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過來。”夢寒月說完,又回到剛才那處,在井邊隨便抓了一張小圓凳就坐下去了。


    這小矮凳要是換成寶座,或許還有威嚴,但這圓瞪著實是太矮了。雖然她如今瘦下去了,但依舊還有曾經一絲彪悍的影子,坐在那張小矮凳上,實在是說不出的怪異和不協調。


    阿二把人給拎到了夢寒月的身前,也不管那地麵上之前打水洗菜的時候,沾了一地的水,就那麽粗魯地把人給扔下濕噠噠的地麵上。


    “唔!”許是阿二扔的有些重,大的沒哼一聲,小的卻疼得哼哼唧唧。


    “替他們鬆綁。”夜已深,迎著月光,夢寒月的眼說不出的幽深。


    等到這一大一小重獲自由。


    那婦人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到底是啥人?嘎哈要抓俺們?”


    “娘,俺怕。”小孩兒害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打著哆嗦往他娘懷裏鑽去。


    夢寒月就看著那婦人護犢子心切地將小孩兒藏到自己懷裏,好像別人要和她搶一樣。


    “別怕,娘在,不會讓壞人抓你。”那婦人安撫小孩兒後,瞪圓了眼睛,色厲內荏地瞪向夢寒月:“俺告訴你們,你們要是不把俺們放了,俺,俺們就報官老爺!”麵上看著厲害,話卻氣短。分明是故作堅定。


    “抬起頭來。”指的卻不是大人,而是小孩兒。


    “幫幫他。”夢寒月丟了一個輕飄的眼神給扁嘴鴨。之所以指示扁嘴鴨而不是阿大,也有她的用意。


    奴役……是從最基層的做起的。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扁嘴鴨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忍住什麽都沒說,幾步向前,高大的身軀就立在那對母子身前。


    “你,你別過來哈!俺,俺告訴你們,俺,俺不怕你們!”那婦人還在忍著害怕,怒瞪夢寒月。她也聰明,從頭到尾,都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村姑吩咐別人做事,那麽說話管用的該是這村姑咧。


    “綠綠,你還在等什麽?”


    也不知是被這聲惡心巴拉的“綠綠”給驚醒了,還是其他,扁嘴鴨一驚,本能地看向夢寒月,他雖然站著,而她坐著,……雖然他高她好多,俯視著她。但是這位他剛認的夫人平靜的臉上波瀾不起,仿佛老僧入定,這種不符合身份的沉穩和內斂,說不出的怪異。


    扁嘴鴨說不出哪裏怪異,但就是……挺讓人悚然的。


    死貧道不死道友……扁嘴鴨一咬牙,“喂,小孩兒!抬起頭來,叫我們當家的好好看一看!”冷哼一聲:“別叫我這大老粗動手了去,到時候這柔嫩的皮膚傷哪兒壞哪兒,我這大老粗可手下沒數!”


    前麵那話是嗬斥小孩兒的,後頭那話卻是對那抱著孩子縮在一起的婦人說的。


    就算是邪道,……也沒落魄到要對個小孩兒下手吧。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對明顯隻是普通莊戶人家的婦人和小孩兒到底是誰!值得讓個高手特意去綁到這裏來嘛!……還是說,……其實他是看走眼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


    “小六子,乖乖啊,抬,抬頭。”那婦人趕緊哆嗦著手把小孩兒的腦袋抬起來,一邊哄著小孩兒,“你乖,不怕,有娘在。”


    夢寒月眯眼盯著那小孩兒看了一會兒,嗤笑一聲,指著那小孩兒對平安說:“兒子,你瞧,這可是你哥哥呐!”小孩兒大約七八歲,具體年齡不知道,但絕對是比平安大的。


    王謝書生她已經讓阿大查過了,今年二十四歲。有個這麽大的孩子,他是十七八歲的時候有的這個孩子。那成婚呢?


    豈不是更早?


    “什麽哥哥!你這壞女人,胡說什麽!”那婦人剛才還害怕,現在激動地尖聲吼道:“俺夫君不可能在外麵有其他女人的!”


    “可是王謝親口承認,我兒子就是他兒子……你又怎麽說?”


    那婦人“啊”的大叫一聲,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撲上去,就要用手撓夢寒月的臉蛋兒,“俺叫你胡說八道!俺叫你冤枉俺們家夫君!俺,俺們家夫君會看上你這個醜八怪?臉上還有一條蜈蚣疤!”


    夢寒月冷笑著不動,自有阿大替她攔住那瘋女人。


    “哦,是嗎?”冷笑一下:“這件事兒你可以親自去問你夫君去。”


    “不可能……”也許是夢寒月胸有成竹,那婦人剛才還鼓足了勁兒,這會兒癱軟在地上,沒精打采,自暴自棄起來:“俺不信,……”就一直重複著“俺不信”三個字。


    夢寒月卻沒有過多同情心,她和她的兒子也是承受了無妄之災。主動挑起一切的人,是王謝,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一旦她被他得逞了,她和她兒子會是怎麽樣的一個下場嗎?


    所以,這個時候夢寒月麵對這對母子,壓根兒就沒有什麽過多的惻隱之心。


    “明月。”夢寒月喚一聲明月,院子後頭就匆匆走來一美人。那癱在地上的婦人自然也看在眼裏了。


    這會兒驚叫起來:“這殺千刀的混蛋!俺,俺說他咋會看上一醜八怪,原來後頭藏著麵美心狠的美人呐!”


    這會兒那婦人又來勁兒了,一個縱身,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衝向明月,“俺撕了你這張惹禍勾男人的臉!”


    夢寒月不需要多想,隻聽這話,就知道這婦人是誤會了明月。


    也不需要她吩咐,人是衝著明月去的,自有護花使者。


    那婦人被阿大給截住了,就跟拎小雞一樣提著那婦人的領子。


    那婦人猶自不甘休,扯著嘹亮的嗓門兒就大喝起來:“好哇!俺就說俺們家的夫君咋會做出那沒頭沒腦的事兒呐!


    難怪啦,你這勾別人男人的妖精!勾了別人的男人,還要到處勾三搭四!”


    罵罵咧咧,嘴裏就沒一句好話。


    夢寒月聽了不住皺眉,向著已然暴走邊緣的阿大招招手:“提回來。”又吩咐明月:“拿些皂角來,打一盆清水,好好替她洗洗嘴巴。”


    扁嘴鴨和花和尚算是大開眼見,從沒見人是這麽不帶髒字兒的罵人的!偏偏這話羞辱的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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