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得異常】


    一個多月後。


    下班時間到了,公司裏的同事三三兩兩結伴離開,唯有錢柚獨自一人坐在大廳休息區的沙發裏,手裏攤著一本雜誌,茫然卻又期待地望著玻璃門外。


    耳邊忽然傳來夏謙堯的聲音,“別等了,他肯定來不了了。”


    錢柚連忙收回目光,故作鎮定地說:“等、等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夏謙堯嗤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身體向後傾倒靠在沙發背上,一隻手放在膝蓋上不緊不慢地敲擊,說道:“你手裏的雜誌都拿反了,那麽心不在焉,還說不是在等佟琅,怎麽回事啊,好幾天沒見他來接你了,你們是不是要分手了?”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裏忍不住帶了幾分期待和愉悅。


    錢柚立刻反駁,“沒有!你、你能不能每次都打擊我和他的感情!我們好著呢,他隻是出差而已,他說了今天會回來的,說不定是路上堵車,所以來晚了……”


    夏謙堯悠哉地看著她,“哦?是嗎?堵車?”


    錢柚卻被他隨意的眼神盯得心神一慌,“對、對啊,肯定是堵車了……”


    夏謙堯原本還想趁火澆油,多說幾句佟琅的壞話,但看錢柚這麽惴惴不安的樣子,卻又舍不得了,最後他隻能無奈地歎氣,瞪了她一眼,“那你就慢慢等著吧。”


    說罷,他就起身離開了。


    於是休息區頓時又隻剩下了錢柚一人。


    她心底空蕩蕩的,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佟琅一直沒有出現的跡象,錢柚就算再相信他,心中也不由開始擔心了。


    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麽事?還是加班沒辦法來找自己?可為什麽連個短信電話也沒有?打過去他也不接?錢柚根本連佟琅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就更別提怎麽去找他了。


    於是她不由越想越壞,不禁開始猜測佟琅會不會移情別戀了。


    而其實,她有這種想法並非完全沒有憑證。


    佟琅對她的古怪態度,從半個月前差不多就開始了。


    錢柚本身是個粗線條的人,對細節並不是非常在意,但那天周末他們兩個人去看電影,看到影片動情的地方,錢柚心中感動,忍不住靠在了身邊佟琅的肩上,還挽住了他的手臂。這個動作她之前也不是沒做過,可是不知怎麽的,那天晚上她的身體才剛剛觸碰到佟琅,他就反應很大地將她一把推開,並且不顧電影院靜謐的氛圍,大吼一句,“不要碰我!”


    不止錢柚,四周的觀眾都被佟琅的怒吼嚇了一大跳,有好多人回過頭看他們。


    錢柚被嚇呆了,愣愣地望著佟琅一動都動不了,昏暗的影院裏,佟琅似乎激烈地喘著氣,他用手捂住一側臉頰,用嘶啞的嗓音說:“對不起……我……我有點不舒服,出去一下。”


    然後他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影院。


    佟琅走後,旁邊好心的觀眾還詢問錢柚要不要緊,錢柚搖搖頭,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卻再也看不進去大屏幕上演什麽了。


    她不斷坐在位置上回憶,自己剛剛到底做錯了什麽,會讓佟琅那麽反感?


    可是卻怎麽都想不通。


    錢柚就這麽傻呆呆地坐到了電影結束,而佟琅也一直沒回來。她獨自一人走出影廳,抬頭一看,發現佟琅站在走廊裏滿含歉意地看著她。


    錢柚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佟琅卻先一步衝過來抱住她,“對不起,我剛剛……肚子不舒服,我不想在你麵前出醜,所以有些失態了。對不起,剛剛弄疼你了嗎?”


    他低頭去查看錢柚的手臂,緊張關心的神情不似在假裝,錢柚忍住了眼眶的酸澀,最後搖了搖頭,抱住他的腰,“沒事的,你好傻呀,肚子不舒服就說啊,我不在乎什麽出醜不出醜的。”


    她感覺到佟琅的身體倏地變得很僵硬,但還是回應道:“好,以後我會注意。”


    這件事也算平平淡淡化解了,但自從那之後,錢柚就忍不住開始觀察佟琅。又或者說,她不得不去觀察佟琅,因為他好像越來越避著自己了。


    逛街的時候牽手隻牽一會兒就要甩開,在家裏看電視劇也和她保持一點點距離,吻她的時候更是一觸即分,錢柚都要懷疑自己嘴上是不是沾了□□了。


    但除了身體上的觸碰,佟琅在其他方麵卻表現得十分正常,所以這就讓錢柚非常苦惱了。她悄悄問過同事,問過閨蜜,卻都沒能得到合理答案。


    錢柚隻能暗自壓下這些不安,在心底祈禱或許佟琅慢慢就恢複正常了。


    然而壞事似乎總是接踵而至,就在前些天,中秋節前夕,錢柚的父母很想要請佟琅和他的父母來家裏吃頓飯,畢竟兩家的孩子現在在談戀愛,兩家人熟悉熟悉總是好的。


    錢柚去問佟琅,本來還在擔心他父母或許沒空,誰知他卻神情古怪地說:“我們家不過中秋節……而且,對不起,這兩天我要出差,公司的事情我實在推不開,所以不能陪你過節了。”


    公司裏有事,這個錢柚可以接受,但不過中秋節……錢柚不明白地問他,“為什呢?是因為你們一直在國外,所以沒這個習慣嗎?”


    佟琅麵色深沉地搖頭,“不,我們隻是單純地不喜歡和月亮有關的事物。”


    這……這是什麽奇怪的答案啊!但錢柚很快想起,佟琅好像真的很不喜歡月亮。晚上他陪自己回家,如果是月光很好的夜裏,錢柚很開心地走在月光下,佟琅卻要躲在樹蔭下。還有,這些天超市月餅在做促銷,有好多推薦試吃的銷售員在給顧客推銷,可佟琅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不明白,但每人喜好不同,她可以理解。於是她點點頭,“那……好吧,那等你出差回來,你再和我家人一起吃飯,可以嗎?”


    “當然。”佟琅笑著摸了摸她的臉,神情中卻總帶著一絲惆悵和隱忍。


    錢柚帶著疑惑和越來越重的不安,送走了佟琅。他這一走,果真就連中秋節都沒回來。


    中秋節那天晚上,錢柚和家裏人聚在一起吃飯賞月,佟琅不在身邊,錢柚百無聊賴地靠在窗口,望著天上皎潔圓月,不明白這麽好看的月亮,佟琅和他的家人到底為什麽不喜歡?


    錢媽媽看女兒心神恍惚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放下筷子說:“這佟琅也真是有點不像話,不想來見我們就算了,編出那種借口,騙小孩嗎?”


    錢爸爸趕忙勸道:“人家小夥子自己創業,說不定真的出差呢,你別瞎想。”


    錢媽媽歎氣,“我也不想瞎想,但誰讓女兒不開心呢。虧我還買了那麽多月餅想著送給那小子,可人家根本不要。你說,他們家是不是沒看上咱女兒,所以故意找借口推脫?”


    錢爸爸也有點猶疑,畢竟佟家的條件的確好他們不少。他看了眼靠著窗戶發呆的女兒,最後說:“算了,再看看吧。但如果他們真的看不上咱家,我也不會讓女兒繼續受委屈,早些斷了也好。”


    錢柚一直靠在窗邊沒作聲,但其實父母的話她全都聽見了。她知道自從這段戀愛開始,自己就一直十分患得患失,她也勸過自己不要總是多想,但佟琅最近的表現越來越奇怪,她實在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幹脆就等這次佟琅回來,她直接問清楚好了。


    下定了決心的錢柚就這麽繼續等待著,可是眼看中秋節都過去了好幾天了,佟琅的歸期卻一推再推。


    並且每次他要推遲回國的日期,隻是給錢柚發條消息,很簡短地說一句還要晚幾天,然後就再無音訊。錢柚問他忙什麽他也不回答,要不是他的助理莎妮還會給她打打電話,告訴她佟琅在忙,錢柚都要懷疑他出事了。


    錢柚越來越不安,她甚至懷疑佟琅是不是打算利用出差這個理由分手,直到今天,他時隔很多天,第一次親自打電話給她,用疲憊不堪的嗓音說:“我晚上接你吃飯。”


    錢柚心疼地問:“你是不是很累?不用管我了,你先回家好好休息。”


    佟琅說:“不,我要見你,我很想你。晚上你在公司等我。”


    錢柚隻來得及說一句“好”,對方就掛斷電話。她想,或許他開公司真的很忙吧,這段時間以來,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也許都是多餘的。


    可是現在,她都在公司大廳坐了半個多小時了,佟琅卻還是沒出現。


    正當肚子裏空空如也亂叫喚的時候,錢柚忽然聞到了一股烤雞翅的味道。


    一隻飯盒遞到了她眼前。


    錢柚順著拿飯盒的手朝上看去,驚訝地說:“夏謙堯?你……不是走了嗎?”


    夏謙堯輕咳一聲,把散發熱氣的飯盒塞到她手裏,說:“在附近吃完飯,散步回來發現你這個蠢女人竟然還在等,怕你餓死,施舍你一點吃的。”


    錢柚低下頭,打開飯盒看了眼,裏麵豐富的飯菜讓她不禁吞了吞口水。她又望了望門外,還是沒看到佟琅的車,或許他真的來不了了吧?於是她點點頭,“謝謝你。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夏謙堯揮揮手,正想說不用了,大廳的玻璃門忽然被人推開。


    一陣高跟鞋走過地板的清脆響聲傳了過來。


    錢柚和夏謙堯同時扭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西服套裙的苗條美女站在大廳,對錢柚微微一點頭,“錢小姐,佟先生現在有些不舒服,沒辦法親自來接您。他讓我接您去他家。”


    錢柚愣了愣,神情頓時變得輕鬆了,她把飯盒塞回夏謙堯手裏,就朝莎妮快步跑去,“好……好的!夏謙堯,那我走了,謝謝你的盒飯,再見!”


    “……”夏謙堯歎一口氣,“你慢點!跑那麽快小心摔一跤!”


    錢柚卻根本聽不見,已經像隻小兔子一樣歡快地衝出去了。


    莎妮禮貌地替她打開車門,邀請錢柚上車,後者緊張地問:“佟琅有沒有事啊?他哪裏不舒服?為什麽不去醫院呢?”


    莎妮神情淡漠,一邊開車,一邊說:“隻是有些不舒服,不需要去醫院。”想到佟琅之所以會不舒服,是因為他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就要來見錢柚,莎妮心中不禁十分不悅,於是說話的語氣自然也不太好聽了,“錢小姐也許應該多給佟先生一些時間與空間,畢竟他不是你一個人的,他還有一整個族……一整個公司要管理。”


    說完之後,身邊的錢柚久久沒有回應。


    莎妮心底一跳,忽然意識到自己過分了,連忙看向她,“抱歉,或許我的話不太禮貌,還請您不要——”


    “莎妮。”錢柚卻打斷了她的話,雙眼直直盯著她,好像看到了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一般,“你的眼睛是深紫色的,那你耳邊這簇銀色的頭發,是染的嗎?”


    莎妮搖了搖頭,“不,這是天生的。錢小姐怎麽會這麽問?”


    “……沒什麽,我、我隨便問問。”錢柚這般說道,扭頭看向窗外,麵上平靜,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因為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竹林弄傷她的那個狼人,和莎妮有著一樣的銀發和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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