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來時的冰原之上的顏笑一時覺得有些恍惚。


    就好像昨日她與寧遠、程逸三人才在這片冰原上撞破冰麵為了躲避無淵的追蹤。


    不過轉眼,三人的心境卻都有了巨大的轉變。


    這是顏笑始料未及也是程逸十分不願意看到的。


    一年前,他們三人在雪原冰狼那裏失敗後,便著手準備剩下六種丹藥的煉製。那六種丹藥藥材雖不好找,卻沒有想到,程逸隻是讓二人相信他,就在半年之後外出取回了六種丹藥的必備藥材。


    隨後他們用了小半年的時間學會了六種丹藥的煉製,終於用其中的一種雪仙丸打動了雪原冰狼。


    顏笑知道,程逸能做到如此,背後定是有不小的勢力在支持。


    顏笑與寧遠身後,雖然有瑤光派這樣龐大的宗門,清遠道君對於二人的庇護也十分的強勢,但此時正值五大宗門混戰之際,怕是已經自顧不暇,所以顏笑根本沒敢在這種時候再去勞煩宗門。


    可程逸,他看上去來頭不小,卻又不是五大宗門之人。


    可若是說在天垣大陸上,在這種特殊時期還能夠用如此快的速度集齊這些藥材,恐怕除了五大宗門就再找不出其他的勢力了,他又是怎麽做到的?


    一個念頭在顏笑心底發酵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在與寧遠通過氣後,她發現,原來二人心中有著同樣的想法。


    “二位道友,我們怕是要在此別過了。”程逸深深地看了寧遠與顏笑一眼,率先打破了沉默,從懷中取出兩枚一模一樣的玉煙嘴遞給了二人。


    “待顏道友成功結丹後,我想你們可能會需要找我。”程逸看著二人接過他遞過去的兩枚玉煙嘴,一邊解釋道:“這玉煙嘴是我們那兒的一種聯絡器,需要找我的時候,對著這裏麵吹氣,我便會有感應。”


    顏笑接過程逸遞過來的玉煙嘴,在手中撫了撫,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顏道友無須用懷疑的眼神看我,再怎麽說,你我的命運緊密相連,我不會害你。”程逸看到顏笑眼底閃過的疑惑,有一絲酸澀在心中發酵,他壓了壓心中那種難受的感覺,歎了口氣,“我在的地方是無法使用傳音符的。”


    程逸的此番話,算是將自己為何要給顏笑二人玉煙嘴的原因給交待了。


    話已至此,顏笑自然是不可能再去追究其中的原因,對方才自己不由自主露出的懷疑也感到了些許愧疚。


    “你們可以將相見地點刻在玉煙嘴上,我同樣也會接收到訊息。”程逸似是對從未使用過玉煙嘴的二人有些不放心,又將使用方法仔細與二人交待了一番。


    “一路保重,程道友。”顏笑看著程逸交待完二人注意事項後,便喚出他的飛行法寶,心底終於有了不舍的情緒。


    程逸說到底是與她有著同樣身份的命定之人,在相處不多的日子裏,二人從對方身上都能學到很多平日裏自己一個人修煉無法體會出的東西。


    顏笑將這種不舍的情緒歸為惺惺相惜。


    她認為自己與程逸該是惺惺相惜的那種人。就是一種對對方都十分了解的老友一樣的人。


    現在程逸終於是要離開了,也不知再見要多久以後了。


    顏笑自從過上修士的生活後,就對一些事情格外的看得開,比如相聚和分離。


    她知道,修士壽命很長,而且多半的日子都是在自己一個人閉關修煉中度過的。每個人的修煉進度和內容都不同,不可能有一個人永遠陪伴在你身邊,即便是道友也是一樣的。


    所以顏笑很少對誰感到不舍,她知道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這次對程逸有些不舍,倒還是這麽多年來少有的情緒了。


    程逸看到顏笑眸光中隱隱藏著的不舍的情緒,心中鬱結了許久的情緒忽然之間便散開了。


    不能做道侶又如何?能做她生命中舉足輕重的朋友,或許比道侶還要好。


    突然開闊了的心境讓程逸這段時間修煉的積累忽然產生了質的變化。


    他就在顏笑與寧遠的注視下,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


    待他再次睜眼時,他已經能夠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的不一樣了。


    築基後期。這是他邁了許久都沒邁過的那個坎,今日那個坎卻突如其來又水到渠成地自己就變得平整了。


    離他不遠處,坐著顏笑與寧遠二人。


    對於突如其來進入玄妙狀態的他,二人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坐於不遠處為他護法。


    得友如此,夫複何求?


    在手爐空間裏呆著的赤火察覺到了程逸心境明顯的變化,它輕輕歎了口氣:罷了罷了,隨他們去吧。


    “恭喜程道友,又走在了我前麵。”顏笑對程逸的晉升,是發自內心感到高興,同時也感歎程逸似乎不論什麽時候,都走在她前麵一步。


    “顏道友無需氣餒,你也沒比我慢多少。”程逸大方地接受了來自顏笑的祝福,又對著同樣微笑地看著他的寧遠點了點頭。


    “那我們,這便分開吧?”顏笑深吸了一口氣,分別不論是如何拖延,都還是要來的。程逸這一頓悟,又花去了一天的時間。


    程逸點了點頭,重新喚出自己的飛行法寶,輕輕躍了上去。


    “等你結丹。”程逸不再多言,對著身後擺了擺手,便朝著北方疾飛而去。


    程逸腳下踩著的還是一柄蒲扇,隻是那柄蒲扇比他先前在對戰無淵時損壞的那一把還要精致,想必是讓人送藥材來的時候一起送來的。


    “師兄……程逸,是中洲島之人吧。”顏笑輕輕歎了口氣,將目光轉向了寧遠。


    寧遠點了點頭,拍了拍顏笑的腦袋,喚出他的木舟溫聲道:“別胡亂猜測了,等哪天程道友願意告訴你的時候,你自會知道,現在上來吧,我們也該走了。”


    顏笑點了點頭,不再朝北邊的方向眺望,而是就著寧遠伸過來的手借力一躍,輕鬆地站上了他的飛行木舟。


    “你們真是會享受。”顏笑一邊躺在木舟裏,一邊感歎。


    寧遠的木舟寬敞舒適,可以隨意躺在上麵,而程逸的蒲扇柔軟舒適,觸感十分優良。隻有她的琉璃瓶子,光滑得讓人有一種很容易便掉落下去的錯覺。


    “我們的是用來享受的,你的是用來活命的。”寧遠帶著笑意看了眼一邊舒服地躺在木舟裏的顏笑,一邊感歎的顏笑一眼,隨後調侃道。


    顏笑被寧遠這話一說,突然覺得有點道理。


    “你說我怎麽淨用它來逃命了?”顏笑一邊想著自己當初選擇琉璃瓶子時的意圖,一邊想著這麽些年,自己拿著它,還真是物盡其用,沒少用來逃命啊。


    寧遠聽著顏笑的自嘲,也忍不住笑了,他揉了揉顏笑的腦袋,笑道:“以後我陪你啊。”


    陪她?顏笑轉頭看了寧遠一眼,是說陪她逃命嗎?


    顏笑有些啼笑皆非,卻領了寧遠的好意,笑著點了點頭。


    二人便在一路有些溫馨的氣氛中,慢慢地靠近了曲藍城。


    “壞了!”在看到曲藍城北城門上的“曲藍城”三個大字時,顏笑一拍腦袋,嘴裏蹦出了兩個字。


    “怎麽了?”寧遠有些疑惑,挑眉看著顏笑。在他神識的探查下,似乎沒有察覺到周圍有什麽異常的情況。


    顏笑有些懊惱地朝著身後的天空看了一眼,一麵對著寧遠說道:“你還記得當時曲藍城主說了什麽嗎?”


    顏笑這麽一提醒,寧遠也想了起來。當初曲藍城主曲藍天及時趕到,將一路上阻攔他們二人的無淵給攔了下來並且帶走了他,讓他們三人落了個清淨。


    當時曲藍天臨走時可是說過的,讓他們在完事後回曲藍城找他,他有事情要和他們說。


    可這下好了,當時曲藍天的這番話可是對她和程逸說的,現在回到曲藍城的卻隻有她和寧遠二人,程逸現在也不知走到了哪裏。


    “用程道友給我們的玉煙嘴?”顏笑看了寧遠一眼,想要征求他的意見。


    寧遠思忖了片刻,卻搖了搖頭,“程道友走得急,想必是有什麽要事。我們不若先去見見曲藍城主,問一問他的事情是否十分重要,若是沒有那麽迫切,你也可以在結丹後,再將程道友約來曲藍城。”


    顏笑一聽,覺得寧遠的話也很有道理,遂聽從了他的建議,二人沒有給程逸發出任何的消息,便在曲藍城北城門口降了下來。


    北城門的守衛似乎已經換了新麵孔,總之顏笑與寧遠二人是沒有再看到那一日被他們騙過去的那幾名守衛。


    懸賞令早就被曲藍天給撤下了,顏笑與寧遠二人的進城並沒有驚動太多的人。


    二人一路朝著城主府緩緩走去,卻在還未走到城主府時,便被人攔了下來。


    顏笑能認出,這個攔著他們的結丹修士,就是那一日,發現他們擅闖冰窟的修士。


    他能夠在城主閉關時發出那麽多道命令,必定是曲藍天的親信之人。


    “二位小友,城主有請,請跟我來。”曲昊麵上堆著笑意,對著顏笑二人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算是及其給顏笑二人麵子了。


    顏笑與寧遠對視一眼,對著曲昊點了點頭,“勞煩前輩帶路了。”


    曲藍天對二人的禮遇雖讓顏笑有些困惑,卻能感受到曲藍天對他們沒有絲毫的惡意。


    甚至在七年前的匆匆一督中,顏笑還隱約能記得他眸子裏暗藏的慈愛神色。


    若是顏笑將這話說出來,讓在她前方帶路的曲昊聽到了,一定會覺得格外的不可思議。


    因為曲藍天在他心中雖然是一個能力強大的城主,但卻一直都是一個不著調之人。


    從來在他的眼神中都隻能看到玩味,難得有正經的時候,更別提慈愛了。


    可顏笑卻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曲藍天似乎對她與程逸十分的親切與慈愛,仿佛是在對待自己的徒弟或者親人一樣。


    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顏笑心中實則有些忐忑,當她與寧遠被曲昊引著從正門跨入城主府時,她忐忑的那種心情更甚了。


    “這是二位第一次從大門進我們城主府吧?”走在前方的曲昊忽然笑眯眯地回過頭看了二人一眼。


    雖然一閃即逝,但顏笑還是抓住了他眸子中那抹飛快閃過的戲謔神情。


    這是在拿二人偷偷從密道進冰窟的事情打趣他們。顏笑有些無奈,做過了便是做過了,她也不是不敢承認的人,便大大方方對對著曲昊點了點頭。


    “城主在後園照料他的靈草,我帶你們過去,順便給你們介紹一下城主府內的建築。”曲昊一邊說著,一邊便引著他們四處瞧了起來。


    曲藍城的建築風格倒是十分像曲藍城主身上帶著的那種風格——恣意、灑脫卻又帶著奢華。


    這一點是與瑤光派十分不同的。


    瑤光派各峰的風格雖十分多樣,憑著各峰長老各自張羅,但巧的是,瑤光派沒有一個長老喜歡奢華的東西。


    所以瑤光派倒是看不到那些金光閃閃的東西被弄在建築上當屋頂或者牆麵的。


    曲藍城主府卻不同,曲藍天本就是個恣意而為的人,他今日想到什麽便讓人做什麽,若是過幾天不喜歡這樣了,又會讓人換個樣子,總之顏笑總結起來就是:有夠折騰的。


    甚至有些建築長得奇形怪狀,在一片紅瓦上突然出現幾大塊金色的瓦片,就跟補丁一樣打在屋頂上,顏笑看著別提有多別扭了,可曲昊說,城主很喜歡那樣。


    這讓顏笑對接下來馬上要見到的曲藍天又多了幾分的好奇。


    一路走下來,從曲藍天奇奇怪怪的審美風格上,顏笑便對他這人有了一定的理解。


    這與她曾經偶然撇到的那抹慈愛的眼神似乎有些大相徑庭。


    在顏笑心中肯定了又否定、否定了又肯定的過程中,一行三人很快便來到了曲昊口中的後園。


    據說那是曲藍天當了城主之後,特地將後頭的建築夷為平地,改造成的一片園子,專門用來培育他的靈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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