。但是你不一樣,你沒有必要去犯險。你不急需用琅玕冰,你也不是命定之人,你無需為了這件事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顏笑的話,句句直戳要害,讓人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寧遠自然是知道顏笑的話是對的。他根本沒有理由拿自己的生命在這件事上開玩笑。唯一有的,就是顏笑是他的師妹,他不放心她。


    可這理由怎麽聽都是蒼白無力的,特別是在既定的死亡麵前。


    隻是寧遠心中總有一種預感,若是他現在轉身離開了這裏,等到他們再次見麵的時候,或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知道顏笑現在是在擔心他的,這讓他麵上的表情還不至於生硬,隻是那種預感太強烈,他完全無法忽視。


    這是他搖頭的一個原因。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讓他做出了搖頭的這個舉動,而非是直接拉了顏笑轉頭就走。


    自從下了水,跟著程逸往深處走,越走,他體內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越強烈。


    這種強烈的熟悉感,讓他被深深的吸引,想要繼續往前走,去探究這種熟悉。


    這種熟悉感給他帶來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般。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究更多。


    他從這種熟悉感中感受到的分明是濃濃的親切,他完全不能在這裏感受到致命的威脅。反倒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他不斷向前。


    寧遠很難形容這種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究竟是為何物。可是他覺得自己的預感不會錯,這裏,可能的確在召喚著他。


    他不是那種會拿生命去開玩笑的人。若他真正感受到了這裏的威脅,他會做出的選擇是直接拉上顏笑轉頭就走,什麽琅玕冰都不能阻止他帶著顏笑離去的腳步。


    隻是熟悉感一次又一次安撫下了他的這種衝動,一次又一次說服他留下。


    顏笑能清晰地從寧遠與她對視的眸子中看到不容拒絕的堅決神情。


    雖然顏笑對寧遠的這個選擇感到有些詫異,但是在寧遠的眼中,她還是找到了讓她安心的情緒。


    在勸說未果之後,顏笑忽然便覺得,寧遠想要留下,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他並非不惜命之人。


    認清了這一點之後,顏笑也不再要求寧遠現在就回去,隻說了一句,“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繼續吧。不過你答應我,一察覺到不對就馬上離開。”


    寧遠有自己的堅持,顏笑自然也有。她既然認定了寧遠有留下來的理由後,便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保護自己。


    她不希望二人一同離山,最終隻剩下她一人回去。


    寧遠微微勾了勾唇角,乖順地點了點頭。


    這讓在一邊看著二人的程逸略微感到了詫異。


    他沒想到寧遠會在得知非天命宗男修有去無回的情況後,還堅持前往。他更沒有想到,師兄妹感情非同一般的顏笑竟然會在得知寧遠同行可能會喪命的情況下,還答應讓寧遠一同前往。


    隻是二人十分有默契地沒有多說,隻是轉過身要他繼續帶路,他也沒有理由再多問,隻得抱著滿腹的疑惑,帶著二人繼續前行。


    隻是在他從前的計劃中,從來不包括寧遠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因素。所以從來淡定的程逸,這回也覺得有些頭疼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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